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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回忆录-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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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说:”总裁已经下野了,你还拿大帽子来压人,违抗参谋总长的作战计划,如果敌人过江,你能守得住上海吗?“
  汤恩伯至此已血脉贲张,完全失去常态,顿然把桌子一拍,大声嘶吼道:”你蔡文治是什么东西?什么守江不守江,我枪毙你再说,我枪毙你再说……“说着,把文件一推便冲出会场,扬长而去。
  蔡文治也气呼呼地把文件收起来,连说:”这还能干下去?这还能干下去?我辞职了!“
  我望着何应钦、顾祝同二人说:”这局面如何收拾?“
  何、顾二人也苦笑着说:”老总不答应,那又有什么办法,只有让他垮呵!“他们所谓”老总“就是指蒋先生。
  我当时便想汤恩伯只知道蒋先生,把我们李、何、顾三人不放在眼内,简直不成体统。要阻止敌人渡江,首先要把汤恩伯撤职,但是汤氏手握重兵,何应钦、顾祝同又不敢哼一声,我当然也无法撤换他,只好眼睁睁看他胡来。
  在这种情势下,我觉得蒋先生如继续在幕后牵制下去,就必然要同归于尽。我要挽回颓势,则必须请蒋先生放手。因于四月十日作一亲笔信请阎锡山、居正两人带往溪口与蒋先生面商。我在信内指出,如果蒋先生不采取适当步骤以挽救这种混乱局面,我本人唯有立刻引退,以免贻误国家大事。阎、居返京后,所谈不得要领,仅由张群传话说,蒋先生拟往杭州,约我赴杭面谈。
  但是此时正值紧要关头,我何能分身,遂作罢论。
  以后长江防务,自然由汤恩伯按蒋先生之意,作最不堪想像的愚蠢的部署。汤氏把他的三十万精锐(第四、四十五、五十一、五十二、七十五等军)悉数调往上海一隅,征集民财,在四郊筑碉防守。南京、镇江、芜湖一线,则以战斗力极为薄弱的部队聊作应付。这种部署无异于”开门揖盗“,共产党自然就更不愿与吾人谈和了。
  三、四月间,我得到情报说江阴要塞司令戴戎光已秘密与共军接洽,预备于共军渡江时叛变响应。我特为此事与参谋总长顾祝同计议。顾认为流言不可轻信。因戴为黄埔学生,为蒋先生所倚重,故畀以江阴要塞司令的要职,而且顾祝同自言与戴为亲戚,信其无他。
  我说:”墨三兄,这年头父子尚且不能相顾,亲戚能靠得住吗?为谨慎从事,我看还是把他暂时调开。“
  顾说:”这事我不能做主,需要请示总裁才行!“
  我知道请示蒋先生是多余的,遂未多言。
  孰知四月二十一日共军渡江时,戴戎光果然叛变,利用要塞巨炮反击我江防舰队,舰队或沉或逃,共军木船乃蔽江而过。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大好江南,顿时便赤焰熏天,无法挽回了。
  戴戎光可能不纯然为着五百根金条而叛变的。他叛变的最大原因,第一固然是觉得大势已去,应该向共党”立功投效“;第二可能是由于蒋先生授意”保存实力“,让共军渡江。共军既渡,戴无处可退,就索性投降了。
  上游共军则自芜湖以西大通、青阳一带强渡。因为此地守军都是刘汝明所部,战斗力十分薄弱,一见共军登陆,或降或逃,中共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南自江阴,北至芜湖,以钳形攻势向南京进迫。
  四月二十一日我召集何应钦、白崇禧、顾祝同等高级将领会商今后战略。与会诸人莫不慨叹。因众人皆清楚,蒋先生如不暗中掣肘,局势不会一糟至此。由多方事实参证,我知道蒋先生是故意促成我早日垮台,愈快愈好。他唯恐我能守住长江,与中共周旋。时日延长,美国政府可能改变对华态度而大量助我。如此,则我李某人坐拥半壁河山,中共固无法南侵,而蒋先生的独裁政权亦将永成历史名词了。
  蒋先生生性便是极端狭隘的人,他断不能坐视我取他而代之。他之所以要把汤恩伯撤往上海,目的是要争取时间,抢运物资,然后把汤部精华撤往台湾,另建一个小朝廷。
  我们留在南京的将领,一致认为南京无法再守。但是白崇禧对防守武汉及西南半壁河山尚坚具信心。他主张放弃京、沪两地,把汤恩伯的主力移至浙赣线和南浔线,与华中部队约四十万人成为犄角,以固守湘、赣,防止共军攻入西南。
  我极同意白崇禧的计划,何应钦、顾祝同也认为这是今后唯一的出路。但是蒋先生如果不同意这计划,则一切皆是空谈。大家乃决意于四月二十二日赴杭州一行,看蒋先生的意思如何。
  行前,白崇禧便向我建议说:”今后局势,如蒋先生不愿放手,则断无挽回余地。你应乘此机会向蒋先生明白提出,蒋、李二人只能择一负责领导政府,以期统一事权,而免拖泥带水!蒋先生既已引退下野,应将人事权、指挥权和财政权全部交出。“我说:”这正是我的意思。“
  四月二十二日晨,我们分乘专机三架飞往杭州,蒋先生已在笕桥航校等候。我们抵达之后,大家面色沉重,心情非常悲愤。我首先向蒋先生说:”你当初要我出来,为的是和谈。现在和谈已经决裂,南京马上就要失守,你看怎么办?“
  蒋先生说:”你继续领导下去,我支持你到底,不必灰心!“嗣后,蒋先生总是尽量安慰我,要我务必继续领导下去,他当尽其所能支持我,后来他又撇开众人,领我到另外一间房里继续商谈。我说:”你如果要我继续领导下去,我是可以万死不辞的。但是现在这种政出多门、一国三公的情形,谁也不能做事,我如何能领导?“
  蒋先生说:”不论你要怎样做,我总归支持你!“
  蒋先生说话的态度,真是诚挚万分。我如对他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一口答应。此时南京已危在旦夕,国之将亡,我们当国者的心境实有说不出的辛酸。在这种情况下,蒋先生既然一再说明,全盘由我负责,我如逐条列举要他答应交出,反嫌小气。我本人一向是个不为已甚的人,所以也只能轻描淡写地提出。这是我不能破除情面的弱点。
  不过,当时我纵然破除情面,和他摊牌,他逐条答应了,还是无用,我和蒋先生相处数十年,深知其久染洋场恶习的个性。他说话照例是不算数的,嘴里说得再好听,做起来他还是不会放手的。
  我们在杭州的聚谈就这样结束了。当时外界不明真相,都把这一次非正式的谈话叫作”杭州会议“。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开什么会议,大家坐在笕桥航校会客室的沙发上谈了一两个钟头便结束了,没有作任何具体的决定,因为蒋先生口口声声说,嗣后我们任何作战计划,他都完全支持。
  谈话结束之后,白崇禧随即飞返汉口,何应钦坚决约我同去上海。我说我应该回南京去看看。我怕的是南京撤退时,我如不在场坐镇,或许要发生抢劫现象,那我们就更对不起人民了。
  四月二十二日傍晚,我从杭州返抵南京时,四郊机枪之声不绝,首都已一片凄凉。平日最繁华的通衢大道,如中山路、太平路等地商民全部关门歇业,街上行人绝迹,只有少数部队在做撤退的准备。城防部队和市民听说代总统仍在城内,人心尚称安定,军队纪律亦佳,绝无败兵掳掠的事发生。
  当晚京沪卫戍总司令汤恩伯奉召来谒。我问他战局现状如何,汤说敌军已迫近城郊,本晚或可无事,但务必请代总统至迟于明日清晨离京,以策安全。
  在此同时,我派往北平的和谈代表章士钊、邵力子等人竟联衔来电劝我于共军入城时不必离京,如嫌南京不安全,不妨径飞北平,中共当遇以上宾之礼,竭诚欢迎。我知道我的和谈代表在城破国亡之时,决心向共党靠拢了。责他们临危变节亦属徒然,遂将电文掷去,未加理会。
  入夜,南京四郊炮声隆隆,机枪声尤密,我知道共军正在加紧进攻城外据点,我军亦在掩护撤退。遂解衣而卧,一夜辗转反侧,未能入寐。4月23日清晨,汤恩伯又来电话,催促起飞。盥洗既毕,略进早餐,乃招呼总统府侍卫长李宇清备车往明故宫飞机场。总统府随员三十余人亦乘吉普车随行,渠等多通宵未睡,面色惺忪而紧张。
  车抵机场时,汤恩伯和首都卫戍司令张耀明已在机前迎候,专机马达亦已发动。我与汤、张略谈,便进入座机。飞机旋即升空,在南京上空盘旋两周。斯时东方已白,长江如练,南京城郊,炮火方浓。驾驶员特入机舱请示飞航目标。我说,先飞桂林。飞机随即转翼向西南飞去。从此,南京就不堪回首了。
  第八编:从全盘胜利到彻底溃败
  第六十八章:江南开门揖盗,广州望梅止渴
  (一)
  当南京危急之时,除我和行政院院长、参谋总长及少数高级官员之外,政府本已全部迁往广州。南京失守后,我临时决定飞到桂林的原因,是看透了蒋先生如不肯放手让我做去,则不论政府迁往何处,局势绝无挽回余地。南京三个月的惨痛教训对我太深刻了。在蒋先生幕后控制之下,政治无法改革,军队无法调遣,人事无法整顿,军政费无从支付,经济完全崩溃,守江谋和的计划无法实施。结果,”开门揖盗“,天堑长江,一夕而失。凡此种种,均系蒋先生有意出此,让我早日垮台。
  四月二十三日清晨离京之后,我默坐机上,只闻机声隆隆,震耳欲聋,除此之外,则又似万籁俱寂。瞻前顾后,不觉百感丛生,悲愤无已。思索抵桂之后,对大局将何以自处?深思熟虑之后,忽有所悟。自觉在今日的情况下,只有两途可循,一即决心引退下野,以谢国人。按照宪法的规定,总统、副总统均不能视事时,由行政院院长代行其职权,并由立法院院长召集国民大会临时会议,补选总统、副总统。然而我又顾及在此军事溃败之下,动辄失地千里,国民大会代表散处四方,欲凑足开会法定人数实属不易,故欲走此路,显有事实上的困难。另一可循途径,便是与蒋先生公开摊牌,要求他切实履行诺言,保证绝对不再干预政治、军事和人事,交出国库中的金银和外币,好让我尽心尽力挽狂澜于既倒。然而实际上蒋先生绝难做到,所以我也深知选择第二条路亦毫无把握。不过今日已到山穷水尽之时,在主观上只有作如是想法了。
  专机抵达桂林时,各界闻讯前来欢迎的仍是人山人海。当时高级军政人员都知道局势严重,他们一致认为在目前局面下,蒋先生既不肯放手,我断然无力起死回生。蒋先生最后必要凭借他优势的海军、空军,退保台湾一隅,建立一个小朝廷。到那时,我们在大陆全部溃败,恐怕想进入台湾谋一枝之栖也不可能。现在我既然在内战中失败,倒不如拿出体育家的风度,干脆承认失败,把军政大权和平让予中共,以免内战继续,生灵涂炭。
  接连数晚,广西省军政领袖皆聚于我在桂林文明路的私邸内开时局谈话会。最后且由广西省参议会议长李任仁领衔,由广西省教育厅厅长黄朴心主稿,写了一封很长的建议书给我。该建议书的内容约分四点:第一,就大局来说,国民党政权已至末日,积重难返,迟早必然崩溃,绝无挽回的可能。第二,广西省内尚和平安定,桂籍军队亦尚有二三十万人,据险而守,与中共作有条件的和谈,中共投鼠忌器,是可能接受的。第三,广西军政领袖们一向与中央不睦,但与民革主席李济深则友谊极深,现在亟宜运用李济深居间斡旋,与中共言和。第四,广西如想以实力与共军对抗,无异以卵击石,目前应不惜一切,委曲求全,与中共妥协。
  在这份建议书上签名的文职人员,除省主席黄旭初之外,可说全部签署;武职人员,除正在前方统兵作战的将领之外,亦全部签名。领衔人李任仁尤其是物望所归。任仁为早期广西优级师范的毕业生,清末执教于会仙墟两等小学,曾为白崇禧的老师,为人淡泊明志,与世无争,极为各界人士所推重。他因为看不惯蒋先生的作风,愤而加入民革,被选为中央委员。此次他把这份建议书交给我时,便一再地说:”失败已经注定,我们为什么不能放下屠刀,却要把这害国害民的内战坚持到底呢?“任仁并强调说:”德公,蒋先生在大陆上垮台,尚有一台湾可以负隅,你如在大陆上失败,则一条退路都没有,又何苦坚持到底呢?“
  他们这份建议书所持的意见,以及李任仁向我建议的各点,都可说理由充分,无懈可击。各建议人的态度尤其忠耿可亲,无奈我个人无法转变。西方人处此绝境,他们会顺应环境,罢兵投降;中国人除少数贪生怕死的懦夫,或全无主张的投机分子也会”阵前起义“、叛变投敌之外,正直有为之士,多半主张”不成功即成仁“,绝不印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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