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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受过的训练运用”到国际技术公司的返回行程中去,但一直行不通。克雷默私下里认为,这只不过是那些男人掩饰自己焦虑心理的一种方式。当然了,这种话她是不会公开说的。首先,要他们听从像她这样的女人指挥就不大容易。
那些男人难以做到对自己的工作保密。在这方面,女人就比较容易做到。那些男人都喜欢吹嘘自己返回历史的旅行。虽然他们受到种种协议的制约,可是他们一进酒吧,几杯酒下肚,就把协议和合同抛到九霄云外。所以克雷默才告诉他们,说还有几种特别的旅行标牌。这些标牌是公司的神话,就连它们的名字也不例外:通古斯卡、维苏威、东京。维苏威标牌可以让你回到公元七九年八月二十四日上午七点的那不勒斯湾,也就是那儿的人即将被维苏威火山灰活埋的前夕。通古斯卡标牌会让你回到一九○八年的西伯利亚,也就是那颗巨大的陨石落下的前夕,它的坠落所产生的冲撞造成方圆数百英里内生灵绝迹。东京标牌可以让你回到一九二三年的东京,回到即将把它夷为平地的大地震发生前夕。如果关于这个项目的消息被传出去,你就可能在下次出去的时候带上错误的标牌。那些当过兵的人都不相信真有其事,也不相信公司里有这样的神话。
而这正是克雷默求之不得的。
“这是一趟新的任务。”巴雷托又老调重弹,好像他以前从来没跟她说过。“你是让我们到那个世界去不妨这样说吧,是到敌后去,可是又不让我们带武器。”
“你们都是受过格斗训练的人。你、戈梅斯和所有其他人。”
“我想那是远远不够的。”
“维克托……”
“克雷默女士,我非常尊重你,可是你没有正视实际情况。”巴雷托固执己见地说,“你们已经失去了两个人。如果算上特劳布,那就三个了。”
“不,维克托,我们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人。”
“你们失去了特劳布,这是肯定的。”
“我们没有失去特劳布博士,”她说道,“特劳布是自告奋勇去的,再说,他的情绪非常低落。”
“是你们认为他情绪低落。”
“确实低落嘛,这我们知道,维克托。他太太死后,他心情忧郁,曾经想自杀。他超过了旅行年龄限制,可是还是想回去,想对这项技术再做些改进。他认为他能对机器进行改进,使它在运行中少出错误。显然他想错了,所以他才到了亚利桑那州的沙漠里。我认为,他实际上根本不想再回来。我认为那是自杀。”
“可是你们还失去了罗布,”巴雷托说道,“他可没有他妈的自杀。”
克雷默叹了口气。罗布·德·卡德是第一批去那儿的观察员。那是将近两年前的事了。在他身上第一次出现了运送错误。“那是项目初期,维克托。当时技术还不完善。发生了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他去了几趟之后,就开始出现小小的反应。他坚持还要去,不过我们并没有失去他。”
“他出去了,再没有回来,”巴雷托说,“至少应当承认这一点吧。”
“罗布当时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
“现在教授也知道。”
“我们并没有失去教授,他仍然活着。”
“这是你们一厢情愿。起码一条,你们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
“维克托……”
“我刚才说的是,”巴雷托说道,“这一次的后勤保障跟我们的任务特点不相符。你是让我们去进行不必要的冒险。”
“你可以不去嘛。”克雷默语气缓和地说。
“不,见鬼,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
“你没有必要说。”
“不,我要去。”
“那好吧,这是规定。现代技术不能带进那个世界。明白吗?”
“明白。”
“这些事不要跟那些书生说。”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是老手了。”
“好吧。”克雷默说道。
她看着他离开。尽管他一脸不高兴,但是他会按规定办的。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她心想,规定是非常重要的。虽然多尼格喜欢说上几句“你无法改变历史”之类的话,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想去冒这个险。他们不需要带现代的武器、物品或者塑料之类的东西去。
再说他们也从来没有带过。
■第六章
在一间挂着地图的房间里,斯特恩和其他几个人都坐在硬靠背椅上。那个刚刚从机器里出来的苏姗·戈梅斯正在跟他们说话。斯特恩发现她话说得太快,而且口齿也不清。
“我们要去的地方,”她说道,“是法国西南部多尔多涅河上的圣母修道院。我们到达的时间是,一三五七年四月七日上午八点○四分,那将是一个星期四,是教授写那张纸条的日子。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幸运的,因为那一天在加德堡有一场比武大会,这次盛会将把四乡八镇的人吸引过来,所以我们就不会特别引人注目了。”
她在一张地图上用手敲了敲。“要记一下方向。这儿是修道院。加德堡在河对岸,在这个地方。拉罗克堡在修道院这边的峭壁上。现在有什么问题没有?”
他们都摇摇头。
“那好。这一地区的形势有些动荡。你们知道,一三五七年四月距百年战争还有二十年。这是英国人生擒法国国王、取得普瓦捷战役胜利七个月之后。法国国王遭囚禁,等待被赎。没有君主的法国陷入一片混乱。
“眼下,加德堡在奥利弗·德万斯勋爵手里。他是出生在法国的英国骑士。奥利弗还占领了拉罗克堡,目前正在加固该堡的城防。奥利弗勋爵是个不讨喜的人,脾气坏得出了名。他们把他称为‘克雷西的屠夫’,因为他在那场战斗中杀的人过多。”
“这么说奥利弗现在控制了两座城堡?”马雷克问道。
“暂时是这样。不过,有一批叛逆的骑士在一个被免去司祭职位,名叫阿尔诺德塞尔沃利的……”
“大司祭。”马雷克说道。
“是的,完全正确,是大司祭——正进入这一地区,无疑是想从奥利弗手里夺取那座城堡。我们认为大司祭还有几天才能到。不过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斗,所以我们的动作要快。”
她走到另一幅比例尺较大的地图前。那上面可以看出修道院的建筑。
“我们的到达地点大约在这里,在圣母森林的边缘。从到达地点,应当能看见下面的修道院。教授的信就是从修道院送出来的。我们先直接到那儿。你们知道,修道院的正餐时间是上午十点。这时候教授很有可能在那儿。如果运气好,我们就能在那儿找到他,然后把他带回来。”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马雷克问道,“我原以为谁都没到那个世界去过。”
“说得对,谁也没有,但是,离机器很近的观察员还是带回了很多信息,所以我们才了解到这个特殊时期的背景。还有什么问题?”
他们摇摇头,表示没有。
“好吧。我们要趁教授还在修道院,就把他找回来,这一点很重要。一旦他到了加德堡或者拉罗克堡,事情就比较难办。我们有一个紧凑的行动方案。我估计在那儿要呆两三个钟头。我们任何时候都要呆在一起。要是有人跟大伙走散了,利用耳塞机就可以走到一起来。我们将找到教授,然后立即返回。明白了吧?”
“明白了。”
“有两个人来护送你们。一个是我,一个是在角落里的维克托,巴雷托·维克托,问声好。”
护送他们的第二个人表情严肃,像个当过水手的精明强干。巴雷托所穿的衣服更像当时的农民,宽宽大大,像粗麻布做的。他点点头,挥了挥手,不过他的情绪似乎不大好。
“好了吧?”戈梅斯说道,“还有什么问题?”
克里斯问道:“约翰斯顿教授到那儿有三天了吧?”
“对。”
“当地人把他看成什么人了?”
“我们不知道。”戈梅斯说道,“首先,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机器。肯定有他的原因。由于他已经在那个世界,对他来说最简单的莫过于说自己是伦敦的职员或者学者,是到西班牙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去朝圣的。途中正好经过圣母修道院。对朝圣的人来说,途中作一两天或者一个礼拜的停留并不奇怪,尤其是在跟当地修道院院长交上朋友之后。那位院长是个很有个性的人物。教授也许会那样做,也许不会。我们无从得知。”
“且慢,”克里斯说道,“他到了那儿会不会改变当地的历史呢?他会不会对一些事情产生影响呢?”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呢?”
“因为他做不到。”
“那么时间悖论怎么解释?”
“时间悖论?”
“是啊,”斯特恩说道,“你知道,就像回到从前,把你的祖父杀死,那就不可能有你,你也就不可能会去杀死你的祖父……”
“哦,这个嘛,”她不耐烦地摇摇头,“不存在时间悖论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啊?当然有这个问题嘛。”
“不,没有。”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他们回过头,看见多尼格站在他们身后。“不会产生时间悖论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斯特恩问道。他感到很不高兴,因为自己的问题遭到如此粗暴的对待。
“所谓时间悖论问题,”多尼格说道,“其实并不涉及时间。它们所涉及的是对历史的看法。这些看法很有诱惑力,可是却是错误的。说它们有诱惑力,是因为它们让你飘飘然,觉得自己可以去影响一些事件。说它们是错误的,是因为你根本无法去影响。”
“你不能对一些事件产生影响?”
“不能。”
“当然能嘛。”
“不,你做不到。我们看一个近代的例子,就比较容易理解了。比方说你去看一场棒球比赛。是扬基队对梅茨队。扬基队即将获胜。你想改变比赛结果,让梅茨队取胜。你能做什么呢?你不过是观众当中的一分子。如果你想进入球队队员的休息处,有人会把你拦住。如果你想进入比赛场地,就会有人把你拖开。你能采取的行动,大部分会以失败而告终,不会对比赛结果产生任何影响。
“比方说,你采取一种比较极端的行动:用枪对准扬基队的投手射击。但是,只要你掏出枪来,你附近的球迷们就会立即把你制服。即使你射出一发子弹,几乎可以肯定是打不中的。即使你打中了投手,结果又怎么样呢?另一名投手会替补上来。扬基队还是会赢。
“比方说,你采取一个更加极端的行动。你施放神经性毒气,把体育场上的人都毒死了。你还是不大可能成功。这跟你不大可能把子弹射出去的原因是一样的。即使你真的把每个人都毒死了,你还是没有能够改变比赛结果。你也许会争辩说,你把历史朝另一个方向推了推——也许是这样,可是你并没有能让梅茨队取胜。实际上,你无法让梅茨队获胜。你还是你,一个普通观众。
“这个原则同样适用于绝大多数历史场合。要想对历史事件做重大的改变,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当然了,广大群众可以‘改变历史的进程’。可是一个人?不可能。”
“也许是这样,”斯特恩说道,“不过,我可以杀死我的祖父。如果他死了,我就不可能出世,就不可能有我,所以我就不可能开枪打他。这就是悖论。”
“是的,是这样——假定你真的杀死了你的祖父。这在实际中很难发生。生活中出偏差的事很多。你不大可能在特定的时间跟他相遇。你在途中可能会被公共汽车撞着。也许你会坠入爱河。你也许会被警察逮捕。也许你杀死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因为那时候你的父亲可能已经成了胎儿。也许你会跟他对面相逢,可是发现自己无法抠动扳机。”
“可是在理论上……”
“我们研究的是历史,理论是一钱不值的。”多尼格以鄙弃的神情把手一挥,“假如理论能预测未来事件的结果,这样的理论才有价值。历史是人类活动的记录——任何理论都无法预测人类的活动。”
他搓了搓手。
“好了吧。我们是不是结束这场推测,准备出发?”
其他人轻声嘟囔着。
斯特恩清了清嗓子说:“实际上,我不想去了。”
这并没有出乎马雷克的意料。在整个介绍情况的过程中,他一直在观察斯特恩,注意到他如坐针毡,在椅子上不停地挪动。这次旅行开始后,斯特恩的焦虑不安越来越厉害。
马雷克本人对此行毫无疑虑。从年轻的时候起,他就生活和熏陶在中世纪的氛围之中。他遐想自己到过瓦尔堡和卡尔卡松、阿维尼翁和米兰等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