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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他说道。
如果果真的话…
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七十步外洞穿铁甲…。
虽然身子一直不好;也不算年轻了;但平心而论这个皇帝骨子里还是很好战的;为此年轻时没少被朝臣们训斥。
听范江林说的这一句话;皇帝心里已经算出这弩弓有多大的威慑力以及杀伤力。
如果是真的的话…
那可真的是大杀器。
如果是真的话…
皇帝抬起头看着已经去传令的内侍兵卫;因为是凶器;自然不可能靠近皇城;所以过了好一时还没运来。
城门上的动静终于被百姓注意到了;纷纷的询问;因为内侍传旨一路过去;大家也便都知道了;顿时沸腾起来。
“不是三月皇帝游园;咱们也能看到禁军表演骑射了。”
民众们纷纷说道;他们并不知道将要试射的弩弓是夸下了什么样海口;只要有热闹瞧就足够了。
“来了来了!”
伴着一阵热闹;一个内侍并一队神情肃重戒备深深的禁军拥着一个少年郎走来。
少年郎穿着战袍;手中举着一把弩弓;看上去英武俊朗。
此时民风开放;周六郎如此便引来不少女子们的呼唤说笑;还有手帕香囊被扔过来;就真的好似是三月皇帝游园盛会迎接那些表演骑射的禁军们一般。
一路的热闹到官员们所在便沉寂下来;官家的女眷可不敢像民间女子们一般大胆;但忽地一处喧哗起来;伴着女子们的尖叫。
这是谁家如此失礼。
大家都皱眉看去。
“六郎!那不是六郎吗?”一个周家的小娘子喊道;伸手指着路中昂首阔步而行的少年郎。
周夫人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
“他不是说今日不出门吗?怎么;怎么不仅出了门;还跑到皇帝跟前了?”
“他要干什么?”
小娘子们唧唧喳喳的喊道;直到周夫人眼一翻晕过去。
这边的喧哗随着周六郎的走过远去了;来到高官权贵这边;虽然没有女子们的尖叫;但却响起男子的胡哨。
周六郎依旧目不斜视的过去了。
秦十三郎笑嘻嘻的收回视线;看着两边狐疑愕然看自己的人。
“很英武;不是吗?”他笑道。
众人给他一个白眼;继续低声议论那少年郎手里举着的弓弩。
“…看起来不怎么样…”
“…。那是什么做的;好象都没有牛筋牛角…小儿玩的吧。。”
玩的?
真要玩起来;你们可玩不起啊。
秦十三郎微微一笑;看着已经走到城门下的周六郎。
因为持有弓弩;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天子;禁军们都没有散开;手扶着腰刀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六郎;保证一旦他有异动便乱刀砍死。
“周箙请为陛下试弓。”周六郎朗声说道;一面冲城门上的天子单膝跪下。
身着战袍免大礼。
皇帝点点头;看了眼这少年郎。
年纪太小了吧;力气怎么样?不如找个更厉害的射手来试试吧。
他心里闪过念头;但并没有说出来。
“摆板甲!”
早已经得了吩咐的禁军高声喊道。
另一边便站出来许多捧着盾牌的禁军;站定在七十步外。
而与此同时城门上也站了一排禁军举着盾牌护住其后的天子皇亲国戚大臣们。
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到拿着弓弩的少年郎身上。
少年郎放下弩弓;伸脚踩在其上。
远处的人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动作;只见少年郎已经又举起了弓弩;现场安静下来。
但少年郎却并没有射箭;而是皱眉看向身旁的禁军。
“还是只留下盾牌;人离开吧。”他说道;”只是试射没必要出人命。”
此言一出近旁的禁军们面色愕然。
怎么着?这么远距离;射穿铠甲都不错了;还能射死人?
皇帝看没有动静不由皱眉;往前站了站;内侍明白他的意思;忙高声询问;下边的禁军只得把周六郎的话报上来。
城门上再次哗然;摇头的笑的板着脸斥责的。
“陛下;此言不虚;还是小心些吧。”范江林说道。
事到如今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皇帝摆摆手。
伴着命令举着盾牌的禁军便都推来了;只留下盾牌被木架支撑在原地。
周六郎举起弩弓;对准了面前的盾牌;现场再次安静下来;数不清的视线就好似炙热的日光一般凝聚;几乎能让人烤化;再加上那令人窒息的安静;身旁的禁军也神情有些紧张;不由看这个少年郎。
这个少年郎可曾被这么多人注视过?可还能射的出箭?
禁军的视线落在周六郎的手臂上;锐利的目光想要发现其一丝的抖动。
“哎呀娘子;娘子…”
周六郎的耳边似乎又响起女子的惊叫;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玉带桥宅院里;看着站在草靶子旁的伸手解下发鬓;乌发瀑布一般散落的程娇娘。
一个梨子被放在了她的头上。
青脆的梨子;乌黑的长发;明媚的大眼;白皙的面颊;墨色垂顺的襦裙罩衫;在日光下构成一幅妙趣的图。
“来;射吧。”程娇娘说道;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梨子。
婢女们发出惊叫。
周六郎也愕然。
开什么玩笑!
“不敢还是不能?”少女微微一笑问道。
话语和笑容同时击中了少年郎的心口;他哼了声;抬手拉弓。
“哎呀周公子;不可以啊。”半芹吓的忙喊道;张着手就站了过去挡在程娇娘身前。
“半芹;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周公子?”程娇娘说道。
半芹扭过头。
“娘子;让我来;让我来吧。”她急急说道。
“你来不如我来。”程娇娘说道;一面抬手示意她让开。
半芹咬着下唇;扭头看周六郎;周六郎迈步张弓神情倨傲并没有说句话的意思。
这两个人啊;其实都是倔强的很。
半芹只得不情愿的站开。
“来吧。”程娇娘说道。
她的话音才落;周六郎的手便松开了弓弦;伴着丫头们的尖叫声;程娇娘头上的梨子被箭穿过飞了出去。
半芹拍着心口忙上前;用手帕擦拭溅在脸上的几滴汁水。
“好了好了;别玩了别玩了。”她连连说道。
程娇娘却摇摇头;伸出手。
“再拿来。”她说道。
半芹瞪眼。
“我不是玩;我没有时间玩。”程娇娘说道;’我也;不会玩。”
没有时间玩…不会玩…
这话听起来怎么让人觉得那样的心酸呢。
一旁的果盘里再拿来一个梨子;看着程娇娘搁在了肩头。
这还没完;程娇娘看着周六郎伸手按住梨子慢慢的倒退;半芹以及婢女们的心在提起来。
“娘子。。”大家忍不住喊道。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周六郎看着那女人;心里默默的数着;终于在墙边她站住了脚。
“家里太小了。”程娇娘说道;一面伸出一只手将头发拢到一边;另一只手指了指肩头的梨子;微微一笑;”来吧。”
周六郎咬住了下唇;眯起眼看着她;日光下翠绿的梨子就在少女的面容一旁;头发被拢到另一边;露出耳朵;小小的白皙的;并没有其他女子们带着耳坠子;应该就没有耳洞。
从小痴傻;谁会想到给她扎耳洞呢。
谁又舍得擦破她的这样的肌肤……。一点也不行也舍不得…。。
周六郎松开弓弦。
嗡的一声;旋即又是当的一声响。
七十步外的一架盾牌摇晃。
这还没完少年郎垂下弓弩弯身脚踩;再举起弩弓。
嗡嗡嗡当当当;声音不绝;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在场人的耳膜。
“好快的上弦速度…”一个禁军喃喃说道。
“好轻松的上弦…”另一个禁军也喃喃说道。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能节省时间;时间意味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生命。
很多时候;生死就在一瞬间;胜负也就在一瞬间。。
一连十只箭射完;周六郎才放下手里的弩弓;一直盯着他的禁军也如愿的看到少年郎的喘息以及手臂的抖动。
可是现在谁他娘的还在乎这个!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七十步外的盾牌上。
有禁军跑过去。
“洞穿!”他高声喊道;举起一个盾牌;冲城门上的皇帝展示然后又冲四周的民众转去。
民众嗡的要欢呼;但声还没起;就有一个又一个的盾牌被举起来。
“洞穿!”
“洞穿!”
“洞穿!”
伴着一声声的喊;一个个的盾牌被举起来;要欢呼的人反而不喊不动了;站在最近的都是高官权贵;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思;一个个神情震惊;他们没有喊声;其后的百姓虽然不太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也跟着不喊了。
偌大的人群济济的城门前一片安静;就好似适才等候天子登城门的那一刻一般。
而此时天子站在城门上。
万民安静;被举起的并排的带着显而易见的破洞的盾牌;构成了一幅诡异的场景。
“你们想一想;如果眼前是一排甚至两排或者一个军阵手持如此弩弓的将士的话;那是将是什么样的场景。”
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一支支弩箭从结阵的将士们手持的弩弓中离弦而出,箭雨泼洒向西贼敌军;不似以前那样撞到盾牌铠甲跌落;而是洞穿。
洞穿!
洞穿!
血肉纷飞哀嚎遍野铺天盖地所向披靡;什么西贼的重兵;什么西贼的铁骑!。
哈哈哈哈哈;站在皇帝身边的一个禁军首领忽地失态的大笑起来。
没有人第一时间想到斥责他的君前失仪;而是伴着这笑声都头皮发麻;一股炙热瞬时传遍全身。
大!杀!器!
第一百四十三章得偿
攒文党;可以开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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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盾牌都被摆到了城门上;皇帝亲自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这不仅仅是洞穿;从破洞的形状可以看出;其后的人果然能被射杀。
皇帝的神情难掩激动。
“陛下;陛下;还有上弦的速度快啊。”一个武将激动的说道;”适才这小将一连十发;只不过喘气手抖;这如果放在重弩上是完全不可能的,是因为用脚踩着容易发力的缘故。”
听他提到小将;皇帝便转过头看去。
范江林的身旁站着一个少年郎;弓弩已经被取下不得带上陛下面前。
“你是谁家的?”皇帝问道。
周六郎跪下施礼。
“臣归德郎周钺六子;今西北经略司赵成帐下三班周箙。”他朗声说道。
少年英武;意气风发;看上去就让人赏心悦目啊;皇帝点点头笑了。
“好箭法;赏。”他说道;说了一声赏又停顿下;”晋右侍禁。”
四阶!
周六郎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在西北杀敌两年;不过才升了一阶;而此时在皇帝面前试弓弩;就一下子被提拔了四阶!
再看四周的官员;武将们没什么反应;能站到皇帝面前的武将级别都很高;在他们眼里一个右侍禁提都没必要提;自然不会往心里去;而文官们;虽然对皇帝这样信口赐爵赏官不满意;但也知道此时是在兴头上;没必要去讨没趣。
再说也只是一个武官而已;如果换做文官试试;当场敢跟皇帝脸红脖子粗的骂起来的都有。“谢恩啊。”旁边的内侍忙提醒道。
周六郎这才回过神忙大声的喊着谢恩。
对于他的失态皇帝并没有不悦;反而还带着几分喜色又夸赞一句。
站起来的周六郎心中滋味有些复杂。
我请你帮个忙。
帮个忙;帮她一个忙;就能得官加爵;这到底是谁帮谁?
他还在愣神;这边范江林接着说话。
“陛下;此弓弩还可以找其他人试试验证。”他说道。
皇帝含笑摇头。
“不用试了。”他说道;”朕信你。”
面子?被伤了面子?跟西北功绩相比;被一个小女子家赌气驳了面子又算什么大事。
小女子嘛;就是小性子多。
范江林闻言跪下叩头。
皇帝的面色带笑;站在一旁的高凌波也带着笑;只不过这笑有点发冷。
他的视线落在范江林身上;又转到一旁的盾牌上。
“果然大杀器;跟重弩差不多大小;看起来更为精良;如今做弓弩院做一架重弩要十天。”他说道;看向范江林;面容含笑;”不知你这架要用多久?”
这话出口;愣神的周六郎猛地打个寒战;不好;高凌波用心毒也!
律法规定民间不得私藏弩器;五具者就能斩;如果范江林造出这具弓弩私藏不上报;不管是在进京前还是进京后;十天半个月之久总是不妥的;虽然现在皇帝高兴不会乱想;但架不住日后被人提起来挑拨两句;皇帝肯定要疑其用心。
他张口要抢话头;却还是晚了一步。
“此弓粗糙而制成,小民日夜赶工,足足用了六日。”范江林说道,带着几分惭愧。
而妹妹只不过用了三日。
这不可能!高凌波差点脱口叫出声,死死的咬住牙才挡住。
而身旁其他官员已经大声喊出来了。
这不可能!
而皇帝则已经激动迈上前一步。
“六日?”他问道,“果真?”
范江林点点头。
“小民不欺瞒陛下。”他说道。
“你一人?”皇帝又问道,呼吸有些急促。
范江林再次点点头。
“陛下!陛下!快,快让弓弩院去造,召集调配所有人。所有的工匠,十天之内要造出百架!送去西北,送去西北!某要替陛下送他们一份大礼!”皇帝身边的武将有些癫狂的喊道。
没有御史出来呵斥这个武将的失仪,因为他们都被这话惊呆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还有,陛下,小民的弩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