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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玛夷姆叹息一声,说道:“我现在越来越佩服罗老了;老狐狸确实比我高明,他任由底下的人表演,让他们尽情发挥,最后那些没本事的、野心勃勃的、愚蠢的、两面三刀的人全都自己跳出来,却不知道老狐狸躲在暗处冷眼旁观,已经帮他们决定好命运,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说到这里,玛夷姆不由得想起阿达,他是她的外孙,也是个可怜到极点的家伙,一心以为自己已经得到赤月侗,却不知道他在罗老的眼中只是诱饵,用来证明赤月侗遭遇袭击,没有一个人幸存的诱饵,这招金蝉脱壳之计实在太高明了。
“好吧,你去告诉他们,我确实怕了!汉家朝廷太强大,一声令下,几十万军队就开进南疆,我惹不起,只能躲着他们。”玛夷姆懒洋洋地说道,不过她脸上毫无失落的神情,好像说的是一件很普通的闲事,然后继续说道:“你让他们自己选择,是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还是要投靠龙王寨。”
“母亲,您真的打算这么做?”瓦郎有些难以理解,他越来越搞不懂玛夷姆的心思。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玛夷姆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不敢,我绝对不敢。”瓦郎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熬过,既怕惹恼自己母亲,又怕自己母亲发疯,将整座寨子都带入深渊。
“那么你现在就去召集寨子里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这座寨子不要了,一天后我们就走。”玛夷姆坐起身来朝瓦郎吼着。
瓦郎手脚冰凉,他知道玛夷姆绝对不是开玩笑,此刻最好遵照她的命令,但他做不到,便说道:“母亲,您打算带着我们去哪里?”
“这你就别管了,如果你不想走,也可以留下。”玛夷姆已经失去耐性,她转头扫了四周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们也一样,谁不愿意走,就留下来!”
这话一说出口,竹楼内的人全都扑通一声跪下来,他们都很清楚玛夷姆的为人,看似平和,其实非常严厉,谁如果将这话当真选择留下来,绝对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惨不可言。
瓦郎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反对,不过他仍旧感觉很为难,苦着脸说道:“就算要走,一天也不够收拾啊!”
虽然瓦郎这话仍旧带着质疑,玛夷姆的心情却好多了,她再次半躺下来,毫不在意地说道:“用不着那么麻烦。让寨子的女人准备三天的干粮,然后带上换洗衣服、蛊和法器,其他的东西就不用准备了。”
“三天的干粮?”瓦郎不傻,带着整座寨子的人迁徙,三天的时间根本跑不了多远,除非有专门的工具,比如赤月侗旁边那座山谷建造的飞天船。
“难道赤月侗……”瓦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玛夷姆扫了四周的人一眼,意识到自己漏了口风。
被玛夷姆的目光扫过,众人连气都不敢喘,这些人都知道玛夷姆为了保守秘密,完全有可能将他们全都杀掉。
玛夷姆犹豫了片刻,杀机渐渐收敛,淡淡说道:“那头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难道阿达的死也是假的?”瓦郎对阿达还是有点感情,那毕竟是他的甥儿。
不过玛夷姆显然没有这样的感觉,她轻嗤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种胳膊朝外弯的货,死了就死了,你以为老狐狸是心慈面软的人吗?不牺牲掉几条人命,怎么骗过阿克塞和汉家朝廷?”
“几条人命?”瓦郎身子一抖,心底不由得一阵发寒:那是两百多条人命,而且都是精壮男子。
瓦郎的反应让玛夷姆相当失望,这样的性情在以前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天下已经大乱,这样会吃亏的。
“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玛夷姆叹道:“赤月侗旁边那座山谷从一开始就是障眼法,是糊弄人的东西,之所以戒备森严,就是因为里面全都是假的,如果被人看到,就会露出马脚。”
“假的?”瓦郎彻底傻了,毕竟当初他们为了知道里面的情况,不知道花费多少心思,还赔上好几条性命。
“也不能说完全是假的,最初的三天是真的。那帮汉人动手造了船,第三天晚上,依娜就带着山谷内的人驾着那艘船走了;之后那座山谷一直空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山谷口负责搬运的那队人还在。”玛夷姆不由得苦笑一声,她和阿克塞全都被蒙在鼓里。
“只用三天就能造好?这船太简单了吧?造一座皮筏都差不多要三天。”瓦郎异常惊讶。
“他们造了艘小船,只有十丈长、一丈宽,根本没有别人想象中巨大,这艘船既是样板,也是运载工具,用来把人运走,而且罗老早就找好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才是真正的工地,除此之外,这艘船还被用来训练驾船的人,每到晩上,它就会来往于那个秘密的地方和赤月侗之间,在训练驾船的同时,将更多的人接走。我们都被蒙在鼓里的时候,赤月侗早就已经空了,最后那几天,阿达其实守着一座空寨子居然还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玛夷姆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难受,她不想承认,却又不能不承认罗老那头老狐狸确实比她高明,将她耍得团团转。
“原来是这样。”瓦郎总算明白了,他倒是没有玛夷姆那种失落感,在他看来,整个南疆没有几个人可以和罗老比算计的本事,继续道:“母亲,您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您已经和罗老达成协议?”
“赤月侗被毁可不是假的,那里面也有我的一分功劳。老狐狸请我帮忙对付朝廷派来的人,开出的条件就是带我们一起走。”玛夷姆讪讪地说道。
“昨天晚上那一仗想必非常激烈吧?据说连山都夷平了,方圆百里全都变成一片废墟。”瓦郎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
“那是用来唬人的!实际上,两边只打了一盏茶的工夫。汉人朝廷派来四个道君,老狐狸得到龙王寨的警告,所以事先请了我和敦昆帮忙,布好陷阱守着,那四个汉人一来就被我们用禁法困住,然后那头小狐狸用欺诈的办法说降其中三个人,合力制住最后一个汉人。”玛夷姆幽幽地说道,此刻回想起来,她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四个道君居然一番吓唬就全被搞定了。
“汉人有一个寓言叫狐假虎威。那头小狐狸之所以能成功,全都是仰仗母亲和另外四位大巫的力量。”瓦郎连忙在一旁拍马屁,他知道玛夷姆心高气傲,除了对罗老忌惮三分,其他人一向都不放在严厉。
想不到玛夷姆只扫了瓦郎一眼,然后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恐怕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阿达就是最好的榜样。”
瓦郎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错了。
玛夷姆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说道:“那头小狐狸可不简单,他不但算计那四个道君,同时还算计阿克塞,那老家伙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玛夷姆突然发出一阵阴笑,她彷佛已经看到阿克塞走投无路的模样。
昌化城内,城中央的衙门中,缅西征讨使常怀德正焦急地在后厅转来转去。
四个道君入夜时分去了赤月侗,现在已经快中午居然还没有任何消息,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万一那四个道君全部折损,不但朝堂上的大佬们不会放过他,道府肯定也会找他麻烦。
此时此刻,常怀德有些后悔自己托大了。
苗疆原本就危机四伏,是天底下最不安全的地方,而且苗疆大巫无数,一旦群起而攻,那四个道君绝对是有去无回。
常怀德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剌耳的尖啸,就像丝绸被撕裂时发出的声音,紧接着房间内满是刺眼的白光。
只见一把飞剑悬浮在半空中,就停在常怀德面前五尺之外的地方。
“有刺客!”
“快!保护大人!”
一队护卫冲进房间,外面还有五、六个修士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与此同时,衙门四周布设的禁制也全都启动。
这时,却听到那把飞剑发出一阵轻细微弱的声音:“是我。”
其他人都没听出来,只有常怀德大吃一惊,紧接着脸色变了数次,一会儿惊慌,一会儿喜悦,好半天才颤抖着说道:“是张道君吗?”
那把飞剑发出微弱的剑光,瞬间凝聚成张云柯的模样,不过此刻的他只是道投影。
“帮我准备一间庐舍,我的法体已经毁了。”张云柯脸色铁青地说道。
众人一阵沉默,然后那队护卫才如梦初醒般推出去,门外的修士们也去传讯了。
“另外三个人呢?”常怀德小心地问道,虽然他知道这时最好不要提这事,可惜他做不到,毕竟关系到他的前程。
“我不知道,可能全都死了,也可能被抓了。阿克塞那个王八蛋将我们卖了,赤月侗那边早就准备好,有五个大巫埋伏在那里,其中两个更使用禁法,化身天地把我们困在里面,他们三个人没能逃出来,我却逃出来了……”张云柯不想再说下去,他虽然逃出来了,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道门修练出金丹,佛门修练出舍利,就用不着担心肉身被毁,可以夺舍重生,更何况他是道君。
而同样是夺舍,用金丹夺舍,境界会下降,需要修练有段时间才能恢复,也就是说会有一段虚弱期,在此期间一旦再被灭杀就没办法夺舍了。
道君却没有这样的问题,一旦重新拥有肉身,稍微适应一下就可以恢复原来的状态,这也是道君不容易被灭杀的原因之一。
不过再好的庐舍都比不上自己原本的法体,不说经过数百年的打熬,原本的法体已经近乎于完美,只说契合度就大不相同,自己的身体契合度肯定最好,夺舍后的法体无论如何都达不到那样的程度。
“可恶!这个老家伙真是可恶!”常怀德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打仗肯定会死人,但是要看怎么死。如果是堂堂正正交手,两边势均力敌,这样就算伤亡巨大,领军之人也不用负任何责任,顶多被指责战法死板、指挥平庸,反过来,如果运用奇谋,成功便罢,一旦失败,领军之人就要负全部的责任。
突袭赤月侗可不是堂堂正正的打法,现在这边损失三位道君,还有一位道君毁了法体,对方却没有任何损失,身为主事者,常怀德的麻烦就大了。
“绝对不能善罢干休!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老王八蛋!”张云柯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能放过、不能放过!”常怀德只能顺着张云柯的话说下去,不过此刻他满头大汗,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想对付龙王寨没那么容易,因龙王寨在苗疆深处,比赤月侗远得多。
常怀德已经在赤月侗吃了苦头,绝对不敢再派人远袭。
“本来打算最后对付龙王寨,现在只能提前了。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我马上派人四处散布龙王寨和我们勾结的证据。”常怀德立刻想到解决的办法,既然不能发动大军征讨,就先将龙王寨的名声搞臭,让龙王寨被孤立。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喊道:“大人,不能这样。我们当初定下的计策是远交近攻,先将近处的寨子全都扫干净,然后再对付苗疆深处的那些寨子。如果您此刻和龙王寨撕破脸,可就成全了白衣寨。”
喊话者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此人身穿青衫,嘴唇边生着三撇小胡子,一副幕僚的打扮。
这人匆匆赶来,说话的时候还在门外,说完话已经闯进来。他是常怀德高薪礼聘的师爷。
“住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龙王寨背信弃义、两面三刀,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常怀德暗恨这个师爷,平时那么聪明,现在却变笨了,他现在可顾不得什么上远交近攻,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而师爷当然不是笨,他是职责所在,有些话不能不说,否则将来有什么罪责就要由他背黑锅,同时他也有点故意激怒常怀德的意思,他已经看出常怀德的前景不妙,这一关未必能够安然度过。
“大人,当初我便说没必要用什么计策,我们就稳扎稳打,一路推过去,至于远交近攻收买龙王寨,只是为了分化那些苗人,不让他们连手,并不指望龙王寨能站在我们这边。您轻信龙王寨的话,冒险远袭已经错了,现在又打乱步调先将目标放在龙王寨上,更是错上加错。”
这位师爷也不客气,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劝得动就继续做下去,劝不动就主动请辞。
“住口!本官知道利害轻重,你还不退下?”常怀德立刻变了脸色。
常怀德也清楚师爷说的没错,而且说实话,他并没有打算对付龙王寨,但是样子必须摆出来。
师爷轻叹一声,转身离开,忠言逆耳,他没什么可说的,甚至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后就领走酬劳,然后回转家乡,这边的浑水绝对不能再趟。
没想到张云柯随手一指将这位师爷定住,然后转头朝着常怀德说道:“你这幕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