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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姐姐,你也来祈福许愿。”陈丹娘招手喊道。
一旁立着看石塔的程娇娘冲她含笑摇摇头。
“程娘子是真人门下,不会在佛前祈福许愿的。”仆妇低声对陈丹娘说道。
道祖门下弟子,怎会佛前叩拜。
程娇娘只是一笑,没有说话,继续抬头看着石塔,塔高七层,垂着铜铃,春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婢女既没有转塔,也没有随着程娇娘赏塔,而是不安的向后看,果然那登徒子慢悠悠的晃过来了。
“这塔初造时向西北而斜。”晋安郡王听到了,便接过话笑说道。
“……当时有人质问,大工说百年之后便自当正。”婢女也忙接过话急急对程娇娘说道,一面挽着程娇娘的胳膊向一旁走开几步。
“…明年便足够一百年,娘子看此时就已经差不多正了。”晋安郡王笑着跟上,拔高声音说道。
“我们都不是瞎子,看得到。”婢女气瞪眼回头说道。
程娇娘也看过来,晋安郡王冲她嘻嘻一笑,程娇娘转开视线再次看塔。
婢女松口气,抛来一个谁理会你的眼神。
晋安郡王却是依旧笑吟吟。
“是吧?”他还扬声问道。
程娇娘收回视线看向他。
“是。”她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她,笑意更浓。
第十八章闲谈
高大的柏树上,一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走了。
晋安郡王看着随风而动的柏树。
“你来京城这么久,第一次来这里吗?”他问道。
“是。”程娇娘答道。
婢女站在程娇娘身侧,挡着那晋安郡王,只恨自己个子矮,比的这少年吧,也比不得程娇娘。
她恍惚记得以前自己要比程娇娘高一些的,好像过了年,娘子就长个子了…
那衣裳也该做新的了……
“我比你强,我这是第二次来了。”晋安郡王笑道。
程娇娘没有说话。
“据说这个柏树是汉时的。”晋安郡王说道,伸手指着一棵。
程娇娘随着看去。
树干虬劲,枝桠苍翠。
“我现在倒有些后悔只来过一次了。”晋安郡王又笑道。
程娇娘看他。
“上次我来的时候,嫌那和尚啰嗦,没听他讲完就赶走了他,如果我多来几次,多听些啰嗦,今日就多些故事讲。”晋安郡王笑道。
“不敢劳公子费心。”婢女咳了声说道,踮脚挪了两步,挡住他的视线,“要听故事,我能给娘子讲。”
晋安郡王轻轻松松的前迈一步。
“你的故事是你的,我的事我的,不一样。”他看着程娇娘含笑说道。
婢女咬牙,干脆也跟着再迈步。
正打着无聊的机锋,那边陈丹娘转完了佛塔。
“我饿了。”她说道,对玩乐赏景兴趣顿消,“我的点心呢?”
“都留给半芹和金哥儿了,他们还烧了水,我们还去放生池边吃可好?”婢女高兴的忙说道。
陈丹娘点头。
“吃不完还能拿来喂鱼,也让鱼儿尝尝程姐姐做的好点心。”她拍手喊道。
半芹将垫子平整的铺好,抬头见那边金哥儿举着不知哪里捡来的树枝正在池水里搅。
“不许顽皮。”她忙喊道。
金哥儿嘿嘿笑着扔下树枝。
“娘子来了。”他抬头看了眼,忙喊道。
陈丹娘由仆妇拉着擦手。半芹也给程娇娘递上温热的手巾。
“半芹姐姐。”金哥儿喊道。
半芹忍不住看过去,见金哥儿正围着婢女左右看。
“你慌张的做什么?被狗追咬了?”他问道。
话音才落,婢女就忙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从长廊里转过来的内侍顿时沉脸。
“大胆!”他喝道,动了真怒。声音略高亢。
金哥儿被吓的有些怔怔。这边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能进这等地方,虽然穿着打扮没什么特别,但言谈举止也能看出这少年非是一般人家。
争抢言语倒也罢了。但如果真的开口骂,只怕要惹些事端。
婢女心内不安,面上却不改,这时候只能装蛮横了,无知者无罪,转身看向那内侍。
“从来没见过自己急着跳出来担名挨骂的,到底谁大胆?谁无礼?”她竖眉说道。
那内侍哼了声。
“这寺院又不是你们的,再说,有些人能无礼。但有些人却骂不得。”他慢慢说道。
气氛陡然有些紧张。
“是啊。”晋安郡王说道,抬脚踹了那内侍一下,“人家都没说什么,好好的你非要骂我做什么!你才是狗呢!”
内侍被踹的前走了几步,立刻换上委屈的笑称罪。
气氛缓和下来。
金哥儿完全不知怎么了怔怔一刻挠挠头退到一边去了,半芹收拾了程娇娘的手巾也退下了。
婢女没有再说话。扶着程娇娘坐下。
陈丹娘对这乍紧乍缓的气氛没有察觉,她由仆妇丫头伺候着擦拭了手,坐下来打开盒子拿起一块米糕大口吃。
晋安郡王自然跟过来,带着几分轻松随意的站在一旁的栏杆前看池中的鱼儿。
“你跟陈家是亲戚?”他一面问道。
“我姓程。”程娇娘说道。
姓程…
晋安郡王默念,忽的哦了声。
“哈。”他转过身笑。“原来那个程娘子,是你!”
路遇时从南而来,又有陈家人相伴,行色匆匆要不然不会赶夜路,再算时间,陈家的宅子赠卖……
那个起死回生逼的李太医躲避宫中的程娘子原来是她。
他不由再次审视这个女子。
神情木然,无视无睹,小小年纪,却似乎没有任何怕的事。
不是无知无畏,是胸有成竹而淡然吗?
“你这么厉害啊?”晋安郡王不由向前几步,带着好奇问道。
“程姐姐当然厉害。”陈丹娘说道,“程姐姐最厉害。”
晋安郡王哈哈笑了。
“是,是,很厉害。”他笑着点头说道。
陈丹娘不理会他,冲程娇娘扬起手里的点心。
“我最喜欢这个。”她说道。
小小孩童亮红衣衫白胖的手里抓着一块青绿色的糕点,看上去格外的香甜。
“我也饿了。”晋安郡王说道。
陈丹娘立刻护着点心盒子,警惕的看着这个想要要嘴吃的人。
一旁的仆妇神色不安欲言又止。
要嘴吃?这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嘴吃,不过是客套搭讪而已。
这些少年男女的把戏谁不知道。
只是这程娘子不是她家的人,而且这个少年也是这娘子认识的,她着实不好开口说话。
婢女瞪眼看着这少年,气的要发抖。
“你…。”她张口要喊。
“我早上没吃饭。”晋安郡王打断她说道,“原本赶来这里吃素面的,现在看这小娘子吃得如此香,我真饿的等不及了。”
“真的饿了,那就吃吧。”程娇娘说道。
婢女闻言气鼓鼓的闭上嘴。
陈丹娘噘嘴。
“我只有三个了!”她喊道。
“我一会儿请你吃素面。”晋安郡王笑道,伸出一根手指,“换你一个可好?”
“我才不要吃素面,我要吃肉面。”陈丹娘说道。
“我这里还有。”程娇娘说道。
陈丹娘便放心了,再不犹豫将点心盒子推过来。
“那给你一个吧。”她说道。
晋安郡王果然走近几步,拂袖弯身从中捡起一个,放入口中。
“多谢你。”他笑道,看着陈丹娘,“今天我生辰,谢你送我吃。”
陈丹娘哦了声。
生辰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不过因为年幼,也为了寓意好养活,从来不会大操大办,但爹娘姐妹送个礼物,聚在一起吃顿好家宴还是必须的。
“你生辰为什么不在家吃饭?你爹娘怎让你出来玩?”她问道。
“十九娘子。”仆妇低声喝道,一面在后伸手干脆抱她起来,“十九娘子,我们去看看夫人出来没。”
她说道,一面看程娇娘。
她的意思自然也是提醒程娇娘。
程娇娘坐着慢慢的喝完水,然后将一旁半芹带来的点心匣子推过来。
“如此,都送你吧。”她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推过来的匣子笑了。
“那多谢了。”他说道,没有客气伸手拿起,一面将手里的放进嘴里一口吃完,又伸手从这个匣子里拿出一块,慢慢的吃起来。
看来真是饿了…。
真没羞臊说得出口要嘴吃,便宜这个登徒子了!
娘子一向好脾气,只要不紧逼挑衅,只要不恶意昭昭。
她虽然不会说笑讨喜,但也从来不主动恶语毒言,相反性子随和坦然,再好说话不过。
婢女气呼呼鼓腮,娘子就是脾气太好了!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吧。”程娇娘起身说道。
陈丹娘的仆妇松了口气,婢女也松口气,忙摆手让半芹金哥儿收拾东西。
“现在禅茶会还散不了,殿前可等不到里面的人出来。”晋安郡王手里抱着点心匣子说道。
神情自然,丝毫看不出仆妇听在耳内的那种揭示她们故意找借口离开的嘲讽。
“我知道。”程娇娘说道,抬眼看向前方,“我要看的不是里面的人。”
徐棒槌蹲下来煽动炉火,那边鲜花香果间摆上一张空着的桌案,看起来格外的显眼。18
第十九章看谁
四周围着的香客渐渐从正殿里转来视线。
“是做什么的?”
“怎么在这里摆锅造饭?”
“是来献素斋供奉的?”
“供奉素斋不是都在门口以及甬路两旁吗?摆着给谁看啊?”
“废话,当然是给佛祖看。”
“你才废话,佛祖能给他几个钱,衣食父母是围观之众。”
“就是,就是,这人傻了不成?”
“傻倒不一定,应该是没钱,瞧瞧人家神仙居,门前大素锅已经热起来了,那才叫值得的供奉呢!”
说声笑声渐起,在肃穆的佛礼乐声中嗡嗡。
热腾腾的精铜大锅骨汤翻滚,在日光下如同祭祀的铜鼎,一个个银盘中摆放的鲜菜被四五个店伙计逐一倒入锅中。
香气四溢。
为了争看禅茶会热闹,民众多是夜里就赶来,到现在都又冷又饿,这香味散开,引得人群骚动叫好声连连。
窦七带着几分得意站在人后。
“咱们这鲜活的供奉,可比那些死物要吸引人的多。”他说道,一面看左右。
那里摆着长几案,其上玲琅满目各色菜肴糕点鲜果,不过长长的甬路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他这里来。
“佛前供奉,佛祖享用赐福后,我们神仙居将过路神仙分与众生。”
掌柜的站在一旁,大声的喊道。
这话引得现场哄乱,所有人都向前涌来,高举着手。
神仙居,神仙居。
乱哄哄的高喊着,引得越来越多的人。
手臂长的勺子铜筷子在锅中搅浑,让现场如同锅中一般沸腾。
正殿里当第一碗煎茶被奉于黄纱垂帘后的大皇子之后,伴着十几个僧人随着礼乐的走动,明海禅师煎茶被逐一分下去。
在座的人都虔诚的捧过,施礼拜谢。
礼乐声停。众人起身先恭送皇子,待皇子仪仗离开,禅茶会宣告结束,大殿里变得气氛轻松了些。
而外边的喧闹声也传了进来,不过年年如此。众人也不以为意。
大家起身退出大殿。好让等候的普通民众进殿参拜。
明海禅师走在其中,被熟识的人拥簇着,一面说笑一面迈出殿门。
殿前人并不多。一眼看去黑压压的挤在甬路尽头的门前。
“今日那边倒是好热闹。”
“今年有什么新奇供奉么?”
出来的人也都笑道,向那边看去纷纷询问。
“是神仙居。”
“神仙居供奉大素锅,一次可供百人食。”
话语很快传来,引得大家不由驻足观看。
“这神仙居的过路神仙的确不错。”
“那今日饮茶后去那里小座一刻可好?”
听着四周的说笑,人后站着的一个青布衣衫男子微微一笑。
“校理大人,可有兴趣同去?”有人转头问他。
男人含笑摇头。
“多谢多谢,家中有事,家中有事。”他笑道,拱手告退了。
看着男人从一旁而去。几个人互相笑了笑。
“刘校理很少在外吃喝,听说他家都私下都要奉行咸鱼下饭了。”有人笑道。
“哪里就穷成那样。”有人撇嘴说道。
“你看他身上那件衣裳,都穿了十几年了吧,但凡有个见人的要紧场合,就是这一件。”也有人哈哈笑道。
这边谈笑,那边明海禅师跟周围的人施礼告退。才要迈步,便被人拉住。
“老和尚。”陈老太爷说道,“今日你这里素斋还不少,你瞧这里还有一个。”
明海禅师哈哈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老太爷。这才顺着他所指看去。
殿门前台阶下,一张几案旁站着一个男人,正弯腰伸手在一个大碗里。
因为围观的人都去抢着分食,越发显得他孤零零独立。
“这是?”明海禅师微微垂了垂视线问道。
简简单单的两字,对有时候有些场合来说,价值堪比千金,甚至千金难求。
已经退到路边的吴掌柜深吸一口气,一抖衣衫迈步出来。
“某,太平居,特来向佛祖献诚心。”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