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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世界有两股力量不断冲击着我的脑袋,都快要把它撞破了。
于是我总在一边踱来踱去,很快把地面走成一条狭长的坑,整个人慢慢被陷在里面。
小甜举着那种在海滩上筑沙堡的小塑料铲子走过来,趴在坑上俯视我。
她说:“乔伊,你没事吧?你都快走到世界另一头去了。”
我笑了笑,我想看起来一定比哭还难看吧。但小甜着迷般对着阿东和多多乱喊:“乔伊没事了耶,他笑了!”
“早知道了啦。”多多不屑地答。
“你们又没看到,你们怎么知道?”
于是阿东指着前方说,LOOK。
我探出脑袋和小甜一同看去,发现我的苦笑竟然带出一道彩虹,只是这道彩虹有点八卦,它是从草皮上倒过来长到天上去的,像个U字型。
“你好像有点幽默感和幻想力了。”甜甜认真地对我说。
我说:“这有什么用呢?”然后从坑里爬出来,自从有了乔伊的长手长脚,爬爬跳跳对素来缺少运动细胞的我来说,变得相对容易许多。
“你老是问为什么,有什么用,很无能哎。”
“好啦,阿东,你少刺激他了。”
“就是,至少当初我们在旁观田阿牛寻梦的时候,都觉得他很勇敢啊,既自信又果断。”
“像突然触电一样,一定要迫不得已了才来这么一下子。”
“说到这个就好笑,他老是在救人,救东救西,搞得像救世主一样。”
“还有他搞笑的爸妈,动不动就把亲生儿子当小偷。”
“实在很好笑哎。”
说到这里,我捏住下巴仔细回忆一下,还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于是不争气地和他们一同笑了起来。
就在这么愉悦的时刻,整个世界却像游乐场中的过山车一样,疾速晃荡起来,毫无规律地乱甩。海水从天空中破开的口子里涌了进来,巨大的章鱼和电线杆缠在一起,太空梭像破掉的汽球一样四处乱窜。我紧紧拽住多多他们三个,像个大橡皮筏一样把他们包在里面。
我大声喊:怎么会这样啊!
阿东喊:一定是米洛在甩怀表,她在教训你,也是警告你!
风暴越来越大,世界再次像个滚筒洗衣机般运动起来。我们四个被扯开,一个个像沙包一样被扔了出去。
等到一切动荡平息,我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多多缠着一堆海带挂在飞机上,阿东倒栽葱地埋在一堆垃圾里,甜甜趴在一尊阿波罗的石像边,我则困在一只胶水瓶中,混身粘得不行。我知道米洛一定气炸了,如果我现在的身体是田阿牛,肯定早就被大卸八块,而不只是被淹在胶水中那么简单。
米洛没有操纵梦境的能力,只好乱晃怀表来解恨,搞得梦中世界前后颠倒,乱七八糟。这样做果然很有作用,因为我真的被吓坏了。
我好容易被解救出来。我对多多他们一个劲地赔罪:“对不起啊,连累你们。”
他们则像看见瘟神一般往后退。
我说:“行,我懂,我都清楚了。就等下一个倒霉的家伙进来吧,我一定不会手软的!”
他们不置可否地说:哦?是吗?
我尴尬地笑笑,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们来到沙漠。才被海水泡过,非常想在干燥的地方待一下。小甜穿着波斯裙,骑着骆驼扮公主,多多则忙不迭地和狮身人面像亲密接触。
阿东走到我身边问:“想什么呢?太阳下面坐那么久,不觉得屁股烫吗?”
我说:“没关系,我想像了一个冰袋一直垫在屁股下面呢。”
“变聪明了哈!”他笑。
“我猜我再待下去,就会变得像你们一样吧,乐天派。”
“麻木不仁才对。”
呵呵……
“其实我在想下一个来的人会是谁。”我回答他最初的问题。
“管他是谁,只要能接手乔伊的身体就行。”
“我猜我很可能认识他,而且我已经想到他是谁了。”
“哦?这么厉害。那你不如给我看看手相?”他说着,顺势伸出左手。
“别挖苦我了。”
“哪敢啊,我哪敢挖苦乔伊。”阿东顽皮地笑。
“错!我是……”我替他更正。
“田阿牛!”他替我回答。
“对。我是田阿牛。”我们笑了。
我庆幸自己一直没有忘本。
抬头,看见那只无厘头的、柠檬色的、不太刺眼但绝对酷热的香蕉状太阳。
我大声喊道:我叫田阿牛!我不是乔伊!
回音传到很远,我希望它能够一直传到天堂。
那样,神就会来救我们了吧……
'运动健将'
在菠萝镇高中,宾灿有一个死对头。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使宾灿总也折不到菠萝高中校草的桂冠。宾灿没有信仰,如果他会拜关公,也一定是求让这个男人早点消失在菠萝高中。倘若现在能让宾灿知道,这个男人也来到梦中世界,他一定会很开心,九泉之下也会笑出声来。所以当这个男人渐渐从混沌中走进来,我没有感到任何惊奇。
我一猜就猜到是他。
麦嘉奇。我的学长,菠萝高中学生会主席,英俊,潇洒,运动细胞尤其发达。只要篮球或足球比赛有他在,宾灿就会立刻下场,他说“他丢不起那个人”。麦嘉奇太优秀,对我来说,用太空望远镜仰望都未必可以瞻仰得到,所以我只把宾灿当作偶像,而麦嘉奇只是一个活着的传说。
他很自我,也很冷漠,除了老师,几乎不和同学们打招呼。独来独往,来去如风,但是每年照样有大把大把的女生投票给他,让他稳稳坐定了学生会主席的位子。他不会主动要求也不会随便拒绝,微笑得恰到好处,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他不像宾灿,需要一个田阿牛来当陪衬。因为在菠萝高中,无论他走到何处,那里的人就是他最好的陪衬。宾灿说“麦嘉奇这种人没有朋友”,其实应该说是麦嘉奇不需要朋友才对。
除了学习,他只热衷于自己的爱好,马拉松长跑。他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在了跑步上,甚至连对递纸条约他的女生,也只说:“好,你追得上我再讲。”
我怀疑整个菠萝镇,只有四个轮胎的汽车能跑得比他快,比他久。
所以麦嘉奇一直平静地做着独行侠。
当他看见我,他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他说:“哦?这里就是梦中世界了吗?”
泰然自若,一点也不像宾灿,看见比自己优秀的男人就腿软自卑。
我低着头,时不时瞥他一眼,这种举动不免让乔伊的形像有些猥琐,可我只是在心中努力地厌恶麦嘉奇,数落他的高傲;他冷漠到连名字都不问我,让他接任乔伊的身份再合适不过。我对自己说,冷酷,冷酷,田阿牛,这一次你一定要出去。
可是,麦嘉奇却旁若无人地换起衣服。
“你!你干吗?”我捂住胸口紧张地问。
他扫了我一眼说:“换运动服,跑马拉松。”
“又跑!难道你做梦的时候都在跑步?”我感到自己的额头正在淌汗。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只听砰的一声,号令枪响。
有人用电喇叭大喊:“八镇联合全民马拉松大赛开始啦!选手们加油啊!”
麦嘉奇如脱缰之马般冲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近两千个参赛选手立刻将我湮没在人海中。铺天盖地的灰尘把我呛得直翻白眼,还有热闹非凡的观赛群众,敲着大锣大鼓,舞着长龙白狮,锵锵哐哐地吵个不行。
我刚想开口问怎么办,猛然意识到,问了也是白问,我根本没学过乔伊的本事,现在为了追上麦嘉奇,除了跑步,还能有什么招术?
于是我迈开大步,发疯似地往前追。乔伊的身体对我来说,只有长手长脚派上点用场。
好不容易追上麦学长,他侧过脸来很诧异地看着我,他说:“怎么你穿着泳衣就能跑吗?”
我低头一看,真的是忘记换了,米洛让麦学长进梦中世界时,我和阿东正在河里摸鱼。
我说:“抱歉,抱歉!”
忙看了一眼其他跑手,克隆了一套运动服来穿。
我说:“麦同学,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跑了,先停一下,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他板着脸说:“不行,有事等我跑完再讲。”
“哪有这么多的时间,你看看天上的表盘,指针转完两圈,你就出不去啦!更何况,我怕时间没有转完,我的小命就陪着你跑掉了,这种速度随时会跑得我吐血身亡哎!”我喘着大气说道。
哦。他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
“你在听我说吗?”
“那又怎么样?”
“我说你很有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出不去啊!”我大声喊。
“不会的,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他答非所问,我猜他一定指的是这场马拉松赛,而并非这个梦境。
我快晕了,肺随时都会爆炸,我说:“麦同学,我求求你!只打扰你几分钟时间,在路边停一下,我就和你说几句话。”
他说:“对不起。我不能停,我必须赢!”
“在虚幻的梦里赢有意义吗?”
“有!”他说着,然后指向前方一个领先三米左右的选手。“你看见那个17号吗?一个月前的八镇联合全民马拉松大赛上,就是他夺得冠军,而我只是亚军,仅仅相差他两秒钟。”
“这又怎么样,明年还有全民马拉松大赛,你完全可以在现实世界打败他。用现在这种方式赢,你不觉得很假吗?”
“你不懂。17号是个很优秀的马拉松选手,我一直等待着有机会和他同时比赛,但是他在国外留学,好容易才回来,只和我比了一场,他就……”
“就怎么样?”
“在一次野外求生训练营的意外事故中,为了搭救同伴而失去了生命。”
“他都去世了,你还要同他比?你就这么不死心吗?”
“看你喘成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平时严重缺乏锻炼,没有运动精神也就不会理解。这是一个运动员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他的对手表示最深切的哀悼,我想我有机会来到这里,同已经在天堂中的他进行一场友谊赛,是绝对真诚、友好,更是绝对公平的。”
“好难理解啊!不过我有点懂了……”我说着一个字就离他远一点,慢慢停在原地,我可实在是跑不动啦。
“你又没参赛,你可以用交通工具啊!”远处的阿东喊道。
我四处乱看,一想对哦,我干吗要跟着一起跑。刚好转角处停着一辆自行车,我连忙跨上它就往前蹬。
“麦学长!等等我!”我追上去。
虽然他跑步都比我骑车快,但他始终差17号一段距离,就算在最后关头加速冲刺,也没有稳赢的把握。
我说:“麦学长,你看我手长脚长,不如把我的身体给你用吧!”
他瞪了我一眼。“说什么笑话?”
“真的,真的,只要我问你,把我的身体给你好不好,你说好,那这身体就归你用啦!”
“说绕口令呢?”
“我可是说真的啊!”
“不用!”他懒得再看我。“为了能够赢他,我准备了很久,若不是上次比赛我身体不舒服,谁是冠军还真难说。别再烦我了,让我安心跑下去。”
我咬着嘴唇退下来,无辜地看向天空,如果米洛也在一边旁观,她应该可以理解,我已经尽到力了。要怪只怪她找到的不是别人,而是麦嘉奇,坚定,执着又胸怀无私。
我蹬着自行车,尾随其后,眼前只剩下17号与麦嘉奇的背影,终点就在不远处的前方,阳光下的汗水与奔跑着的铿锵脚步,我想任谁看了都会感动。
我忽然发现自己正从心底祝福着他,希望他可以圆满地完成这个愿望。我也祝福那个短命的17号,我想他如果再世,一定会成为麦嘉奇最好的对手和朋友。
只见麦嘉奇加速了,他说的没有错,为了这一天,他储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当他如风般超越了17号,冲过终点,围观的群众排山倒海地欢呼起来。我也差点要扔掉自行车,跑去和麦嘉奇拥抱。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麦嘉奇连奖杯都不拿,继续笔直地往前跑去。
“喂!麦同学!你在搞什么花招!你已经赢啦!还不快回来收拾收拾离开这里!”我忙赶上他,一阵乱喊。我想这真是我有生之年最累的一个梦。
他说:“不行,我还有一个人没赢。”
“还有一个?老天!你不会有那么多已故对手吧,这样的话,将来还有谁敢跟你比赛。”
呵呵。他笑得竟然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