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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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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悄悄的,被窝还是和她走的时候一样,没头没脑盖着穆先生,景横波倒吓了一跳,人不会被她闷死了吧?

她掀开被子,又吓了一跳——穆先生睁着眼睛。

他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迷茫。

景横波觉得他没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的眼珠却顺着她的动作动了动。

景横波吐出口长气,还好,没问题,这要人救回来了,却被她大意闷死了,这也太坑爹了。

“你怎样?”她问他,很期待他说好了没事了谢谢姑娘我走了再见。

结果他摇摇头,慢慢抬手,指自己的胸口。似乎手虚软无力,指了一半便垂落了。

景横波瞪着他的胸口——什么意思?那里藏了东西?临终遗言?宝物托付?托孤?

他乌黑澄澈的眸子里,似有请求之意,看样子是要她去摸。

景横波想摸就摸,反正早把他看光了。

她伸手到他怀中,触手温热,不像要死的样子。怀中内袋有个小布袋,她拿了出来。

这一霎接触到他眼光,她觉得他眼神似有些古怪。

又满意又无奈又有点怨的样子……

想多了!

她转开眼光,捏了捏布袋,里头好像有些细碎的物体。她刚想倒出来,他却指指她的手,做了个洗手的动作。

我勒个去,洁癖!

这个时候还洁癖!

景横波又想发脾气了,她的手很干净好不好,刚才摸了半天厉含羽,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洗了手。

奈何那家伙执拗地指着她手指,她第一次被人这样嫌弃,很想把他扔到外面茅房去,让他搞懂什么叫真正的不干净。然而和他大眼瞪大眼瞪了半晌,终究抵不过一个伤者的执拗,只好愤愤一甩手,找屋中的盆,倒了茶壶的水洗了手,这才得他允许,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袋子里有几包散剂,散发着一股浓重而古怪的药味,看样子是他常吃的药,这家伙脸色有点苍白,又身有残疾,看样子有点病。

散剂是要稍微熬一熬的,有点麻烦,她叹口气,决定好人做到底。把被窝又给他劈头盖上,换回自己的平常衣服,推开门,和门外两个守门的说肚子痛,要去厨房找热水,对方也便放行了。

她刚刚离开,床上人便掀起了被子,风一样地,从窗口飘了出去。

……

厉含羽目送景横波离开,只觉得心下欢喜,乐滋滋地躺下睡觉,幻想着日后王夫的美梦,临睡前特意用药膏把脸又涂了一遍。

他睡下后,忽然觉得有点凉,想着刚才是不是没把窗子关好,想要起身去关窗,但是他发觉他起不来了。

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之中。躺着,意识半清醒半模糊,能感觉到外界的变化,但身体不能动,像被一根巨大的透明的手指,紧紧压住。

这种感觉有点像梦魇,但他刚躺下,根本没睡着。

他的心砰砰跳起,挣扎不脱,感觉到窗户那边似乎又有了人,心中一喜,想着是不是女王相思难耐,又回头来看他,但窗边那人并没有动静,似乎只是在那里,冷冷地将他瞧着。

他甚至能感到那眼光,清冷、淡漠、充满了俯视感,但又含着淡淡的嘲弄和蔑视。

这感觉让他浑身难受,同时感到巨大的不安,但此刻他无能为力。

他觉得自己似一只弱小的蚂蚁,正被一只强大的兽冷冷盯住。

有一股风进来了。

微凉,笼罩在他上方。

他又感觉到那俯视的目光,落在他的领口和手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担心自己的脖子会和身体分家,或者手会断落。

远处忽然有了一点声音,似乎是谁弄掉了茶壶之类的声响,有什么东西,圆润地在地上滚动。

那股森凉的风一停,随即飘出去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能动了,而后背凉凉一层,是冷汗。

刚才是梦?是真?

他目光落在窗户上,窗户好好地关着,那瓶上好药膏,依旧在原地,黑暗里,玉瓶反射着冷冷的光。

……

景横波有点懊恼地注视着地面,地上一汪水。

做不惯活计的她,没提防厨房地面油腻,一滑脚,把一壶水给打翻了。

好在没烫着。就是湿了鞋子,她坐下来卷起裙角,将湿了的裤脚向外拉拉,脚踝上的肌肤雪白,没有烫伤的红痕。

她忽然停住手,警觉地向后一看。

后头没人,厨房里的一切笼罩在小窗透过的微光里。

景横波觉得自己最近又多了一种病,叫疑神疑鬼总以为他人偷窥病。

桌上还用草窝子温着一壶水,她决定拿这个去给穆先生泡散剂。

拎着水回到屋里,穆先生还在床上沉沉睡着,她将药端过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眼神平静而澄澈。

他甚至微微向景横波笑了笑,笑容清艳,却又竟似有一丝羞怯。似一朵曼殊沙华花,在夜色之中绽开半瓣。

景横波有种满满的违和感,她可记得在宴席上,这家伙坐在她背后柜子上,用手压住她脖子时,轻声曼语的狡猾。

笑得这么纯澈到近乎诱惑,又想干嘛了?

“喝药。”她没好气地道,“别想玩花招,你现在是我的俘虏。”

他倒似很听话,立即抬手去接,手却颤巍巍端不稳,眼看着要泼在被子上,她只得赶紧伸手接住。

“至于吗!”她骂一声,只得端了药,伸手扶他起来。

他顺势靠在她肩上,软软的,虚弱的,似乎毫无力气。

正因为这软和虚弱,她没有感觉到被揩油的危险,端了药碗喂他,因为没拿勺子,她想一口给他灌下去,动作稍急,他轻轻咳嗽,药汁从唇角溢了出来。

景横波想也不想,就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拭了拭唇角。

做完了才觉得不妥,她一低头,就看见他定定地看着她。

一霎眼神风清月白,又烟水迷离,倒映无数人间心事。

那眼神太复杂,以至于她一瞬恍惚,但她的目光一落下,他就将眼神转了开去。

她也错开眼,板着脸,喂他一口口喝药,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他轻轻饮药的声音。空气似乎变得粘稠,热热地逼了来。

她觉得他的身体很奇怪,似乎忽冷忽热,这人不会有什么重病吧。

药喝完,碗放下,瓷底接触桌面的声音咔哒一声清脆,似将粘稠的气氛惊破。醒来后的两人都有点怔怔的。

他喝完药似乎好一点,终于开口:“多谢……”

声音轻弱,不知怎的,景横波觉得身周那种,神秘又粘稠的感觉又来了。

她有心要打破这种奇怪的感觉,故意笑得没心没肺的随便。

“啊哈哈小事啦,我这人很善良啦,别说是你,就是阿猫阿狗也会救一救啦……”

一边笑一边瞄他,想看他生气是什么模样,他却只浅浅一笑,道:“你也这样照顾阿猫阿狗么?”

黑暗里他眸光流转,似乎心情愉悦,满屋子里都似乎星芒闪现,令人炫目。

“是啊。”她有点懊恼,随口答,“经常的啊。”

“谁呢?”他问。

她正心不在焉,脑中自然闪过当日雪谷一幕,她也曾这样照顾过耶律祁,不知道他堂口里的事怎样了。

想着什么便脱口说什么,“耶律祁啊。”

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身上一凉。

像被冷风吹过,她回头,窗户是关着的。

再回头看他,他却已经闭上眼睛,淡淡道:“我想睡会。”

“哦。”景横波看着他苍白的脸,感觉到他似乎忽然心绪不佳,下意识地道,“那我扶你睡下。”

她扶他睡下,给他盖上被子之后,才忽然惊觉——咦,我这么温柔照顾他干嘛?

咦,他不是我俘虏吗?为什么可以吩咐我?

她懊恼地盯着被子,很想一把掀开,把他扔出门,抗议自己莫名其妙的照顾,但看着他平静的睡颜,这么无赖的事儿似乎又做不出。

最后她只得恨恨一撒手,坐一边准备打坐调息。

屋子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椅子不大,盘坐不大方便。

他睁开眼,道:“你也上床来。”

“想得美。”她立即答。

他闭上眼,道:“也是。我也怕你动手动脚。”

她立即站起身,掀开被子,把他往里一推。

他不吭声,乖乖地缩在床里,裹着半床被子,像一团被欺负却忍耐惯了的大宠物。

她嘿嘿冷笑一声,“我动手动脚了,你倒是来砍我啊。”

他的声音闷闷从被窝里传来,“你经常这么动手动脚吗?倒真是熟练。”

她觉得这话听来甚是古怪,立即反唇相讥,“我杀人也很熟练,要不要试一试?”

他不说话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自动委屈地往墙里缩了缩,贴着墙睡得扁扁的。

景横波心情大好,冷哼一声,讥讽道:“人肉都吃,恶心!”背对他闭上眼打坐。

她很快进入入定状态,体内濛濛生明月光,光芒流转,耀亮十二天星。

明月心法入门后,体内生十二星宫,每一宫都需要大量修炼积蓄,和所有顶级心法一样,越往后越难,她才刚刚过一星宫,算算这进度,等她七老八十,大概可以将心法练成了。

她并不失落。她本就是散漫的人,凡事逼到临头,尽力去做,这条道走不通,就换条道,并不想逼死自己。明月心法能练成最好,不能练成她觉得她还有瞬移控物异能,这些能力,被紫微老不死锻炼得诸多精妙,一样能够混江湖。

也许正是这种随意自在的心态,契合了明月心法的真义——月满盈亏自有数,休问天道何如。

正如伊柒,紫微上人说他是七杀当中,真正澄明无垢之心,才唯一成就了明月心法。

对于景横波来说,勤奋练这心法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听说练这心法,人会越来越漂亮,而且长久驻颜。

不用问真假,看紫微就知道了。

今晚也是老样子,那点刚修炼出来的可怜真气,在第一星宫附近徘徊,一点都没有冲关迹象。

她也就罢了,正准备收手休息,忽然身后那人一翻身,撞在了她背后。

她只觉得背后一麻,似某几个穴道被撞中,随即又似无数开关被按下,体内通了电般一道电流劈过,那股细弱真气忽然凝结,猛力向前一冲。

仿佛听见轰然一声,光明生。

第二道星宫被点亮,真气壮大一层,一道白光汇聚成轮,流向丹田深处。

她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天地空明,万物皆无,一片永恒黑暗中,只有明月一轮,亘古照耀,而她要做的,是踏着漫漫星桥,奔月而去。

意识浮沉于空灵和玄幻之中,对外界暂时隔绝,她不能发现他在她身后,肘抵着她的腰间,也没有听见他低声喃喃:“我只想,吃你啊……”

……

景横波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看见远处屋檐上,一只鸟落了一根羽毛。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多年近视眼的人,忽然戴了一副合适的眼镜,可她确定自己并没有戴眼镜。

或许,这就是明月心法带来的好处吧,月光普照,万物澄明。

她侧身,看见穆先生一动不动贴墙睡着,很安静。

这种安静又让她恍惚——这样早晨醒来,看见一个男人背对自己睡着,好像是老夫老妻间才该有的场景?

而且她居然对这样的场景,和这样的一夜没有任何奇异反应,好像……顺理成章一样。

是自己越来越放松,还是这样的事儿多了,渐渐麻木了?

和陌生男人共度一夜的事,她想想,似乎,从出帝歌以来,确实不少。

身后有动静,她回头,穆先生拥着被子翻个身,睡得头发乱乱的,眼神迷离,似乎还没清醒。

像一只慵懒的猫。

她那诡异的感觉又来了——他那床上翻身,迷离看她的姿态,和普通家庭早晨起床的老公是不是一样……

“醒了?”穆先生居然在和她打招呼,对从她床上抱着她被子醒来这件事,态度自然。

这语气,神情,她那种“居家生活”的错觉又来了。

她觉得有点受不了。

“醒了?”她反问他,笑得颇假,“看你气色不错,想来伤势痊愈。恭喜恭喜,好走不送。”

说着去掀他的被子,准备请他速速滚蛋。

他躺着不动。

“我想在你这先避一避。”

“啊?”景横波决定装没听见,“想马上走?好的,我送你出去。”

“我不走。”他又道。

“外面的人去吃早饭了,正好趁这时候走。”她道,忙忙碌碌叠被子。

叠被子的手被按住,她顿住,眼光落在他手背上,修长干净的手,很好看,只是皮肤有点苍白,好在指甲微红,别有美感。

“嗯?”这一声是鼻音,她自己觉得很有压迫感。

可惜这压迫感对他不存在,他仰起头,迎着她眼睛,清晰地道:“让我在你这避一避。”

“不干。”她嗤之以鼻,“你吃定我了?我凭毛要给你避?我又不是你姐。”

“现在叛徒应该在全城搜捕我。”他自顾自道,“我在这里避上一日,等稍微好转,天黑了,你送我回影阁总坛。”

“做梦。”她道。

“路上可能有点危险,不过我有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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