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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选笑意微僵,侧身面对着他,伸过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无瑕乖,睡觉。”
蹭了蹭白选的胳膊,白璧无瑕打了个哈欠,牢牢地巴着她沉沉睡着。白选暗自叹息,继续轻拍着他的脊背。她忽然想,似乎沈三多给自己扔下个小东西,好像是叫……沈闲?
悲摧,难不成咱以后就要转职成保姆了?白选摇摇头。身边的小家伙暖烘烘的,似乎给她冰凉的心头带来了些许暖意,她很快也睡着。
第二日,白选被响彻云霄的号角声吵醒。白璧无瑕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揉着惺忪睡眼,不满地嘀咕:“好吵。”他一骨碌翻身下床,扭着屁股气咻咻地往外跑,缝在睡衣上的小尾巴摇得特别欢实。
这孩子估计有起床气,瞧那小脸扭曲得都狰狞了。白选滑进被子打算再眯会儿,但是外面的号角声越来越高亢尖锐,她蒙着耳朵也没办法抵抗魔音入脑,只好起床。
这时,白璧无瑕“嗵嗵”跑进来,在地上连蹦带跳,挥舞着胳膊瞎比划,眼睛放光地说:“海祭海祭,小乖快来看大海祭。”
见白选还在慢条斯理叠被子,白璧无瑕冲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扭头就走,兴高采烈地嚷嚷:“有好多人在唱大戏,可是穿的衣服丑死了。外面好热闹,小乖去看去看。”
白选被白璧无瑕拖着走,可怜她现在毫无反抗之力,只好顺从地跟随。来到这座寝宫的外面走廊,凭栏而望,白选忽然有些眼晕。娘咧,得多少艘船才能有如此之大的阵势呐却见海面搭建了一个巨大的高台,上面确实有人如同白璧无瑕说的那样“唱戏”。但白选看得分明,高台之上大概在举行某种仪式,那种仰扬顿矬、婉转悠远的唱腔其实是人家的唱礼之声。
白璧无瑕好奇心无比旺盛,他指挥着行宫飘荡着离高台靠近。白选惊悚地发现,行宫居然能够随心所欲地变幻形状,直接从两艘靠得极近的大船中间挤过去。外人若是能看见,定当发现行宫变成了薄薄窄窄近乎平面的存在,但她却没有半分异样感觉。
近了高台,白选仔细瞧去,眼瞳不由慢慢紧缩。一板一眼进行仪式的人当中,一名高大魁梧、紧皱浓眉如墨刀、眼里满是肃然黯沉之色的青年正是小十八花满楼。
昨夜令白选痛苦的选择再一次摆在面前,是逃还是拼?
无法躲避,必须面对。
第三十六章神出鬼没的晶玉
要说在黑潮纪,尤其是资探员,见得最多的是什么?死亡会在饥饿时误食有毒的食物而死、会在与野物搏斗时被咬死踩死撕成十七八块而死、会伤重无药无医不能及时救治而死、会在某个生死时刻被伙伴背叛当诱饵当盾牌莫名其妙地死……方式多种多样,只有想不到,没有干不出。
见多了死亡,人的心当然会变得麻木冰冷,哪怕是至亲的死亡,也能很快收拾心情,转而面对未来。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不是自己,你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死者?
这种情绪,说得好听点叫做“拿得起放得下”;难听点就是冷血、残忍、自私。可是,那些一个劲地沉浸在过去、只会悲伤号啕的人,绝对比别人死得快。
——无法从悲伤中走出的人,会很快被悲伤带走。
越是资深的资探员,其行为比别人越发显得冷酷。甚至于仇恨在他们眼里也是可以估价的东西,对自己有利时怎么做都可以;有伤于己身的,头脑便要冷静下来,好好盘算、细细谋划。
所以,当年征程公会的老雷,死了家族唯一的男丁,却还能与白选握手言和。那是迫于实力不济,也是被诱于晶石矿的重利。
所以,当年和现在的白选,失去了猛犸和皮皮,能飞快地抹干眼泪,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去走。活人总不能被死者拖累,哪怕是再亲密的亲人。
你悲悲切切个一千年,死去的人就会活过来吗?你自己的人生路就能顺畅地走下去吗?热血沸腾和成为冷血动物,哪一种能让自己多走一步路,哪一种就会被选中。
那么,既然死亡是司空见惯的事儿,白选是为自保计赶紧逃命,还是为了在意的人拖着半残之躯去冒险?
这个选择其实在绝大多数资探员那里都不成其为选择,只因自己都朝不保夕之时,还会记挂着旁人的很少。更何况,白选所在意的除了幼时有情份的小伙伴,就是幼时有情份的大伙伴的儿子。
都是过去十几年的事与人,还那么执著干什么?有句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很显然,当下白选要面对的,是比瓷器活更难应付的事儿。而她别说没有金刚钻,如今连个铁榔头也拿不动了。
但是,白选与黑潮纪土生土长的资探员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哪怕她也能迅速收拾伤痛为自己打算,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关心的人就这么步入险境,而她什么也不去做。前世二十多年的温情人生还是给她的今世留下了烙印,她可以被改变,却不会被同化。
即使办不到左右乾坤之类的大事,至少也可以向花满楼和梅半川示个警什么的。至于她这么干会不会影响大局,以致产生什么恶果,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白选只要自己关心的人无事,管你元启森是死是活?
再者说了,既然这是个局,那么供元启森治病的红豆杉估计已经采集到了足够的数量,元家不可能拿堂堂曙光二世的小命去冒险。而这些被蒙在鼓里的小资探员们,死得太多只怕也不能令那些拨动风云的大人物们眨一眨眼吧?
白选盯着举行仪式的高台,眼里有怒火在翻滚。这场大局,不知道会有多少不知情的人无辜死去。如果她不是阴差阳错认识了白璧无瑕,估计她也会是那个入局的人。到时候,她还能保住小命吗?
想到种种凶险处,白选由衷希望,小十八、沈三多以及梅半川都是不知内情的人。否则,她会很失望很伤心很沮丧。
驻足行宫之上凭栏而望,远方的海滩旗帜如林,在海风吹拂中猎猎飞舞。这里是铁港市的远航海滩,参加此次大任务的资探队伍有近乎六成在此处下海出发。
整整齐齐于海滩上列队进行祭海仪式的人多得让白选头晕,一眼望不到尽头。好几万人,除了高台之上司仪的唱礼声竟无一杂响。然而也许是心理因素作祟,白选觉得那气氛固然庄重妙手威严,却又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
在每一次资探任务付诸现实之前,资探公会都要挑选黄道吉日,让所有队员斋戒沐浴过后,举行隆重的出征祭奠仪式,完成任务回来也还得再一次祭告拜谢天地。
大任务大祭、小任务小祭,出征荒原祭兽、下水远航祭海。而这些繁琐复杂的礼仪都是从九德公会传承下来的,迄今已有六十多年的历史。
国际第一家资源探索公会——九德,据称其出现于黑潮纪三年,前身是由十几名散修发起、组织的资源交流集会。因此,作为修士盟的敌对方天舟共和国,向来只承认于黑潮纪五年由人类成立的“探索”公会为国际第一家结构完整、制度健全的资探公会。
探索公会成立的这年,这片大陆原住民与末日黑潮幸存人类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已经尘埃落定。而修士——这一地球上原本神秘无比的群体不再沉默,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的普通人类又开始与修士们抢地盘抢资源。
探索公会一出现便颇具规模,因此有些资探学家认为,它的身后耸立着不久便宣告立国的天舟共和国的影子,说它是如今国家资探总局资探总队的前身丝毫不为过。反而,由那十几名修士渐渐壮大的九德才是不折不扣的民间组织。
如今,在修士盟中地位崇高且超然的九德公会从世界第一家经营成为世界第一大,探索公会却消失了。不管立场如何,天舟的资探学家们必须承认九德公会的出现对于开辟新世界、如何在大浩劫后时代生存下去的重要意义。所以,传承自九德公会的祭奠仪式深深地扎根在天舟丝毫也不奇怪。
天舟以科学立国,官方隔三差五就要公开痛斥一番,说这些仪式反科学,都是迷信,要坚决取缔。而事实上,从成员数万、十数万的大型公会到小猫两三只的微型公会。只要出任务,必定一丝不苟地把仪式做好,且越大型的公会、越重要的任务,仪式也必然越隆重。
原因很简单,资探员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出任务不死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每次仪式使用的东西很多都能重复使用,只有那些一次性消费品才需要每次购置。所以,举行仪式的花费平摊下来,其实不算多。
但是只要这样虔诚地祈祷,花点钱购买祭品,就能换来出征资探员的心安和稳定的情绪,何乐而不为?人总得有个精神寄托。尤其是经常在生死线徘徊的资探员,心怀某种信仰对于避免精神崩溃很有好处。
事实是,天舟的人们信仰众多。这种信仰自由,国家没有大肆鼓励,但也不曾明文禁止。哪怕是号称科技第一世家的元家众人也拥有不同的信仰,众所周知,曙光元学森就是虔诚的佛教徒,信仰于他辉煌的科学成就丝毫无碍。
此次祭海仪式其实就是一次佛家法会。受元家供奉的脂玉慈恩寺僧侣千里迢迢赶赴三个不同的下水点,为这次大任务颂经祈福。在同一时刻同时举行的祭海仪式无不规模宏大,下水出发的时间也同样是由慈恩寺的大德亲自选定的良辰吉时。
白选看了会儿祭海就不再有兴趣,白璧无瑕孩子心性,早就对骈四骊六的祭文唱词失去了耐心,好奇地不停张望那些由各色人种组成的资探队伍。
记起所备众多药剂里有一款正适于重伤之后身体虚弱时服用,白选估摸着自己现下的情形,大概也适用那种药剂。眼下她必须尽快让自己提起精神,至少要恢复得与健康人类一般无二。于是她返回房间,从大箱子里取出药剂箱。
这是个银白色的小箱子,三层共三十格,分门别类放置着三百瓶药剂,尽数是沈三多的心血。白选当初很是眼红此门技艺,许以重金请沈三多教她。但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沈三多就是不肯答应,还说学了这玩意儿其实是祸不是福。
白选没有强人所难,好在沈三多从来不拒绝她配制药剂的请求,只要是自己用,白选要多少他给配多少。此时,看着药箱里各种颜色的药剂,白选怅然若失。
以前有皮皮在、有异能傍身,她都没有把握能找到救治元启森的东西。现在么,虽然有白璧无瑕的承诺,但此一时彼一时,形势只有更严峻,她心里越发没底。
但无论如何都要试试,否则日后免不了后悔。白选打定主意,端起第一层和第二层活动格,伸手往下。她的手蓦然停滞,转而揉了揉眼睛,她看见了什么?
第三层十格药剂上面,安静地躺着一块只有巴掌那么大的玉石。不对,称它为晶玉更恰当。这块神出鬼没的晶玉,白选早就放弃对它行踪的掌握,有它没它一个样。
拈起晶玉,白选把它举高,对着光亮处眯着眼细看。可惜,她如今没了异能,左右双眼和普通人实无分别,看在眼里的自然只有泛着流光的玉白色。
轻轻抚摸着晶玉,白选想起它是皮皮第一次给自己带来的实物战利品,不禁伤感地低声唤:“皮皮……”
“卡嚓”,晶玉应声一裂两半。白选傻了眼。然而随即,从晶玉整整齐齐的断面徐徐透出一抹金灿灿的光芒。
第三十七章天打雷劈
一分为二的晶玉在白选面前缓慢地改变着形态,由固体被内里金光照射之后融化成了水银似的液体。滴滴晶莹,银色与金色光芒交织,内中还夹杂着深沉的海蓝色,偶尔有一丁丁点凝聚不散的彩光透出,一时间把白选的面庞也映照得光怪陆离。
手中仿佛托着一个由色彩构成的凉沁世界,就有如白选以前用右眼异能观察到的一般瑰丽多姿,让人心神皆迷。白选舍不得放下,但这个色彩小世界却自行慢慢升空,悬浮在她眼前,不停变幻着形状和色彩。
被色彩裹在当中的晶玉不紧不慢地融解,金色与海蓝色几乎平分秋色,各占据半边江山。但是那一丁丁点不知由多少种色彩构成的彩色光点成了沈三多口中的“药剂调和物”,就像拉架的第三方正在好言劝说,让两种泾渭分明的色彩慢慢融合,使其和谐相处。
等晶玉完全化成了一小泊拳头那么大的水团,它也已经变成了金蓝色——以金色为底,蓝色光点就如夜空的星子分布点缀其间。至于充当了“药剂调和物”的缤纷彩色光点则功成身退,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什么?白选摸不着头脑,她试探地伸左手去点这团金蓝色的水泊。一触之下,水泊沿着她的手指飞快地流淌,在她的手背安家落户,并且凝聚成让她刹那间心潮澎湃不能自己泪盈于睫的熟悉图案。
——皮皮
原来你一直都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