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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离得老远就听得见卢陵在大喊:
“小鸟!小鸟!”
飞雪柔声的替他解释:
“这些小的叫麻雀,大的是鸽子……卢陵乖不要吵,不然小鸟就要飞走了……”
我和剑琴站在角落里,他们看不到我们:
“卢陵,等明天咱们就走得远远的,也象这些小鸟一样……你不是最羡慕那些会飞的小鸟吗?明天以後咱们可也要长翅膀了,我们可以到关外看那些鹰,雪雕,江南有名的鸳鸯,这象咱们两个一样……你还曾经说过要送我一只白雕,这回我看你要怎麽送我……”
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在伤心还是在害羞,我和剑琴大气也不敢喘,如果早知道她要说的是这些,我们就先打招呼了:这位飞雪姑娘脾气大,脸又嫩,知道我们两个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偷听她的情话……她非宰了我们不可。
“小鸟会飞……”
卢陵却是一点都没有理会飞雪的话,只是呆呆的看著小麻雀一只只的飞上树梢,象是觉得很神奇。
“我为什麽不会飞?”
这可真是傻话了,人又怎麽会飞?
飞雪脸上的泪却滴了下来:
“为什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念念不忘著想飞?你说皇宫里是个牢笼,你说羡慕自由自在的日子,你说想要带我一起离了那个污烟障气的地方,可是你可能想到他们那些残忍的人会用这种手段来斩掉你的翅膀?……卢陵,卢陵,你为何要生在王家呢……?”
我跟剑琴同进心中巨震,眼前的少年竟然会是王室中人!
……是啊,我当真是糊涂了……卢陵虽然神智不清,但是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贵气是骗不了人的,除了王家,还有什麽地方能养得出这样的人来?
卢陵,卢陵……他应该就是那个当今天子最小的皇子,五岁能诗,七岁能文的卢陵王沈意了!他的相貌我看著眼熟,现在想一想,却是跟沈静沈渊兄弟两有几分相象,只不过那两个人眼中的锐气太过,卢陵却是细致之极的样子,所以我一时间没有想到。
心里面一下子升起一阵阵的惋惜同情,卢陵王是天下间有名的才子,虽然说生於王室,却没有一般王公贵族那样豪奢的风气,甚得皇上的喜欢──现在看起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没听说过卢陵王与人结过什麽怨,能使出这种手段来对付他的人,除了他的兄弟,我想不出还会有什麽别的人。
再叹一口气……卢陵王,真的很难想到他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不要紧,卢陵,他们把你的翅膀斩断了,飞雪就来做你的翅膀,天涯海角,咱们两个都在一起,不管到什麽地方,谁也不会抛下谁……咱们原来也是说好了的……谁?!”
一道寒光突然向我们两个射了过来,我忙拉著剑琴往旁边躲去,一柄雪亮的飞刀颤颤微微的就钉在了剑琴原来脑袋所在的地方。我跟剑琴两个听得入神了,也就忘了掩饰身形,以飞雪的武功自然立时就查觉了。
“住手!住手!是我们!”
眼见飞雪又要出手,我连忙大喊,飞雪停了手,脸上却仍然没有好气,一双又邪又美的眼睛闪著凶光,天色已暗,看上去真象是夜晚来索命勾引人的女鬼,说不出来的妖媚诡异:
“你们为什麽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
我大呼冤枉,“飞雪姑娘息怒,这里可是我们先到的,谁会想到你们两个马上就来了?……这个,你可不可以把刀子先收起来……我们两上真的什麽都没有听到……”
飞雪的脸上又羞又恼,真有点想要把我们两个杀人来灭口的架势。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知道卢陵原来就是卢陵王沈意後,我心里面一下子对他们升起了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很想为他们做点什麽。
我微笑看向飞雪:“飞雪姑娘,不知道你和卢陵公子成婚了吗?”
“没有。但我终将嫁他。”
飞雪的脸色更坏,剑琴被吓了一大跳,刚刚回过神来,听到我这麽一说,顿时露出无奈的神色,怨怪我在这个时候又提出这麽个要命的话题来。
我没有理他,径自说出自已的想法:
“反正你们也要住上一晚再走,这里没有别人,你们不如就在这里拜堂成亲好不好?以後做什麽也就方便多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来当媒人好了。”
飞雪脸上的红色更甚,不过其中的恼怒之色却渐渐的消了。
剑琴笑睨我一眼,象在笑我的古怪心思。
“你们两个前途未卜,还不知道明日一别将来咱们还会不会再见,如果现在能成亲,将来就是你们真的有什麽事,我们也都不会再有遗憾了。”
我不知道卢陵王有多喜欢飞雪,但是象飞雪这麽一个倔强的性格,如果卢陵王不是深爱她,她也绝不会对他有这样的深情,不会说出卢陵王喜欢她的话。
“飞雪姑娘怎麽说?……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我大笑,拉了剑琴,一起向前院走去。
剑琴有点担心的说:“这里是无争大师的地方,你就这麽答应了,不知道大师会不会生气?”
我冷笑:“无争大师出家不过是为了向善,他都能拼了性命不要的收留他们,又哪里差这小小的一点规矩了?”
剑琴摇头,不明白我为什麽会对无争有这麽深的敌意,他不会明白,我这麽懒散的一个人,如何会闲著没事来找气生?我瞧不上眼的人如何能让我看他们一眼?!
我只是觉得无争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危险罢了,让飞雪他们快走自然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我总怕要是真的有什麽变故,现在再走,只怕已然迟了。倒不如在这里,我或许还能照顾一下他们──如果没事当然最好,也可以了了飞雪和卢陵的一个心愿。
“我们去多找一些红布之类的,信兰和威远正好就做花童,咱们今晚也都不回去了……我还是第一次当媒人呢。”
我显得兴致勃勃,剑琴笑看著我,说道:
“楚凡,你真的跟我想的很不一样,最初看到你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个人又阴沈又无趣,现在看起来无趣的反倒是我了。”
“……你现在才知道呀?”
我回他一笑,心里面却在暗暗的心惊,原来来京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变了麽?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的心里不再被往事填得满满的,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的心也能够单纯的随著一句简单的话而快乐?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的眼前不再弥漫著那片无边的血雾?
我现在的样子,有点象三年前那个无忧无虑无惧的楚寒了。
是否时间和友情的力量加在一起真的可以治愈一切的心伤?……那麽如果说哪一天我真的能没有什麽顾忌的回想起那段往事的话,是不是就代表著我真正的可以走出以往的那段阴霾了?
我不知道。
小庙里面没有那麽多的红布,无争找了半天,才找出来一块红色的方巾,蒙在飞雪头上权充盖头,一条红带子被我打了个花结,缠在卢陵的胸前,两根蜡烛包上红纸,明晃晃的点在了厢房。
凄清的小庙,一下子竟也显出几分喜气来,我扶著卢陵的手,把他领到飞雪面前,卢陵嘴里头犹自叨著半块糕饼,傻呵呵的笑著也不说话。
剑琴在上面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类的傻话,他们两上又哪里有高堂可拜了?我只管按著卢陵的脑袋,一下下的拜下去,最後才扶著他的手把飞雪的红盖头揭开。
天早就黑了,红烛映照之下,把飞雪脸上新擦的胭脂映得更红,整个人显得豔丽不可方物,飞雪嘴角含笑,眼中却蓄满了泪水,双唇颤抖的望著卢陵,嘴里喃喃的说道:
“卢陵,卢陵,我从来都没敢想过咱们竟然真的会有这麽一天……”
话没说完,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她忙用袖子拭去,卢陵却只是傻呵呵的望著她,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的一喜一怒,一哭一笑,似乎早就和这个无情又多情的尘世无关了。
我不知道他们以前曾有过什麽故事,但是看到眼前这样的情景,再想想卢陵以後的样子,心里面也不由得有点微微发酸。
信兰和剑琴早就悄悄的背过头去,算起来还是威远比较迟钝,只是有趣的望著他们两个。
无争笑呵呵的斟过个两杯酒:“来来来,喝过了交杯酒,你们可就是夫妻啦!”
清醇的美酒闪著琥珀色的光浑,一闻之下,香气扑鼻,我接过酒杯仔细的看了看,没有觉得什麽不妥,不被查觉的用银针探了一下,也没有什麽不对,酒里没毒,这点我能肯定。
飞雪的手臂勾住卢陵握杯的右手,看著卢陵一点点的把酒喝下去,自己也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脸颊红扑扑的,更曾娇豔,愣愣的看著卢陵,又似欢喜又似悲伤,眼波流动之间,说不出来的好看。
我微笑:“新娘子也要亲一下新郎才行嘛。”
飞雪的脸上立刻染上红霞,狠狠的瞪我一眼。
“新娘子可不要动刀动枪,那可不吉利哦。”
信兰跟著起哄,“是呀是呀,飞雪姐姐要亲一下卢陵哥哥才对。”
飞雪不再说话了,脸上的红晕更深,缓缓的闭上眼睛,小嘴慢慢的凑了过去,鲜红的唇一下子印在了卢陵的脸上,就连卢陵这个什麽都不懂的人,都象是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这个卢陵王沈意,没有中毒之前该会是怎样的一个风流人物?那个时候他和飞雪之间又会是什麽样子的呢?那必然是一副绝美的景色,没有人会怀疑,两人之间这时所流动的光晕名为“幸福”。
多少年後,我也总是在想,是否到了几十年後发白齿稀的时候也会记得这麽美好的一刻?
飞雪脸上带著一朵羞涩的笑,眼睛慢慢的睁开,深情的望著卢陵,眼中说不尽的千言万语,百种情深,就象是月下盛开的昙花,说不出的神秘美丽,手中的酒杯却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一下子碎成了无数的小片,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喃喃自语: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我这也实在是太开心了……”
手无力的伸出去想要去拣地上的碎片,身子一歪,人却也开始一点点的软倒在地,她终於觉查出了不对,再也顾不上酒杯,眼睛慢慢的对上了卢陵没有意识的笑脸,眼里面现出了恐惧的神采,但是更多的却仍是深情,就象一朵盛开的鲜花在最美的时候身枝头滑落,嘴角仍然带著一朵笑花,眼睛的焦距却慢慢的朦胧了,手无力的伸出,想要摸一下卢陵的衣角,却又最终垂下,呼吸已然停止。
卢陵傻笑的回望著飞雪,眼神同她一样的朦胧,看到她倒在地上,手指头动都没有动上一下。眼前这个他曾经深爱过的人,是生是死,是在是不在,他都再也没有一点感觉。
也许,现在飞雪才是真正的和他在一起,真实的卢陵,早就死在服下散魂丹的那一刻,眼前的洞房花烛,只不过是飞雪心里面造出的幻镜,是生的人对黄泉彼岸亲人的不舍。
我脸上的笑凝结了,剑琴脸上的笑不见了,信兰想要张口大呼,却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来,我的心中一片混乱。
时序是如此的混乱,刚刚是百花盛开的春天,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寒风凛冽的严冬。我早就看出不对劲,想要去扶住飞雪,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一动也不能动,整个人瘫软在地,是谁?在什麽时候,竟然在我的身上也下了毒?
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剑琴也逐渐一点点的软倒在地,侥天之幸,他的呼吸仍在,我试著运了运气,全身一片麻木,但是没有痛感,看来不管下毒的是谁,他想杀的只有飞雪一个人,我们只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中的应该是麻药。
是谁?是谁?到底会是谁?
飞雪……竟然就在我的面前……被别人毒死了!
信兰和威远呆呆的站著,卢陵仍在笑嘻嘻的吃他的糕饼,我的眼睛对上了全屋内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