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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萧然不让我跟他去上专业课,是因为课堂上都是认识的同学和老师,他觉得不好意思;而如今他还在校内上的只有公共的英语课和其他系开的选修课,这个问题不复存在,他也就无法再摆脱我了。
那个学期萧然选的英语课是外教带的高级口语。这外教是个美国人,30多岁的白人男子,名叫Douglas,一上来就让我们都以昵称叫他Doug。Doug的脸上总是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刚开始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觉得这样的人讲课肯定巨无聊,所以第一节课快下的时候,我对萧然悄声说:“咱们还是把这门课退了吧?我觉得以后我要再来,肯定都是来睡觉的。”
萧然白了我一眼:“要退你自己退,我觉得挺好,本来也没人逼你来上这门课。”
我们俩的悄悄话才说了两句,下课铃就响了。我如遇大赦,正准备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Doug却说了一番话作为随堂总结,就是这番话,彻底打消了我既想退课也想再琢磨出什么法子把萧然也忽悠退课的念头。
他说:“中国学生通常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很快地说英语,以为那样就能彰显自己口语水平过人,但大多数人说得越快就越紧张,越想不起来,还越容易出错。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们看,我说话就不快,而且我绝对不是为了就着你们的听力才这样的,我跟英语母语的人也这么说话,这是因为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老板告诉过我:一个人说话慢一点,不管他/她自己实际上是怎么样的,都会让人觉得他/她在说之前进行了思考,然后就会觉得他/她的话很重要,这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那种策略——”
说到这里,他忽然切换成中文:“装B!”
大家噗的一下,彻底笑喷!
不用说,从那一刻起,我对Doug的印象完全改观,从打算退课瞬间变成等不及地期待起他的下一堂课来。
萧然对此发表总结:“怪不得前辈高人如是说:女人唯一不变的一点,就是她们永远在变。”
我张张嘴刚想反驳,他又点了点我的鼻头,堵住了我的话:“尤其是你!”
Doug彻底记住我这个人是在第三节课上。头一天晚上又轮到萧然在医院值夜班,早上照例要补觉,而我头两节有课,只好自己吃早餐。头天晚上轮滑协会的活动弄到有点晚,我未免起不来,等到洗漱完毕一看时间,此时再去食堂准会遇上长龙队,来不及了。好在宿舍里有勤劳贤慧的顾晓宁刚打回来的热水,我就泡了点麦片吃下了事。
不幸的是我这人有个毛病:早餐如果吃的是甜食,势必一吃完就轻度腹泻,然后大约过一两个小时就又饿了。
所以,到上口语课的时候,我正好肚子开始咕咕叫,于是和萧然走进教学楼之后便让他先进教室,我去楼里的小超市买点面包垫垫。
这么一来,往教室走去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我在走廊里遇到了Doug,他就走在我前面,却没发现我在他身后,于是我一直跟着他进了教室。
Doug进门按例扬声说了句“Good morning”,所有人都回答“Good morning”,我跟在后面也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Doug无奈又好笑地回头,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我坐到萧然旁边开始啃面包的时候,萧然一脸嫌恶:“你二啊你?迟到还生怕不被老师发现!现在还在吃东西!”
我满不在乎地继续啃:“怕什么?美国人上课都很随意的,坐桌子上都没事儿,你没看过美剧么?”
他摇头长叹:“你呀你,枉费上了这么好的大学,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跟你身份匹配的知性气质?”
☆、第十八章
我想,萧然说得其实很对,那时候的我的确完全没有知性气质,最重要的一个表现就是不会思考。
我还不会去想,如果这个人,他根本都不欣赏我身上独有的特质,和我在一起只是诸多不满,只是希望将我变成另一个人,那么他是真的爱我吗?他对我的爱又能有多坚定、能够维持多久?
当时的我只是每在他批评我的时候,不当一回事地随便郁闷一下,回头就忘,或抓住契机为自己辩驳一番。就在萧然批评我没有知性气质的那天,学校BBS上转载了一个帖子,是报道一个友校的成绩完美mm,申请到了美国多少所名校累计多少万美金的全额奖学金。然后看下面的回帖,大多数是表示不以为然的,尤其是那些已在海外却还常常泡在母校BBS上的校友,纷纷发牢骚道:“哥当年也是拿到n所名校全额奖学金出来的呀,咋没人报道哥?”
“楼上的就算了吧,好歹你是一哥,人家可以以男生就是比女生强没有报道价值为由解释,可姐就是一女生啊,跟那人一样,当年也是拿到n所名校全额奖学金千挑万拣以后出来的,不也没人报道姐?再说了,当年申请不比现在更难?”
……
而那个报道里有一段,是专门写这女孩儿学习多么多么刻苦的,下面有一个回帖就针对这一点,引用了钱钟书的一段话:“女人有女人特别的聪明,轻盈活泼得跟她的举动一样。比了这种聪明,才学不过是沉淀渣滓。说女人有才学,就仿佛赞美一朵花,说它在天平上称起来有白菜番薯的斤两。真聪明的女人决不用功要做成才女,她只巧妙的偷懒。”
我看见这篇回帖,登时大喜。当时我和萧然正在图书馆,我指着电脑念给他听,一边翘起大拇指拼命往自己身上指,尤其是当念到“巧妙地偷懒”时,指得尤其卖力。
萧然鄙夷到无奈:“说你没文化你还真就没文化!这段话你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吗?是《围城》里方鸿渐说的,并不代表是钱钟书本人的观点。你自己是女人,难道都不觉得这段话有点歧视女性的意味吗?居然还要主动拿来证明自己行为的合理性!你这家伙,明明可以是才女的,为啥非要当傻子?”
我愣了一下,索性噘着嘴耍起了赖:“不嘛不嘛,我是鲜花,不是白菜,不是番薯;我是鲜花,不是白菜,不是番薯……”
他无奈,为了能够赶紧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回到书本上而草草安抚了我一句:“好吧好吧,你就是小傻子,小傻子就是你!”
接下来的口语课,我们愈加发现了一本正经的Doug事实上比谁都逗。那年是纪念抗战胜利的一个比较重大的年份,准日子是在暑假里,于是随着夏天临近,各种各样的纪念活动也越来越多,有一节课上,Doug也组织我们讨论,而且话题比较劲爆——慰安妇问题。
慰安妇在英语中称为“sexual slave”。这话题一提出,大家都忸怩着沉默不语,只有我,啥都没经大脑就连忙举手,冲口就说“The sex……ual slaves,blablabla……”
当时险些说错了最关键的一个词,不过那一下子说得高兴,也没来得及想那个词要是说错了会有什么后果。谁知Doug不肯放过这个亮点,在我说完之后硬是要拎出来提一下:“娆,你刚才是想说sexy slaves的吧?”
大家一听,哄堂大笑,我挠挠头,也无法否认地笑了起来。气氛这么一放开,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假如“□”变成了“性感的奴隶”,是否就不存在法律和道德上的严肃问题了。而说话中,女生们一个个笑得趴在彼此的肩上起不来,而班上有个刚做过阑尾炎手术才回来上第一堂课的男生,则夸张地抱怨我和Doug害他把伤口的痛级从4笑到了5。
全班最镇定的人大概就是萧然了,他坐在那里只是不出声地微笑,看样子八成是觉得我给他丢脸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为了顾全最后的面子,说不定就大怒而去了。
这让我有些心虚,连忙举手要求发言,补救道:“Doug,你知道我为什么差点说错但是又没说错么?因为我一直都谨记着你的教诲呐,说话之前要思考一下,然后说得慢一点。”
Doug眉头一扬,万分惊讶:“我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记住了我的那句话!我的天,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以及因为什么原因你就被人家记着了!”
大家又笑,不过这回的笑意里多了不少赞许的味道。
我偷眼瞥了一下萧然,见他面色稍霁,看来还是满意我后来的那一下急智的。
心下大大松了口气。春意渐浓,教室里已经有些热了,我擦了把汗,忽然有一点点诡异的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那年我们中学母校高考后又上来了几个师弟师妹,其中有一位方师弟,既是和萧然当初同一个班主任,双方父母又在同一个单位,俩人一直住在一个大院里,幼儿园和小学都上的是同样的子弟学校,等于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同校,绝对是嫡系正牌师兄弟,所以他们俩格外亲。方师弟暑假时就早早来了,当时还没办理入学手续,他也就没有宿舍,便借住在萧然屋里,有时候就会跟着我们一起行动。
我们第一次一起行动是带方师弟去学校体育馆。入馆需要带学生证,萧然给他借了一个,而我丢三落四的也正好刚把自己的学生证丢了,还赶上暑假期间无法补办。那天出门走在路上了我才想起没有学生证,也懒得再回去借,一看正路过我们系的男生宿舍楼,就顺便进去拿了王奶牛的。
知我者莫过萧然,他带着方师弟,远远的一看见我,别的都没提,第一句话说的就是:“你学生证借了吗?”
我得意洋洋地晃着王奶牛的学生证大声回答:“借了借了,王奶牛的!”
萧然脸色顿黑:“你用男生的学生证?你当看门的都是瞎子呀?!”
我胸有成竹:“没关系,一会儿人家要是实在问起来的话,我就说我是个做了变性手术的gay,”再看了看照片上的王奶牛瘦得一根竹竿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因为手术中摄入了激素所以也有长胖。”
刚说完,就见方师弟看了我一眼,然后往旁边快走了两步。
萧然汗都下来了:“你看你,把师弟都吓到了!”
我便顺着这话对方师弟嘻嘻一笑,正式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纪珂娆,也是你的同校前辈哦!”
方师弟这才有些不自在地转过来,低着头迅速叫了声“嫂子”,叫的时候还红着脸眼神游离,十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男生模样。
越是这样的男生就越是让我有逗弄的欲望,于是我语气夸张地抗议道:“不许叫嫂子,要叫师姐啊,叫你萧然哥姐夫!”
在我的淫威之下,老实巴交的方师弟自然不敢不说好。
背着人的时候,萧然却不满了:“为什么不让人叫你嫂子啊?他本来就该叫你嫂子。”
我乐滋滋地搂住他的腰,正经说话之前自然不能不先不正经一下:“终于承认我是你老婆啦?”
见他别开脸躲过这个话题,我才摆出我的理由:“嫂子叫起来很显老嘛!”
他笑了:“你这就不对了吧?嫂子很可能比叔叔小,姐姐可就肯定比弟弟大啦!”
我一想,嘿,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哈!
萧然大摇其头:“你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啊,别的方面傻,自己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准确!”
可想而知,那天在进体育馆的时候,我还是被保安拦住了。
他指着王奶牛的学生证问我:“这是你吗?”
我陪着笑脸,对他飞了个媚眼:“大哥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大哥您通融通融啦,我真是这学校的学生,生物系大二的,开学就大三了。其实您肯定见过我对不对?您对我肯定看也看熟了,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不是?您但凡见过我一面,就肯定过目不忘!”
保安已经有些想笑了,只不过拉不下面子,还在勉力端着拿着:“我还真没见过你。”
我想了想:“那您能把您领导啊同事什么的能叫的都叫出来么?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见过我,他们肯定能给我作证!”
保安道:“你当我领导同事都闲着没事干啊?他们……”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体育馆里走出来几个人,正是轮滑协会的,其中包括肖蔚洋。
肖蔚洋旁边跟着的是一个相当八卦的师姐。协会里的其他人虽然知道肖蔚洋喜欢我,但也都知道我有男朋友,所以从不会拿我们俩打趣,只有这个师姐,从来都百无禁忌。
这会儿她一眼看见我,马上就条件反射地看了看身边的肖蔚洋,贼亮贼亮的小眼睛一转,分明就是调侃的前奏。不过她好歹还知道顾忌萧然在场,也就没说什么,只亲亲热热地招呼我:“雪晓芙!你也来体育馆呀,是报了什么班吗?瑜伽?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