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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遇到了更聪明的人,他这一脚踢在了铁板上,注定赔了夫人又折兵只可惜近来找不到什么借口再往武宁侯府送信……你毕竟不是人家亲哥哥,早知道我就把章晟一块留下了”
就算你是赵王世子,就算章晟留在京城,以章老大那从小就护着妹妹的暴躁脾气,肯从中送信才活见鬼了赵破军只觉得心里异常纠结,脸上表情和心中情绪要多复杂有多复杂。直到耳边听到一声砰然沉响,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却发现陈善昭一掌击在了扶手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赵破军”见赵破军应声弯下了腰,陈善昭这才轻声说道,“你想个法子,给洛川郡王陈善聪身边人捎个信,就说礼部之前给他选的王妃人选,一个父亲是六品的知州,一个父亲是个三品的闲职指挥使,还有一个父亲是三科不中的举人。如今礼部虽说尚书侍郎都换了人,可这人选应该没改过。另外,太子膝下子女不多,安国公打算选一位孙女送进东宫,至于另一个孙女,则打算和武宁侯府攀攀亲戚。”
见赵破军瞠目结舌,陈善昭却没事人似的打了个呵欠,随即淡淡地说:“这两件事是我十七叔所说,应该不假。只可惜陈善聪人缘不好,打听的时候不得其门而入。可若是要证实这些消息,就比瞎打听容易多了。以他的性子,不闹些什么事情出来,那就不是陈善聪了”
赵破军凛然而惊,答应一声后施礼退去。然而到了门边上,他却稍稍犹豫了片刻,这才转身问道:“世子爷,那丫头一家人如何处置?”
“唔……你把消息放出去之后就把人送走,我在句容有个庄子,暂且就送到那儿。”
“卑职遵命”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陈善昭方才若有所思地轻轻用手指敲着扶手。太子之前会对他说那些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他少小离家,母亲固然怜惜,但和父亲终究疏远了。只是,父亲为四弟求婚,却也并不是一味偏心。毕竟要换成他这个世子和定远侯家结亲,那恐怕婚事不成反而惹得一身骚了。所以,他要做的不是怨尤,而是把握现在。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该说章晗夹带消息是太谨慎了,还是有意让他好找,那些护心甲拆得单妈妈够呛,不过,也亏得她陆陆续续送来了这么一些要紧讯息。只是时机未到,这么些消息他还是得先攒着隐忍着,以待最好的时机。
窗外陡然闪过一道亮白的闪电,紧跟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然而,在那明亮的电光照映下,陈善昭却若有所思地抱手而坐。直到外间传来了几声惊呼和嚷嚷,他方才抬起了头来。不消一会儿,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厮便撞开门帘进了屋子。
“世子爷,钟楼遭了雷劈,如今已经塌了,大钟滚落在了道上”
说话间,又是一道电光倏然亮起。陈善昭按着书桌想要站起来,最后却又坐下了。看着案头匣子里那封昨天就从辽东军前送到的以暗语书写的信,他只觉得心头异常振奋。
这真是老天相助
一声声炸雷之下,别说章晗并没有多少睡意,此刻当张琪一开口惊呼,她立时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就连起头已经睡着了的三个丫头也都惊醒了,芳草更是掌了灯到大床前。见张琪死死抱着章晗的胳膊,整个人吓得直发抖,她便开口安慰道:“入春以来,就是今天的雷声最响了。不过风雷来得快去得快,一会儿就好了,要不,我去寻些东西来,让大小姐堵了耳朵?”
“没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章晗含笑拍了拍张琪的肩膀,见其两手仍是捂着耳朵脸色发白,她侧耳听得外间风雨大作,想着那雷电交加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神。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叩门声,她连忙支使了跟着芳草来查看动静的碧茵和凝香去看看。不一会儿,凝香就快步回转了来。
“是太夫人屋里的绿萍姐姐,说是太夫人被雷声惊醒了,来问问大小姐和晗姑娘如何?”
章晗闻言点了点头,不多时,就只见绿萍进了南屋来。尽管人是走的游廊,身上应该也披了油衣,但她低头一看绿萍脚上的绣花鞋,见差不多都湿透了,她就微笑道:“这么晚了,还劳烦姐姐走一趟。没事,从前在归德府也不是没见过打雷,不至于就因此受了惊吓。”
绿萍这才屈了屈膝道:“北边雨水不如南边多,所以太夫人才担心二位小姐受了惊。更何况,今天晚上这儿还少一个人,也不知道够不够使唤。”
听绿萍这么说,章晗眼神微动,旋即便诚恳地说道:“都是我们的疏忽,却让老祖宗操心了。也就是一个晚上,须臾就过去了。倒是姐姐的绣花鞋都给雨水泥水打湿,明日恐怕未必能穿。芳草,去那边柜子里把我从前的那双鞋找出来。”
绿萍连忙推辞了几句,然而,等到芳草找出了那双鞋来送到她面前,见青缎鞋面上绣着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旁边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蜜蜂,她一时就有些移不开眼。而章晗见她这光景,因笑道:“这是我从前做的,如今却不能穿了,你带回去,若能穿就留下,不能穿送人也好。至于这屋子里少一个人,还请姐姐对老祖宗说,不用惦记着,若樱草找不回来,把晚秋调过来就好。毕竟其余丫头都是有定例的,就只有她是之前张家送来的,在上房又学了好些日子规矩,如今分过来也在情理之中,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而张琪见章晗看着她,也索性大着胆子说道:“还有,请姐姐再对老祖宗说一声。我如今住在顾家,外头没一两个人也不方便,所以,我想求老祖宗把凝香的父母都要过来,就放在外院,他们都是老实稳重的性子,做事也可靠。”
听到这话,原本因为樱草跑了而心中忐忑的凝香只觉得一股狂喜陡然而生。倘若不是屋子里还有别人,她几乎便要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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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风雷乍起春雨疾(中)
闪电一道亮过一道,雷声一声响过一声,窗外疾风骤雨的声音不绝于耳,已经坐起身来的太夫人披着衣裳,手指一颗颗滑过佛珠,闭着眼睛嘴里轻轻念诵着佛经。直到绿萍进了屋子来,楚妈妈轻轻禀报了一声,她这才睁开了眼睛。
“太夫人,表小姐和晗姑娘都还好,说是多谢您的关切。”那双章晗所赠的绣鞋,绿萍早就让小丫头帮自己收起来了,此时站在太夫人面前时,她脚上的那双鞋比起之前在东厢房时更湿了几分,就连领口和前襟也被雨水打湿了。此时此刻,她微微一顿之后,见屋子里除了楚妈妈和白芷之外并没有别人,她便又低声说道,“晗姑娘还说,若明日早上樱草回不来,能不能请太夫人把上房的晚秋拨过去。晚秋毕竟是张家送过来的人,名正言顺,外人不好说嘴。表小姐又说,外头没个其他家人应奉,打算把凝香的爹娘都要过来。”
此话一出,别说楚妈妈和白芷都大为错愕,太夫人也微微一愣。但紧跟着,这位儿孙满堂的老妇便立时明白了过来。
她本想把外孙女身边的丫头一股脑儿都换干净,可外孙女毕竟姓张,不姓顾,她这个外祖母就是不顾忌张昌邕,也得顾忌外面对顾家的议论。而且,她那个可怜的外孙女,从最初刚进侯府时外表孤傲实则软弱,如今终于成长起来了,知道抓牢每一个可以抓牢的人。于是,她须臾就做出了决定,当即看着楚妈妈说道:“明**去一趟张家。”
尽管太夫人并没有说让楚妈妈去张家为何,但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楚妈妈自是满口答应。而绿萍和白芷服侍太夫人再次躺下之后,双双出了屋子后到外头小床上躺了,白芷便低声说道:“晚秋那丫头倒是好福气,不枉她平日为人就比百灵强得多”
“百灵那稳重是装的,不像她。而且,什么好福气,听说她本是六安侯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吕家却连六安侯夫人都不管,更何况是她。要不是那边二位开口,几乎就要落得个没下场。”绿萍轻轻嘟囔了一声,随即便叹道,“要说咱们才是好福气,侯府一直稳稳当当,这比什么都强。”
然而,两个丫头脑袋挨着枕头,还没能在这雷电交加的气氛中合上眼睛,外头就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睡在外头的绿萍听到有人趿拉着鞋子去应门,立时也掀开被子披了件衣裳坐了起来,随手就去取了旁边的灯台。下一刻,她就只见晚秋面色很不好地进了来。
“二位姐姐,是二门上的婆子来报信,说是外间有些骚动,打探之后才得知是钟楼被雷劈倒了,上头挂着的那口大钟倒在路旁。”
绿萍和白芷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前者慌忙到里头去给太夫人报信,后者则是双掌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好一阵子才喃喃自语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千万别折腾出什么大事”
晚秋肃手站在一边,见白芷满脸的心有余悸,便蹑手蹑脚地打算退出去。才到门口,她就听见那边传来了白芷的轻声提醒:“回头你自己提早收拾收拾,刚刚绿萍打东厢房里回来,表小姐和晗姑娘都开了口,明日一早要是樱草没消息,你就过去服侍吧。”
尽管晚间才刚在那两位面前剖心置腹地陈明了一切,但晚秋心里却一直以为,纵使她们有心留下自己,也得想方设法先说服了太夫人,而这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谁能知道,就在这个风雨大作雷电交加的夜晚,白芷却透露了这么个好消息给自己。她不用装便是满脸的惊愕,随即又惊又喜地屈膝谢过,这才一溜烟地回到了自己的下处。
三等丫头不当值时就住在上房后头的后罩房里,当值则是在东梢间里有一张大通铺,她一直都是和百灵分在一块,可如今百灵被撵回了张家,生死不知,今夜没人顾得上三等丫头,因而这偌大的地方就她一个人躺着,空空落落让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一上床躺下便用被子蒙了头,竭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她总算没下错赌注,总算没看错人
一夜的狂雷暴电疾风骤雨肆虐之后,到了大清早,虽然被雷声没折腾多久,可却忍受了一晚上密集雨点声的下人们在起床之后,面对的便是乱糟糟要收拾的残局。尽管侯府的前厅正堂和后堂都没受到多大的影响,但还是有几间屋子的瓦片被掀飞了开来,而那些被大风大雨打落的树枝树叶花花草草,则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甚至连三小姐顾钰最最喜爱的一盆美人蕉,也在这一夜疾风骤雨中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把顾钰气得直跳脚。
相较那些洒扫上头叫苦不迭的仆妇小厮们,虽说这一夜风雨让人没法睡沉了,但章晗的心情却还算不错,尤其是一大早她和张琪到上房问安之后陪着太夫人吃了早饭,赖妈妈便把提着一个包袱的晚秋领了过来时,她心里就更加满意了。等到晚秋磕过了头,她让芳草领其去放下东西,又留着赖妈妈笑问了几句。当说到昨夜怎么有人敲开宁安阁的院门时,赖妈妈便摇头叹了一声。
“是钟楼被雷劈倒了,听说连上头挂着的大钟都掉在了路边,声音大得惊动了住在附近的不少人”
钟楼?
张琪只是纯粹的诧异,而进京之前就已经听顾夫人说过京城无数风土地理人情的章晗,则是了解得更多一些。据说皇帝当年攻陷敌方最后一座重镇的时候,因为久攻不下,火炮威力不足,便将附近一座古刹的大钟熔化了铸成一尊万斤大炮,最后一举攻下了那座城池,成就了开国大业。后来因为当年许愿重铸一口一模一样的大钟还给寺中,召集全国能工巧匠,铸了三年方才得了此钟。尽管这传闻听起来荒谬,而且这口大钟如今挂在京城钟楼,而不是还给那古刹,但这是皇帝开国登基之后的标志之一,这却毋庸置疑。
因而,当把赖妈妈送走之后,她忍不住思量这件突发事件会不会引起什么波澜,可紧跟着就听见碧茵的嚷嚷:“大小姐,晗姑娘”
“怎么了?”
碧茵一进来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外头有应天府衙的人来,说是让家里人上应天府衙认尸,还说……”她见章晗和张琪全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却偏偏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还说樱草的爹卷了绸缎铺的银钱,带着她娘、她还有她弟弟潜逃,结果却在城外遭了强盗,一家四口全都死了”
“什么”
眼见张琪面色煞白,章晗却是知道,自己会放纵樱草悄悄溜出府,就是笃定有赵破军在盯着樱草的家人,应该能截住这一家子人。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脑际如冰雪一般的冷静,伸出手来按住了张琪瑟瑟发抖的手,她便站起身来。
“是应天府衙来的人,不是张家?”
“是应天府衙,不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