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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玉微微皱眉,他早已经猜到这又是怀璧其罪的老套,被人盯上的显然就是这本小册子,而此刻黄脸汉子当众献上此物,恐怕是一种脱身之策。
谢小玉并不在乎帮别人的忙,但是被人当枪使就没意思,他正打算将那本小册子推回去,突然间心头一动,觉得莆焕派这三个字好像有点耳熟。
等到谢小玉接过那本小册子扫了一眼,心里顿时明白。
这本小册子是手抄的,很新,就是这两年抄的,封面写着《紫宸天·龙王变》。
“咦?这不是我们在天门那具尸体身上找到的东西吗?这玩艺只有苏明成有用……我记得你让柴值帮忙,送还给这一派的后人。”在一边的绮罗忍不住说道,她也看到书名。
三人中唯一不知情的只有青岚,那时候她还不认识谢小玉。
绮罗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轻,不但底下的人听到了,远处那几位老道也一样。
三个老道骤然变色,他们一开始以为这是托词,以为绮罗也起贪念想得到这部功法,所以才说这原本就是她的东西,但是等到绮罗说出柴值和苏明成这两个名字,他们立刻不敢这么想。
柴值在九曜派里也算小有名气,虽然不属于四子七真,却也是顶尖人物,而且当初送东西给莆焕派的确实是他。
但是更让三个老道在意的却是“苏明成”,如果换成在三年前,普天下有几个人听过这个名字?可现在不同了,大力龙王苏明成的名号如雷贯耳,那是只要不殒落肯定能站在顶峰上的人物,此人的地位相当于万年前的十尊者。
“这件事既然和我们有关,我们三个人就管定了。”谢小玉将小册子随手一甩,飞回到曾景德手中,紧接着又手指一弹,将一颗丹丸弹到曾景德手中,道:“半颗就够了,另外半颗等到伤愈后服用,或许你还能因祸得福。”
“谢真君,我莆焕派因为这部功法遭逢大难,门下弟子尽皆被囚,还请谢真君主持公道。”说着,曾景德一揖到底。
“谢真君——”三个老道齐声惊道,另外一个跟着过来却显然不是一路的真君也忍不住全身一抖。
曾景德第一次提到谢真君三个字的时候,他们都以为那是表示感谢,此刻,他们已经听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姓谢。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真君,身上隐约可见大道痕迹,偏偏又姓谢,除了那应劫之人,哪里还有第二种可能?
“原来是剑宗传人!怪不得葛师兄一招也接不下来,眨眼间就被杀。”老者面如土色地说道。
“人不是我杀的,他还不值得我出手。”谢小玉看了绮罗一眼。
谢小玉这番话并没有让对面那几个人感到安慰,脸色反而更难看几分。
既然猜到这个男人是谢小玉,就不难猜到另外两个人的身份,其中一个人毫无疑问是霓裳天女绮罗;另外一个人不太好猜,他们既没看到琴,也没看到画轴,只能肯定不是翠羽宫少宫主姜涵韵。
“请真君援手。”曾景德腿一弯就打算跪下。
“这件事既然因为我们而起,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谢小玉看了那间房间一眼,继续说道:“里面的人全出来吧,我带你们离开。”
青年一下子就冲出来,女孩跟在后面,显然还有些不太相信,最后出来的是和尚。
“送他们进去,你们也进去。”谢小玉转头对青岚说道。
青岚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她随手抖开画轴,一道青光从画轴中飞出绕着四个人一转,眨眼间又收回去。
看到这一幕,那几个老道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与此同时,他们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画仙子青岚。
谢小玉冷眼看了看那几个老道,然后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刹那间消失在天际尽头。
谢小玉刚走,远处又有几道遁光飞来,这几道遁光同样速度极快,但是和谢小玉的剑光一比就慢了一大截。
来的人也是真君,一下子来了五个,其中一个人眼睛很尖,看到倒在地上的络腮胡老道,道:“葛师兄、葛师兄……这是怎么了?”
他这一喊,其他四个人也注意到了。
“怎么回事?难道你们碰到道君高人?”年纪最长的老道冷着脸问道。
“不是道君,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一开始就在这里的老者叹息一声。
“别说这些了,快向两位太上长老和掌门发讯,要他们赶快停手,不能再动莆焕派。”另外一个老道脸色异常难看地说道。
“怎么?九曜派出面了?”一个老道眉头紧皱,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一件事。
“只是九曜派的话倒好。”最先在此的老者摇了摇头。
刚来的那几位真君全都不明白。
和那位葛师兄一起来的一位真君突然恼怒起来,道:“当初为什么不打听清楚那部功法是不是九曜派得到,然后送还过来?”
“谁会在乎这些?”刚来的五位真君中,有一个人毫不在意地回答。
在那真君看来,还有什么门派比九曜派更令人忌惮?他们已经够小心,反复试探九曜派的反应,确定九曜派不在乎后才动手。
先来的那两个老道顿时面色铁青,以前他们也是这么想,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这是多大的错误。
最先在此的老者也是面如死灰,苦涩地说道:“我们三个人刚知道那部《紫宸天·龙王变》是应劫之人在天门里找到,其他人都没练,只有大力龙王苏明成练了。此刻他已经接下这梁子。”
“应劫之人!”
“大力龙王!”
五个老道同时叫了起来,脸色倏地变白。
“葛师兄是被应劫之人所杀?”其中一个老道连忙问道。这次他毫无怒意,反而带着一丝恐惧。
“不是他,老葛根本不配让他动手。杀人的是霓裳门那位,而且连动都没动,只弹了弹手指,老葛就没命了。”同来的一个老道神情黯然地说道。
“嘶……”
五个老道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远处那个并不属于龙壁阁,只跑过来看热闹的真君不冷不热地说道:“那应劫之人还只是真人的时候,杀真君就如同割草,前前后后有十几位真君丧命在他手中;他成为真君后,更连道君都敢下手。这一次他返回剑宗,实力肯定更上一层楼,哪还会对真君动手?”
龙壁阁真君们听到这番话,脸色越发难看,可他们不想承认都不行,更让他们揪心的是,谢小玉如同一根标竿,他的实力对应身边的人的实力。
一直以来,大家都公认谢小玉的实力第一,其次是肖寒,然后是苏明成和洛文清并列第三;接下来名次有争议,而且比那几个人也差了一级,绮罗、青岚恰好就在其中,现在绮罗就这么厉害,大力龙王苏明成岂不更恐怖?
苏明成既然修练这部功法,就和莆焕派结下渊源,所以莆焕派被灭,苏明成就有资格帮莆焕派报仇,甚至如果不报仇还说不过去,这相当于一种义务,更让他们胆寒的是,苏明成可不是孤家寡人,不说朋友,他手底下还有一批苗人,其中包括五位大巫和三位被控制的道君,只凭这股势力就足够铲平龙壁阁。
“怕什么?我们占理。”一个老道硬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话音刚落,看热闹的真君又阴阳怪气地说道:“还好刚才你没说这话,不然他肯定会询问前因后果,龙壁阁确实占理……哼哼,这理由就和当初给他定罪的理由一样硬。对了,霓裳天女也在旁边,她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你们龙壁阁和莆焕派发生纷争,好像就是因为你们一个女弟子被人奸污,然后想不开自杀了。霓裳天女知道这件事,想必心有同感。”说着,那真君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老道却脸色发白,冷汗滴滴答答往下流,他们确实忘了这件事,因为顾忌九曜派,所以他们在动手之前设下这个圈套,让他们这边看起来像是受害者。
这招对九曜派确实有用,但是换成剑宗传人只会让他发飚,这简直就是逆鳞,更别说剑宗传人同样饱尝怀璧其罪的苦恼,这又是一片逆鳞,如果再加上霓裳天女……
几个老道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道剑光往北而去。
谢小玉并没有走错方向,他要先将曾景德四人安排妥当才能返回苗疆。
谢小玉并不是去九曜派,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已经发现九曜派的一个问题,就和他以前所在的元辰派一样,九曜派分支太多,派系复杂,不管做什么事都互相掣肘。像这一次莆焕派遭遇危机,九曜派肯定知道,不可能没人提过前来解救,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袖手旁观,里面绝对有问题。
既然谢小玉打算帮忙,自然要带曾景德四人去一个有血性的门派。
璇玑派倒是有血性,可惜太远,而剩下的几个门派中,翠羽宫肯定不考虑,碧连天同样不考虑,一方面太远,另一方面碧连天的人性子温和,所以他选择的是北燕山。
北燕山和真北郡同样地处北方,不过真北郡更北,谢小玉离开真北郡后一路往西南而去,此刻离北燕山倒是不远。
谢小玉并没打算一口气飞到北燕山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路,只知道大致往北,只能一路问过去。
天渐渐亮了,耳边听到鸡鸣声,谢小玉找了一座山头落下,除了要问路,他还打算弄明白莆焕派到底发生什么事。
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谢小玉将画轴往那里一挂,便钻了进去。
一进去,谢小玉就看到曾景德独自在河边盘腿打坐,显然已经服下丹药,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而其他人全在水榭中,青年正义愤填膺说些什么。
看到谢小玉进来,众人停了下来。
“相公,那个龙壁阁真不是东西!原本和莆焕派还有几分渊源,似乎都是祁连山冲云岭莆焕观的分支,莆焕派是正朔,传承比较全,龙壁阁只得了一些零星传承,不过这个门派前前后后倒是出了不少人才,所以比莆焕派兴旺许多……”
绮罗是个急性子,她和青岚在画轴中听青年说了好几个时辰,早已经将整件事弄得清清楚楚。
“又是同脉相争。”谢小玉脸上露出一丝黯然之色。
旁人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包括青年和女孩都听说过谢小玉的故事。
自从方元天道出当年的真相,元辰派掌门一脉趁机四处宣扬,为的是打击藏经阁一脉的影响力,所以此刻谁都知道谢小玉根本就是派系之争的牺牲品。
“前辈,请帮我莆焕派主持公道!”青年一下子跪下来。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也一起跪倒在地。
“主持什么公道?我还想让人主持公道呢!我有难的时候,剑宗上上下下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过,这次要不是传承之地让人发现,那些老家伙决定开启传承,恐怕大部分人仍以为剑宗早已经不存在。”谢小玉一阵冷笑,漠然地摆了摆手。
“前辈,您……”青年不明白谢小玉的意思,只感觉一股怒火直冒心头。
“师侄,你不明白谢真君的意思,莆焕派的仇应该莆焕派的人自己去报,指望别人根本就是没出息的想法。”和尚倒是明白谢小玉的意思。
“和尚说得不错,我身边不少人都记着一笔仇。我本人就不说了,这两个丫头也是,绮罗好点,她心里不舒服的就是当年之事,不过那件事纠葛无数,实在说不清楚谁对谁错,更不明白应该找谁报仇,所以我们干脆装糊涂,不再多想;青岚有一个仇家,当年逼得她和空濛洞走投无路,不过现在此人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她也不急着报仇。”
“我身边还有一个叫法磬的人,被人坏了机缘,他的仇家只是个小角色,随手就可以捏死,不过那人有个道君师傅,此人所作所为和他师傅有着极大关系,这个仇早晚要报。”谢小玉淡淡地说道。
青年听到这番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但最后他异常泄气捶着地板,颤抖地说道:“我……我没你们那样的本事。”
“谁的本事都不是生来就有,绮罗当初最厉害的是歌舞,本领还不如你呢!”说到这里谢小玉发出嘶的一声轻响,原来是绮罗转到他背后,两根手指变成钳子般夹住他腰间的肉转了几圈。
谢小玉连忙换例子:“还有其他例子,苏明成、法磬都是散修,当初的实力远不如你,或许还比不上你师妹……”
见青年仍旧一脸犹豫不决,谢小玉轻叹一声,道:“如果莆焕派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一心想着别人主持公道,这个仇不报也罢。”
“你们都有奇遇,所学又是上古无上传承,我怎么可能和你们比?”青年完全豁出去了。
这话一说出口,谢小玉索性不再多说什么;绮罗则露出鄙夷的神色;青岚则干脆转过头看都不看青年一眼;和尚也双目紧闭,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让真君见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曾景德已经收功,此刻就站在水榭门口,脸上充满失落。
长叹一声,曾景德缓缓走进来,讷讷说道:“我莆焕派没人了!我自己就不说了,白活一世,原本看好两个弟子,拼了老命也要救他们出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