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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殿下也一样不能来参加。”
第一百三十七章出府归家,依依惜别
如今东府里住着一位准王妃,一位准世子妃,这对于原本已经露出颓势的顾家长房来说,自然犹如一颗定心丸。尽管女儿嫁的不是自己看中的淄王,但胡夫人知道自己也该满足了。所以每逢王夫人过来和她商议顾抒的嫁妆,她就算强打精神也必定强撑着。可毕竟是久病之身,久而久之便有些吃不消了。因而,这一日王夫人过来的时候,寒暄两句就一把按住了要强自起身的她,随即在床头坐了下来。
“大嫂,娘让我来对你说一声。咱们家能出一位王妃,这是镇儿尚公主之后又一桩天大的喜事,必然会竭尽全力操办,所以日后这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养病要紧。”说到这里,仿佛是知道胡夫人那眼神闪烁下的深意,王夫人又开口说道,“你若是真心为抒儿着想,就把精力都放在自己的病上,别让她再耽搁了。”
此话一出,原待要勉强理论一二的胡夫人顿时沉默了,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见争强好胜的胡夫人终于被说服了,王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便笑了笑。
“另外,今天来,我也是另外有一件事想和大嫂说一声。晗姑娘毕竟在咱们家里住了这么久,说情分也好,说缘分也好,如今她就要成了世子妃,咱们家也不能只是嘴上说一两句恭喜。她父兄已经回来了,在京城置办了一座宅院,已经上书皇上请接她回去,又上门来说过一次,娘也答应了。除却她那三个丫头,从张家带来的一应箱笼,还有定礼,娘还预备了四箱衣裳,两匣首饰,两箱药材,钧窑瓷器一套十二件,还有好些其他的古董珍玩……”
见胡夫人眉头微蹙,仿佛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王夫人便加重了语气说道:“她家里并不是太宽裕,所以娘想在她的嫁妆上助一臂之力。须知银钱易得,好东西难得,所以娘翻检了自己的嫁妆体己,那些首饰和瓷器都是从里头挑出来的。”
胡夫人听说太夫人又要做这样的好人,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嗤之以鼻。然而,下一刻王夫人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几乎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宫中淑妃娘娘送来消息,韩王殿下大婚之后,将就藩平凉府。”
“这怎么可能”胡夫人一把拽住了王夫人的手,声音急切地说道,“此前皇太子尚未入主东宫前,和英王那几个皇子不是都不曾就藩吗?”
“此一时彼一时。”王夫人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时,亦是大吃一惊,但相比胡夫人这个当事者的失态,她那会儿也好,此时此刻也好,都镇定得多,轻轻挣脱了王夫人的手,她便低声说道,“虽说韩王殿下不如淄王殿下和赵王世子情分深厚,但韩王殿下要去就藩的乃是甘肃那种偏远之地,万一遇到什么事,赵藩身为北地强藩,兴许能照应得到。不过是一丁点财物,就能卖人一个交情,大嫂应该看得出其中利害才是。”
而且,惠妃当初为什么想为韩王聘章晗为王妃?还不是因为章家父兄都在赵王麾下,据说颇得赵王信赖,而惠妃先头一个儿子已经封在了北边,自然希望赵王能照应一二。如今虽是惠妃这一重希望落空,但倘若胡夫人能够替女儿做些好事,惠妃哪怕是看在两家的两重儿女亲家关系上,也会对顾抒这个儿媳更看重。
总算胡夫人终究还当了多年的主母,当即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我也送两匣首饰,两箱衣料,再加上一套越窑的青瓷,日后添箱的时候,我再助她一把。”
自打父兄再次上门来之后,章晗便知道,自己呆在顾家的时日恐怕不多了。虽则这地方曾经让她无数次想要逃离,但如今真的要走,她除了不舍得张琪,却也有些异样的怅惘。这座朱门绮户让她一度失去了不少东西,但也让她得到了不少东西。平心而论,顾家虽也有顾振顾拂兄妹那样的混账,但太夫人等人即便计算过她,终究也是雷厉风行取舍明确的人。否则,她也没有今天,早就成为一堆枯骨了。
因而这一日,当章锋和章晟亲自登门来接时,她辞了太夫人回到房中,抱着哭得止都止不住的张琪,她便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傻丫头,日后可不能再这么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家的眼泪也金贵得很,有时候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毕竟只会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不在,你就要一切靠自己了。竭尽所能让太夫人怜惜你,竭尽所能让武宁侯夫人看重你。如果我所料不差,三姐姐就要开始学着管家了,你也对太夫人磨一磨,和她一块去学一学历练起来。你无需超过她,只要有自己的亮点,总能让武宁侯夫人对你的印象改观……”
听章晗嘱咐着那些对自己来说至关紧要的话,听她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给自己的未来指路,张琪终于止住了抽噎,用帕子擦了擦已经通红的眼睛,用心地记下了那些珍贵的教诲。直到最后章晗说完了,她才突然屈膝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姐姐,多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应关切,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
眼看张琪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章晗一愣之下,慌忙伸手去把人拽了起来。想到干娘死后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她忍不住一把将人拉在怀里,眼泪也一时簌簌掉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也别这样行大礼,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难受。你放心,就是我走了,也不会真的一点都不管你的事,我只有兄弟没有妹妹,一直就把你当成我亲妹妹似的。”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记住,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自己一定要坚强”
“嗯”
当章晗顶着肿得如同桃子一般的眼睛出了顾家二门之际,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往日多半关着的福禄寿喜纹样的垂花门敞开着,顾钰正扶着王夫人站在那儿,见她回头便笑着点了点头,而张琪则是怔怔挥着手,王夫人则是一脸的坦然笑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欠身一礼便提着裙子钻入了车厢。当沈姑姑跟着一块上来了之后,放下车帘,外头又关上了车门,她却是如同瘫软似的一下子靠在了沈姑姑身上。
沈姑姑多年身在宫中,对于人情世故自然知之甚深,此时一贯行事大方稳重的章晗竟是这样失态,心里哪有不明白的,任由章晗就这么靠着,却是没有说话。直到马车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章晗终于坐直了身子,她方才轻声说道:“姑娘心里可是不好受?”
“是不好受……毕竟姊妹那么多年……”章晗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便苦笑道,“只希望她能心想事成。”
“姑娘放心,您这份心意一定会一辈子护持着张大小姐的。”
当马车最终停稳了之后,章晗便听到外头传来了章晟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妹妹,已经到了,快下来看看咱们布置得如何?”
沈姑姑忙卷起了车帘开了车门后跳下车去,随即又一手搀扶了章晗下来。章晗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门外的胡同,而是在二门前。一道高大的影壁横在自己这辆马车的身后,上头是砖雕一个斗大的福字,显得干净爽利而又喜气洋洋。
虽则觉得好,可她也不理会耍宝似的兄长,扶着沈姑姑的手进了二门,见这第二进院子北面五间悬山顶黑瓦片的屋子,三正两耳,东西厢房各三间,尚有小小的回廊连接正房。看上去显得方正而整齐。待从北面右边的小门进去,第三进院子却是格局稍小,东西厢房都只两间,北面三间屋子,却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花园,东北角是一个葡萄架子。花园中铺着一条碎石子的小径,在如今这临近八月中的时节,虽说难见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景象,但一簇簇绽放的粉色芙蓉仍是让人心旷神怡。
见章晗东看西瞧,面上满是惊喜的笑容,起头还担心妹妹不喜欢的章晟终于松了一口气。当章晗回转身询问这些花从哪儿来的时候,他便大大咧咧地说:“谁知道,都是赵破军那家伙去张罗来的,今天我还留着他一块的,他倒好,溜得比谁都快”
章晗微微一愣,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个叫老爷的声音。眼见一个八九岁的童子快步进来在章锋身侧说了句什么,继而章锋就匆匆出去,章晟便嘿然笑道:“想不到爹也有被人叫老爷的一天”
看着那童子的背影,章晗便若有所思开口问道:“这下人也是赵大哥安排的?”
“不是,那是一个战殁士卒的弟弟。朝廷虽有抚恤,但他家里人口多,他父母都想把他卖了,爹就说把人请来给咱们帮帮忙,每月给他家里五百钱,他家里自然千肯万肯。”章晟说到这里,就叹了口气道,“这样的还有不少,爹说尽量照应照应他们,横竖就几个月,在外院做些事,比不知道根底的人强。而且年纪小,也不虞有其他心思。”
正说着,章锋却已经匆匆回转了来,面上流露出几分踌躇和无奈:“晗儿,顾家又打发了几辆车来,说是太夫人和威宁侯夫人武宁侯夫人和小姐们各自送你的东西。此前怕你婉拒,所以待我们一出来就派了车跟上,是顾管事亲自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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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顾氏赠妆奁,世子贺乔迁
按照章晗原本的打算,离开顾家的时候,除却此次皇家送来的定礼和自己缝制的嫁衣和各种针线,再加上必要的衣裳首饰,其他的东西她都不打算带走,但最终思来想去,她还是把从张家带来的那些箱笼一体搬了回来。一则是毕竟是她的东西,撂在顾家不但显得矫情,而且别人未必能用,二来有些举动在外人看来便是和顾家划清界限,未免没意思。
然而,临行前太夫人已经送过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如今这几大车东西再送过来,她若是再贸贸然收下,那便说不过去了。因而,她沉吟片刻就问父亲章锋要来了礼单,看着上头分门别类将太夫人胡夫人和王夫人顾抒顾钰所赠的东西写得清清楚楚,她不免踌躇了起来。
太夫人是四箱纻丝罗绢等诸衣料,而胡夫人和王夫人则是各两箱衣料。除此之外,便是每人两匣子首饰,一套前朝的名窑瓷器,太夫人额外加了一座六扇的花梨木雕美人屏风,四轴字画,花瓶一对,摆盘两件,紫檀笔架一个,笔墨纸砚一套,林林总总这些东西加在一块,她约摸估算就知道价值不菲。而顾钰送的则是一盒十二瓶装在晶莹剔透玻璃瓶中的花露,一对双蝶结,一把裙刀,十条绦子,顾抒是两把折扇,一副头面,尽管尚未见到实物,但她一看便知道顾钰是花费了功夫的。
这时候,章晟便忍不住皱眉说道:“顾家这是什么意思,大张旗鼓把东西送上门来,指量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咱们不能下他们的面子是不是?要我说,让他们怎么送来的怎么拿回去,咱们章家虽然穷,可还不至于要他们出钱给你添嫁妆”
对于章晟这说法,章锋却微微摇头道:“就如你说的,东西送来了,径直送回去的话,不免太不给顾家颜面。更何况就算他们是因为晗儿身份今非昔比,这才送东西来笼络,可一味强硬给人看来,倒是咱们不近人情了。晗儿,这些事情你在行,你觉得如何?”
尽管那几张泥金笺纸轻飘飘的,但章晗捏在手里,却觉得分外沉甸甸。刚刚这一路看下来,她心里已经约摸有了些主意,这时候便若有所思地说道:“爹说得对,退回去更不妥。我是已故顾夫人的干女儿,甚至自愿为其服了期丧,和顾家人的关联不是拒收这些东西就能断得了的,而且骤贵之后抛却前情,也容易被人诟病。这些东西既然是顾家人的一片心意,那就收下来吧。”
章晟闻言面色一变,脱口而出叫道:“妹妹”
“爹,劳烦你出去谢过顾管事,就说本应再回去拜谢,但今日乍然离府却又回去未免不好看,改日我再去拜谢。至于这份礼单,还请爹收好了。”章晗说着便看了一眼满脸不高兴的兄长,微微笑道,“衣料是她们一片心意,自然留着的好。我出嫁之后,一两年之内恐怕是离不开京城的,既然如此,姐姐他日出孝许人成亲的时候,我应该在京城。就算不在京城,添箱之际让人把太夫人和二位夫人所赠的那些首饰珍玩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就行了,而且还能显露出我们的姊妹情分。至于那两位姐姐所赠的一片心意,我自然可以留着。”
毕竟,张琪既不可能再成为皇家的媳妇,也不会愿意成为皇家的媳妇,顾夫人当年陪嫁产业虽丰厚,可日后顾家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真正能到她手中的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既然如此,今日她承顾家的情,日后连本带利全都还给张琪就行了
听章晗这么说,章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