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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时让微微摇头,「也没什麽……」然後把已经泡在水里不知多久的茶包拿了出来,接著低头轻轻啜了一口。还好……还不会涩得难以入口。
卓景成只是淡淡勾著笑。
「嗯……你要喝咖啡吗?」不然应该不会特地跑到茶水间。他都疏忽了。
闻言,卓景成笑意加深。「我比较想喝茶。」
「喔。」他点点头,回眸看了看桌上。「现在只有绿茶和青茶……你要喝哪种?」
他又笑了,浅浅摇头,比了比他拿在手上的那一杯茶。「我想喝那个。」
「这个?」方时让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茶,「可是这杯有点凉了……」
卓景成但笑不语,伸出手,直接撘住他的手腕,将茶杯往自己嘴边送。
「你……」
「我喜欢你煮的咖啡,」他舔舔下唇,笑了笑。「可是现在更喜欢你泡的茶。」
方时让顿时有些困窘,望了望门边。「你……要捉弄人也要看场合。」要是被人看见了怎麽办?
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卓景成笑了出声。「现在办公室的人都去吃饭了,只剩我们两个留守。你看你,」笑容里漫上一抹调侃。「要发呆也要注意时间。」
「……发呆怎麽注意得到时间呐……」方时让不禁这麽低声咕哝。他发现卓景成真的很喜欢在口头上占他便宜。
偏偏,他又辩不过他。
卓景成替他放下了杯子,歪著头望向他,笑意打从看到他之後就一直没从脸庞褪下,刚刚因公事而盘旋在心头的焦躁几乎烟消云散。
他抬起手,轻轻摘下了他的眼镜搁在桌边,微微仰起头吻了他的前额,细腻的浅吻绵密地落下,最後在他的唇辗转留连。
方时让的脚跟不自觉地後移,然而退不到半步身子便抵上桌沿,卓景成双手一伸,掌心贴在桌面,就将他围进自己的怀里。
感觉到他带著细细颤抖的浅促气息,卓景成轻轻放开了他。
「……你比刚开始习惯多了。」他总还记得最初他那纯情到不行的反应。
这……用不著比较也没关系吧。方时让低下头,没说什麽。
知道他脸皮薄,卓景成摸摸他的脸颊,笑了一笑。「也帮我泡杯茶好吗?」他伸手,抽出一个茶包。
方时让很轻地咳了一声。「好。」
他像是很满意地笑开,看著他为自己张罗。「等一下有人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方时让撕开塑胶包装取出茶包,点头。「嗯。」
「那我先回办公室等你。」卓景成微笑,脚步往门口迈去,但又轻轻一顿,回眸。「时让。」
「嗯?」正打算拿卓景成专用杯子的他回头。
卓景成比了比桌上。「天气冷,别跟著喝冷茶,换杯热的。」
他不禁望向自己那杯已经不再冒烟的茶,又回眸看著卓景成,缓缓地,露出浅淡的笑容。
「──嗯。」
方时让或许不特别,但他的微笑总让他觉得,宁逸,淡定。卓景成也回他一记笑容。
「我等你过来。」语毕,他便踏出了小小的茶水间。
他就这麽看著卓景成的背影离开他的视线,唇际那浅柔的弧度似乎添了一丝怅然,空气里彷佛依稀可闻他的细叹。
他的神经是粗了点,反应也没别人快。
但不代表,他真的後知後觉。
……那个优秀的男人现在停留在这里,但,又会是哪一天,他将头也不回地离开……?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已近年关,不仅公司事务似乎增加了不少,大家私下活动也很热络很多。
一个还算晴朗的星期四中午,卓景成远远就看见几个女同事窝在一张桌子上,像在商讨军事机密,他就走了过来好奇地问。
「在聊什麽这麽神秘?」
「啊,经理。」老大姐葛薇芬带头笑了笑,「没啦,我们能聊的还不就是一些八卦。」
「喔?」卓景成挑眉一笑。「我也很有兴趣,可以加入吗?」
虽然是经理,但他和课里同事的关系向来就不错。闻言,其他人就立刻请他坐下,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反正刚吃完饭,剩下的休息时间够他们閒聊一会儿。
「──嗯?」听到八卦男主角的名字,卓景成险些笑了出来。「你们说……时让最近谈恋爱了?」
「怀疑啦……不过八成是。」
「对啊,经理不觉得他最近变得比较帅?」
喔?是吗?他抬眼瞄了瞄站在不远处正和人说话的方时让,笑了笑。
葛薇芬倒是挥挥手,小声地道。「说帅也不太贴切……大家都觉得他最近变可爱了。」她中肯地说。「可是毕竟讲一个大男生可爱他也不见得高兴,所以就没人跟他提罗,不过私底下倒是讨论得很凶。」她一说完,其他人都轻笑出声。
变可爱啊……他本来就很可爱,不是吗?卓景成抬手轻抚下巴,没打算把这说出口。
「是啊,以前他的表情都淡淡的,可是最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常常笑喔,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嗯,他那种微笑给人的感觉很不错耶。」
「对啊,有一次我跟他说他的笑容很好看的时候,他居然害羞了说!好可爱喔。」
一干女子像是发现有趣的宠物,互相分享心得,直到突然有人将炮火转移到他身上。
「经理和时让的交情不错吧?有没有什麽内幕啊,讲来听听嘛。」
「嗯……」卓景成浅浅歪著头,沉吟了一声,没立刻否认,几乎是间接肯定了。
小姐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喔,一定有,对不对?」
他耸耸肩,笑了。「这是他的个人隐私。」他倒是很懂得怎麽搔人痒处。
卓景成这麽一说,果然,立时有人发话。「──那就是有了嘛!对方是谁?经理认不认识啊?」
闻言,他又是一笑,缓缓站起身,「认识。」然後眨眼,食指立在唇上。「其他的就是秘密了。」
桌边立刻传来一阵惋惜声,不过还是有人不死心。「那……不然经理提示一下嘛?」
卓景成跨出一步,「那个人我不但认识。」唇畔笑纹压深。「而且很熟。」每天都能在镜子前见到面,不熟也难,是不?「就这样了。」
算一算,这麽些日子下来,他知道方时让很多事。
他父亲是学校教官,母亲在七年前因病过世。看不出来比较喜欢猫,可是小时後却捡了一只狗回来养。爱吃海鲜,不敢碰辣。没钓过鱼,但很想试试看。运动神经不太发达,可是满喜欢看赛车。没事就窝在家里看小说电影,虽然这项嗜好在遇到他之後就大大减少,因为虽然每天在公司都能见到面,一到假日他还是会把他找出来「培养感情」……
他是知道他最近真的比较常笑了。常在无意之间微笑的很动人。
他有一点点惆怅,就好像,本来只有自己晓得的宝物突然间人尽皆知。不过──
卓景成轻轻撘住他的肩膀,看著他有点讶异地回头。
「经理。」随即,他淡淡地笑开,那对黑眸似乎也晕进柔意。
也难怪课里的女孩子们会说他可爱……他的改变是这麽显著,教人想不注意都难。「刚刚你在和人谈什麽?」
「范大哥搬新家了,他邀大家周六到他新居吃饭。」
卓景成想起来这麽一件事。「对……他早上也来问过我。」他望向他,「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
「我们一起?」方时让有点迟疑地浅浅摇头,「没必要吧……」被卓景成笑是多虑也无妨,总之,他不希望他们两个会因为一些不自觉的小动作让人误会。
「可是我想。」卓景成缓缓一笑,伸手将他轻轻拉到没人注意的角落,深深睇著他。「而且,之前就说好我生日这个周末要陪我,你答应过的。」他像在撒娇,而且是对方时让,很不可思议,但感觉还不坏。
见状,方时让像是带著叹息地笑了,「……好吧。」
「真的?」卓景成笑著伸手扶在他腰侧,偏头靠近他耳畔,放低了声音。「就算我不放你回家也行?」
他呼吸一窒,险些岔气。「……不──不行……」他还有点紧张地环望一下四周,小声地道,「你……你昨天才……」天,他说不下去了。
「那是昨天的事了。」若不是顾忌到周围还有些人,他就会偷他一个吻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要我等到周末已经很为难了。」
卓景成应得理直气壮,他却听得脸红耳赤。难道这就是经验的差别?他就是没办法坦然面对这种他认为很私密的事。
「况且,」他手缓慢滑下,指腹摩裟著他的掌心。「我想你应该也不讨厌,对不对?」在床上,他可是头一次对人这麽有耐心,没让方时让觉得太难过。
方时让觉得自己快昏倒了。「……别再说了……」
懂得适可而止,卓景成放开手,笑著看他那窘涩的表情。
对,就算他的改变有目共睹,不过……却没人知道他还有更惑人的神态,他们不会晓得他的耳根出奇敏感,不会知道每每抚摸他的侧腹他就会难耐地皱起眉头,更不会清楚他压抑的沉哑低吟有多性感……
这一切,只有他明白。
「──对了。」语调一变,他又是那个沉著优雅的经理。「你知道我刚才和同事聊到些什麽吗?」
「聊了什麽?」方时让附和地很快,只要能转移话题,什麽都好。
「有人说你谈恋爱了,亲爱的时让。」
「咦?」他有点傻眼。「我、我?」
「是啊,她们都夸你变可爱了。时让,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时候交女朋友了?」在只有方时让觑见的角度,他笑得很坏。
「你──」害他吓了一跳。他看著卓景成那揶揄的模样,哭笑不得。
真是的,他明明就知道内情,还要这样捉弄他,卓景成这嗜好挺恶劣的,真想知道在自己之前还有没有其他被害者。
卓景成倒是畅怀地笑开。「那周末……就这样说定了。」
8
他看著方时让。他正站在小小的庭院中央替身边几个女同事递饮料,大概是她们兴起亏了他几句,他带点苦笑地摸摸後脑。
见状,卓景成也淡淡地笑了。阳光下,那个还没完全褪尽学生气息的男人在他眼里似乎耀眼了起来。
他还记得第一眼见到他的感觉。每个相处的片段在时间流逝下却越显鲜明。
他从不刻意去想,但总在一瞬之间猛然惊觉,方时让已侵入他的思维,占有他的心绪,甚至,与日俱增。
唇角的弧度在一思及此後淡淡凝住。他看著方时让朝他走来。
「刚刚你们在聊什麽?」接过方时让递来的冷饮,他啜了一口後,微笑问道。
他也就著杯缘喝了一口。「也没什麽……」
方才一直被嚷著别把女朋友藏得太紧,有空也带来大家鉴定鉴定,可……天知道他的「对象」每天都出现在大家面前。
唉,他怎能大方承认?
而且……就算说了,大家也只会认为是玩笑一场吧。
「拿好。」卓景成伸手托住了他的杯底,「差点就掉下去了。」他竟然在他面前就发起呆来?
「呃?」方时让这才发现刚刚自己闪了神,一个没注意,杯里的茶溅了些许在他衣服上。
「瞧你。」他摇头没辄地笑了笑,探手擦著他的袖子,「应该是不会留下痕迹,不过你还是去冲一下水好了。」
「嗯。」方时让点头,便走了开。
他前脚才刚离开,几位同事後脚就跑过来卓景成这儿,拉著卓景成到虽然不大,但却规划得很漂亮的庭院里拍照。
甫回到客厅的方时让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站在落地窗边,卓景成背对著他,所以没有发现。
他没有出声喊住正在拍照的他们,也没有走过去加入。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著卓景成。
即使庭院里现在有不少人,他还是只望著他的背影。
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却也晓得,他不该这样凝睇著那英挺的身影。他知道,他只能在单独一人时才可以如此放纵。
可他无法控制。他只想将他的模样静静地印在脑海,不论哪一刻。
心头沉甸甸的,压得人有股窒息感,能够解放这疼楚的,仅有这细微单纯的沉默占有。
目光的胶著就像麻药。一但沉溺就几乎挽救不回,一次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