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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璧无瑕见白选好一副呆头鹅的模样,更加乐不可支。他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在床前走动,得意洋洋地说:“你可不知道,你脸上这东西还挺顽固。费了我好大力气都拿它没辙,哼哼,但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真正难得倒咱的事?”他双手叉着腰,仰天大笑数声才说道,“反正你也是我妖族,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我跟你拼了”白选一声尖叫,从床上连滚带爬摔下来,伸出骨节森棱的两只手,直接掐上了白璧无瑕的脖子。她眼里遍布血丝,满是疯狂之意,竟是当真动了杀机。
白璧无瑕正显摆到得意之处,根本不提防自己的一片好心会换来如此凶狠的对待。他被白选掐着脖子前后左右胡乱晃动,但是却没有如白选心头所想般翻白眼吐舌头出现窒息状况。
小家伙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醒悟过来白选在干什么。他挥挥手就把白选推到地上,攥着拳头跳脚大喊:“你这个疯子我帮了你的忙,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想要我的命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白璧无瑕愤慨地对趴在地上的白选踢了两脚,气咻咻地转身要走,但不过几步路又回头。冲到白选跟前,他粗暴地扯着她的马尾辫,让她面对着自己。
“爹说过,只要有人对我动了杀机,这个人就必须死”独目中闪动着寒光,白璧无瑕的小脸绷得死紧。不过十岁大的样貌,脸上浮现的却是极端残酷与冷漠。他迅如闪电地抬起另一只手,如同白选对他那样,掐上了白选的脖子。
这只玉白的小手刚搭上白选的咽喉,她眼前就阵阵发黑,再也无法顺畅呼吸。苍白的脸蓦然变成紫色,她的嘴张得老大,舌头不由自主伸出,喉中宛如扯动了风箱。
方才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足可以称得上秀丽清美的面庞。但在白选眼中,这张小美人的脸却比无盐嫫母的脸更丑陋,只因那上面没有了象征皮皮存在的痕迹。她压抑着无边无际的惊恐,在心里急切地呼唤皮皮,却没有得到半分反应。她试图调动异能,自然也一无所获。
那一瞬间,充塞在白选心里脑子里的,不仅仅是力量不再给她带来的恐惧感,更有失去至亲的悲痛欲绝和愤恨欲狂。她重生在这世上十七年,与她不离不弃、对她有求必应的皮皮,被面前这个小屁孩子欢欢喜喜地消灭了她怎能不起杀人之心?
可惜,现在的白选和白璧无瑕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她迎来的就是即将被掐死的结果。但是,哪怕是用眼刀,她也要剜下白璧无瑕的每一块皮肉。此时此刻,她当真是恨不能寝其皮、喝其血、啖其肉、活刮其身白璧无瑕圆溜溜的独目飞快地眨了眨,眼里油生困惑之色。他深深吸了口气,小手慢慢从白选颈上拿开。看着立时委顿于地的白选,他低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感激我,反而要杀我?”他的感知何其敏锐,白选的意图根本瞒不了。
白选低着头急促地喘息,方才脑中轰轰然作响,她急怒攻心之下才干出要人小命的勾当。在死亡边缘走了个来回,她的脑子意外变得清醒。现在想来,白璧无瑕其实是一片好意,只是他不该擅作主张。所谓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这样的事儿。
“我脸上的癣记,其实并不是你所想像的丑陋的斑痕。它是倍伴我长大的亲人,你消灭了它,就是杀了它。”白选哑声说,“我替它索命,这不应该吗?”
白璧无瑕愕然,怔了半响才挠挠后脑勺,嘀咕:“还有这种事?难道你不是妖怪,而是被妖怪附身了?”想及此,他脸色大变,独目像探照灯也似在白选身上扫来扫去,神情变得越来越沮丧。
白选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站在白璧无瑕面前,低头对他说:“你爸妈没有告诉过你,没有征得别人同意之前,不能随便动手?你有没有家教?”她完全冷静下来,敌强我寡,这个仇要细细思量怎么报才好。
动了动嘴唇,白璧无瑕垂目不敢看白选,脚尖在地毯上蹭来蹭去。他嘟哝着说:“我长这么大,只见过我娘三次。我也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见过我爹了。”他飞快地瞟了白选一眼,慢慢向她靠近,怯怯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帮你的忙。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你别杀我好不好?”
白选低下头,目光落在白璧无瑕写满了羞愧、后悔以及失落的脸上。他的话,她听得很清楚。她忽然有些茫然,向这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下杀手,她能狠得下心吗?再说了,就算有心,她现在也是无力。
“我的异能都来自于它,现在我连只鸡也杀不死。”白选嘲讽地说,“我已经是个废物,你还怕我动手?”就算是以前,只怕也打不过这身手诡异的“小孩子”。
白璧无瑕怔怔地看着白选,忽然脖子一梗眼一闭,大声说:“我爹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勇气承担后果。你掐死我吧,我不反抗。”
这截白皙得连筋脉血管都清晰可见的纤细脖颈毫无遮掩地坦露在白选面前,她沉默了片刻,果真再度举手。她看见白璧无瑕浓密卷曲的睫毛抖得飞快,他的鼻翼快速翕动,他嫣红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迹。他很紧张。
白选的手慢慢用力。此刻,她心里满是黑沉的绝望。这么多年,靠着皮皮提供能量,她才数度死里逃生。如今没有了皮皮,没有了异能傍身,她竟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个打着法治旗号,真实面目却是实力至上的大浩劫后时代,她难以想象自己不再有能力自保之后,将要面临何等凄惨的境况。
“那个,我死了以后,这个行宫就会失去主人,我把它赔给你。你把这枚符石拿着,能运用自如了再出去。好好活着。”白璧无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神平静坦然。他的掌心中有颗不停闪烁着缤纷绚丽色彩的圆珠子,“把你的血滴上去,它就会听话。”
但凡有灵智的生物,哪怕嘴里说得再好听,真正面对死亡时,十个能有一个像这孩子一般淡然吗?白选下意识问:“你不怕死?”
“死亡并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白璧无瑕认真地说,“我爹告诉过我,爱而不得才最可怕。”
若不是时候不对,白选真想捏着他的包子脸喷他满脸口水,十岁左右的小屁孩知道什么是“爱而不得”?她摇摇头:“我不要你的东西,我只要你的命。”
“不用符石控制行宫出去,你会饿死的。好吧,黄泉路上咱们也有伴。杀了我以后,你会很快自杀吗?你打算怎么死?我记得行宫里有各种兵器,如果撞墙或者饿死的话就不好看了。”白璧无瑕好奇地问。
白选木着脸看了他许久。她的眼神急剧变幻,最后咬着牙说:“你废话真多。”手指却在慢慢放松。她打算去死,她不怕死,那她为什么要畏惧活?她重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在十七岁这年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寻死吗?她就这么没出息?
白璧无瑕抬起胳膊,体贴地把白选快要滑下来的手指重新按在自己颈上,还很关心地问:“你要是感觉没了力气,可以等你恢复了以后再杀我。你放心,我白璧无瑕身为……”他眨眨眼,含糊带过,“……绝不会赖账”啪啪拍胸脯。
幽幽叹了口气,白选的手无力放下:“你的命是我的,先存在你这里,什么时候我想拿了再动手。”
如果要活下去,自然要重新考虑路要怎么走。面前这个不知道多少岁高龄的小孩子,也许是上天对她的另一种补偿?皮皮,对不起。姐姐想活下去,让他用卖苦力来还债可以吗?
所以说,人是自私的。重新燃烧起生的希望之火后,有多少人不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那条路?仇恨永远没有生存更重要。
“那我以后就要跟着你啰?”白璧无瑕一把抱住白选的胳膊,仰起小脸巴巴看着她,“我很乖的。其实我很乖的,但是大家都不和我玩。和我说几句话就急急忙忙跑开,好像我会吃了他们。”他委屈地噘起嘴。
“你是妖怪?”白选想了想,问道。
“嗯……”白璧无瑕歪着头,眨巴着眼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说我不是妖怪,但是大家又说我身上还有妖气。我爹就说那是因为我还小,如果我成年了,就不会有妖气。”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明明看不透你的本体是什么,但是你身上有妖气。”他又急急接着说,“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才会想到帮你……”小心翼翼地打量白选的神色,见她眼里又喷出火来,白璧无瑕吸了吸鼻子,喃喃说,“我没有朋友。”我很孤独,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讨好你,想要你做我的朋友。
白选的心有一瞬间动摇,但是一想到皮皮,她重又硬起心肠,冷冰冰地说:“我要你发一个对你来说最恶毒的誓言,保证会听从我的命令,听我的任何一句话。不过你放心,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只要和你的亲人有关,你可以拒绝。”
白璧无瑕咬着唇想了许久,在白选的目光逼视下,终于说道:“我是不能随便发誓的,那样你还不如杀了我。但是,但是,”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白选的袖子,“我毕竟犯了错。”
他摘下眼罩,白选发现他的这只眼睛居然是闭着的。他说:“告诉我你的真名。”清脆的声音里有无边的威严。
“白选。”
“吾白璧无瑕,谨以帝师白泽之圣名起誓,除非与吾父吾母之命违背,否则,吾必不有违白选之命。此契。”白璧无瑕紧闭的那只眼霍然睁开,一道比彩虹还要绚烂的色彩喷薄而出,在空中飞快地形成一只通体彩色毛发、神俊异常的小兽。
刹那,流波溢彩淌了白璧无瑕满身,他站在光幢中对白选咧嘴而笑。那只彩色小兽仰天无声咆哮,一头撞进了白选眉心。
懵懂天真的小朋友和同样懵懂天真的白选,根本不知道这份契约意味着什么。
第三十四章猜想
再度用审视目光打量嘻嘻笑的白璧无瑕,白选挣了两挣,还是没能从他的爪子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小乖小乖,那个寝宫你满不满意?行宫里有五十多个房间,你想用哪个都可以。一天换一间睡也行。”白璧无瑕头上挂着一张哭丧着脸的面具,没有戴眼罩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悠,小猫也似蹭了蹭白选的手臂。
白选哭笑不得,尤其不满这孩子一口一个“小乖”的胡叫。好吧,即使他已经活了六十多年,可按照他自己所说,真实年纪其实也就相当于人类小孩的十岁多。但人家非要以年轮论大小,白选两世加一起也比不了,只好闷头不语。
她总算是知道了,以前沈三多每每听见她叫嚷“小三儿”时该是何等纠结幽怨的心情。果然一报还一报,现世要报。
白璧无瑕的行宫,相当滴有范有派,那就是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他说,这是他的爹给他的一甲子诞辰礼物。不仅是居家旅行畅游天下的绝佳装备,更是一件攻守皆宜、威力极大的法器。他就是坐着行宫一路从海上漂到天舟境内来的。
“但是我情愿爹和娘空着手来给我庆贺生辰,也不要这件礼物。”白璧无瑕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落寞,撅着小嘴,郁郁寡欢地说,“每年都会给我礼物,但是我见到他们的次数一只手数得清。”
“你爸妈不对。”白选声援小朋友。看来空巢现象不仅大行于前世,黑潮纪依然不能幸免。不,应该说越发变本加厉。沉重的生存压力,让父母没有闲暇时间陪在孩子身边。不说别人,慈心孤儿院的阿罗,每个月只有月末最后一天可以回家照顾自己的孩子。
白璧无瑕摇摇头,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不怪爹和娘。”他似乎有某种忌讳,很含混地说,“他们都很忙。”
忙忙忙,这是父母对付孩子们的不二利器。白选揉了揉白璧无瑕的头发,见他复又喜笑颜开,并把自己抱得更紧,心里既难受又痛恨。说来说去,若是这孩子的父母能好好教导,他也许不至于干出误杀皮皮的事儿。
真是一辈子的痛啊白选咬了咬唇,努力忽视白璧无瑕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把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这座行宫之上。
此时,她站在行宫最高一层宫殿的玉石走廊里。估摸了一番这座行宫的价值,白选决定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把它砸成块块拿去卖掉。“金碧辉煌”其实都算是寒酸的形容词,您见过挂满了玉石和珍珠的大树么?一栽就栽了满园,实在是太败家了也由此可见,白璧无瑕的父母不是不疼爱孩子。而且,他家里绝对不是要为生计奔波的贫苦人家,只怕在非人协会很不一般。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的父母弃孩子不顾?
白选此时心情还很低沉,也就是随便想想便把这个念头扔一边去。不管怎么说,从白璧无瑕勇于承担错误的行为来看,这孩子的父母哪怕对他疏于管教,重要的人生道理还是曾经教过的。至于她拐了人家的孩子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