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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自己看着治疗,最后病居然好了,但是留下了后遗症,就是鼻子已经坏了,在清代,五官不齐的人是不能考科举的,于是他只好自己闷在家里,学习书法,专门练习楷书,王孟英自从认识了他以后,心中很是同情他,于是就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好朋友。
做中医的人一般都有个毛病,就是喜欢观察周围的人的气色啊、步态啊等等的,这是个职业病,因为中医四诊中望诊是排第一位的,我们的王孟英同志也不例外,他就观察这个张养之,见这位怎么总是面色发青,然后感觉很怕冷的样子,夏天也穿着厚衣服,嘴里还经常吐出白沫,于是就很好奇地询问他是怎么回事,张养之也就告诉了王孟英,说自己怕冷,已经患阳痿这个病多年了,现在自己还经常服用点温热的药补补。
王孟英听了,心里很是狐疑,但也就是劝劝他别自己乱吃温热药,也没好多问。
过了许多日子,这位张养之就病了,他的症状是恶寒怕冷,头痛,自己服用了一些温散的药物没有效果,于是就找来了王孟英给看看。
王孟英来了以后,先诊了张养之的脉,发现脉象极沉,按至骨却感觉到了弦滑,再看此时张养之的房间里,九月份的天气,挂了一层层的帐子,点着炉火,披着棉衣,而张养之却仍然觉得还不够御寒的。
各位,这种情况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在临床中是经常会遇到的。
现在张养之还是嘴里有很多涎沫,一点也不口渴,胸腹也不感觉胀闷,只是不停地咳嗽,而且告诉王孟英,说自己大便干燥,小便不多,嘴里的气味很大。
以上就是全部症状,乍一看,的确很像一个寒证(都怕冷到那个地步了),需要用温阳的药物来治疗。
但是,王孟英做出了与此不同的判断,他说:“此积热深锢,气机郁而不达,非大苦寒以泻之不可也!”意思是说这是热邪藏在里面了,需要用苦寒的药物来泻热。
啊?都冷成这样了,披着棉衣呢,还要邪热?张养之听后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别不是听错了吧。
没错,王孟英见张养之很疑惑,就像喻嘉言那样,开始写治疗方案,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其中文辞“辩论滔滔”。
张养之看了治疗方案以后,也感觉很在理,就一咬牙,相信王孟英吧,于是就大声说:“弟弟我的生死,关系到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啊,希望孟英你一定要救我啊!”
王孟英安慰他说:“我不被这个疾病外表的假象所迷惑,而直断这是实热内蕴,并不是自己在那里凭空想象的,而是你的脉象已经显露真相了,你不要担心,只需要服药静养而已。”
于是就开了苦寒的方子。但是,在服用了两三剂以后,张养之的病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下张养之的这帮亲友们就开始议论开了,早说这药开得不对吧,哪有冷成这样还开苦寒泻热的药的?看见了吧,哈哈,没有效果!
这里面有位姓于的亲戚,更是在张养之的亲属中扬言,说:养之之命,必送于孟英之手矣!
此时的张养之家里可就热闹了,真是“众楚交咻,举家惶惑”。
张养之也没了主意,于是就听从亲戚的安排,请了陈某和俞某两位医生来一齐给看病。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王孟英的耳朵里,不知道各位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一般的医生一定会说:好啊,居然还请别的医生,等治疗坏了可别再来找我啊!
那王孟英又是怎么处理的呢?此时王孟英的半痴劲头又上来了,只见他披上衣服,二话不说,直奔张养之家。
进了张家的门,一言不发,连看都不看正在客厅坐着的两位医生,直奔内室张养之的床前。
张养之看到王孟英来了,很不好意思,刚要打招呼,只见王孟英却先说话了:“养之,如果你不是我的知己,那么你随意服用谁的药,我权当没听见!如果兄弟你特富裕,那么任你请多少位医生,我不敢阻拦你!现在兄弟你是一芥贫士啊,又是我的好朋友,我怎能不管!现在你请来的这两位医生,如果真的能够洞悉病情,投药必效,那我也应该极力支持你,只是估计即使能够洞悉病情,开方下药也未必有我这么力大效专啊。可是如果他们不能洞悉病情,只是认为这是虚寒,开口就补,兄弟你一定会相信他们,那你的病就危险了,我怎么能坐视不救呢?!现在这两个人的方子都是如此,请你速速将他们辞去,把这个钱留着,做为买药的钱,也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况且,你连服三剂苦寒的药物,病情没有变化,说明药是对证的,否则病情早就恶化了,今天我再给你加大药力,使得热毒下行,那么你周身的气机自然就流动开了!”
张养之趴在枕头上,半张着嘴,听着王孟英的肺腑之言,也被感动了,并且也似乎听懂了王孟英说的道理,于是就辞去了两位医生,按照王孟英的吩咐来服药。
王孟英在药里又重用芒硝、大黄、犀角(估计亲属们被吓得再次晕倒),煎药服下。
两天后,张养之泻下了黑漆色的大便,“秽恶之气,达于户外”。
但是怕冷的感觉却轻多了,并且可以喝些稀粥。
十天后,大便的颜色就正常了。(各位注意,这是王孟英判断一个患者是否康复的标准,显示消化系统的功能开始恢复,还有其它的诊断标准我会在后面陆续介绍给大家)
百日以后,这位张养之同志的身体彻底恢复了正常(康健胜常),从此以后,虽然在寒冷的冬天也不再怕冷了,而且阳痿这个病也好了,没多久,还生下了个小宝宝。
后来在王孟英的朋友编书的时候,张养之把这个医案介绍了出来,还在医案的后面加上了句话,原文如下:“孟英之手眼,或可得而学也;孟英之心地,不可得而及也!我之病,奇病也,孟英虽具明眼,而无此种热情,势必筑室道旁,乱尝药饵,不能有今日矣。况不但有今日,而十余年深藏久伏之疴,一旦扫除,自觉精神胜昔,可为日后之根基。再生之德,不亦大哉!”
例案6、王孟英从鹜州回到杭州以后没有多久,原来的老领导周光远就又追到杭州来了,干什么呢?看病呗!
原来,这位周领导很不幸,被传染上了疟疾,这种病俗称“打摆子”,忽冷忽热的,有节奏地发作,很是痛苦,经常会死人的,曹雪芹的祖上就是患了这个病,连皇上从北京给送金鸡纳霜药都没来得及等到就死了。现在这个病在全球还肆虐呢,非洲的一些地方还是重灾区,古代一般的中医治疗这个病的疗效也不是很好,但王孟英的治疗效果却特别的好,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给总结一下。
我们回头再看这位周领导,他在鹜州先找了医生看了,开始的医生说是需要解表,就用了些解表的药,结果没有效果,接下来的医生说要滋补,又没有效果,用周领导自己的话说,是“大为医人所误”。
这病在鹜州被拖延了一个多月,再看这位周领导,本来白胖的一个人,现在身材改麻杆状了,整天一会儿冷得浑身发抖,一会儿又狂热,而且总是呕吐,吃不下东西。
最后,周领导终于忍无可忍,干脆,我谁也不用你们治疗了,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王孟英!于是立刻买了船票,来到了杭州,找王孟英来了。
王孟英一看见周领导,也吃了一惊,几年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
于是周领导叙述原委,王孟英这才明白,于是为周领导诊脉。
诊完了脉,王孟英告诉他:“这是足太阴湿疟啊,应该用不换金正气散来治疗。(不换金正气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的方子,功能是行气化湿,和胃止呕)”
于是开了不换金正气散,只开了三剂,喝完三剂以后,在鹜州被折腾了一年多的疟疾就这样好了。
周领导这个感慨啊,这张船票钱,花得太值了!
王孟英继续又给他开了些调补身体的方子,服用以后,身体就恢复健康。
于是周领导就带着欣慰的笑容,又重新返回到鹜州的盐业战线去了。
但是,这个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在第二年的秋天,周领导居然疟疾再次发作,这可有些令人奇怪,难道这个东西还会选时间?
反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各位属下立刻又为周领导找来了许多医生。
“停!”周领导告诉大家:“都把医生领回去,我现在谁都不相信,只信王孟英的!”于是,只见周领导找出了自己上次去杭州时带的公文包,在里面一点一点地翻。
各位属下都瞪大了眼睛,心想领导的船票都报效完了啊?还翻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见周领导眼睛一亮,高兴地拿出了一张旧纸张,上面居然是王孟英去年给他开的方子。(即于箧中检得孟英原方)
周领导很高兴,告诉属下:“就按这个方子,去给我抓三剂!”
原来,这位周领导是个聪明人,他感觉自己这次的症状和上次的没有区别,就放心地服用了王孟英以前开的方子。
结果,三剂药喝完后,病又好了。
下属们都惊叹不已。
后来,周光远又找了个机会,来到杭州,把这个事情向王孟英讲了,王孟英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病看来发作是有规律的啊,恐怕明年的秋天它还会发作,这样吧,我开个方子,明天夏天的时候你就服用上,提前来堵截它。”
于是,就开了个培土胜湿的方子。在第二年的夏天,周光远就按时服用了这个方子,结果秋天就没有犯病,而且,从此以后,这个病也再没有犯过。
这么看来,王孟英治疗疟疾确实很厉害,要知道这是个很缠手的病啊,它是由一种叫“疟原虫”的致病微生物引起的,曾经在全球肆虐,清朝宫廷里也曾经畏之如虎,各位御医也是束手无策,后来是洋人进献的金鸡纳霜才算解决了问题,那么我们王孟英到底有什么诀窍呢?
例案7、让我们来跟着王孟英一起治病,来偷窥一下他的诀窍吧,正好这个时候,又有一位张同志也患了疟疾,这位的症状是:寒少热多,每两天发作一次,刚刚发作两次,人的身体就感觉消瘦了下来。
张同志的消息比较灵通,听说王孟英治疗这个病有点绝活儿,就赶快托人把王孟英请到了家里。
王孟英来了后,一诊脉,也皱起了眉头,说:“您的脉是弦细脉,而且脉搏跳得比较快,尺部感觉明显。你的病都在什么时间发作?”
张同志急忙回答:“都在子夜发作。”
王孟英:“还有什么症状吗?我看你的嘴唇有些干啊?”
张同志突然想起来了:“是啊,就是口特别的干,总想喝水!”
王孟英点点头:“明白了,你这是足少阴热疟啊(这里用到的是六经辨证),只发作了两次就突然消瘦了,千万不要轻视这个病啊!”
张同志忙点头:“我也知道来者不善啊,所以才急着找您啊。”
王孟英:“我这里有对证的药物,但是有个条件,您服用就可以了,千万别再找其他的医生商量。”
张同志很纳闷:“为什么呢?”
王孟英笑了:“他们一定说这不是治疗疟疾的药啊,所以,您就只管自己服用吧,好吗?”
其实这位张同志早就知道王孟英是高手了,于是欣然同意。
王孟英就开了付药,成份如下:(请各位准备好笔和纸)“元参、生地、知母、丹皮、地骨皮、天冬、龟板、茯苓、石斛、桑叶”。
张同志也感到对此问题必须严肃对待,于是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立刻喝下了一付药。
喝完一付药以后,这个疟疾就好了。然后王孟英又开了点滋阴的药物善后。
您瞪着我干嘛?我说的没错,是的,服用了一次,病就好了。
您没看清楚诀窍?您以为我看清楚了呐,我也没看清啊!
只见他开了些滋阴凉血的药物,也没见专治疟疾的什么青蒿啊,柴胡啊,还有什么现代药理研究能够杀死致病微生物的清热解毒类药物啊!
例案8、接下来的这位名字叫相简哉,是个学医的,跟的老师叫赵菊斋,这位相简哉同学的老婆患了疟疾,这位相同学虽然自己也学医,但是轮到自己的老婆有病,也傻眼了,手紧张得直哆嗦,于是就请来医生。
这位医生很搞笑,是个比较会创新的医生,诊了病以后说:“贵夫人这个疟疾,是胎疟啊,是从胎里带来的,现在需要用发散的药物,把它给发散出去!”
这位相简哉同学也是第一次听说“胎疟”这个词,觉得非常高深,可能自己的学问不够吧,也没好意思深问,也没上网到论文库里检索一下,就同意这位医生使用发散之法。
结果发散以后,疟疾没见好,人倒是更加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