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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阿弥佗经-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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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难行,如海伦·凯勒那样渴望“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其实到了南明城里,就等于变成了盲人,能看到的只有眼皮底下一点,世界再一次无法捉摸,陷于亘古的混沌之中。

  他翻身从床上跳起,趴到窗口看外面的花园,视野里只有那些模糊的树影。叶萧摸到蜡烛点起来,床头有一排简易的书柜,他借着幽暗的烛火,看着那些蒙尘的书脊。

  忽然,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汉字——病毒。

  正是那本蓝色封面的书,《病毒》两个字异常醒目,作者署名正是他那位作家表弟。这本书是2002年4月在大陆出版的,书里恰巧也有“叶萧”这个人物,记录了他当年刚做警察时,接触的一件异常离奇而恐怖的事件。

  想不到这本书居然流传到了这里!放在卧室的床头书架上,主人一定很喜欢这本书吧。叶萧摸着书的封面,心里的滋味难以言状,只能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

  是的,那些故事对他来说几乎都是真实的,命运总是跟他开玩笑,让他撞到并亲身经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如同这坟场般的城市,像个巨大的监狱笼罩在头顶,他们将被判处多少年的监禁?还是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至少,导游小方、司机和屠男,他们三个人都已经被执行死刑了。

  下一个进地狱的会是谁?

  或者这里已经是地狱了。

  喉咙里像烧起来一样疼,他走到客厅里喝了口冷水,却见到另一个黑影也在摇晃着。他小心地拿着蜡烛照了照,却是一张同样憔悴的脸——孙子楚。

  “哎呀,你又把我给吓了一跳!”

  叶萧有些苦笑不得:“你也睡不着觉吗?”

  “是啊,还是想屠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我为什么一个人离开房间呢?而且大半夜的跑到街上,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

  “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啊?真的记不清楚了,我连自己怎么下楼都忘记了。”孙子楚使劲拍了拍脑袋,“惨了,惨了,我会不会得早老症了呢?”

  叶萧拧起眉毛:“是够惨的,如果在这个地方发了病,还没法送医院呢。”

  “妈的,怎么办?怎么办?”

  孙子楚已经抓狂了,在客厅里不停地转圈,旁边还点着一枝蜡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搞什么巫术祭祀。

  “其实,我也记不得了。”

  “什么?”

  叶萧眯起了眼睛,盯着那点烛光,回到记忆的起点:“我只记得昨天——不,是前天。前天上午十一点,从旅游大巴里醒过来,我问你是几月几号在什么地方?”

  “对,我还以为你在故意吓唬我呢!然后,我们就到了公路边的少数民族村子,吃到了那个该死的‘黄金肉’!”

  “你觉得我是个会乱开玩笑的人吗?”

  “当然不是!”孙子楚隔着烛光,仔细打量着他的眼睛,“你当时真的全部忘记了?”

  “不,我还记得你的名字,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还知道自己的职业,我是上海的一个警官。但我完全不记得现在的时间和地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大巴里?我还下意识地以为是在国内某地,根本就没想到是泰国清迈。”

  孙子楚靠近了他的脸,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摇摆在叶萧的双眼之间,催眠师似的问:“你也得了失忆症?暂时失去了记忆链中的某些环节?”

  “我不知道,我头疼得厉害!”

  叶萧突然抱着脑袋,咬紧牙关额头冒出冷汗。

  “别——”孙子楚安慰着他,又给他喝了口水,“你能想起前天中午以前,最近最清晰的记忆吗?”

  “我甚至……甚至自己是怎么来泰国的都不知道!”

  “该死,再往前呢?让我帮你回忆一下——你记得德国世界杯吗?是哪支球队拿了冠军?”

  “白痴,当然是意大利!我还记得决赛那晚,我吃多了西瓜拉肚子了,没看到齐达内头顶马特拉齐。”

  孙子楚被平白无故地骂了句白痴,很是尴尬:“那八月份那次我们一起吃烧烤呢?我记得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记得,你说烧烤店的服务员小妹妹很漂亮,还给人家留了张名片,后来你们又联系过吗?”

  “这个嘛,喂,个人私隐!”孙子楚不敢再多问了,“看来你记性蛮好的啊,你还记得我们去旅行社报名付费吗?”

  “去旅行社?”

  叶萧终于又皱起眉头,痛苦地挠了挠头皮,又在房间里紧张地踱着步,最后绝望地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我和你一起去旅行社的,我卡里的钱不够了,你还借给我两千块钱,到现在——”

  孙子楚没敢把“到现在我还没还钱”说出来。

  “完全不记得了,脑袋里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是哪一天的事?”

  “9月10号或者11号吧,9月19号我们就飞泰国了。”

  忽然,叶萧的眼神有些可怕——

  “前天是9月24日,也就是说,我至少失去了两个星期的记忆!”

  这个结论如一根绳索,结结实实地套在了叶萧脖子上,迅速高高地升起来,将他悬挂在绞刑台上。

  记忆力——是叶萧长久以来最引以为自豪的。

  从小他的记忆力就特别好,许多人和事的微笑细节,隔了多年都能清晰地回忆。像人名、地名、时间、门牌、电话号码之类,经常可以随口念出。他这一辈子从记事起,每个日日夜夜几乎都有印象,从来不曾中断过,也从来不敢想象会中断。

  但现在叶萧必须承认,自己的记忆被撕裂了。就像有人用锯子切开他的腰,然后再切开他的胸口,最后取走了腰和胸之间的部分。

  哪怕缺少了一小时的记忆,就好像被抽掉了生命的一半,更何况是两个星期!

  恐惧的冰水从头到脚浸泡着叶萧,这是怎么发生的?

  是自己的大脑提前衰退了?

  还是某个致命的阴谋?

  就当他头疼欲裂之时,耳边又响起了孙子楚的声音:“可怜的家伙,你会不会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暂时性的记忆失常呢?”

  “不,不可能,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

  正当叶萧低头沉思寻找原因时,一阵凄惨无比的嚎叫声,打破了这栋楼房的寂静。

  声音从暗夜的远处传来,似乎连墙壁都在震动,叶萧和孙子楚的心跳都骤然加快,是哪个人出事了?

  那声音还在继续,却超出了人体所能发出声响的极限——更近似于某种野兽的嚎叫!

  凌晨两点半的狼嚎?

  全体旅行团肯定都被吵醒了(除了躺在二楼的屠男和天台上的导游小方),可以想象他们惊惶失措的表情,但愿他们不要开门更不要下楼。

  可怕的吠声不断涌进叶萧的耳朵,他突然听出了一些端倪:“不,这不是狼,而是一条巨大的狼狗!”

  “巴斯克维尔猎犬?”

  孙子楚却想到了福尔摩斯遇到过的一桩案件,因为楼下那个动物的叫声太阴森吓人了。

  但叶萧却知道那是一条什么狗——少女与狼狗。

  下午他已经见过那家伙了,巨大而凶猛的德国黑背,却是神秘少女的小宠物。幸运的是,晚上它并不在主人身边,所以叶萧才能抓住女孩把他带回来。

  此刻,狼狗一定发现主人不见了,它灵敏的鼻子循着少女的气味,一路追踪到了这里。

  叶萧能想象那家伙的样子,威风凛凛地站在楼下,仰起乌黑的眼睛盯着五楼的某个窗户——它那美丽而年轻的主人,就在那个屋子里被囚禁着。但这栋楼里还有十几个人,其中可能有人身怀绝技,它还不敢贸然地闯进来。聪明的狗会等待时机拯救主人,而现在的嚎叫不过是一种警告,所谓先礼后兵,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让楼上的人们自动把女孩放出来。

  不,他不能把女孩还给狼狗!

  今夜就让它去叫吧,如果它敢硬闯上来,他就会对它不客气了,叶萧还是相信人的智慧的。

  狼狗继续在楼下嚎叫,不知顶顶和那女孩怎么样了?

  但愿她能开口说话。

  七

  “啊!是谁?”

  厉书从大汗淋漓中惊醒,耳膜被什么刺痛了,某个可怕的声音,从楼下剧烈地传来——是某种野兽在嚎叫?

  他想起前天来空城的路上,遇到的那只鬼魅般的山魈。天知道这鬼地方还有哪些动物,什么史前巨鳄剑齿虎猛犸象霸王龙全都出来吧!

  嚎叫令他心头阵阵狂跳,翻身下床走到厅里。在三楼的房间里听得更清楚,他只能伸手捂住耳朵。

  几分钟后,那声音终于停息了,整个住宅楼又陷入了寂静,但脑里似乎仍回荡着狼嚎。

  那野兽喊累了回窝睡觉去了吧?

  缓缓吁出一口气,他想去上趟厕所,却发现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门缝里露出一线微光。

  难道亨利在里面?

  厉书又看了看法国人的床,果然是空着的,他只能站在外面静静等待。

  他迷迷糊糊地等了十几分钟,卫生间的门仍然是紧闭着,但他又不好意思去催人家。只能悄悄靠近门口,却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说话?厉书益加屏住呼吸,侧耳贴着门缝。卫生间里是亨利的声音,这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他显然是在自言自语。

  那是说得飞快的法语,厉书完全听不懂。亨利的语气还很着急,就像是在念什么咒语——半夜里关在厕所和自己说话,难不成有精神病?

  突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正好撞在厉书的脸上,他当即倒在了地上。

  亨利脸涨得通红地冲出来,上半身赤着膊,异常激动地在客厅里转圈,嘴里念念有词,仿佛面对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身上还包扎着绷带,明早黄宛然就会为他解除。但厉书担心他这样会自己把伤口迸裂,爬起来拉住亨利,用英语说让他冷静下来。

  但亨利根本没听进去,一把又将厉书推倒。这下把厉书惹毛了,冲上去压住了亨利。一个受伤的人怎是健全人的对手,但亨利依旧拼命反抗,嘴里喊着一些奇怪的法语单词,眼睛通红通红,整个人就像是“鬼上身”了。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了几分钟,直到亨利再也没力气为止。厉书气喘吁吁地把他扶到床上,用英语说:“是我们救了你的命啊!请你爱惜自己的生命,也请尊重我们。”

  这话说得就像外交辞令,却让亨利渐渐平静了,闭上眼睛深呼吸,眼泪缓缓滑落。

  厉书心想真没出息,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遇到这点事就哭了?该不是突然觉悟,感受到中国人民的爱心了?

  亨利念出了口渴的法语单词。厉书正好还听懂了这个词,便扶他起来喝了口水。亨利的脸色也恢复正常了,轻轻说了声Thanks。

  厉书用英文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亨利却保持了缄默,他那双棕色的眼睛里,藏着许多深深的秘密。

  “你现在好些了吗?”厉书继续用英文问,“为什么很少说话?”

  “已经好多了,非常感谢你。”

  他总算是回答了,但身体还是有些虚,说话的声音很轻。

  “对不起,刚才我可能弄疼你了。对了,你是法国哪里人?第一次来泰国旅游吗?”

  “我是波尔多人,二十岁以后就在巴黎读书了。我已经第七次来泰国了。”

  “第七次?”

  亨利点了点头,仅仅两天功夫,他脸上已爬满胡须了:“我是巴黎大学的教授,主要研究东南亚的宗教艺术,所以经常来泰国、越南、柬埔寨等国。其实,我不是来泰国旅行的,而是来专门考察兰那王陵的。那天去王陵的车正好坏了,便搭上了一个法国旅行团的大巴,却不想遇到了这种事情。”

  “好有缘分啊。”厉书又想起那晚亨利所说的路上遇险的故事,“真的是因为那诅咒吗?”

  “或许——是真的,我是研究这方面专业的,在东南亚的宗教故事中有个传说,凡是前往寻找兰那王陵的人,都会在半途中遭遇诅咒。”

  “我们都被诅咒了?”

  凌晨暗夜的斗室里烛光跳跃,厉书与亨利两人的脸色都很阴沉。

  “一年前我去吴哥窟考察,主持发掘了一座七百年前的寺庙,在一块石碑的铭文上,记载着兰那王陵诅咒的传说。而且,铭文里还提到了一则预言——在佛历两千五百五十年,会有一群来自中国的人们,造访兰那王陵。但王陵的大门不会向他们敞开,他们将得到一座奇异的城市,认识一个奇异的女孩,并受到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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