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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币啊,以前的乔伊会给我许多游戏币!”
“你疯了!”
“不给我,我就扁你哦!”
多多他是怎么了,突然六亲不认。他上下翻动起我的口袋,竟然找到一枚游戏币,天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他立刻转身跑去打那款老掉牙的采蘑菇。
“没用的,这本来就是我们各自的噩梦,能够困扰我们这么久,一定不会很好对付,多多已经失去理智了,放弃吧,否则大家都痛苦。”远处传来阿东的声音。
“就这样放弃?”我看着多多,他浑身都在抽筋似地颤抖,我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在强烈斗争,希望遏止住自己的失控。如果我也决定放弃,那一切努力就都失败了。
我爬起身,走上前。
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游戏币投进机器,游戏进入双打状态。这好像是我挣扎半天后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你干吗?”多多没好气地说。
“和你一起玩啊!”
“有眼光!”多多竟然笑了,他说:“你看,这款游戏做得多精彩,可以跳,可以跑,可以吐子弹,可以变大变小,还能打怪兽。就是怪兽老是打不死,真麻烦。”
我说:“哪个游戏不能跑,不能跳?”
他想了一想,说:“对哦。”
我说:“你看你梦中的这款游戏,画面质量差,音效差,子弹老卡壳,跑得也不利索,用这种水平和怪兽打,我保证你一辈子也打不赢。”
他听着,然后研究了一下游戏画面。他说:“好像有道理。”
我继续说:“你看你饭也不吃,功课也不做,家也不回,把所有的零花钱都花在这里,就为了玩这么一款无聊透顶的游戏,简直是虚度光阴。”
我不知道说到了他什么痛处,他忽然瞪着我说:“你好烦!你怎么像我爸爸一样烦!”
他的眼神变得充满怨恨。
场境在悄悄地转变,当我看见头顶出现长着花朵的石块,和一个一个插在地面上的管道后,我顿时意识到我和多多已经掉进了采蘑菇的世界中。我刚要寻找他,却发现他已经身穿背带裤,头带灯笼帽,口中吐着子弹朝我冲来。
我看到自己的手脚,吓得半死。多多竟然把我想像成游戏里的大喷火龙。只要我一张口,火焰就喷射出来。
我根本没有办法再和他交谈,而他却一脸要杀掉我而后快的表情。我抬头看向表盘,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多多的梦境一定得把游戏打通关才能够结束的话,那就让他杀死怪兽吧,于是我这样想着,干脆缄口不语,闭上眼睛,摊开手脚,任由他把一颗一颗子弹打进我的身体。
咸涩的血液从我口中喷出,溅到了多多脸上。
忽然,四周变得平静下来,我睁开眼睛,看见多多愣怔地站在我面前。
他纳闷地问:“怪兽,你怎么不动了?”
我笑着摇摇头,因为我不能说话,否则火焰又会喷射出来。
他哭着捶打着我说:“怪兽,你为什么不动,你动啊!”
我仍旧一动也不动。
最后他紧紧抱住我,不明究里地喊:“爸爸,你醒醒吧,我再也不玩游戏机了,你从病床上起来吧,我一定听你的话,你起来打我都行!我再也不到处乱跑了,我再也不去游戏机房,不去老吉凉茶铺,爸爸你醒醒啊!”
我这才意识到,场景已经更换过,我们正在医院的病房中。
原来多多的心结不是打一款老掉牙的游戏,而是期望病中的父亲早日康复起来,他排解无方,于是把所有的愿望全部寄托在一款游戏中,被米洛钻了空子。
“多多,不要哭,回去,回到现实世界去,你的父亲一定在那里等着你。”我替他抹掉眼泪,多多也仿佛清醒过来,他的身体渐渐变淡了。
他正在从七彩墙中寻找到自己的身体。
终于,他说:“谢谢你,乔……”
然后消失在梦中世界。
他做到了。
'乔伊加油'(
胜利虽说美好,但离别总是叫人伤感。就在多多走出梦中世界后,小甜哭着跑了过来,阿东却没有什么表情。
小甜说:“乔伊,你成功了!你真让我感动。”
我说:“小甜,马上我也会救你出去……”
话还没说完,我的身子软软地倒向地面,我实在是太累了。
阿东和小甜七手八脚地把我搬到大沙发床上,给我扇扇子,用冷毛巾敷脸。我很想给他们一个充满友谊的笑容,但是我却连抬抬眉毛都觉得累,多多刚才的子弹实在打得我够呛。
小甜说:“什么都别想了,你还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于是我闭上眼睛。
我看见多多的笑脸,看见他重新回到爸爸身边时的样子,我想起来到这以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甚至想到米洛。我想起她说过“天意”这个词语,对我注定会来到梦中世界,或许是再合适不过的解释。
天意安排我暂时离开外婆和平凡无奇的现实世界,来到这里,帮助三个无助的同学。我忽然不再因为变成乔伊而痛苦,甚至觉得这本来就该是我的责任,只是我变成乔伊,能力更大,所以责任也就更大。
或许我应该感谢这一切才对,至少作为田阿牛时,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敢,什么想法也不会有。而在这里,我开始变得坚强,勇敢,少有的随机应变,还有点大无畏主义精神,加上乔伊的脸蛋,我想我都快变成自己所崇拜的那种偶像了。
想到这些,我不免沾沾自喜,竟然傻傻地笑出声。
“乔伊?你感觉好些了吗?”小甜紧张地问我。
“完成一次寻梦人的梦境,似乎会耗费你不少的精神呢。”阿东分析道。
“没事,我还行,我能撑得住。”我坐起身,发现我们正在一个奇怪的石洞里。
“这是阿东想出来的地方,他想的东西永远这么奇怪。”看来小甜也对石洞很不满意。
“是呀,享乐派的多多不在了,乔伊又没醒,只好凑合着住一下喽。”阿东无可奈何地说,好像有石洞住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相视而笑。
我说:“接下来,你们准备好先让谁寻梦了吗?”
阿东不假思索地说:“小甜吧,我比他们来梦中世界都要早,所以不会介意多待上一阵,何况我是男生。”
小甜却扭捏着,没有回答。我知道她是在害怕。
“没关系,多多起初也很紧张,可是最后他还是成功了啊。”
“但是……我的梦,有点难哦。”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东忽然吹着口哨,装傻一般左右打量。
“再难也要试试看啊。”我为她鼓劲。
“不成功就回来呗,也没多大关系。”阿东说。
“那好吧。”小甜点点头。
于是很快,我们就抓紧一切时间开始寻找小甜的梦想。这次只有阿东一个人做旁观者,他黯然离去的背影叫人很不忍心。我还在对他喊“放心,我马上就回来”,身体已经随着小甜来到她的梦境。
小甜穿着一身鲜红的古妆裙,腰上绑着一个大绣球,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绣球。
我说:“你干吗啊!”
“抛绣球,找夫婿呀!”旁边一个员外打扮的老头说。
“你哪位啊?”我问。
“我是你家老爷甜员外啊!”他插着腰骂道:“你这个家丁怎么这么多话,今天可是我女儿绣楼招亲的大日子,你可不准偷懒!”
员外!家丁!绣楼招亲!老天,小甜的梦竟然是在古代给自己找一个婚姻包办的老公。我看看小甜,小甜也害羞地看了看我。
我说:“不用这样吧,你简直让我想起一个女生版的宾灿。”
“我才没有这么花心,我只要一个就够了!”小甜喜滋滋地说。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高高的绣楼,绣楼下是无数个古妆男子。甜员外,也就是小甜梦境中的父亲,和他的家丁们捧着一大堆金银珠宝和银票喊:“谁娶到我的女儿,谁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于是人声鼎沸,炸锅似地叫着:“甜小姐,把绣球扔给我!”
每个男人都昂着头,伸长脖子,甚至有人为了站个好位置而大打出手。再看小甜,她因这种场面而兴奋不已。
“小甜,这样的爱情很虚伪!”作为乔伊,我必须及时给她提醒。
但是她瞪了我一眼,就像多多一进梦境就变得冷漠一样,她说:“虚伪?你还不是明明知道米洛爱的是乔伊,但你还是喜欢上了她!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因为你和我一样,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
“我哪有!”
“米洛吻你时,你的眼神把你的心事全说出来了!”她的每一字每一句,像把尖刀剜进了我的心,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被她反将一军,我无话可答。
她说:“田阿牛,我和你一样,在现实世界不讨异性的喜欢。我很厌恶我的生活,既然生命无法给我美丽,那何必给我智慧,让我会因为没有爱而感到痛苦。别对我说,下面这些男人都是因为钱财而娶我,因为至少在这里,我感觉我是被爱的!不管什么原因!”
“人人口才都比你好。”这是阿东的声音。
我懵了。
原来小甜的为难,就在于她,执迷不悔。
'众生平等'
我喜欢上了米洛吗?不对,我没时间想这个古怪的问题。更关键的是,我连什么算是喜欢都不懂。我得聚精汇神来研究一下小甜的梦境,她虚幻的感情,不甘心的索取,她的执迷不悔,乖乖隆地咚,比我的语文课本还要深奥。一瞬间,我都想喊救命了。
只听鼓声大作,人潮涌动,小甜终于要抛她的绣球了。
我摁住她的手说:“小甜,不可以,难道你打算在梦里结婚生子,终老一生吗?”
“这有什么不好,比起现实世界的嫁不出去,这里可算完美多了呢!”
“可你还是高中生啊!”
“在古代,高中生早做孩子他妈了!”
我晕。原来这就是梦境会发生在古代的原因,没道理的事情也变成有道理。小甜的绣球终于抛了下去,不知会砸在谁的头上。我看着小甜,她的样子和神情在我眼中变得沉重,并不是因为容貌不雅的关系,而是让我看到了女孩子怀揣一颗已经碎掉的心,却还努力佯装出快乐和幸福。
绣球落下,男人们哄抢而上。小甜居高临下地看着,笑得有些邪门。上百个男人为抢一个绣球像叠罗汉般垒了起来,拳打脚踢更是不计其数。总而言之,这哪是一场绣楼招亲,简直是集体围殴。
“小甜,收手吧!再这样下去,相公没招到,打成残废的男人倒有一大把。”
“再等等。”
“等等?哪有时间来等?”
“罗嗦,再等等就是再等等。”
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小甜却无动于衷地站着,我想我都快成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乔伊了,如果乔伊们有团伙有组织,年度最差乔伊奖一定是颁发给我。我一边自我解嘲,一边焦急等待着小甜的下文。
只听遥远的人群中传来鸣锣声,有人喊:“新科状元到……回避……肃静。”
然后鼓乐大作,热闹得像过年一般。有个披红戴紫的男人骑着一头牛缓缓入场。
“牛郎啊!”众人齐声大喊。
“讨厌!你们看看清楚!”小甜大喊。
于是众人又看去,那男人的坐骑竟然又变成了大象。
“难道这个新科状元是缅甸人?”我疑惑不解地问小甜。
“讨厌。”小甜娇嗔到,我周身一颤,她果然是在等他。
只见大象上的男人突然飞身而起,踩着人头来到人群中央,几个扫堂腿先把还垒在一起的人山拆开。他胸怀一凹,又猛地凝神聚气,双手一抬来了个万佛朝宗,把天女散花般落下的人全部震了出去。到这里还没结束,他在几个鹞子翻身后,又表演起一套迷踪拳。
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的叫好声,我则不停地擦着汗,搞不清楚这个状元是来干吗的。
忽然,小甜击掌传唤来十几个家丁,每人手上至少抱着一捆绣球,只听小甜一声令下:“给我砸!”
于是上百个绣球一同砸向状元的脑袋,状元身轻如燕,左闪右避,就是没被砸到。小甜气得脸色发青,此时,又听甜员外喊:“砸银票!”
哗哗的纸票就散了下去,人们顿时顾不上看表演,立刻哄抢。这下状元可急眼了,大喊一声:“谁也不准和我抢。”
狂风过后,现场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原来状元竟然使用了狮吼功。
我仍旧站在原地擦汗,想起多多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