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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一根削葱似的小指,晃在印无忧的眼前,澹台梦笑道:“真的算啊?可不会后悔噢。”
拉钩?
印无忧的眼睛开始变直了,尽管在暗然潜伏的危险里,时刻都该戒备警惕,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瞪着澹台梦。他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弄这小孩子的勾当?
拉钩?他的脸微微有些窘红。
澹台梦娇嗔满面:“死小孩,才说了就想后悔,哪里还由得了你?”她说着,抓住印无忧的手,勾住他的手指,印无忧本想拒绝,只是手立时被她的手握住,腻滑微凉,水浸风抚一般,心中不禁怦然而动,便由着她勾住自己的手指,任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笑靥如花,吐气如兰:“兄弟之义,重如须弥,非同日生,愿同日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印无忧禁不住在心中叹道:沧海,纵然你弃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弃你!澹台梦可以将承诺讲得如此戏谑,但是印无忧一点儿也不怀疑她的认真,他绝对相信,她是真的当自己是兄弟,才会和自己说这些,兄弟就是要同甘共苦,如果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就为她承担一份风险好了。
浅浅的笑意,涌上了印无忧的眼底。
他知道澹台梦决定的事情,无法去改变,于是撤了一步,不再阻拦。
轻轻地叹息,澹台梦微凉的手轻轻抚了下印无忧的脸:“傻瓜,怎么这样轻易就相信别人?你该知道,这个世上有种人艳若桃李,心如蛇蝎。”
印无忧微笑道:“我信你,因为你是你,你不是别人!”她的手已然松开,但是手指上、脸颊上上的微凉还在,丝丝的清凉,由着夏日溪水的微香,蓦然看见列云枫看着他笑,笑容里边说不出来的促狭,印无忧本来未退的窘色立时更浓,忽然道:“他,他不也是你的兄弟?”
澹台梦盈盈的眼波转动,描了列云枫一下:“他?他用不着商量,敢不听话,有人收拾他,而且,他说的话,都应该去十万八千里之外去听。”
列云枫笑道:“窃钩者贼,窃国者王侯,是小贼不若大寇也!言而有信,君子可欺以方,言而无信,小人便无奈何。我不想欺君子,更不愿意受挟于小人,偶尔巧言令色,算不了什么大恶吧?”
澹台梦哂笑:“身造业杀、盗、淫;口造业两舌恶口、妄绮语;意造业贪、嗔、痴,世间十业,口业最易犯难持,你就慢慢折腾吧,等你百年归西后,地狱成空就无望了。”
对于澹台梦的尖刺和奚落,列云枫不以为杵,只是微笑,他虽然叫她师姐,其实澹台梦也大不了他多少天,林瑜和贝小熙都这么叫,他也顺口叫声小师姐。其实列云枫的心中,感觉澹台梦精灵刁钻,娇嗔率性,更像个任性的妹妹,所以凡事都让着她,何况他看得出来澹台梦的心中,隐藏了很多不愿人知的秘密。
澹台梦的心一定苍凉落寞,他看澹台梦时,满心都是怜惜,微微笑道:“既然意有三毒,不妨先毒一下,贪一回先知先觉,小师姐什么时候寻到这座庙?这庙里边,又有什么玄机?我和印兄都舍命陪君子了,你这个君子也该襟怀坦荡荡,真言无掩藏吧?”
印无忧皱眉,不耐烦地:“不说话,你会死?”他心中极其不以为然,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既然是舍命相陪,用不着刨根问底,难道问明白了,再权衡一下,还临阵退缩?虽然列云枫不可能真的会临阵遁逃,只是嫌他话多。
列云枫笑道:“印兄,如果你从懂事起,就常常一个人住在好大的屋子里,身边的人就会说是,请您吩咐,要是自己不和自己说几句话,只怕真的会变成哑巴!”
印无忧冷哼了一声:“如果你从懂事起,只要说一句废话,身边就有人拿着鞭子按着就打,只怕你还真的愿意变成哑巴!”
列云枫大笑起来,拍拍印无忧的肩头:“老兄,我们还真是病不同来也相怜,小师姐,你的兄弟们都命乖运舛,你就直言相告,我们也好未雨绸缪,洞彻先机!”
澹台梦的手,轻轻抚着鲜艳娇媚的胭脂蓝,嫣然一笑:“这个地方,虽隔断红尘,却难登梵天,输赢转瞬易手,天壤难喻之别。赢时富甲天下,输时身无寸缕。”
列云枫眼睛一亮:“哦?这深山野林中,还有这样一个趣儿处?”
听他猜到自己话里隐藏之意,澹台梦的笑容凝如朝露,映着胭脂蓝,活色生香,楚楚动人,花如人媚,人比花娇。
作者有话要说:偶开天眼看红尘,方知身是眼中人。只是眼中人并不全都了解如此真相,活在谎言里,真相更像镜花水月,看到的都不能相信,比如镜子,冰凉而真实吗?不是,它完全颠倒了左右,可是那是眼见的真实,没有打碎时,想不到思考,所以太多的人烦恼。
如果注定了是个悲剧,请笑容甜蜜的跳入陷阱,既然结局已定,就不要让牵挂自己的人心疼,那颗心,如果要破碎,就无妨再碎裂一些,能掩藏的痛苦,永远不要让爱你关心你的人知道。
每个人,都会错过,都会无从选择,请不要埋怨,等到悬崖撒手时,也许会发觉,原来抱怨也是幸福,因为有知有觉,因为一息尚存。
拈花一笑万山横
晨曦初透,山岚生烟,庙宇峨峨,气势非凡。
画角飞檐下,梵铃随风轻响,浓郁的杀气和林间的雾气,摇碎又凝聚,纠结弥散。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
恩深怨重,江恶湖险,良辰美景,无异玄关机括,娇花碧草,俱是冷刃寒刀。
灰色的院墙,朱红的寺门,半旧不新,看不出年代,寺门上的蓝底牌匾上,嵌着三个字“法音寺”,这字是一块块贝壳状的东西镶嵌而成,惨白中泛着微黄。
青石铺成的台阶,一直延伸到寺门,这法音寺建在半壁山崖上,地势高耸,那通向寺门的台阶好像天梯般,烟雾氤氲,飘在山脚,整个法音寺都罩其中,若非是寺中掩藏着的煞气,就是人间仙境。
可是阴冷的煞气漠然渗出,法音寺显得森然可怖。
寺门大开,站在台阶下,看不见寺里边的任何景致,只有一片黝黝的暗绿。
台阶下,有个骨瘦如柴的老僧,拿着把破扫帚在扫地。那把扫帚破旧到只剩下几根残损的竹枝,疏落稀零,扫帚划过僵硬的地面,发出干哑刺耳的沙沙声。
宽大的灰色僧袍,摇曳摆动,他垂首低眉,扫得特别认真。
澹台梦仰头看着法音寺三个字,微微地笑:“海燕双双玳瑁梁,你们看见那匾上的字了吗?不知道是什么镶嵌的。”她盈盈的笑意幽寒冷厉,比弥散的杀气还寒冷。
印无忧的眼光一扫而过:“一共一百零八块膑骨,人的左腿膑骨。”
一共一百零八块膑骨,左腿,来自一百零八个人。
印无忧只看了一眼而已,他没有什么感觉,从小到大,他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太大的感觉,包括死亡。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为了这几个字而死去的人数,部位,这是一个杀手起码的反应。
轻轻叹了口气。
列云枫忽然想起了庖丁解牛的故事,庖丁为文惠君分割牛肉时,“奏刀騞(huo阴平)然,莫不中音”,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乃是宰了数千头牛后,练成的技艺,印无忧能一眼看出如此细节,不知道他杀过了多少人,是不是在印别离的逼迫下,向庖丁解牛一样地肢解人?
从最初的强迫到最后的习惯,应该是件悲哀的事情。
法音寺?白骨堆?
不知道这些膑骨来自什么人,是死后的骸骨,还是活着时遭遇的不幸?
印无忧的话,声音不算大,但是那个精瘦的老僧还是听到了,手中的破扫帚稍微停了一下,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台阶,每一阶都很宽阔,台阶的缝隙里边,长满了青草和苍苔。
如果是经常有人走的路,怎么可能会长满青草和苍苔?
这条路,应该荒废了很久,这座古庙,也该也荒废了很久,也许它原本不叫法音寺,列云枫看着那块牌匾,无论颜色质地,都和古庙有种让人感觉到疏离的融合,就是怎么看都像是一体而成,可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澹台梦刚刚踏出一步,人影闪动,灰衣老僧拦挡在她的前边,低眉合十:“几位小施主,请留步!”
澹台梦微笑道:“我们几个特意到庙里降香,不知道法师相阻,有什么吩咐?”
灰衣老僧低眉道:“施主降香,自是为了拜佛,可惜如今法音寺中,已经无佛可拜,请小施主们移驾他处。”这灰衣老僧说话间,宽大的灰色僧袍被内力鼓动,猎猎作响,眼脸虽然低垂,但是隐藏不住通身冷冷的杀气。这一动作也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难而退。
列云枫微笑道:“朝中有官皆是寇,寺里无佛可参魔。我们既然来了,焉有过庙门而不入的道理?你寺门大开,怎么能拒绝八方信众?大师,请让开!”
这诡异的寺庙中,杀气腾腾,澹台梦却执意要去,若换了别人,列云枫自然千方百计地阻挡,想方设法哄骗她离开,但是以澹台梦的慧黠聪明,自然不会做自投罗网的蠢事,况且还将他和印无忧也一起带来,更无无端惹事之理。
他和澹台梦相处时日不久,却有似曾相识之感,不像是素昧平生,仿佛是旧日故人,只是隔了些年月再次重逢。
列云枫自信看人极准,表面上澹台梦软言轻笑,一派莞尔娇嗔,只怕骨子里是一意孤行、傲而不羁的强硬和固执。
这样的澹台梦,就算是身后无路,前临悬崖,也会满眼轻柔蜜意地笑着跳下去,绝对不会让人察觉到她的威胁,更不屑向人抱怨哀怜。
灰衣老僧低哼了一声:“老衲有好生之德,看你们几个阳寿未到,不忍让你们夭亡折损,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还不快走?”他的眉宇间带着冷冷的杀气,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忍,可是浑身上下的煞气仿佛是满弦之弓,一触即发。
眼波微动,含着淡淡的轻蔑,澹台梦道:“看不出来你有如此慈悲?十年之前,她天魔龙耶杀不了我,十年之后,她凭什么杀我?”
此言一出,灰衣老僧双目猛地睁开,精光四射,死死地盯住了澹台梦,惊诧不已:“你,你,你是……”他连说了一个你字,仍是一副无法确信的表情。
轻轻地叹口气,澹台梦笑道:“看来尊者是真的忘记我了,既然忘了,就永远忘了才好!”她说着话,声音轻柔,满目怜悯“无知无觉也是难得之福,那尊者早登极乐吧!”
话音未落,澹台梦身形一闪,欺身而近,一手仍旧拿着那束艳丽娇媚的花束,另一只手玉指轻翻,狭窄犀冷的指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套在她纤纤玉指上,指刀宽如韭叶,长不过三寸,清冷似雪,彻骨寒凉,直刺灰衣老僧的咽喉。
谁也没有料到澹台梦会骤然动手,那灰衣老僧更是惊讶,他原来浑身的杀气,此时竟然撤了些,好像不愿意伤到澹台梦的性命,宽大的袍袖一挥一卷,他的袍袖充盈着内力,一挥一卷之力,足矣挡开澹台梦袭来的凌厉攻势。
澹台梦的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见灰衣老僧的袍袖卷来,手上的指刀忽然就转变了方向,原来方才那一招式乃是虚招,此时雪亮的知道方向骤然而变,不再刺向灰衣老僧,反而刺向她自己的心口。
这一忽然的变化,比她方才骤然出招更令人惊骇不已,因为是说是出来打猎,所以印无忧和列云枫都带着长剑,此时骤生肘腋,他们皆长剑出鞘,但是澹台梦要刺的不是那个灰衣老僧而是她自己,所以两个人稍微迟愣一下,若他们此时一起出手攻击澹台梦,逼她放手的话,又怕那灰衣老僧趁火打劫,而且澹台梦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刺向她自己,实在诡异非常。
灰衣老僧想也不想,伸手去抓澹台梦的手腕,想阻止她刺伤自己,口中急着道:“你,你疯了?”
他的手刚刚碰到澹台梦的衣袖,却看见澹台梦忽然一笑,好像晨露里边忽然绽放的一朵花,要多娇美有多娇美,要多惊艳有多惊艳,看到她的笑容,灰衣老僧已经彻底确定她是谁了,在确定的瞬间,一朵胭脂蓝从她的手中轻轻一拈,被指刀割成无数的碎片,然后雪花般飞到他的脸上。
蓝色的雪,带着醉人的香气,飘飘洒洒,引得灰衣老僧一呆后,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再想躲,哪里来得急,只见胭脂蓝的细细碎片,星星点点,飘飘洒洒,有几片落到了灰衣老僧的脸上,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精瘦的脸立时红肿起来,凡是花片落下的地方,肿起铜钱大的斑痕。不仅仅是红肿,而且透到骨髓里边的痒。
灰衣老僧开始还忍着,勉勉强强和澹台梦过了几招,可是魂不守舍,那股痒痒到了骨髓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