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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是最天真的人,看到沈静来了,大为高兴,跑上前去施礼:
“静叔叔,你来的正好,这个坏人欺负我们,你快点替我拿下他!”
沈静微笑,“哪一个胆敢得罪你?静叔叔自然会替你出气。”
语气和蔼,听著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信兰咬了咬嘴唇,颤声说道:
“静叔叔……侄儿不敢要你教训哪个,只求你一件事……你,你饶了楚凡的性命,好不好?”
“……哦?”沈静的眼睛亮起来了,“信兰真的是大人了呢……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岂有不充之理?不过这件事太麻烦,你跟威远先回去,我请楚先生跟剑琴到我府上先住上几天,等他们玩够了就送他们回去,你说好不好?”
“……静叔叔,我怕楚凡乡下人不懂得你府里的规矩,那岂不是还要让你来操心?倒不如我带回去跟我作伴,想来他也不是多嘴的人……吴先生教养好,就让他跟你回去……”
信兰小小的身子几乎要站立不住,清秀的脸上满是求肯之色,我看著不由得心生怜惜,楚寒值得什麽,要你来如此为难。
沈静的脸一下子沈了下来:
“信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楚先生是你的贵客,到了我那里我还能亏待了他不成?我送你回去,你父亲自然就会跟你说清楚。”
原来裴幕天是站在沈静这一面的。
“静叔叔……”信兰还想说话,沈静一挥手止住了他。
“来人,送两位小侯爷回府!”
两名金甲大汉立刻走上前来架著信兰威远两个就往外走,威远被这个变故惊得呆了,整个人开始结结巴巴
“静叔叔……这是怎麽回事?……你……我……”
傻呆呆的样子好生可爱,看上去就想让人欺负的样子,尽管他长得比信兰壮实多了,我却极为肯定他在秀娘肚子里的时候一定被信兰掠夺得很惨,才会有用的东西都被信兰弄走了。
无争脸上得意一笑,上前施礼道:
“属下参见七王爷!”
沈静挥了挥手,“免了,大师这次立了大功,小王还没有赏你呢。”
无争脸上露喜色,老脸上皱纹堆得高高的,连眼睛都笑起来了,连称不敢─他这样副尊容,就是山里的老癞蛤蟆都比他好看几百倍!
沈静不再看他,翻脸象翻书一样,又对著被架出去的信兰威远和蔼的一笑道:
“信兰,威远,这次算是本王的不是,打搅了你们的玩兴,等过个两天,你们提地方,我再带你们去好好乐一乐,来给你们赔罪,你们说好不好?”
威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再也说不出来话来,信兰挣扎不动,索性也就不再费力气了,突然直视沈静的眼睛,黑眸幽深,一字一字的说道:
“静叔叔,楚凡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现在还小,只能希望你不会食言……”
“……不然的话……静叔叔将来一定会後悔今日所为的!”
对著抓住他的卫兵一声喝斥:
“放手!我自己有腿有脚,难道还要你们来扶著走路吗?”
那大汉比信兰高了一倍不止,听了这话,却不由自主的为他的气势所慑,乖乖的放开手,信兰迈开大步向外就走,小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竟是不再回头!!
如此的冷静果断,如同沈静所说,信兰是真的长成大人了。
沈静看著信兰走出去,露出大感兴趣的表情,满含鄙夷的看我一眼,那模样就象在看一只蟑螂一样,象是不明白为什麽我这样的人会让信兰如此大费心思。
我暗叫不妙,他对信兰的兴趣太大了,好象把他当成了游戏对手的样子──这样子下去倒霉的自然是被当成棋子的我了。
他会如何来对付我呢?
……这个问题好象暂时还用不著考虑。
沈静的目光,游移到了同样躺在地上的剑琴身上。
剑琴双眼满是倔意,目露凶光,眨也不眨的回视他,只是配上他绝美的脸,却少了很多的说服力,象一只与主人闹脾气,昂贵的小波斯猫一样,只想让人好生疼爱……
……或者是让人破坏……
我的心沈了下去,剑琴越是这样,只怕沈静这个唯我独尊的家夥就越不会放手了。
沈静果然被他逗得很乐,走上几步充满兴味的看著剑琴,那样子象是当场就想抱抱摸摸,却又强自忍住了。
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有节操了?我看了看剑琴被土弄脏的衣服,明白了沈静的顾虑:做尽肮脏事的七王爷,原来还是个有很严重洁僻的人。
沈静一挥手,那个高大的外族人上前一步,把剑琴抱在怀里,剑琴全身同我一样被麻得软软的,一动都不能动,手臂无力的垂下,头发披散,象是一道黑亮的瀑布,看上去只让人觉得他荏弱无依,明亮的双眸却狠狠的瞪著沈静,沈静下令:
“哈森,将他先送到清心阁吧。”
原来这个给了我极大压迫感的高手,叫做哈森。
哈森面无表情,抱起剑琴转身就走──这样一个大美人抱在怀里面,他象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让我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个太监,沈静才会这麽放心的把剑琴交给他。
哈森抱起了剑琴,原本停留在他手指尖上的白鸽飞了起来,大厅内地方宽广,尽管气氛如此紧张,小鸽子却浑然不解人意,还是自己飞得悠游自在,一片片雪白的羽毛落在地上,那一刻,我突然有点理解卢陵王曾有的心情,生活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宫廷,真的还不如一只小鸟自由自在。
他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可是他也必然是最为寂寞的皇子──人世间,从来都是高处不胜寒。
“小鸟!小鸟!”
飞动的白鸽果然吸引了在愣愣的发呆的卢陵,他本来在好奇的看著进来的诸多金甲卫士,这时突然欣喜的大喊起来,他对小鸟,真的是别有一种感情。
沈静微笑,上前捉住了卢陵乱挥乱舞的手臂,脸上满含爱怜:
“九弟,这下子你真是受苦了!我本来只不过是让飞雪那个贱人去看看你在做些什麽,谁知道她却非要跟你玩什麽爱情游戏。”
“……唉,也是她知道得实在太多了,不然我倒不会这麽急著要找你的麻烦,自家的兄弟,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我也实在是难过得呢……”
沈静嘴里说得好听,眼中却射出了只有胜利者才会有的光彩,生为皇族中人,本就不会有什麽兄弟情谊。沈静的所作所为不能说是错,只不过也太心狠手辣了点。
卢陵没有理他,仍旧在痴痴的喊著:
“小鸟!小鸟!”
那只鸽子跟他很投缘,或许是连它也能觉出卢陵长得好看,竟真的飞了过来,停在了卢陵的肩膀上。
卢陵大喜的要去摸它,白鸽一惊却又飞走了,周围都是带刀的侍卫,它选来选去,停在了躺在地上的飞雪的尸身之上。
卢陵的眼光一直在追随著白鸽,他抓不到它,大是著急,看它停下来,也向著白鸽走了过去。
沈静看著卢陵跟白鸽玩耍,不禁不耐烦起来,既已胜了,那就过了,现在的卢陵王,已然不再能引起他的兴趣。
“九弟,你还是不要玩了,父皇在等我们呢。”
卢陵当然不会理他,仍然一步步的向白鸽走去,嘴里面傻傻的叨念著:
“小鸟……飞……飞……飞……”
“来人,请九王爷回去!”
立刻就有两个人走上前,拖住了卢陵的两个手臂往门口拽去,卢陵挣扎起来,可是他又怎能挣得脱这两名高手的控制?原本的呢喃顿时变成了大叫:
“飞~飞~~飞~~~~~!”
“飞~~飞~~~!”
“…………”
“飞…………”
“…………”
“…………”
他人被向後拖著走,喊声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一动都不动,目光更加呆滞,被这突来的静默所摄,连沈静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卢陵却只是呆呆的瞅著鸽子,不动也不说话,木雕泥塑一样,沈静无趣的摇头,呵斥两名护卫:
“还不快点送他回去?”
两名护卫应声加重了手劲,卢陵任他们拖著後退,仍是一动不动,却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凄历的大叫,声音嘶哑难听,撕心裂肺,象是鬼哭狼嚎一样,飞雪身上的鸽子,被这声音一吓,扑喇喇的飞了起来。
“飞~~雪~~~呀~~~~~!!!!!!!”
卢陵的口中,一下子喷出血来。
西江月 第八章(上)
更新时间: 10/28 2002
据说,中了散魂丹的毒,天下间再没有解药。
那麽,又是什麽样的一种力量使得卢陵回复神智了呢?
沈静脸上平静不见了,无争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抓住卢陵双手的两名护卫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我愣愣的看著仍然眼神呆滞的卢陵,心里面的某一个角落象是要溶化了。
鲜血仍旧顺著卢陵的嘴角不断的涌出来,卢陵一声大喊後就再没发出声音,眼睛痴痴的盯得看著飞雪的尸体,让人分不清他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是痴傻还是清醒,良久,两滴透明的水珠才顺著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卢陵,终於动了。
他一下子扑在了飞雪的身体上,更多的泪水无声的滑落,打湿了飞雪的发,晕开了飞雪脸上的胭脂,他小心翼翼的吻上飞雪依然豔红的小嘴,嘴边鲜红的血把飞雪的嘴染得更增丽色,卢陵痛苦的低语:
“飞雪,飞雪,飞雪……”
似乎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是他在世上所会说的全部言语。
似乎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已经涵盖了整个的天地。
飞雪的脸上,仍然在微笑著。
没有人会否认,他们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与新郎。
沈静长叹一声,“九弟,你似乎总会做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来!”
卢陵的目光爱怜的专注在飞雪身上,象是没有听到沈静说话一样,并没有看向他,隔了半天才低声说道: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样做?你该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跟你们争什麽的意思!”
“不管你想不想,你毕竟挡了我的路,如此而已。”
沈静的语气漠然。
“……就为了这麽简单的理由,你就非要置我们於死地不可吗?”
卢陵的语气中没有责难,只剩苍凉。
“帝王守则第一条,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你是挡在我面前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足够?”
“……可我毕竟还是你的兄弟呀!”
“……兄弟?”沈静不屑。
“历史上多少位名君都是杀兄轼父的凶手,生在王家难道你还想要兄弟?!……也许我真的不该对你下手,你比我想得还要天真太多。”
卢陵的眼睛茫然无神,他无法理解沈静眼睛里面所闪耀著的野心勃勃的光芒。
“宫廷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要真的要怨,就去怨父王对你太好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很不幸地,恰好我这个人最大的信条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该感谢我并没有直接对你下杀手才对。”
“感谢……你……?”
“……”
卢陵的头低下去,再不说话了,他象是突然间发觉这种争论实际上毫无意义,他明白如何,不明白又会如何?飞雪早已经是那个世界的人了。
每个人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点在考虑事情,每个人都以为自已的烦恼是天底下最多的,沈静看重的是权势,卢陵的眼中,从过去到现在,所看重的也只不过一个飞雪罢了。
卢陵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
“七哥,七哥!我只希望你将来也会真心的爱上一个人,让你也尝尝得不到所爱人的滋味,让你也能亲身试一试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我不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