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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视著他,我的姿势不变,表情不变,眼神也没有变,心中却感觉到一丝喜悦。拓邑的反应预言了他的失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我死。
“……”
“给我你的答案。”
剑尖离我的咽喉越来越近,长时间的沈默过後,拓邑终於叹了一口气,
“楚无忧,不要以为你总有这样的运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笑了一笑,“北蛮王一诺,不知能否值得千金?”
拓邑的脸色略微一变,还没有说话,冰刃已经被我抛在地上:“不管怎样,我相信你。”
从刚刚到现在,我都只是在赌,赌拓邑不会这麽轻易就放过我这样一个有趣的玩具。赌注则是我所曾下过最大的一个,并不是我自己,而是剑琴这几个我最重要的人的命!
转身背对拓邑,我拉过剑琴的手,把一块玉佩交给他,悄悄说道:
“你们先走,我先挡他们一下,你拿著这块玉,向东直走到森州卫家庄找庄主卫展亭,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他自然会好好照顾你们,还有……信兰和威远,就都交给你了……”
剑琴一把握住我的手:“楚寒,你要干什麽?!”
“只要你们先走,我一个人脱身就容易得多。”我深知做起来的艰难,说得却是轻松自在,而且,我想要做的,也并不仅仅只是逃走这麽简单。
“……”
剑琴愣愣的望著我,眸深如海,突然咬了咬唇说道:
“你放心,楚寒,我必不负你所托!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信兰给打断了,信兰从拓邑等人出来之後就一直没有说过话,虽然脸色铁青,但还是很镇定,这时突然也伸手拽住我的手,声音虽小,其意却坚:
“楚寒,你瞒得了吴先生,却瞒不了我,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突如其来,我愣了一下,
“信兰,你在胡思乱想些什麽?我的武功人还信不过麽?只要你们能平安无事,我要脱身自然容易。”
信兰痴痴的看著我,眼里却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楚寒,你是什麽样的人,我又怎麽会不知道?……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啊,为什麽……为什麽你就不能等我长大?!!”
他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一直淌到尖尖的下颌,滴到地上:
“无论发生了什麽事,一定要先保住你自己的性命──答应我,好不好?”
抬手拭去信兰脸上的泪,我心里感动,却不想让他再来操心,因此答得爽快:
“好。我答应你。”
“……你说的话能信吗?!”信兰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你敢说,这场战争,你真的会一点儿都不插足,就这么放手?别人的事,永远都比你自己重要,你要是真能就这么放开一切,那你也就不是我所……我所……”
信兰的大眼睛望着我,语气激烈,却又突然迟疑起来,而后停下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拓邑,满脸挣扎不甘,终于跺了跺脚说道:
“不管怎样,记住你的承诺!”
他想要说什么?我并不知道;
却是蓦然惊觉,我欠信兰,良多。
先是沈静,后是拓邑,放弃了王爵,背叛了一切,抛家舍父,只为了能够帮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我担心……区区一个楚寒,哪里就值得你付出这许多呢?
比起师徒,我与他之间倒是更象父子,知己,既然家人之间,并不需要彼此说抱歉。那么,我只要认真体会他带给我温暖,似乎也就足够了。
“好,我答应你。”
慎重的把我的承诺重复一遍,这是此生我最想要守护的一个诺言,信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一瞬间,我告诉自己,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能有他再见一面这个理由,楚寒都要努力活下去……虽然我并不能保证,到了最后自己会不会是食言而肥的那一个人。
看了眼呆立在一边不说话的威远,我把这对双生子的手拉在一起,这孩子,拓邑还没出来之前就一直在一边呆呆的看着我发愣,一点心机都没有的样子,已经被信兰制得死死的,整件事中,反倒是最为无辜的那一个人。
“信兰,虽然你才是弟弟,但你可不要太欺负威远哦。”
威远这才回过神,笑得……应该算是很真吧……?
“信兰那么柔弱,怎么会欺负我呢?楚……先生,你也多……保重……”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停下来,魂灵儿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信兰拉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轻轻说道:
“哥,咱们该走啦。”
北蛮军队布满了大路两旁的树林,我斜倚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干上,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上马沿着大路,先是向北,接着在拐弯分岔处折而向东飞奔而去,一直走到点点火光的尽头,我看不到的地方。
心知肚明,今日一别不比以往,蛮族一到,从此后中原大地上烽烟四起,真的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可是不管有多么的艰难,只要他们活着,楚寒活着,总就能还有再见面的一天。人生,本就在于希望。
回过头来,我对着拓邑说道:
“拓邑王,我的事都了啦,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拓邑脸色阴沉的看着我跟信兰剑琴威远三个人话别,一直没有说话,听见我问话,好半天才说道:
“楚无忧,今生今世你都不会再跟他们见面了。”
“……随便。”
为王者的通病,是自己的东西,就再也不想让别人看了吗?这时他就是说太阳是方的,云彩是金子做的,我却也都不会反对。
拓邑冷冰冰的俊脸展颜一笑,血腥味虽在,一下子竟变得淡了许多:
“很好,你过来。”
火光辉映之下,他站得高高的,被一众侍卫簇拥着,看上去真有一代王者的风范——可惜身为地府之王,却只会为所有人带来血和杀戮。对着他媚然一笑,我柔柔的说道:
“拓邑王,为什么你不自己过来呢?”
他身边人多,我动手之后,会很麻烦。
拓邑大笑走了过来:
“你这个妖精!”
“……”
虽然是我自己自愿做这等诱惑人的事情,但是这么拿腔做调,一下子又被叫成了妖精,还是让人打从心里面不舒服,低下头,努力压抑住欲恶的感觉,我在心里面数着他的步子:
“十,九,八,七,六,五……”
血液开始在身体里四处流窜了,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成与败,在此一举,与以往的意气之争不同,这一次,我若败了,输的将是满城人的性命!
“四……三……二……”
“一!!”
就是现在!!我猛然抬头,直视拓邑,眼中盈满了煞气,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如飞一样滑了出来,火光下打了一道立闪,直向拓邑的胸口刺了过去,
“你……!!?”
拓邑的眼里闪过极度的愕然,愣了一下,才回身左侧,右掌同时击向我的肩头,一股雄浑的力量扑面而来,他的武功跟哈森不相上下,真要比斗起来,也许输的会是我,但是他却是输在轻敌,我们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他没有防备我,匕首顺着他躲闪的方向划了一道深深的弧线,还是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右胸,伤虽重,还不至于死人。我要的,本来就是伤他而不是他的性命。
拓邑本身武功高强,想要在千军万马上取他的性命,我就是死了,只怕也未必能够如愿,更何况,他虽是北蛮入中原的主因,但是北蛮兵已到了这里,他的死却不可能是这场战事的结束,就算沈静最后能打败没有拓邑
的北蛮,那个时候只怕京城也已变成一片焦土。
我要的只不过是逃走的机会,一个能让我向城中报讯的机会罢了。
中原军队虽然不如北蛮兵强,但是其中也不乏精兵良将,又有沈静哈森那样的人在,只要能有所防备,守过这几天,那么就并不是没有打败北蛮的可能。
顺着拓邑掌风的来势翻身向树林外掠去,羽箭飞来,有几支堪堪与我擦身而过,更多的箭头却又不断的飞过来,几十条迅捷的黑影紧紧盯上来,只要我一个闪神,就会就此万劫不复。
脚下加劲,我不敢稍做停留,身后传来蛮语的叫骂声,不外乎是要将我碎尸万断之类的喝骂,一片浑乱宣嚣中,拓邑那阴狠低沉的声音却格外让人发寒:
“守住路口,不要让他回城——”
“伤他可以,但是不要杀他,我要活口!!”
地狱魔王一样的声音听不出人类受伤后该有的痛苦,从话语中带出的狠意却让人不寒而粟,要是真的落在他的手里,只怕我会生不如死吧。
层层叠叠的火把极快的流动着,在我与京城之间形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宽阔的银河,真要这样回城,不要说我自己逃不了,就算是我能有牛朗织女的本事,招来喜鹊为我搭起一座桥来,只怕等我千辛万苦的杀回城中,京城已将是北蛮所有。
这个时候,我无比感激曾让我诅咒过千万遍的无争沈静,做势向北冲,把蛮兵都吸引过去之后,我立刻向西折去,几里外西北方,重重山林之内,座落着无争和尚的小庙。
而那里,有着可能会救了所有人性命的……信鸽。
西江月 第十九章(上)
寒风迎面吹来,又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我脚不停步的向前急掠,袍袖被四面八方射来的箭对穿了几个大洞,好几次都是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至命的地方,身上却还是多了好几处大小的轻伤,九死一生之後,嘈杂的嘶喊声终於渐渐离得远了,火光在我身後排成了一巨龙,向我来的方向一点点移动,中间,大多数的火把却又突然象是根本不存在一样突然消失不见……那是南边的方向,我心里明白,他们的目的地自然就是京城。
天上的星子暗淡,也不知跑了多久,火光终於看不见了,那种被人盯紧的感觉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我心知肚明,自己并没有甩下北蛮军中的高手,北蛮大军过不了多久也会跟上来,要是让他们把山包围起来,我就是插翅难飞。
只能寄希望於快点送出信,然後凭借轻功的优势争取能脱出重围,走一步算一步……至於庙里的无争到时候是死是活,是抓是逃,则不在我考虑的范围。
再转过几个山头,柳暗花明处,无争的小庙终於露出了小小的一角,我略略松了一口气。
红万白墙,古木林立,仍能记得初来此地那种人间仙境的感叹,也仍能记得香消玉损,少年夭折的卢陵飞雪二人。故旧伤心地,非愿重游,大势所逼。无争擅长用毒,偏偏我对这个算是一窍不通,不想莫明其妙的被他药倒,我站在门外扬声喝道:
“无争出来!我是楚寒,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说!”
夜深人静,我的喊声显得格外清晰,里面先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脚步声,庙门开处,无争提著灯笼走出来,光秃秃的脑袋被照得亮晶晶的,与我的视线一对,手里面的灯笼却“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眼里面的戒备尽消,一句话不说,就此愣在当场,我这才想起来,这半天跑跑逃逃,也没有易容,还是原来的样子,用大师兄的话来说,也算得上“倾国倾城”了。
说起来从拓邑手里面逃出来,靠得也是这招极不光彩的“美男计”。
“无争你听我说……”
我急急开口,刚说了几个字,里面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懒洋洋的劫住了我的话头:
“提督大人这个时候不留在京城里面,却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大呼小叫,未免有点太没有体统了吧?”
“……沈静?!”
全天底下我最为恨之入骨的一个人,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