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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兰和威远呆呆的站著,卢陵仍在笑嘻嘻的吃他的糕饼,我的眼睛对上了全屋内唯一一个有表情的人,无争和尚正对著我微微的冷笑。
西江月 第七章(上)
更新时间: 10/26 2002
“无争,为什麽你要这麽做?!”
我盯住无争,一字字的问道。跟飞雪和卢陵相处了才不到半天,但我对他们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虽然卢陵已经是永无恢复的可能,但是看到他们的样子,却能一下子让我对人世间的诸般感情有了希望一样,至死不渝的爱,原来并不只是童话
──可是,飞雪的死,却一下子打碎了一切。
无争大笑:“原来我真的没有看错,楚先生果然疑心到我了,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你做的并没有破绽,我本来对你也没有什麽疑心,但是别的人不明白,你这麽一个老江湖却不应该不知道,飞雪他们留下来只有危险,你这麽下功夫的挽留他们,还会有什麽好心?”
我环顾四周,“昔日的天下第一名厨突然懊悔自己的前半生所为,从此出家为僧只做素菜,但是你所住的地方虽然偏僻,却不简陋,你为我们所做的菜肴虽然都是素菜,但是食材却都是最上等的,谁会为你这麽费力的准备这些?你自然有你的靠山了。”
无争拍手:“楚先生真是个聪明人,幸好最後赢的是我,不然我可真要伤脑筋了。”
“……你说得对,所以现在是我在伤脑筋。”
自来成王败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而且就是现在我也想不出来你是如何下的毒,你的手段的确高明。”
无争笑得得意:“能毒得倒有名的‘残剑’飞雪的毒,自然不会是寻常的东西,说起来简单,害了她的,就是那杯酒。”
“酒里面并没有毒药。”我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会差到这个地步。
“不错,酒里面一点毒药都没有,而且还是大补,不然岂能瞒得过她?只不回苏醉虽然无毒,加上种在後院的七叶草的香气,两者混在一起却是天下奇毒,飞雪喝了那麽一大杯下去,就是神仙也没有命了,何况她这麽小小的一个凡人?你和吴公子虽然没有喝酒,但是必定也闻过这两者的香气,十天半个月之内只怕也是动弹不得了。”
无争说得悠然,我听了心里面只觉得一阵阵的发苦。
七叶草!多好听的名字!我和剑琴在後院看到的那株蓝色绿颈的小花一下子浮现在眼前,那妙不可言的清香似乎扑面而来……
美丽的东西果然都是碰不得的,原来,那就是害死飞雪的原凶……
“那麽为什麽卢陵同样也喝了回苏醉,闻过七叶草,却一点事都没有?”
“他原来就中了散魂丹,以毒攻毒,当然不会有事了。”
“……你怎麽会知道得这麽清楚?”我皱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原来卢陵中的散魂丹,就是你下的毒!”
“哈哈哈~~~~~~那是当然!能够把名震天下的卢陵王弄成这个模样的,除了我李一刀,还再会有别的人吗?”
无争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深以为荣。
我不禁怀疑,这个人,可还有心?!
飞雪的身子仍然委顿在地上,脸上含笑,看上去依然美豔如昔,在他的旁边,呆呆的站著昔日的卢陵王,这一生一死的一对恋人,他们本来拥有年轻,财富,生命,还有彼此间无价的爱情,他们本可能会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一对──但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却被眼前这个人一手给毁掉了,他一点愧疚都没有,还在大言不惭的夸耀自己的罪行!
暗蓝色的小草又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一刻,我的心里被恨意塞得满满的!
如果,我能早点劝说飞雪他们离开,那麽也许他们现在还可是活著的……
如果,我没有到後院去,那麽眼前的这个小人就算是害死了飞雪,也不至於还敢在这里这麽的猖狂……
如果,如果,如果!!!!!!
已经发生的事,只会成为事实,而不会改变,一切都没有如果。
“难怪大师要出家,能做出这样事的,除了狼心狗肺的人之外,也就只有象你这样没心没肝的人了!你就不怕将来会有报应?我如果是你,只怕半夜都会睡不著觉……你可真得当心,被你害死的飞雪可不是什麽简单的角色,说不定真的会时不时的来找你索命啊!”
我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去挑衅他,但是心里面实在是压不下这口怨气。
师父也曾经说过,寒儿看似聪明,其实最为糊涂。
“……楚先生真是勇气可嘉,对於你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李一刀一向是很是佩服,你这样的人,留到主人来了再处理还真是一种浪费。”
无争脸露狰狞,一步步的向我走来,威远和信兰他不敢碰,剑琴也是有靠山的人,我这麽惹他,他自然要来找我的麻烦。
原来,很多事真的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想不到楚寒无根浮萍一样,最後竟会死在这麽一个卑鄙小人的手上!
无争离我,已经只有三步远的距离……
“住手!不要动他!”
威远突然冲了过来,站在我的面前紧紧的护住了我。
无争停下脚步,有趣的看著他:
“小侯爷,请问你还有何吩咐?”
威远咬了咬牙:
“楚凡曾是我的先生,你不能动他!”
“小侯爷恕罪,但是这个人却是非杀不可的……您要是还有什麽疑问,日後我家主人自然会向您解释。”
无争嘴里面说得恭敬,手却搭上了威远的胳膊,想要把他拽开。
“威远,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下去吧,大人的事,不是你小孩子能管得了的。”
敢动卢陵王的人,都是和皇族有关的,要是顾忌威远和信兰这两位小侯爷,无争也就不会在这里动手了。京城里面皇亲国戚又分出了许多的派别,他不知道是哪个人的手下,说得客气,要是万一真的翻脸,这等荒郊野外,威远信兰几个人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威远死死的站在原地,整个人不住的发抖,却是一动也不动,信兰突然缓步走了过来,柔声说道:
“无争大师,你说的很对,但是楚先生是江丞相独子江潭江公子的心上人,你这麽招待他,将来我跟威远也不好跟江叔叔交待呀。”
无争愣了一愣,笑道:“小侯爷,你真是在哄我不知道了,江公子的心上人要是这位楚先生,那麽吴公子又算是什麽呢?”
我暗暗可惜,信兰这个谎话说得好,可惜用错了地方,无争熟知江潭,剑琴的事,这下子怎麽能够骗得过他?江潭那样的一个花花公子,又怎麽会真的看上我现在这样的一个人?
“吴公子早就攀上了七王爷,江公子他可不看在眼里啦。”
“小侯爷,现在七王爷和江公子都没在这里,你自然想怎麽说都行。”
“这个,却是有吴先生也可以做证……吴先生,你说是不是?”
剑琴想也没想,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七王爷对我可远比江潭那个人要好得多了。”脸却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无争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大笑起来:
“小侯爷,老和尚当真服了你,给你个杆,你就顺著爬上来,什麽样的谎话都敢编排,连七王爷都敢拿出来做挡箭牌──我要是真的这麽就信了你,李一刀这辈子也就不用再混了!”
信兰连眼眉都没有动一下,历声喝道:
“住口!你既然知道我裴信兰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哪里就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来跟我这麽说话了?”
无争被他的气势唬得一愣,他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看似柔弱的男孩会有这样的气势。
信兰清澈的眼睛瞅住无争,人却是更加镇定:
“无争大师,我知道你是个人材,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倒很想问问你,你这麽辛苦的投毒下药,为的是什麽?……难道我猜得不对,你为的竟然不是名利两个字?”
信兰一顿,语调变得温柔:
“如果说你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就不应该来得罪我,闯江湖的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堂堂靖安侯府的小侯爷,你要是今天卖给了我们这个面子,今後你多的何止是一条路?於你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何况我也没难为你什麽事,只不过让你先等一等到罢了。”
“这……”
“无争大师,很多事是成是败都只在一念之间,很多人是兴是衰也只在一念之间,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呀!”
信兰的语气一下子又转为严厉,无争至此已经完全被他说服了,不再犹豫,深深一躬到地:
“小侯爷教训得是,看来是无争见识太少,今後还请小侯爷多多提携。”
信兰微笑:“你能明白,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这一笑之间清华贵气,昔日诸葛孔明运筹维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风采,也不过如此而已。
我在信兰身後却是看得明明白白:信兰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得透了。
西江月 第七章(下)
更新时间: 10/26 2002
“说得好!说得好!真不愧是幕天的儿子,信兰,小王原来倒是小看你了!”
门外突然传来大声的鼓掌喝彩声,庙内诸人都是一惊,抬头望过去,只见庙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队金盔金甲的卫士鱼贯而入,动作整齐,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每个人的脚步都十分沈稳,这许多的卫兵,竟然都够得上江湖上武林高手的标准!
卫兵不声不响的迅速进入大厅,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立於两侧,最後的几个人往两边一分,现出了当中簇拥著的一个少年公子来,来人锦袍玉带,看上去儒雅风流,满身贵气,如果说不去看他眼中那三分邪气,五分阴狠,二分深不可测的话,的确是一等一的人物,但是我看了却只觉得心里面一阵阵的发冷。
这个人,赫然竟是多日未见的七王爷沈静!
我的血液,一下子整个儿的凝住了。
沈静怎麽会也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偏僻地方来?如此的时机,如此的巧法,说他是来游山玩水,只怕连卢陵都不会相信,心里就象烟花,点著了引线,一连串的火花就爆裂开了:
多日未见沈静来纠缠剑琴,也没来找我算账,我曾想他是在图谋皇位,事实却也和我的猜测相距不远,他不是在忙著打皇上的主意,而是在一股劲的琢磨怎麽害对他有危胁的卢陵了!
他下毒害了卢陵,却不想让他死……飞雪带著人逃出来,他自然要追……但是看他的样子,并不象是一开始就追得上的……我的眼睛停在了站在沈静身後的一个巨人身上,那人的长相极为奇特,隆目高鼻,皮肤黝黑,看上去象是个西域人,太阳穴高高的鼓起来,腰间配著一把奇形怪状的大斧,一只小巧的白鸽正停在他的指间嬉戏。
飞鸽传书!
我恍然大悟,後院里那群悠哉闲哉散步的鸽子群一下子浮现在眼前,和那朵蓝色的七叶草一起,不停在我脑中旋转著,其间雪花飞舞,只转得我晕头转向,如果我还有力气,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眼前的人亲手送进黄泉!
可是现在,我只能对著沈静一声长叹:
“七王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这下子可是又见面啦!”
剑琴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到沈静来了更是红一阵白一阵,咬住了嘴唇只是不说话。
沈静不理采我,诧异说道,
“信兰这是怎麽啦?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呢,怎麽看到静叔叔就不说话了哪?”
信兰怔怔的看看沈静,又回过头来看看躺在地上的我,幽深的大眼睛闪著恐惧的神采,一声不吭。
威远是最天真的人,看到沈静来了,大为高兴,跑上前去施礼:
“静叔叔,你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