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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弧坐局要对付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啊,而他是绝对不会伤害程四郎的,可见他也是被高家算计了。
算计了程四郎的死,就彻底的毁了他和她的关系。
想一想如果谁让自己失去了她,那那个人一定是自己最大的仇人,非死不可的仇人。
程四郎的死秦弧有关系,但,自己又何尝没有关系呢?如果不是为了不让她救自己,高家又怎么会害死了程四郎。
秦弧为了自己的过失,亲手来杀高小官人。
而自己呢?
站在她一架突火枪震慑出的安全的破庙后,明知她单骑与不知多少的人马厮杀,却除了等就是等。
晋安郡王猛地坐起来,入目夜色沉沉。
都忘了他和她已经睡下了。
身旁的女子侧睡向外安稳。
“程昉。”他忍不住唤了声。
程娇娘安睡不动。
这是干什么!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要添乱,她已经累了,还要吵她。
晋安郡王轻轻的躺下来,将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看着帘帐里的浓浓的夜色。
清晨洗漱的时候。景公公忍不住盯着晋安郡王发黑的眼底。
“加一碗补汤来。”他出来低声对内侍们吩咐。
也不知道昨夜又是怎么样的荒唐。
景公公摇摇头,顾先生也过来了,正好看到晋安郡王走出来。
“殿下。殿下。”他忙施礼,又带着几分迫切。“怎么样?你和王妃说了没?王妃怎么说……”
刚提到王妃,程娇娘就从后院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弓箭。
“程昉。”晋安郡王便跟着她进去了。
留下话还没说完的顾先生张口站在门外。
“怎么了?”程娇娘问道,一面将手里的弓箭递给半芹收起来。
“我…”晋安郡王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帮你洗头。”
半芹和素心愕然看着他。
程娇娘微微一笑。
“好啊。”她说道。
热水舀起来,晋安郡王有些窘迫,小心翼翼的浇在垂下的长长的头发上。
“这样,对不对?”他问道。
“只要能洗干净就好。”程娇娘说道。
晋安郡王的动作便轻松了几分。
半芹和素心在门外收回视线笑了笑。
“准备早饭吧。”半芹低声说道。
素心再看了眼其内有些笨拙的晋安郡王。
“稍等一会儿吧。”
“我大概只能帮你做这个了。”晋安郡王似乎不经意的说道。“别人能帮你杀人,我就只能帮你洗头了。”
“错了。”程娇娘说道,闭着眼没有看他,“首先,他不是帮我,他只是在帮他自己而已,再者,你也弄错了什么是帮我,帮我是帮我力不能及的事,而不是你想做以及你认为在帮我的事。”
“少安慰我。”晋安郡王说道。伸手揉搓她的头发。
“没有安慰你,你还用我安慰吗?”程娇娘说道,睁开眼看他。“不过如果说帮忙的话,你才是帮我最大的忙。”
又甜言蜜语的开始哄人了…。
晋安郡王心里说道,嘴边却忍不住露出笑,低下头只当没听到。
“要不是你,高家怎么会派人来让我杀?”程娇娘说道。
“哦。”晋安郡王放下手里的水瓢,“你是说我是诱饵啊。”
程娇娘看着他点点头。
晋安郡王抬手拧了下她的鼻头。
“诱饵不管洗头了,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他说道,“再这样洗下去,早饭都能当午饭了。”
他说吧笑着起身。
“来人。”
门外的素心和半芹忙进来。
“伺候夫人洗漱。”
半芹和素心应声是看着晋安郡王施然走出去了。二人再次对视一眼笑了。
娘子总是能让殿下高高兴兴的。
“娘子,你是天下最好的妻子了。”半芹说道。
天下最好的妻子…
程娇娘迈入浴桶。闭上眼慢慢的滑进去。
“是不是最好的妻,别人说的没用。”她说道。“只有夫说的。”
………………………………………
“殿下。”
看着晋安郡王终于又走出来且神清气爽,顾先生忙再次喊道。
晋安郡王面带笑意看着他。
“什么事?”他问道。
心情好了!
顾先生忍不住也露出笑意。
“殿下。”他说道,“昨晚你和夫人说了吧?她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要完善的没?”
“说什么?”晋安郡王皱眉说道。
话音才落,侍女们捧着饭菜进来了,内里程娇娘也和婢女走出来,晋安郡王便抬手打断顾先生。
“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他说道,转身又进去了。
说什么?顾先生瞪眼皱眉。
“我就知道,他们说不了正经事!”他转头对一旁笑嘻嘻的景公公说道,
“你想错了。”景公公笑道,冲他挤挤眼,“殿下和王妃,不正经的事才是正经事。”
顾先生刚要说什么,院门外有侍卫疾步进来。
“太后传旨。”他跪下高声说道。
太后传旨?
顾先生景公公神情一沉。室内脚步声响,晋安郡王和程娇娘都走了出来,看着门外被驿丞躬身引着疾步迈进来的手捧旨意的内侍们。
……………………………………………
“臣不能受。”
晋安郡王叩头说道。
身后程娇娘跟着叩头施礼。
看着跪地的二人。宣旨的内侍似笑非笑。
“殿下,您这是何必呢。娘娘这是担心你啊。”他劝道,“快别闹了,回去吧。”
“正是因为娘娘爱护臣,臣更不能让娘娘受人指责。”晋安郡王说道,俯身不起。
内侍便收起圣旨。
“那,老奴就回去复命了。”他说道。
………………………………………………………。。
“不受?他不是最不想离开京城吗?怎么如今反而不敢回京城了?”
太后冷笑一声。
“怎么,他也想学别人辞个七八回圣旨来标榜自己清高?”
说罢长袖一挥。
“再传旨。”
……………………………………………
驿站里日头高声,但却不似往日那般人来人往。禁卫散布,驿丞站在秋日烈阳下,头上一层层的冒汗。
“这是第几次了?”他声音颤颤的问道,一面看向驿站外。
“第三次了。”驿卒颤声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得马蹄急响,大路上尘土飞扬,显然是一队人马又过来了。
“第四次了。”驿卒颤声改口说道,伸出四根手指。
“请个宰相也不过五六次。”驿丞喃喃说道。
听着门外尖利高呼太后传旨的声音。
室内的晋安郡王面色越发铁青,他猛地站起来。
“难道我还真怕她不成!去就去!我倒要看能不能在宫里把我活活的打死!她既然不要脸面了,难道我就非要不可吗?”他说道,抬脚就要迈步。
程娇娘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不行。”她说道。“她可以不要脸面,你却不能。”
晋安郡王看着她。
“她是君,你是臣。论起脸面,你的要重与她的。”程娇娘说道,“而且,别跟一个疯子去赌,不值。”
“太后宣旨。”
门外尖厉的声音传过门窗扑进来。
“你现在的抗旨抗的有半分理,如果你进了宫再抗旨,那就一点理也不占了。”程娇娘接着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她点点头。
“我知道了。”他说道,一面按住她的手,“你不用出去了。跪了这么多次,身子受不住了该躺一躺了。余下的我来跪。”
程娇娘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去。
“臣。不能受。”
晋安郡王说道,俯身叩头。
这一次内侍再次离开后,他在院中干脆就不再起身,就那样跪着等着。
倒要看看还有多少次。
………………………………………。
驿丞站在门外,腿脚已经麻木,抬手再次擦了擦汗,抬头看天,日光已经渐斜。
“距离上一次宣旨走了多久了?”他问道。
“一个时辰了。”驿卒说道。
前几次都是相隔半个时辰而已,那这么说,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
驿丞忍不住按住心口看向大路上。
“他不来,哀家也能绑来。”
皇宫里,太后喝道。
“这一次哀家不给他下旨,哀家给禁军下旨。”
“娘娘,不可啊。”
殿门外传来高凌波的声音。
不待通传,高凌波被两个内侍搀扶着进来了,迎头拜倒。
原本没有多少白发的高凌波,此时好似一夜白头,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更况且往日他可从来不需要内侍搀扶的。
太后顿时眼一红。
“快起来,快起来。”她说道,“你怎么来了?在家好好的养一养才是啊。”
高凌波被内侍搀扶着起来,看着太后。
“娘娘,您都一连发了八道旨意了,臣还怎么坐的住啊。”他叹气说道。
这话半分责备半分叹息,太后如同小姑娘受到责备一般,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哀家咽不下这口气啊。”
第六十章咽下
咽不下去这口气。
要说气,他才是有太多的咽不下的气啊。
高凌波长叹一口气,慢慢的坐下来。
寄予厚望的平王死了,可依仗的皇帝昏迷了,守着一个垂垂老矣的太后,一个痴痴呆呆的傻子。
如今儿子也死了,死的心里清楚明白,却偏偏不能将凶手就地碎尸万段。
咽不下去又如何?吐不出来,就只能咽下去,人难道还能被一口气憋死不成?
“娘娘,这件事,是我错了。”他说道,“十四到底是被我害死的。”
宽于待人严于律己么?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太后惊讶的看着高凌波,那可是丧子之痛啊,不会是受刺激脑子糊涂了吧?
“冒进啊。”高凌波接着说道,“这次是我太冒进了,我一再说晋安郡王也好,那个程氏也好,都是可以暂且不顾的小事,却还是在听到晋安郡王他们离京的时候动了心思……。”
如果没有急着去劫杀了他们,高十四也不会反被他们劫杀。
或者说等他们走的再远一些再动手,也不至于因为京城附近做了周全的安排,反而自伤其身有苦说不出。
他的十四啊,说到这里高凌波抬袖子拭泪。
太后早已经哭起来。
“不是冒进,这是因为太晚了,早就该杀掉他,也不至于到如今养虎被虎噬。”她说道,一面站起身,“立刻绑他回来。”
“娘娘!”高凌波提高声音,带着几分怒意喝道,“他算什么虎!他根本就不算虎,他也就是个猴子!山中无老虎的时候。他才能充大王!只要老虎在一天,他就算是上窜下跳,也只是个猴子!”
这还是高凌波第一次这样在君前说话。太后不由吓的哆嗦一下。
“娘娘。”高凌波深吸一口气,将心内涌涌的烦躁压下去。放低缓了声音,“您和太子才是虎,只要你们在,只要你们安稳,他就什么都不是。”
“那这就算了?”太后哭道,“十四白死了?就看着他赖在清远驿得意洋洋?”
“当然不会。”高凌波笑了,“动不如静,他们现在就想我们有所动作。决不能如他们的愿,今日他有理由在清远驿住着,明日也能,十天半月也能,但一个月两个月呢?这理呢,不是谁有就永远有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急,不急。”
太后抬袖子拭泪。
“娘娘,现在要紧的是太子大婚。还有太子有子。”高凌波说道,“只要太子能有子,朝廷人心就稳了。”
人心稳了。江山就稳了,江山稳了,高家也就稳了。
且留那对贱人夫妇多活几日。
“当然,也不能就这样的便宜他们。”高凌波慢慢说道,“得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没完。”
夜色沉沉,除了夜市那条街上依旧热闹,京中其他地方已经陷入沉睡。
一座宅院四周冒出几个黑影,将手狠狠的一甩,几声闷响在院内墙后响起。同时腾起一片火光。
“着火啦,着火啦。”
几乎是在火光腾起的同时。内里便传来了大叫声,将几个黑影吓了一跳。
而大街上也有马蹄声隐隐传来。
“那边着火了!”
夜风里送来忽远忽近的说话声。
“娘的。巡甲这个时候不都在街上吃酒呢吗?”有人低声骂道,“怎么这么巧巡街到这里来了?”
“别废话了,又不是真要烧死人,吓他们一下就够了,走。”另有人说道。
几个黑影飞也似的逃开了。
院子里的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了。
“大郎…”
黄氏披着衣裳站在廊下,看着在院中和几个下人低声说话的范江林,灯笼以及火光映照下面容惊恐。
下人们领命急匆匆去了,范江林则走回来。
“没事,去睡吧。”他说道。
黄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要不,咱们回西北吧。”她忽的说道。
妹妹走了,高家十四郎死了,京城附近出现的马贼,一切的一切表明了京城里暗潮汹涌。
半夜时分家里突然着火,肯定不是因为天干物燥。
范江林笑了笑。
“等以后吧。”他说道。
“以后是什么时候?”黄氏追问道。
“该走的时候。”范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