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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当时在伺候的小太监为证,他人应该就在外面,你可以唤进来询问。”
“华容既如此说,奴婢哪能不信,不过……不知那小太监是否一直留在房间里?”
“喜雅,你这根本是在针对本君吧?那太监明明是奉了你的命令而来,他既要准备茶点当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可是在本君之前必定还有别的奴才进过东暖阁,为什么你只盘问本君不去调查他人?别忘了你只是名小宫女,还没有质疑本君的资格,更没有盘查此事的资格。”
“奴婢惶恐!奴婢的问题或许会令华容不快,但奴婢身为养心殿大宫女,有责任在万岁爷回来后将此事的情况完整禀告,况且……”她突然站起身来,走上前执起卷轴,“这画的裂口如此齐整,又破得彻底,如果只是奴才不小心扯破应该不致这样,或许是有人故意施为也说不定……”
我冷笑一声,她想在皇上回来之前,先认定了我的罪名么?“故意?如果真是本君做的,本君还要无凭无据地留在这里惹人怀疑,岂不十分可笑?再者,本君同这画无冤无仇,做什么要撕它?”
喜雅的态度越发恭敬嚣张,“这个奴婢就不晓得了,不过后宫自古争斗不息,奴婢虽没有参与过,但也知道其复杂……”
她没有参与?这倒真是新奇了,我刚要回话,外面不远处已传来了高呼声。
“皇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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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一听到皇上已经回来,我和喜雅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执,先分别向皇上行过礼。
“朕听说发生了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了一周书房,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才问向我们。
喜雅立即抢先道:“回万岁爷,是孔妃娘娘上呈的那幅米芾的《春山瑞松图》。方才奴婢听到声响一进来,便发现放在桌上的画已被撕破成了两段,经查之下,留在房中的人中除叶华容外均已没有嫌疑,华容在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单独待在房内,至于宫里其他人还不及询问,请皇上定夺。”
我的“很长一段时间”?那也是要拜她所赐才能得到的吧,现在我已完全肯定,这从头到尾根本是喜雅一手布置,故意要我跳进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圈套里。
“让首领太监把今日自朕走后直到发现事情为止所有进出过东暖阁的人全都找出来,放在一起查问,让他们互相对质,不招出来就一律用刑。”待下完令,皇上方迟疑地看向我,“怎么你也扯了进来?”
“皇上这里的大宫女坚持认定微臣与此事有关。”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并非对我有所怀疑,只是这件事很可能最后查得毫无结果,那么我也就一直无法撇清,宫里本就是人多嘴杂的地方,到时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我的声名也一定会被影响。
喜雅听到我的话立刻辩解:“华容这样说,奴婢怎么担当得起,只是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华容确实曾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奴婢也只是按规办事,绝无针对华容之心。”
我看着她那垂身谦卑的姿态,简直能够想象出此时她心中得意大笑的样子,只可惜,世上的事本就不是都能够随心所欲的,少不得要为她的张狂泼上一盆冷水。
我悠然地缓缓说道:“是谁同你说本君有‘独自一人’过的?本君可有这样说过?”
话一出,喜雅震惊地抬头看向我,脸上已变了表情。
“总管张公公之前一直有在这儿陪着本君,他可证明本君未曾离开桌边半步。”
“张善,可有此事?”
“回皇上,华容所言句句属实,奴才是看着喜雅带华容到达后离开的,然后奴才便陪华容一直在此闲谈,其间不曾出去过。”
张善跟了皇上近二十年,皇上对他的信任程度自非喜雅可比,况且他身为宫内最高的总管太监,轻易无人敢置疑他的话,这样一来我也就不辨自清。
皇上点了点头,立刻冲身后太监吩咐:“告诉外边盘问得仔细些,务必让那些嘴硬的奴才们招出来。”
看了一眼因这突然变故已无话可说的喜雅,我走到皇上面前道:“微臣大胆一问,不知可否。”
他仔细看着我,似是在揣摩我的想法。“你说。”
我转向了那个试图躲在一边的身影,“喜雅,本君方才一直忘了问起,你今早有没有进过东暖阁呢?”
她如果要陷害我,就必须在我之前将画撕毁,这样的事,我估量她应该不敢交与别人来做,那么她誓必要亲自来此。
喜雅的肩微微抖了一抖,却很快镇定了下来,毫不畏怯地答道:“奴婢在万岁爷上朝前有来取送过一趟笔墨,那也是奉了万岁爷的旨意,当时画图尚完好无损。”
这……不该是她此时应有的态度,难道她不怕事情深查下去?
虽然有些暗讶她竟如此从容,但我仍继续说:“是否完好,不是你自己说了便算的,皇上,是不是该将喜雅也送出去……”
我的话未说完,一名小太监突然走了进来,向皇上禀道:“启禀皇上,毁坏古画之事已有人招了,是今早当值打扫东暖阁的宫女兰琪失手所为,首领请皇上示下该如何处置。”
“罢了,画既已毁了,她一名小小宫女也赔不出来,不过犯了错却想隐瞒这点着实可恶,打她三十板子,然后逐出宫去便是了。”
小太监立刻应是退了下去。
“事情本就不大,虽然名画被毁实在可惜,但事已至此,朕就不再多做追究了,各人安守本分去做自己的事,都散了吧。”皇上扫视了一圈众人,为今日之事下了定语。
因为这一连串意外的影响,午间的用膳未能有所尽兴,虽然很想问问皇上他有何看法,但几番思量下我还是决定自己先将事情再弄清楚一些。
席间我一直在反复考虑,喜雅虽然一贯对我不满,但却还算深知自己位置,不曾有过任何实质动作,为何此时突然对我出手?
皇上素来小心谨慎,即便喜雅是大宫女,应该也无从知晓我会被立后的秘事,那么近段时间便没有足以刺激喜雅将矛头指向我的理由。况且无论如何她只是一名宫女,冒着可能被逐出宫的危险对我设陷,这实在不像是她会有的行为。
但,如果往另一个方向想的话……这一切或许便可想通了,那便是有人在喜雅的背后指使她。
陪皇上用过膳,我便告退准备回永寿宫,走出西暖阁廊道时,恰在外面看见了候在门边的喜雅。
走过她身旁时,我低声问了一句:“她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肯如此?保你以后成为妃子么?”
看着喜雅瞬间苍白的面色,我知道自己的猜测方向是正确的。
不再理会喜雅的反应,我一直走到殿外,才向送我出来的小太监问道:“刚才犯错受罚的那名宫女兰琪,现在情况怎样了?本君想去看看。”
“回华容,兰琪挨了三十板子,已被抬回房里,此时恐怕无法拜见华容。”
“那审她的首领公公呢?”
“华容想见李公公的话,奴才这就去替您唤来,请华容在此稍候。”
我点了点头,他立刻小跑进了养心门外的连房,不到片刻,便引了一名矮胖公公回来。
“奴才给叶华容请安,华容吉祥。”
“免了,本君是有事想要问你。之前你审出来的犯错的兰琪,她当时到底是怎么将画扯破的,把情况详细讲给我听。”
“是。据兰琪说,她在进行打扫时,本想整理一下书案,因此将案上的画卷拿了起来,却没有注意到卷轴里面放着镇纸,结果被镇纸这么一坠,画纸就裂成了两段,她在失手犯错后因太过害怕,没敢告诉任何人,只将画又放回了原处,整个情形就是这样。”
“多谢公公告知,你可以回去了。”
“那奴才告退了。”
被镇纸坠破的?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喜雅喜雅,你这一手倒真算高明了,恐怕一块镇纸还并不保险,在画上也早被她动过手脚了吧。这么一来,一切就清楚了,可怜那无辜的宫女,替她担当了罪过不说,还会以为真个是自己犯了错,难怪那时她会有恃无恐。
对我的敌意如此之强,又是在皇上左右伺候,而且还有着如此重的心计,这个喜雅……我绝不能让她留在宫里。
四十二
原本以为同皇上提起喜雅之事时,很容易便可以得到他的支持,我却没有料到,他的反应竟然是毫无迂回余地的拒绝,这实在令我一时间有些无措。
的确,让我说出喜雅具体有何不是的话,除了对我的态度上稍欠恭敬外,我难以再寻到半点,但她的敌意表现得那么明显,我并不相信以皇上他的敏锐会没有察觉。
“如果只是我在情绪上对她的不满,我绝不会来恳求皇上您,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即使是将她暂时调开到无关紧要的地方也不可以吗?”在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退而求其次。
“可以,但朕不想那么做。喜雅她毫无过错,随便找借口惩罚她不合朕的原则,假如每一个看奴才不顺眼的主子都来求朕将人遣出宫去的话,朕的养心殿里大约也没办法留下任何人了,所以这个先例不能开。何况,喜雅跟随了朕这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又是大宫女,朕如果待她苛薄严厉,恐怕会令宫里下人们心生戒畏,也会让其他朕手下的人心寒。”
是的,他的理由讲得多么完美,如果我识大体懂分寸的话,便理当自责于自己的眼光狭小,然后主动告退才是。
“但如果她会威胁到我的安危呢?也没有关系吗?”同样的行为还会不会再有,下次会用怎样的手段,谁又能够知道。
“叶岚!”他大声喝向我,然后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不要说对自己这么严重的话。”
严重吗?在这宫里除了他之外,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都谈不上“严重”二字的,少了一个就自然会有另一个替补,所以无论谁都不该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
这才是我一早便该有的自知啊。
“皇上,虽然您说您爱着我,但当您在面对我时,记得更多的往往是您身为一个皇帝的立场,而不是一个爱着的人的立场,我想,这才是您会拒绝我的真正原因。”
如果他更记挂的是我,就会像天下任何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不让任何有危险的人事接近自己的爱人。
我的话令他微微眯了眯眼,更加精锐的目光射到我的身上,仿佛要将我的皮肤和身体洞穿一般,然后他慢慢开口道:“你说得很好,但叶岚,你又是否真的搞清楚了自己?你是在以一名华容的身份向朕谏言?还是以拥有朕爱的人的身份向朕提出要求?你所希望的,又是朕以哪种身份来回答你?”
他的话重重地砸向我,像是真正的武器一样,引起我脑中一阵晕眩,这种感觉,如同牢固的铁壁突然被敲开一个大洞般让人无法填补。
是啊,我这样子跑来,这样子对他讲话,我凭恃的是什么?我期望的又是什么?
希望着他不要以一个君王的身份对待自己,希望他因为私情而满足自己的要求,我的心究竟什么时候已经妥协地接受这样的关系?
还是说,其实心中早已窃喜着能够得到他别样的态度,却又打算维持着自己义正言辞的立场,所以在他没有给以温柔的时候便忍不住尖锐起来?
既想要他表现得像一个爱人,又想让自己看起来义正辞严。
因为这样就可以只从他那里得到而不必付出,也不必去承认任何事情。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地看清楚自己,而不至于每次都是被这个人一语点透,再来面对自己的反复与伪装,和那些不愿承认的心思?
在他的眼神下,我落荒而逃。
是的,从皇上那里,我可以暂且就这样逃开了,可是看着一页页的黄历被撕下,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而对于皇贵妃,我依然毫无办法。
也许对于她,最好的办法便是坦然相告,可是那之后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事已不得不行之时,我还是选择了这条极其冒险的路,凭的几乎是一种直觉。
我来到了皇贵妃的景仁宫,只带着两名小太监,算是表示我的诚意。此时我与皇贵妃在台面下已可算得水火难容,我的种种行动是在为了什么想来她也知道大概,而她还能同我和颜悦色,这让我不得不佩服她,尽管她也曾有过那么几次失态,但相比之下也许我尚不能及她这份从容。
摒退了左右奴才,她带着研判地注视我,身上隐含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