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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他们才刚刚迁居东宫,世子妃过几日又要册封,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也越来越大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皇长孙留在坤宁宫更合适,昨日就接过来了,皇上昨日忙于国务,所以尚未禀报。皇后娘娘说,如此一来,太子殿下能够少分些心,世子妃也能安心等着临盆。”
夫妻这么多年,傅氏那万事谨慎的性子陈栐也是知道的,微微一沉吟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等到进了正殿,他便径直去了东暖阁,一进门,他便看到了傅氏背对自己坐在床头的身影。
那一幕他看到过很多次,傅氏为了他生养了两儿一女,再加上陈善嘉这个从小没了娘的,一共亲自带过四个孩子,孩子小的时候,她常常便如同现在这样在旁边守护着,那种带着母爱的温馨笑容,是他在别的女子身上几乎不曾瞧见的,更不用说她曾经因为照料孩子连他都顾不上。哪怕是外头的事务再忙,王府的杂务再多,甚至他在内等着,她也会在晚间多陪孩子一会儿。
因而,他本能地放轻了脚步,待到了傅氏身后,他就看清了床上那个四肢大开正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尽管这是他的嫡长孙,陈善昭曾经抱着到了北平,可初见面时他抱过那一次之后。他一直在忙。如今哪怕登基成了皇帝,同样也忙得几乎没时间定下神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如今仔仔细细定睛瞧着,他只觉得那五官轮廓仿佛像是陈善昭小时候,不知不觉就看住了。
直到小家伙很是大大咧咧地翻了一个身,傅氏连忙替其掖好了被子,陈栐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可声音才出口。他就只见妻子回过头来,竟是面露嗔色,旋即便朝侍立一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乳母岳妈妈招了招手,站起身后拉着他出了屋子。
“这么晚了。皇上来了怎么不先去歇着?”不等陈栐开口,傅氏便微嗔道,“我好容易才哄了晨旭睡下,万一醒了哭闹起来,再哄就不容易了,皇上这一声咳嗽还真不是时候。”
“不是有乳母吗,你身体原本就不好。何必这么晚了还看着他?就算人手不够,再添些可靠的也就是了。”
面对这话,傅氏却只是微微一笑:“也是我和这孩子有缘分,他昨天才抱进宫来,原本只会叫爹娘,今天却终于叫了我一声祖母。如今他和善昭生得越来越像,我看到他就想起善昭小时候,所以才硬是把人留下了。要说乳母她们固然会仔细伺候,终究比不上我这个血缘亲近的祖母。更何况我也没想到皇上竟会这么晚过来。”
妻子是真没想到,还是假没想到,陈栐已经懒得去想了。只是,看着傅氏那柔和而带着母性光辉的脸,他竟不知不觉感到今日因册封东宫,一整日都没法平静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一如少年夫妻时那样牵了她的手,他便笑着说道:“留下就留下吧,只要你喜欢。”
等到进了西暖阁,傅氏让人宫人服侍陈栐宽衣。等到自己也褪去了那一身常服。她到了床前紧挨着陈栐坐下,这才含笑说道:“这是我第一个孙儿。我怎会不喜欢?我只希望将来能够看到更多的孙儿孙女,儿孙绕膝欢声笑语,我这辈子也就没白活了!”
“会有的,咱们有这么多儿女,将来自然会子孙满堂!”陈栐想起刚刚那个一丁点大软乎乎的小家伙,心里也不禁想着将来儿孙满堂的情景,“日后等他们长大了,朕亲自教他们读书练武,定远侯能够把女儿教得那般武艺高强,朕也不会让他专美于前!”
随着东宫册立,紧跟着太上皇下诏不再过问国事,三品以上官员任免以及徒刑以上的刑狱大权也都交给了皇帝,纵使起头仍在小心翼翼观风色的人也渐渐清楚,这朝中是真正变天了。除了夏守义和张节这两个早早在当初传胪之日便已经奠定了新君追随者的高官,更多的人在左顾右盼的同时,少不得紧紧抱成了团,而瞅着东宫初立而想要靠过去的人也同样不在少数。奈何陈善昭进了东宫后却并未承担实际政务,而是在皇帝的旨意下领了在文华殿监管宗室读书的差事,除了朝会上会出现在朝臣面前,别的时候别人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他。
四月二十二是册封太子妃的正日子。由于章晗腹中胎儿已经月份大了,因而在皇帝的授意之下,礼部册封太子妃的仪制少不得一一精简。这一日一大早,奉旨持节册封的正副使安国公和安陆侯持节到了东宫,授章晗金册金宝玉圭,旋即章晗具礼服至奉先殿行谒告礼,再回奉天殿朝见帝后,便算是礼成了。即便减了去拜见一众太上皇妃和皇妃,以及受王妃公主郡主拜礼的仪制,然而,当礼成回到了东宫丽正殿时,章晗仍是面色微白,御医请过脉后,一时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刘御医,前次我生下皇长孙的时候,也是你一直随侍在侧,如今有话还请直说。”
刘御医在太医院的那些御医里头,固然算是对于喜脉相当得手,但也不算是第一拿手。从前章晗是赵王世子妃,不过是皇帝面前得意的孙媳妇,如今却是东宫正妃,这种意义自然大不相同。此时此刻,听到章晗这般直截了当的问题,他只觉得背后燥热难当,斟酌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禀太子妃殿下,您这一胎来得突然,此前虽调养过一阵子,但身体毕竟有些亏虚,再加上这些天大约操劳忧思,脉象也不那么平稳。下官先开一个方子,太子妃殿下徐徐调理,日后会每日前来诊脉,必当尽心竭力。”
这话对于金姑姑此等宫中浸淫多年的人而言,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章晗亦是从这字斟句酌的言语里听出了一丝凶险。但她更明白,倘若真凶险到了刘御医没法抵挡的地步,以这些太医最擅长推诿责任的习惯,断然不至于言明。因而,她低头看着自己那隆起的小腹,见金姑姑面色如常,芳草和碧茵这两个沉不住气的却为之色变,秋韵倒还沉着,她便索性把芳草碧茵都遣了出去,只留着金姑姑和秋韵在身侧,随即才看着额头油光光的刘御医微微一笑。
“刘御医,我的脉案一直都是你打理的,想来关切我这一胎的人,应该不少吧?”
面对这又一个单刀直入的问题,刘御医终于有些扛不住了,膝盖一软,索性就这么跪了下来:“太子妃殿下明鉴,承蒙殿下信任,这么多年都是下官请脉,下官敢不尽力?至于打听的人虽众,但下官一直都小心翼翼,绝不敢有半点泄露。”
“你不用这么紧张。”章晗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些,见刘御医连头都不敢抬,她便沉声说道,“而且,你这绝不敢有半点泄露,却也说得早了。不说父皇母后他们问起,你自然得如实禀报,就是诸位亲王王妃,他们都是至亲,关切也份属应当,你也不妨实话实说。总而言之,只要你诊脉尽心,侍奉尽力,那就够了。秋韵,你领他出去开方子。”
“是是是。”
刘御医慌忙连声答应,等到稀里糊涂出了屋子去外头开方子,他才想起章晗这话他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然而事到如今,去问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而当他到耳房坐下,秋韵亲自在侧伺候笔墨纸砚,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陪着笑脸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了秋韵手中。见其避如蛇蝎似的缩回了手,那银锭子直直掉在了地上,他赶忙一把捡了起来,旋即赶紧打躬作揖道:“秋韵姑娘,下官没别的意思,只求你看在下官从前到现在一直都兢兢业业的份上,指点指点下官,太子妃殿下刚刚那话究竟是……”
秋韵原还以为刘御医有什么企图,听到这话,她方才笑了起来。昔日姣好的容颜如今在那一刀破相之后显得逊色了许多,但仍然颇见妩媚。笑过之后,她才若无其事地说道:“太子妃殿下深谋远虑,岂是我一介奴婢知道的?刘御医只管按照太子妃的吩咐去做,但记得巧妙一些,否则若是使得外头人尽皆知,吃亏倒霉的还是你,知道么?”
见刘御医还有些犹豫,她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如今专司太子妃殿下的脉案,自然和东宫荣辱相依。若别人觉得有机可趁,你却力挽狂澜,你可就是泼天的功劳了!”
这一刻,刘御医顿时悚然而惊。见秋韵磨好墨之后就裣衽告退了出去,他看着那一沓雪白的笺纸,犹豫片刻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笔唰唰唰写下了一连串药名。
第三百零八章有情人终成眷属
东宫册立,此后次年改元长宁的消息又昭告天下,一度动荡不安的大齐天下仿佛也随之安定了下来。而对于京城的达官显贵平民百姓来说,接下来的却是一桩引人瞩目的婚事。婚礼的男方是刚刚袭爵威宁侯的顾铭,女方则是其姑表妹张氏。张家虽然没出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张昌邕至今还在北平当着左参政,这一回也没能赶回来,但这丝毫不会减轻这一次婚事的分量。
因为和那位张大小姐从小一块长大的干妹妹,正是刚刚册了东宫太子妃的章晗!
添箱的这一天,顾淑妃和敬妃惠妃这些太上皇妃全都赏赐了重礼,而嘉兴长公主这位大嫂自然更大方,添的东西足足够张琪加上十抬的嫁妆。有她这位长公主领衔,宁安长公主安庆长公主汝宁长公主等等也都送来了价值不菲的金玉表里和各式摆设。就连小产之后的淄王妃张茹,亦是送了价值不菲的东西。
身怀六甲的章晗虽没有亲自前来,但却命人送来了添箱礼。这其中不但有一尊金熏笼,一对玉狮子镇纸,一对步摇,还有皇后傅氏赏赐的一对木梳——身为皇后自然没有给无亲无故的臣子女儿添箱的道理,这转赐来的东西即便没有那名头,但却更加珍贵。当这一日应了王夫人的请,亲自过来帮着操持的安国公世子夫人见着这一屋子琳琅满目的东西,只觉得眼花缭乱,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张大小姐如今虽嫁得风风光光,可相比之下。谁能想到昔日不过是在张家寄人篱下当养女养大的那个平民姑娘,如今却成了东宫太子妃,将来甚至可能母仪天下!
添箱这一日固然风光,但到了张家发妆这一日。张家为了防止那十里红妆的情形太过扎眼,不得不预先在前一夜将一部分嫁妆送到威宁侯府安放,即便如此。这天仍然是满满当当塞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送妆的人浩浩荡荡铺满了京城好几条街道。这其中,除了添箱添置的那些东西,其他的都是顾夫人当年给嫡女预备下的。
张琪虽是心中不安,但出嫁这天真正从张家老宅坐上花轿的那一刻,她知道,这个弥天大谎会伴随自己一辈子。好在。除了章晗之外,顾铭也是知道的!而且那桩案子曾经轰动一时,日后纵使有人重翻旧案,也再不会有人相信了!
顾家迎娶这一日,尽管武宁侯顾长风并不在京城。可顾家兄弟众多,从随顾铭一块去亲迎的,到在家中迎宾的,再到前后帮忙张罗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只是在洞房拜天地之后,顾铭还没来得及揭盖头,便有一个小脑袋突然钻了进来。
“四哥,四嫂,今晚我可是要闹洞房的!”
张琪听到这有些陌生的声音。顿时为之一愣,旋即就只听顾铭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到了门口突然砰地一声关了门。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嚷嚷:“四哥,好歹我是千里迢迢来喝你的喜酒的,你也太绝情了吧!”
“别理他。继续!”
顾铭没好气地催促了一声那呆呆愣愣的赞礼夫人,等到其如梦初醒笑着说了一连串吉祥话,又请他揭盖头的时候,他方才接过了秤杆,稳稳地挑起了那一袭销金大红罗帕。见下头的张琪一身侯夫人的冠服,珠玉辉耀再加上喜气的新娘妆,竟是很难看清楚人的真面目,他不禁哑然失笑。凝视着那双眼睛好一会儿,他才将盖头和秤杆一块交给了旁边的侍女。
“新人合卺。”
合卺酒,子孙饺子,林林总总的琐碎礼仪之后,赞礼夫人在又说了好一番祝福的话后,方才退出了屋子去。张琪忍不住扭过头去看着门外,见并没有人趁着这机会溜进来,她不禁有些纳罕,旋即就听到耳边传来了顾铭的声音。
“刚刚那是小弟,他一直在外头读书,连从前过年都很少回来,你还没见过他吧?他为人最是古灵精怪,但最怵的就是大嫂,估摸着刚刚是被大嫂给拎走了。”说到这里,顾铭冷不丁在张琪耳后停留了片刻,方才移开了,见其那厚厚敷着脂粉的脸上不见什么端倪,但脖子却红透了,不禁莞尔一笑,又冲着凝香和另一个丫头说道,“还不快服侍你们大小姐去洗洗脸换身衣裳?就这么一身坐着怎么受得了!”
尽管是早就倾心相许的人,但顾铭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还有此时此刻的这般体贴,张琪仍是觉得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勉强在人服侍下脱了最外头的褙子,随即就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侯爷,外头还有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