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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回折腾两次。等到大军开拔完了,我就送母亲她们到外金川门码头坐船上。”
“原来如此,三嫂还是那性子。”
太子微微一笑,示意陈善昭带路,到赵王府车队一行前,见赵王妃已经是急忙下了车来行礼,他便摇了摇手,又说了好些路上小心的话,又含笑见过了几位郡主,最后便对此行护送北上的赵王庶次子怀柔郡王陈善恩道:“这一路上就你一个男丁,这一大家子就都靠你了,务必小心谨慎。”
见陈善恩慌忙答应了,他冲着赵王妃又点了点头,这才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上马离去。从始至终,他却丝毫没有搭理今日前来送行的其他各家人。于是,他这一走,那些路边车马前头跪着的下人们方才参差不齐地起来,而各家的老少主人却不免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就连顾铭也忍不住对顾镇低声嘀咕道:“太子殿下也走得太快了。”
“少说这些闲话。”顾镇终究年长好几岁,只觉得今日太子前来相送微妙得很,因而训诫了弟弟一句,当下沉声说道,“你送了瑜妹妹和晗妹妹的马车过去,让她们道个别。我先回府去对老祖宗禀告一声,记住,在赵王府中人面前少说话。”
“我知道分寸,大哥放心。
嘴里如此说,可真的和十几个随从把马车簇拥到赵王府那一行人面前时,见赵王妃等人尚未上车,顾铭仍是不免有些紧张,低头行礼之后便道出了来意。一听到他报名,后头一辆马车中的章刘氏忍不住把车帘卷得更高了些,见果然一表人才,温文有礼,她一愣之后,不免对丈夫的当机立断异常钦敬。
而下了车的章晗先向赵王妃见过礼,随即便看到了那边车帘卷起的那辆马车中,母亲正探出了头来,而弟弟更是不安分地跳下了车。她连忙快步上前,揽着章昶好一会儿,最后便看向了母亲,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一句话:“娘,你们路上多保重。”
“好,你也是!”章刘氏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恨不得就这么把女儿拉上车来,可话到嘴边,她最终还是擦了擦眼角全都吞了回去,“晗儿,你只记着一条,千万别勉强!”
忍不住探出身子来的张琪见章晗和母亲弟弟辞别,想到自己早早没了生母,父亲也是个指望不上的,因而明知道该设法帮一帮章晗,让其能和父母兄弟顺利团聚,可心里就是不由自主生出留下章晗的心思来,她不知不觉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咬紧了嘴唇,心里尽是火烧火燎的愧疚和不安。直到顾铭提醒了她好几声,她这才茫然抬起头,却发现是赵王妃正在面前不远处,这才慌忙提起裙子小心翼翼跳下了车。
“参见赵王妃。”
赵王妃清清楚楚地看见张琪的目光全都落在章晗身上,心里越发信了这对姊妹的深厚感情。道了一声免礼后,她随口问了张琪几句,虽发现其小心谨慎不如章晗大方,但见张琪的脸微微发白,她便关切地说:“如今还在正月,天气寒冷,听说你身体娇弱,难得还陪着章姑娘来送她的家人。”
“是我应该的。”张琪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便低下头去,良久才打起精神抬头说道,“我只想对晗妹妹的家人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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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书呆子之二——选妃
“那就去吧。”
说完这话,见张琪一愣之下急忙点了点头,提起裙子就跑了过去,顾铭则是慌忙追上,赵王妃不禁笑了起来,转身往马车走去。临上车之前,她却对亲自伸手搀扶她的陈善昭说:“顾家三姊妹我前几年也见过,虽说都生得如花似玉,看上去也情分还好,可终究不如顾家这一双外姓姊妹真心。须知情分易求,真心难得。”
“若不是因为当初觉察到她那决心,我也不会把章家父子荐给父王。”嘴里这么说,想起和章晗的数次相见,陈善昭不禁微微一笑,随即便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其女必有其父,必有其兄,母亲既然夸奖她们,看来我没看错人。”
“你呀,夸你一句你便顺杆爬上来了!”
赵王妃哑然失笑,见那边厢章晗已经抱着母亲成了一团,而张琪则是在那边死命劝着,她再看陈善昭那只有少许惘然的脸,有心嗔怪两句,可最后还是觉得不要去勾起儿子的离愁别绪,因而便强笑道:“好了,你在京城也多多小心,有什么事尽管写信来说。”
“是,母亲放心。”
尽管知道赵王妃一行人是从外金川门码头坐船北上,而章晗却知道,今次太夫人能放自己出府那么久已经很难得了,再调转城内去外金川门码头不啻是奢求,因而最终别过母亲和弟弟之后,擦干眼泪的她又到赵王妃车前道了谢,正回转身朝顾家马车走去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声音。
“看那情形,顾家表小姐似乎和顾家四公子两情相悦?”
章晗闻言一震,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却见顾铭正在哄着两眼肿得几乎和自己没什么两样的张琪,她忍不住莞尔,但随即便没好气地低声说道:“这似乎不关世子的事!”
和章晗隔着两步的陈善昭漫不经心地往那边又斜睨了一眼:“怎么不关我的事?看这情形,至少不用担心顾家还一厢情愿地提你和顾四公子的婚事。”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章晗不觉得自家父兄是那样管不住自己嘴的人,一时对陈善昭的消息渠道更觉得毛骨悚然,谁料背后那人却说出了一番让她始料不及的话。
“是你家长兄满心不忿告诉了赵破军赵破军那小子又生怕此事真成了,便到我面前来原原本本禀报了。我虽是赵王世子,可别人家的姻缘又不是我能管的,可如今看来,他是瞎操心了。”说到这里,陈善昭微微一顿,却是似笑非笑地说道,“结果他为了你,竟然放下父王和三弟对他正宠信的大好契机,心甘情愿地请命陪我留在京城。”
什么!
章晗这才想到今日那袍服盔甲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军之中自己根本没法找到父兄,更不用说赵破军了,没想到他竟就此留在了京城。心头激荡的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把心一横就大步往顾家马车走去,上了车坐好,她抱着手炉烘烤着几乎冻僵的手,忍不住又打起了窗帘,恰是看见那边厢小弟正几乎整个人趴在车窗,眼巴巴地看着她。她生怕自己看了忍不住,连忙一把摔下了窗帘整个人都瘫软在了位子
不多时,张琪终于登上了马车。放下了厚厚的棉帘子,听到外头车门关严实了她见章晗把捂得暖暖的手炉递过来,她连忙抱在怀里,随即小声说道:“对不起,明明是你送家人,我却在那露出了不争气的样子……”
“别说了。”章晗一下子打断了张琪的话,将其搂在了自己怀里,这才低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张琪一下子觉得喉头哽咽了起来忍不住又往章晗的怀中挤了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方才低声说道:“四哥劝我说是你迟早都能和家人团圆,让我不用这么伤心。对了你爹婉拒了婚事的事,我也已经对他说过了,他有些意外,可紧跟着就喃喃自语说什么怪不得……”说到这里,张琪突然一顿,旋即抬起头看着章晗道,“你说,若是他或者我去老祖宗面前表明心意,能不能……”
“千万别贸贸然行事!试探试探太夫人的态度也就罢了,但这种事情表明心意的话,他一个男人也就罢了,你一个女人,却免不了为人看轻。”
见张琪愣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旋即心不在焉地垂下了脑袋,章晗想想刚刚陈善昭都能看出端倪,顾家下人又不是都是瞎子,兴许也能看出来,她忍不住暗自苦笑了一声,心想这一对虽看似姑表兄妹门当户对,可真要成功,不但得先过了太夫人和王夫人那两关,而且终究不能绕过张昌邕这个当父亲的。
可相对于张琪的事情还有不小的期望,她的将来却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竭尽全力让父母兄弟得以摆脱桎梏的她,能不能握住自己的将来?
乾清宫重地,等闲妃嫔素来是难以踏进一步,即使是顾淑妃这样权摄六宫的高位嫔妃,也是几年都难能踏入一步。此时此刻,她在太监引路下进了东暖阁,见皇帝一身便袍坐在那张紫檀木大案前,她连忙上前行礼。
“起来吧。”
皇帝指了指书案前的椅子让顾淑妃坐下,这才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是和惠妃敬妃商议之后列出的人选?”
“是,既有世家千金,官宦小姐,也有我们听说过的一些姑娘。”顾淑妃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这才欠了欠身歉然说道,“只是,咱们深居宫中,自然比不上礼部那边查问周到。再加上各家王妃想来也会有自己妁意,这单子只不过是罗列了一些姑娘备选而已。适婚的窟子皇孙总共不到十个,这上头却有二三十个姑娘。”
皇帝不置可否地伸出手去,接过顾淑妃躬身双手呈上来的那份折子,翻开来随便扫了一眼,见上头果然是一些自己不甚熟悉的名字。
虽有一个顾氏,可后头却标明是已经被除了爵的顾振的妹妹,因而他只是眉头微微一挑,看着看着便手指点着一个名字说道:“这个章氏,就是你之前召入长宁宫的那个章氏?”
“是。”顾淑妃连忙低头答应了一声,觑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这才婉转答道,“是惠妃听嘉兴公主提过,觉得她聪慧机敏,人又大方得体,所以倒是想过留给韩王。”
“哦?”皇帝愣了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想不到一介民女居然成了香饽饽,敬妃还说秦王妃算计,惠妃也不是同样在算计人家姑娘?”
皇帝虽只是状似打趣,但顾淑妃仍然吓了一跳,讷讷正要解释什么,见皇帝摆了摆手,她方才稍稍安心了些,忙赔笑说道:“皇上说笑了,秦王妃是明知道自己的庶子深恨章氏,却非得促成了这桩婚事,这心思自然就不比惠妃一心为子了。韩王天性腼腆,惠妃想找个精明强干的儿媳,又怕世家千金傲气,夫妻难以和睦,所以才有那一重心思。”
已经浏览完了整个名单的皇帝哂然一笑,随即漫不经心似的说道:“惠妃的心思是好的,但十八郎看似腼腆,实则傲气,给他选个出身高些的王妃也无妨。那你打算给十七郎挑的人选又是谁?”
今天受惠妃之托,在皇帝面前把那一茬揭了出来,岂料皇帝似乎不以为然,此时此刻皇帝又问淄王,顾淑妃便字斟句酌地说:“十七郎素来爱读书,女色上头并不留意,臣妾原本是有私心的,想把亡妹的女儿留给他,也好让亡妹泉下安心。只是后来仔细斟酌,十七郎虽然非嫡非长,可终究是皇家血脉,臣妾的外甥女身体孱弱,万一为了臣妾的私心却让他子嗣艰难,不但对不起唯一的儿子,更对不起皇上,所以就作罢了这个念头。”
说到这里,她偷瞥了一眼皇帝的面色,这才沉声说道:“十七郎并不是挑剔的人,只要是性子和顺贤惠的女子,哪怕出身寻常也不要紧,还是等礼部选一选,或皇上斟酌再做定夺。”
“你是母亲,总不至于害了他,你自己定就是了。”皇帝不以为然地抬头看了顾淑妃一眼,见其连忙答应,他这才用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又若有所思地问道,“老三和老三媳妇临行之际,老三媳妇来见过我,恰是为了他们那个书呆子的世子。老三媳妇对朕明言,出身名门的媳妇未免傲气,也许异日和那呆子过不到一块去,至于民家女,未免不识进退没个见识,还是从四品以下官员中挑。你替他留心留心,这呆子确实得有个人管一管,听说过年这些天文华殿暂不讲学,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淘到了一套《太平广记》,天天看到半夜三更!”
说到这里,皇帝便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这个呆子,除了看书,其他的事情也是一股呆气!
为了个丝毫不相干的崔氏和王广,先是硬顶了滕青,然后跪在乾清宫前求情,顶着日头就是两个时辰,紧跟着抄书抄得险些手断了,也不知道找个人模仿字迹。再然后,这呆子听了下头人说那家书斋有好书画,兴冲冲去那边淘澄,最后花了大笔银子买了下来,又转手把最贵重的一幅献给了自己这个祖父,竟是丝毫不知道那下人消息是从秦王府那边来的!
老三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偏生养出了这么个儿子!当初滕青就回报过,赵王府在京城经营的那些网络,还是那些人员,全都是越过这个世子直接往北边呈报。可虽说呆了些,陈善昭性子顶真宅心仁厚却是真的,在宗室里实在太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