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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凶手竟逍遥法外,则是事实。总之,杨氏之死,实为范部滇军一大损失。
当我们在桂平聚晤时,范石生说:“我们对唐总应有一正式文件发出,以表明我们的立场。”我说:“你可草一通电,由我们会衔发出。”范喜文墨,自称为范增的后裔,刻有“军中一范”的图章。此次通电由范亲自执笔,由我领衔于五月九日发出。这时白崇禧适自桂林赶回,黄绍竑的名由白代签。原电如次:
(衔略)去岁曹、吴未灭,我大元帅孙公以北伐讨贼为职
志,东撤惠、博之围,予陈炯明以自新;西颁副元帅之命,
予唐继尧以振拔。陈既负固东江,不自悔悟;唐复按兵滇
境,严拒宠命。及至曹、吴覆灭,我大元帅简从北上,号召
和平,为国忧劳,以致薨逝。正举国地裂山崩,痛悼哀毁之
际,唐继尧乃敢妄冀非分,擅自称尊,出兵邕、龙,图占
桂、粤,希冀颠覆我革命政府,捣乱我西南和平。凡有人
心,莫不发指眦裂。本月九日,奉读谭、杨、许、程诸公三
日通电,殷殷于继续大元师遗志,努力革命工作,并力辟唐
假借名义,祸国叛党。足征整伤纪纲,义正词严,宗仁等不
敏,誓当督饬滇、桂子弟,力从诸公之后,为拥护吾党主
义,先驱杀贼,海枯石烂,此志不渝。仅布区区,诸为亮
察。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范石生、杨蓁同叩。
这时的作战部署是我军担任正面和右翼,范军担任左翼。五月九日的通电发出后,我军遂循贵宾大道向高田进逼。预料敌人必退守昆仑关,据险顽抗。昆仑关号称天险,宋将狄青即以昆仑关一战而垂名史册。范军此时则自贵县过横县,经甘棠圩向敌人右侧背迂回,以助我军进攻昆仑关。
这时,我军除伍廷飏部外,俱系自讨沈战场上急调来的。俞作柏纵队系自平乐、荔浦回师,由平南、江口,集中于桂平一带。刘权中、韦肇隆、钟祖培、陆超四纵队,系由桂、柳两战场调来的。各军星夜赴援,衔枚疾走,喘息未定,遂于昆仑关前,面临我军在广西省内作战以来最强大的敌人。
这次战役,不论地形对我如何不利,我军也只能有进无退。因一战而败,则数万滇军,三路东进,势必顺流而下,直迫广东,则革命根据地必被摧毁无遗。而我党数十年来革命成果,势将全付东流,中国前途将不可复问了。
心知此役关系重大,我乃亲赴前线,日夜指挥。我军参预此役的共六个纵队,约七、八千人。我首调钟祖培、俞作柏两个纵队担任正面攻击,陆超、刘权中两纵队则向右翼延伸,以包抄敌军左翼;伍廷飏、韦肇隆两纵队则留为总预备队。我军左翼则留待范部滇军前来担任。
部署既定,我军遂于五月十六日向昆仑关进攻。我本人也亲临前线指挥。将士见主帅也在前线,都奋不顾身,爬山仰攻。唯此地岩壁耸峭,山高路险,易守难攻。我军血战一昼夜,死伤千余人,仍不见左翼友军加入战斗。我遂调韦、伍总预备队加入战斗,向左翼延伸。全军奋勇冲杀,滇军不支,前敌总指挥卢汉弃关而逃。滇军遗尸遍野,死伤二千余人。我军跟踪尾追,滇军复于八塘凭险顽抗。我军又与之血战一昼夜,敌人乃退守七塘,再退至五塘,仍图顽抗,我军再度将其击破。所谓五塘、八塘,乃骚站的旧称。往时商旅自南宁出发,每十里便有一释站,可资休息。第一站叫么塘,第二站叫二塘,余依次类推。故五塘、八塘,即是离南宁五十里及八十里的小镇。敌人连败之余已不敢野战,遂退入邕垣,闭门死守待援,我军遂将南宁合围。唯龙军虽死伤数千,守军仍有两万余人,且南宁城墙坚实,我军又无重炮,一时难以攻克。我遂下令将南宁重重包围,以饿困滇军。此役敌人抵抗的顽强,和我军攻击的勇猛,都为前所来见,战场上死尸枕藉。
唯此次战斗延长至四、五天之久,转战百余里,始终未见范石生部前来左翼参战。当时既没有电话,更没有无线电可资联络,军中侦察也始终未见友军,实令我万分惊讶。
我在五塘整整等了两天,至五月二十四日才见范石生和他的参谋长杨蓁各乘四人绿呢大轿一顶,姗姗而来。他们的轿子是在广州定制的,极为华丽舒适。石生一见我,便露出很难为情的微笑,并滑稽地说:“敌人跑得太快了,我的烂部队偏偏又走得太慢些。辛苦了贵军,请即收队体息,由我们来接替。”石生并要杨秦立刻写信给龙云,劝龙率部投诚,大家一齐返滇,改革本省政治,而杨蓁要等鸦片抽足,才能动笔。
忆范石生当初誓师白马,奉命入粤驱陈时,是何等的声威赫赫,今番何以散漫幼稚到此程度呢?真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直至第二天,我们才见范军的先遣部队,零零落落,不成队伍的经过五塘,向三塘、二塘集中;拖泥带水,毫无蓬勃之气。范军受鸦片之害太大了。时人讥刺滇军说,他们每个官兵,都带着两枝枪,一为钢枪,另一则为烟枪。加以他们在广东驻扎很久,搜括有方,囊中富足,这种贪婪怕死的部队,自然就谈不到作战了。
(二)
范石生到五塘不久,黄绍竑也自梧州赶到,我们三人乃会商破敌之策。我们认为最有效的方法,莫外二端。一是攻坚,硬行爬城,另一是久困,将南宁重重包围,使其弹尽粮绝,不战自溃。
就在这时,我忽接到柳州方面告急的电报。原来唐继虞率领的滇军第一路,已由贵州侵入广西,我边境守军蔡振云纵队因众寡不敌。正逐渐南撤。敌人进据长安,有直捣柳州之势,柳州守将李石愚遂来电告急。
我为布置柳州防卫战。乃将南宁围城工作交黄、范二人担任。并将我军各纵队除五纵队外,悉数抽调,星夜开往柳州增援。同时自柳州调收编沈军的邓竹林、罗浩忠两部约三千人至南宁,以补其不足。我本人则自五塘退往八塘,部署援柳战事。
我军大部分撤围后,龙云见有机可乘,乃悬重赏,遴选敢死队,出城突击我军。广西军阀残余谭浩澄乃自告奋勇,请为前驱。浩澄为谭浩明之弟,原系我在将校讲习所中教过的学生。那时他仅十八、九岁,以一哨官头衔,在将校讲习所受训。此次受命为敢死队总指挥,率健卒千余人,每人发烟土二十两,饭饱烟足,一声呐喊,从东、北两门冲了出来。杀声震天,弹如雨下。围城的范军措手不及,竟被冲得七零八落,仓皇后撤。我闻讯急调俞作柏部赶回救援,由黄绍竑亲自指挥,和滇军在城外大河两岸,演了一阵捉迷藏,卒将谭浩澄击毙,其敢死队亦蒙重创。滇军遂缩入城内,不再蠢动。这时黄绍竑忽然病倒,乘船返梧州就医。我不得已,乃长驻八塘附近的思陇圩,一面策划援柳的部署,一面指挥围困南宁的战事。胡若愚所率滇军第三路也突入南宁和龙云合股。我们为诱致滇军出城野战,曾将在东北方的围城部队撤去,使网开两面,任其出瓮,然滇军卒不敢出,而与我军胶着相持。这时柳州方面的战事,已十分激烈,守将李石愚竟于前线指挥作战时阵亡。石愚广西兴业人,桂林干部学堂毕业。初在林虎护国第六军十三团任营长,护法之役,调充副官长。民国八年退休归农。其后,随我至六万大山,任支队司令。为人豪爽有侠气,晓勇善战。讨陆、讨沈,无役不与,威名赫赫,劳苦功高。不意于广西将告统一之时,竟于柳州殉职。
柳州告急之时,我既分身不得,自崇禧、黄绍竑二人乃分别自桂林、梧州赶往前线指挥,围攻柳州之敌。柳州滇军为唐继虞的前敌指挥官吴学显所部,约七、八千人。绍竑抵柳后,乃亲率新近赶到增援的钟祖培、陆超、刘权中、韦肇隆、昌焕炎等纵队,向滇军出击。滇军不支后退,两军遂相持于沙埔。六月四日,白崇禧也率夏威纵队、郭凤岗第一警卫团各部,自桂林赶到增援,遂与敌展开激战。此役双方参战的都在万人以上,战况十分激烈。敌军背水为阵,退路浮桥为我炮兵轰断。在我军一再冲杀之后,敌军被逼向河边,泅渡不得,溺毙者凡六、七百人。血战一日,敌军死伤二千余人,被俘的也有二千余,乃将唐继虞入桂的主力一击惨败。敌胆已寒,唐继虞和龙云合股的希望遂彻底破灭,而滇军被各个击破的命运,遂不可避免了。兹将沙埔战役之后,白崇禧向我报捷的电文附录于后:
(衔略)。长安方面之敌,被我军在沙埔围击,缴获步
枪二千六百枝,大炮三门,水机关枪两挺,俘虏二千二百余
名,溺水死者六、七百人,其总指挥王洁修,旅长何世雄,
团长何玉章均被溺死。其余官长,自团、营以下,均完全俘
虏,无一漏网者。现唐部所存部队,只有警卫军千余人,及
由柳败溃之吴学显部千余人,合共沈鸿英部,最多不过四千
余人。查沙埔彼我两军战斗时,沈鸿英率残部合吴学显部已
到太平,意欲前来沙埔救援,适沙埔之敌完全扑灭,遂连夜
退窜大良、潭头一带。现时长安空虚,进退维谷,我军日内
即向长安方面攻击前进,扫清残敌。已经电令桂林徐司令启
明率领所部前来古化方面,协同梁华山、曾军伟司令袭击长
安滇军后方,以期一网打尽。徐司令到达古化后,梁、曾两
司令归徐司令指挥。滇军辎重烟土三百余担均在长安,无路
可逃,夺获甚易。白崇禧鱼叩。
沙埔大捷之后,我军复跟踪追至庆远。经数度激烈战斗,俘获唐军数千,器械无算。侵桂唐继虞所部,至是已溃不成军,于六月底经桂、黔边境退回云南,沿途为广西民团据险截杀,残部所剩不多。
是时龙云在南宁尚不知唐继虞已溃败,仍株守孤城,妄图和唐部会合,作最后的奋斗。我们遂就俘虏中择两三百人送入南宁城,去告知龙云滇军在柳州一带溃败的情形,使龙云知事不可为而自动撤退。传龙云性情残暴,竟认为他们接受我方愚弄,意欲动摇军心而悉数枪决。我们不得已,又从俘虏中选旅长二员和士兵五百余名再送入南宁,至是龙云才信唐继虞确已惨败。此时南宁城中,粮弹缺乏,疫病流行,且广州方面响应唐继尧入粤的刘震寰、杨希阂、蒋光亮等部队,都在此时覆灭。龙氏知困守南宁无益,乃于七月七日夜间,放弃南宁,渡河向左江方面逃窜。
当龙军渡左江支流黑水河时,我军本可按原定计划,乘其半渡击之,孰知我追击指挥官俞作柏于七月八日进入南宁之后,竟忙于委派税收人员,耽搁两天,龙、胡两路滇军遂得安全渡过,向靖西、镇边窜回富州。七月十日,范石生因急于回滇,乃自那龙、百色进入广南。讵知俞作柏到雷平之后,即迳赴龙州,未能和范军呼应,以致范军孤军深入,其部队又不能作战,竟被唐继尧派出的援军和龙、胡两部杀得大败,遂又撤回百色。其后北伐,范部改编为独立师,东下入粤,驻防南雄。
广西至七月二十二日,敌人溃退回滇后,终于完成统一的局面。
第四编:统一广西
第十八章:统一后之广西
(一)
民国十四年秋,广西统一,陆、沈残余部队除林俊廷二千余人逃往钦、廉依附邓本殷外,都已次第肃清。此时全省虽在大兵之后,疮皮满目,毕竟烽烟已息,盔贼日少,人民可以安居乐业,形成小康之局。
然此时广东的局面则仍在风雨飘摇之中,外面东江陈炯明、南路邓本殷和北路熊克武的窥伺,内有党、政、军派别各异的明争暗斗,情势险危,岌岌不可终日。先是,民国十四年春初陈炯明乘中山病危之时,向广州反攻,革命政府被迫誓师作第一次的东征;尚未顺利完成任务,而中山已逝。那时盘据广州的桂军总司令刘震寰,滇军总司令杨希闵、军长蒋光亮等,竟公开表示欢迎唐继尧入粤。刘氏并早秘密去滇,向唐氏促驾。革命政府明知杨、刘异动的企图,然苦无力制裁。
当我们于五月九日在贵县正式通电讨唐之后,唐继尧知我不为其威胁利诱所屈服,邀公然以副元帅名义于五月十二日任命刘震寰为广西军务督办兼省长。这时杨希闵则潜赴香港,一面勾结帝国主义,一面暗中活动,唆使广东商民团体电请段执政派渠为广东军务督办,和刘震寰相颉颃。因此逆迹昭着,路人皆知。
当我们讨沈拒唐战事正在捷报频传之时,想着刘、杨盘据广州,勾结唐氏,实为我中央政府心腹之患。庆父不除,鲁难未已。我们乃一再密电中央诸领袖,要求翦除刘、杨,我并允于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