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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轩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问澹台玄,为什么不愿意让师父知道这件事,难道自己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澹台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屋子里边的气氛特别奇怪和压抑,她不明就里,把求援的眼光透给了列云枫。列云枫听着他们对话,心里一直琢磨着一件事儿,上次他对澹台玄提起见过澹台梦的事情,澹台玄问过几句后,就断然否定,决然不信。直到后来,雪闯府寻人,澹台玄才肯相信似的。现在无论是贝小熙,还是萧玉轩,他们都是藏着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要问出他们的实话,对于澹台玄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可是澹台玄的脸色虽然难看,却不怎么热心追根求底,不然一顿鞭子下去,谁还敢隐藏什么?
见大家都有些尴尬古怪,列云枫笑道:“师父,小师姐会不会中了江湖上什么邪门之术啊?我听姑姑讲过,江湖中有那么一种邪门的功夫,可以控制人的心智,然后肆意命令他做事,等邪术解除后,人会恢复正常,可是被挟控时发生了什么,就毫无记忆了。”
澹台玄皱下眉:“江湖上是有这种摄魂大法之类的邪门功夫,梦儿的情形,好像真的遭了人家的暗算了。梦儿,那谁救的你,还记得吗?”他问的时候,十分亲和,生怕再吓到或者委屈了澹台梦。
澹台梦有些倦意,摇头道:“恍惚是个年轻人,我没见过,也许再见面时,会认得出来。”她说了几句话后,微微抽搐,身子蜷缩,面白气弱,愈发楚楚可怜了。
见姐姐如此辛苦地撑着,澹台盈不由得泪光盈盈地道:“爹爹,姐姐受了伤,让姐姐先休息吧,有什么疑问,等姐姐好了再问也不晚啊。”
澹台玄沉吟了一会儿,吩咐澹台盈好好照看姐姐,才带着徒弟们出去,因为澹台梦需要静养,所以去了萧玉轩的住处。澹台玄推开门后,也不和徒弟们说话,径直进了屋子,顺手又关上门。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澹台玄的怒气不用看都能感觉到了,如果不是澹台玄愤怒之极,也不会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边去。
列云枫早从门口溜了出来,既然澹台玄生气,就闷在屋子里边生去吧,他还要找父亲商量事情呢。列云枫急急地赶到书房,父亲却不在,问侍卫,侍卫只说列龙川出去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列云枫在书房里坐了坐,既然父亲临走时没有留话让他等着,应该不会很快回来,只是列龙川去了哪里?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贝小熙也溜了进来,挤出几分笑容来:“列云枫,你说梦儿是永远都记不得了,还是过两天还能想起来?”
玄天宗里,除了萧玉轩最大,澹台盈最小外,林瑜和贝小熙同龄,连生日都差不了太多,贝小熙也就比林瑜小了二十几天的样子,但是贝小熙是先被抱回来,所以贝小熙觉得林瑜应该是他师弟,林瑜明明比贝小熙大些,自然不甘心认这个师兄,所以他们两个大多时候,还是互称名字。澹台梦比他们两个大一点儿,但是玄天宗没有女弟子,他们也不愿意叫澹台梦师姐,所以这也是一笔糊涂帐,如果不是澹台玄不高兴时,也由着他们随性叫去。
列云枫好笑地道:“你希望她是什么样子?”他见贝小熙紧张担心的表情,心中一动“贝师兄,我们这个小师姐现在这个样子,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啊?”
贝小熙被问得莫明其妙:“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哎,谁知道,快到京城了,却变成另一个样子了,难道这摄魂大法有专门厉害?我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察谁暗算了梦儿啊?是不是我的功夫烂到不可救药?”贝小熙说着,不免垂头丧气。
列云枫先是笑贝小熙太单纯,转念又有些羡慕他的单纯,没有那么多机心算计,活得简单些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贝小熙所担心的不过是他与别人打架的事儿捅出来,会挨师父的藤条。
贝小熙忽然满脸是笑:“小枫,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家势又好,人品又正,长得又俊,简直是天下第一,真的太了不起了。”
本来是满腹心思,还带着淡淡惆怅,听见贝小熙如此来夸赞自己,说的又这般滑稽,列云枫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贝小熙说这项,无外乎让他帮忙,好想过法子蒙混过关。他一笑,贝小熙也笑了,特别不好意思:“你知足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夸人,我一般都是打人,打到他趴下认输。”
列云枫笑道:“我们既然是师兄弟,帮忙是义不容辞,我们现在去小师姐哪里。只要你能把盈儿引来,我就有法子帮你了。”
贝小熙张口结舌:“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啊?我还没说呢?”
列云枫笑道:“你不是说我聪明吗?走吧!”他往外走,贝小熙紧紧跟着,到了院门口;列云枫附在贝小熙耳边:“一会儿你引开了小师妹,可别让她看出来是你,不然按倒了葫芦又起来瓢。”
贝小熙不停地点头,然后拈起一枚石子儿,打到窗户上,果然澹台盈出来张望,贝小熙又扔了块石子,打到澹台盈的身上,澹台盈意识到有人在外边偷袭,又见贝小熙身形一闪,忙纵身追了出去。
见贝小熙引走了澹台盈,列云枫溜进了房间,澹台梦半倚半靠在床上,双目轻阖,桃腮晕红,听见有人进来,也不睁开眼睛。列云枫慢慢走过去,笑道:“以前我常听盈儿讲,小师姐是满腹经纶,自然该听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不过这句话放在韩愈的文中,不免有些可惜,”见澹台梦依旧闭着眼睛,脸上晕红更浓,列云枫只当她是羞涩困窘:“其实,这句话应该送给小师姐,师姐骗死人都不偿命的本事,只怕我们才领教一二。小师姐假装起来和真的一般,所做之事推得干净,牵累到别惹别人也忍心袖手,像小师姐这样无情冷漠,列云枫佩服极了。”列云枫的话里都是尖刺,他就不信他把话说得如此难听,澹台梦也能忍气吞声,继续装腔作势,连话都不搭一句。
果然,澹台梦皱着眉头,汗越来越细密,脸越来越潮红,他发觉情形有些差异,忙道:“澹台梦,你怎么了?”
哦~,一声幽幽地轻吟,从澹台梦的咽喉里边打了结,又咽了回去。列云枫见她面如朝霞,冷汗似雨,只当她发起烧来,走过来伸手欲放在她的额头,试试烧得程度如何。
就在他伸手欲试的瞬间,澹台梦猛然睁开眼睛,寒光四射,挟裹着冷风,一掌向列云枫打去。
作者有话要说:沏一杯热茶,只为了在寒夜里取暖,翻一卷唐诗,只为了在寂寞中消磨时光,曾日日耕耘的日记,早在某个落泪的清晨,跌入尘封的宿命。在乎过的理想,珍藏过的美梦,爱如珍宝的天真,还有那些甜蜜的期盼,都被岁月洪流淘得一干二净。
闲敲棋子落灯花
事出突然,澹台梦这一掌看似凌厉狠疾,而且毫无征兆,列云枫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闪,下意识地对掌相抗,练武的人都有这种趋吉避凶的自然反应,这一掌也不知不觉地用了五分的力道。
两只手掌在相击的瞬间,列云枫惊呼了一声,澹台梦这一掌打得看似嫉恨,而且拼尽了全力,挨到时却感觉绵绵无力,列云枫再想要收势已经来不及了,砰,这一下震得列云枫自己的手臂发麻,澹台梦轻哼了一声,脸色更白,双颊更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好像要凝聚一样,她极力忍着痛苦,仍是无法控制地咳了起来,因为拼命忍着,一边咳一边吸气,憋得嘴唇青紫,列云枫顺手从床边拿过一方罗帕,正欲递过去,澹台梦微微呻吟,轻及似无,她勉强起身,一口血咳在罗帕上,人也微晃。
罗帕如雪,白得凄寒,那溅上去的血痕,星星点点,宛如雪地寒梅,绽放得惊心动魄。
列云枫呆了呆,以他的功夫要打得人吐血,还是第一次,大多时候,他不会和人动手,也没有必要动手,列云枫的原则,动手太累了,能动口就坚决不动手。
澹台梦明明是故意引他打出方才一掌,她已经受了伤,为什么要伤上加伤?她是要掩饰什么,还是要暗算自己?
澹台梦依靠在引枕上,轻轻地道:“多谢。”她很清楚自己中了桃花劫,这药虽然不是毒,对于她来说,比毒药更恐怖。若是毒药,纵然她不能解,也可以延迟它的扩散,也可以让澹台玄知道,而桃花劫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即便是澹台玄也不可以。印别离那一掌,让桃花劫的药力暂时压下,澹台玄为她把脉时,只会诊到她的气血逆行,经络涩滞,离别掌的掌力压住了桃花劫的药力,可是现在,澹台玄已经为她运了功,离别掌的掌力被疏散了一些后,桃花劫的药力开始发作。
澹台梦虽然会认毒下毒,对桃花劫这样的东西,她从未沾涉,那医书中也有记载,可是她毕竟是个未谙世事的女孩子,看到了那些篇章也红着脸越过,没想到今日吃了亏,澹台梦心中一边懊恼一边暗道桃花劫虽然无药可解,但强挨几个时辰后,也自然会药力渐失。方才若不是列云枫来,她也会弄伤自己,用伤势来压制药力的发作,只要挨过了时辰,就一切如常了。澹台盈一出去,还没等她自己动手,列云枫就来了。
她这句谢,说得无头无尾,被打了一掌,却要称谢,换了别人,恐怕要坠入五里雾中。列云枫已然捉住了澹台梦的腕,三根指头扣在她的寸关尺,澹台梦无力挣扎,又羞又怒,还未说话,列云枫的脸也忽然就红了,眼色有些困窘,手指按在澹台梦的寸口,僵在那儿了。
两个人均是别过头去,谁也不看谁,列云枫已然从脉象上诊出端倪,秦思思教他歧黄之术,教他识毒,但是坚决不许他用毒,也就许他用些麻药之类的东西,类似合欢之类的药物,秦思思没有亲自教过他,而是给了书,让他自己去看,意思不过是要列云枫明白这些东西不可沾碰,也怕列云枫万一沾到这个东西,也好知道该怎么处理。
秦思思知道列云枫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屋里人,只是她不知道列云枫和眉儿她们各不相扰。秦思思虽然把列云枫视如己出,但是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不能面授,以免尴尬。
静。
静得听到心跳的声音,列云枫也没问澹台梦怎么中了这个东西,只是叹了口气:“离药力散尽,还有几个时辰,你这么折腾自己,只怕没等到药力散了,你也把自己折腾死了。”
澹台梦挣了一下,列云枫才发觉自己的手指,还搭在澹台梦的腕上,忙松开,听澹台梦气息微弱地道:“我又不认识你,用不着你关心。”她的话有些负气的意思,想来让他撞破了这个秘密,总是很难为情的事情。
列云枫拿出一个扁扁的小瓷葫芦来,放在澹台梦的身边,站起来道:“里边的药,可以缓解你中的这个……,虽然不是解药,总比你弄伤自己好。一会儿师父要回来了,你掩饰的机会都没有。”
澹台梦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列云枫听见澹台梦牙齿轻磕的声音,忙回头看,澹台梦蜷缩得更紧了,唇色更青,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白得有些发青,她咬着嘴唇,忍着疼痛,青紫的唇上,咬出血来。
列云枫见状,该是在自己方才那一掌的力道击打下,她的伤又发作了,看着澹台梦痛成这个样子,列云枫马上想到了极乐散,那应该是止痛的好药,不过列云枫不敢乱用,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然后把方才拿出来的瓶子打开,从里边倒出一颗浅红色的药丸来,伏下身子道:“这个你先吃了吧,一会儿痛熬过去,那个药又要发作了。”
澹台梦恩了一声,药丸送到了唇边,咽下,她一开口之时,呛进了一口冷气,身体一阵猛烈的痉挛,裂痛欲死,五脏六腑好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抻扯一样,澹台梦几乎痛到晕死,用力地咬着唇,她听见列云枫也哦了一声,大约自己疼痛发作时,形容可怖,所以澹台梦强自忍住,不愿意发出呻吟来。可能是痛到麻木了,她咬住的下唇,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好一阵儿过去,痉挛逐渐平复,澹台梦身上的衫裙,都被冷汗渗透了,她恩了一声,微微喘气,才发现自己方才咬住的是列云枫的手。
弯弯的一道齿痕,浅红深红的印记,她松了口,列云枫才抚着自己的手,微微皱眉:“你属什么的啊,牙尖嘴利也就算了,还咬人?”列云枫觉得自己有些倒霉,本来是想过来拆穿她的谎言,结果反被她咬了一口,尽管澹台梦是无意,可是很痛,还明晃晃地把伤留在手上,这么招摇,怎么去见人?
这离别掌的疼痛是阵发性,好像施笞的人,打几鞭后就歇一歇,让受刑人慢慢“享受”疼痛的过程,离别掌的疼痛也是紧一阵慢一阵,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