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提醒道:“皇上,不早了,是不是先安歇?”
“代王之前的话既然你都听见了,那你说,他所言有几分可信?”
冷不防皇帝砸出了这么个问题,马城不禁暗自叫苦。然而,面对陈栐犀利不容推脱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代王兴许只是死到临头想找一个垫背的,于是方才赖上了燕王殿下……”
“哼!”
这一声冷哼过后,马城后背不禁冷汗淋漓,暗暗明白皇帝只怕也知道了此前他得到的陈善睿在京期间那些消息,已经动了疑心。知道自己刚刚不该急功近利为陈善睿说好话开脱,但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尽力补救道:“燕王殿下什么脾气,皇上是知道的,尽管比辽王殿下多几分文秀之气,但战场厮杀多年,更多的是直来直去。奴婢听说代藩之乱的消息传到京城,燕王殿下便立时先去东宫再去坤宁宫请命,结果碰了个钉子也就回去了。要真的什么挑唆了代王,为了什么建功立业,他早就不管不顾直接悄悄潜出京城了,怎会闷闷不乐窝在王府里?”
听到这里,陈栐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接下来就摆了摆手吩咐马城退下。马城虽是内侍,但多年来随着他鞍前马后沙场建功,他自然知道,其和陈善睿总会亲近一些,替其说话无可厚非。平心而论,他也愿意认为代王不过是血口喷人,想着让他父子失和,兄弟反目,可是这一次代藩之乱和周藩谋反事实在是来得蹊跷诡异,而且正好和他的北巡之行对了起来。这一次是陈善睿正好留京没赶上,要真的是他带着陈善睿同行……不过那也未必,如此陈善睿就应该跟着他去北征,而不是去大同那地方平乱,杀鸡焉用牛刀?
想着想着,陈栐终究暂且放下了此事,吩咐了一声就寝就径直离开了东暖阁。然而,尽管此时此刻宫门已经下钥,但心急火燎的马城还是立时三刻让人将消息送了出去。当消息抵达燕王府,已经是夜半时分,但陈善睿惊醒过来之后,半坐起身便嫌恶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女人说道:“把她弄出去!”
至于那浑身**的侍妾裹了一件大氅是如何狼狈地出了屋子,他自然顾不上了。拿到马城那封用油泥封口的信,他对着灯光先看了封口,断定完好无损,他就随手撕开口子拿出了信笺,只扫了一眼就登时雷霆大怒。
“混账,王八蛋,真是血口喷人的老东西!是我叫你谋反的,笑话,你怎么不说当初你被秦庶人生擒活捉也是我的手笔!”暴怒之下,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下了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锦墩,又劈手砸了一个茶盏,这才喘着粗气骂道,“自己谋反找死还要攀咬别人,我要是不让你这个老家伙死无葬身之地,我就不叫陈善睿!该死,真该死!”
送信进来是陈善睿跟前的一个心腹小厮,见主子突然如此暴怒失态,他立时屏气息声垂手而立,生怕陈善睿将火气撒在他的头上。听着陈善睿那急怒之下的骂声,他心里很是明白说的不是代王就是周王,尽管如今都是待罪亲藩,可仍是了不得的人物,却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自家主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只见陈善睿一个旋身转了过来,却是用手指向了他。
“你去……悄悄见一见河阴侯他们几个,让他们上书,就说国家盛世太平之际,偏有亲藩谋反……不,是亲藩造反!如今不同于当初太祖皇帝病重,当初是太祖皇帝怜惜,方才让废太子和秦庶人都捡了一条命,这一次不杀鸡儆猴,不足以警戒亲藩!总而言之,代王不死,和他一样心思的人就会一个个冒出来!不,不止是代王……”陈善睿顿了一顿,突然恶狠狠狞笑道,“还要添上周王,既然有人告谋反,那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必有缘由,得彻查,好好彻查!不查他脱一层皮,岂不是便宜他了!”
那小厮办惯了此等事情,慌忙答应一声便退下了,直到屋子里再没了外人,陈善睿方才瞅了一眼被自己刚刚已经揉成一团的信,好半晌方才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那老东西就算是想要拉上一个垫背的,那也应该是大哥不是我,他为什么非得找上我,为什么?”
想起马城所言帝已疑心,他只觉得揪心得厉害,扶着床栏缓缓坐下身,脸上却是露出了几许失魂落魄。他前半辈子顺风顺水,沙场建功娶得美人,可偏偏父皇登基之后却屡遭挫折,东宫储君无望不说,甚至和重任失之交臂,足足六年再未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而这一次他功没有建成,却惹上了一身骚,难道是老天爷真的在捉弄他?思来想去,他只觉得心头越发憋气,终于重重一拳击在了床板上。
就算父皇真的因此疑心他,他也豁出去了!这京城他不想再多呆,一刻都不想,否则他迟早要成了废物!
第三百六十章天威莫测,议册太孙
相比代王,周王不至于一回京就被送进内官监让人严严实实看着,而是直接回了周王府。尽管门口也守了一些兵士,可是能够和一别就是一年多的儿子女儿团聚,他心里也一时安稳了许多。然而,此前还算优哉游哉的日子在皇帝回京之后立时化作了泡影。当今皇帝的手段他自然知道,打从即位开始,原本亲王在就藩后不但有少则八千多则一万五的护卫,如今却被陈栐左一刀右一刀给砍了个支离破碎,除却淄王这样安分而又和皇帝算是亲近的,其他最后多半只保留了王府仪卫司,他也不例外。
更何况,他这一次被人举发的是谋反,稍有不慎,便是牵连一家子的事!秦庶人和废太子的家眷能够勉强保全,那是因为他那父皇当时还在,念着他们二人是亲生儿子网开一面,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却是他素来心狠手辣的二哥,若万一想要杀鸡儆猴,那结果却是说不好!
因而,皇帝回京的次日一大早,他在儿女们来问安过后,便独独留下了世子陈善睦和幼女安阳郡主陈瑄。然而,人是留下了,可他却看着他们半晌没吭声,良久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本事,连累了你们。”
“父王,您这是什么话!”
陈善睦才张了张口就被妹妹一个眼色止住了,见陈瑄上前乖巧地挨着父亲屈膝跪下,轻轻揉按着周王那小腿,只片刻功夫。周王脸上就露出了又惬意又惘然的笑容,他不禁暗自佩服妹妹那打住话头的本事,于是眼珠子一转便笑着岔开话题道:“爹这次回京也是正好,瑄儿的婚事去年就定下了。这一拖就是一年多了,该预备的我已经都给她预备齐了,赶明儿翻翻黄历把正日子定下。再拖下去瑄儿倒是不打紧,那章家小子可就要二十一了!”
此话一出,周王顿时皱眉说道:“什么章家小子,那是瑄儿的未来夫婿,你未来的妹夫,也是我的乘龙快婿!而且这一次要不是他苦心安排,兴许我就被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害死了。所以他是咱们周藩一系的救命恩人,你好歹客气一些!再说了,你在京城做的那些好事,以为我刚回京城没多久就不知道?差点学着当年太子妃和燕王妃似的烧了家里房子,还跑到宫中去绝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周王这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一时发出了响亮的声音。陈善睦顿时窘然,没奈何便屈膝跪了下来,无精打采地说道:“父王恕罪,儿子知道错了。”然而,他心里却恶狠狠地问候起了那个竟然在背后告刁状的人,可才想着怎么把人挖出来狠狠给个教训,另一番话又当头砸了下来!
“你别以为是府里人没事告你的黑状,我回来的时候比老六好歹强些。他是铁板钉钉的造反,我是被庶子胁迫,所以昨日迎驾是我去的。太子殿下抽空和我说了两句话,这都是他说的!”见陈善睦一时瞠目结舌,周王便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你让我说你什么是好!如今不比当初。我的那些不甘不愿早就丢爪哇国去了,若是真有什么闪失,只要你和你弟弟保住了,那就好歹有个希望,你居然敢豁出去闹!那会儿太子妃和燕王妃是因为北边还有当时还是赵王的皇上当后盾,再加上废太子行事确实可疑,所以把太子燕王皇长孙都送出去了,这才敢破釜沉舟,可你闹起来的时候想过你的弟弟妹妹?”
尽管此前就已经被陈善昭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这会儿又被父亲劈头盖脸痛斥了一顿,陈善睦仍是忍不住满面羞惭。而一边前头始终没做声的陈瑄直到这时候方才轻声说道:“父王息怒,大哥已经知道错了。当初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他就对我和五哥赔过了礼,说日后必然不会这么冲动。”
“你们也不劝劝他!”周王唉声叹气地在大腿上又拍了一巴掌,满脸忧色地说道,“纸里包不住火,要是皇上知道此事,再加上前事,会不会废了周藩都说不定。若也落得个编管青州……”
陈善睦见陈瑄低下了头也不辩解,想到妹妹和弟弟那时候都被自己下令给锁在了屋子里,此刻却还陪着自己受过,顿时更觉得无地自容,好容易才迸出了极其无力的一句话:“昭哥……不,是太子殿下说过,此事他会陈情清楚……”
“太子能帮一次,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帮!”周王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却伸手把一旁的女儿给拉了起来,面带欣慰地说道,“所幸皇上金口玉言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睢阳伯和世子自不必说,父子都是好样的,一个开平一个榆林,不让虏寇越雷池一步。而章昶不但凭真本事得了二甲第一的传胪,而且我的事情他也出力不小,这样的女婿我就是提着灯笼也未必找得到。不管娘家出了什么事,已经许人的女儿都是仍归夫家。太子仁善,太子妃亦是机敏人,章家当初能以旧交之女为长媳,料想断然不会嫌弃你,你就一心好好嫁过去吧!”
此话一出,陈瑄顿时遽然色变,脱口而出叫道:“爹!”
“听话!”周王二话不说打断了陈瑄的话,随即便看着陈善睦道,“你二弟的罪过是我惯出来的,至于你闯的祸也归你自己。若有得罪,我们父子担当,和你其他弟弟妹妹无关。善睦,你可明白了吗?”
陈善睦心领神会,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父王!”
这边陈瑄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只听门外一阵喧哗。紧跟着,周王立时摆手示意陈善睦起身,继而喝问了外头一声。不消一会儿,竟是总管亲自快步进了门来:“殿下,世子爷,郡主,外头宫里来人了!是乾清宫管事牌子马公公,说是皇上有命,令殿下和世子爷一块入宫!”
该说的话刚刚都已经说了,周王站起身之际,便轻轻瞟了陈瑄一眼,这才弹了弹衣角对陈善睦说道:“走吧!”
当周王和陈善睦父子踏进乾清宫东暖阁的时候,却只见皇帝陈栐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副冷面孔,而是正在对着两个内侍展开的一幅巨大画卷,和侍立一旁的太子陈善昭指指点点说着什么,那样子仿佛甚为开怀。不明其意的他们两个只能耐着性子等候在那,直到皇帝回过头来,这才一前一后上前参礼。
起头迎驾时不过瞅了一眼,此时此刻,陈栐在去年正月朝觐之后时隔一年半多,再次仔细端详周王,却只见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现如今已经是额头布满了一道道深深的横纹,下颌显见有些发福的松弛,鬓发更早已没了年轻时的乌黑鲜亮。黑白相间的发间,那些银丝仿佛比自己还多些。见其和陈善睦一块伏地行礼,一晚上过去后,他已经是没了昨夜见过代王之后那一股森然怒气。再加上陈善昭刚刚适时献上了一幅他离京期间刚刚绘制完毕的大齐舆图,他看着那东西南北的广阔地域颇有些踌躇满志,因而只是挑了挑眉就开口说道:“平身吧。”
尽管皇帝的态度比自己想象中要温和许多,周王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又叩头说道:“臣弟教子无方,以至于一个逆子险些闯出滔天大祸,一个逆子犯下弥天大罪,臣弟罪该万死!”
见陈善睦也随着周王伏地不敢言,想起从前这个周王世子就是以好玩出名,此次又如此冲动,再加上那个险些把周藩一系带下了无底深渊的归德郡王陈善午,周王的另几个儿子也是无一成才,他倒有点可怜从前这个也是心高气傲的弟弟。于是,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却是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个庶子是罪该万死,至于世子陈善睦,没事儿多去读两本书!学别人却也得看看是不是学到了精髓,否则就是惹事生非!好了,都起来!”
如此轻轻巧巧就过了这一关,周王感到的却不是什么劫后余生的狂喜,而是天威莫测的惊惧。尽管不过是跪了片刻,但此时起身之际,扶着膝盖的他竟是觉得双腿微微有些发软,幸好一旁的陈善睦见机快扶了他一把,他这才没有出洋相。待到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他这才发现刚刚陈栐和陈善昭父子在看的是一幅舆图。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