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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云裳微笑道:“先不说谨相如今极得皇上器重,先生这般说他并不妥当,且说先生此时在背后议论他人,是否也有违君子之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她就算是在这里,我也是同样的说法。”李大学士淡淡的道:“她也许是真有本事之人,只是如此坦荡的仕途必定会害了她,一步登天,必定会把世间的事情想的过于简单,朝堂之事,又岂是一介寒城书生就能掌控得了的,而且还是位极人臣。”
明云裳笑道:“我听闻她答出了几百年从未有人能答出的试题,这样的一个人怕是也会有异于常人,先生的结论会不会下的早了些?”
“我们可以打个赌!”李大学士的下巴微扬道:“她若是能将在殿试上说的那些东西全部都付诸于行动,并且能成功的话,我就倒着给你跳舞!”
第十五章
明云裳见李大学士微瘦的脸上有几分书生些意气,她心里有些奇怪,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光是他这一张嘴就不知道会招惹来多少的祸事,她的嘴角微微一扬后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我等着先生在我的面前倒立着跳舞。”
说罢,她轻轻一笑,单手负在身后,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郁梦离也笑了走,却走到李大学士的面前道:“听先生一堂课,胜读十年书,所谓文人相轻我以前是不太信的,只是今日里却信了,先生最好这些年先将身体锻练好,否则怕是堵输之后身体不好,在众人前出不了那个丑。”
李大学士下巴微微一扬道:“我倒盼着我输,纵然是在人前倒立着跳舞也不值!”
“先生好器量!”郁梦离微笑道:“但是我却知道先生是输定了!”
“为何?”李大学士看着他道。
郁梦离淡淡的道:“方才先生说她若是入朝为仕,其才必不输于谨相,很不巧的是,她如今就是谨相手中的一个普通的谋士而已。”
李大学士闻言脸色微变,郁梦离又道:“我知先生是坦荡之人,事无不可对人言,对谨相的这一番言论也只是内心真识的看法,谨相肚里能撑船,想来也必不会和先生计较这些事情,只是日后的朝堂之上,还请先生也保持这样真心为民的想法,我猜所有的事情一定会变得极为美妙,谨相也必定对先生感激不尽。”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李大学士说过话,只是他虽然样貌平平,但是周身流露出来的气度却不同寻常,那丝天生的贵气让他连出言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郁梦离说完这句话便也扬长而去,李大学士在朝中的地位不低,在明洲学院的地位自是更不低,以往他上课从来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今日里明云裳和郁梦离却对他出言不敬,原本依着那些学生对他的敬重,应该出言相护,只是两人的气度都太过超然,直到两人离开前都没有人想到要出言教训两人,等两人走后,下面满是窃窃私语,都暗自觉得这两人似乎和以前并不相同。
李大学士看着两人离开的目光深了些,他以前最是听不得下面学生的窃窃私语,今日里这番却似没有听到一般,还在想方才郁梦离和明云裳对他说的话。
他轻声道:“若是谨相不会因为少年得志而迷昏头脑,那才是真正难得之才,我也愿襄助一把,只是事情到底会如何,还得细细观察,但愿她真的能给天下百姓带来幸福和安康。”
明云裳和郁梦离再次坐上了吊篮,明云裳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人说话还真不太好听。”
“他的官声一向不错。”郁梦离微笑道:“便凡有些才能的人,脾气都不会太好。”
明云裳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瞧着他那迂腐的样子着实不太喜欢。”
郁梦离淡淡的道:“所以你是打算让他日后倒立着为你跳舞?”
“我从不和人争一时之气。”明云裳扬了扬眉道:“不过他若要倒立着给我跳舞我也不会拒绝。”
郁梦离笑了笑,明云裳又问道:“你方才对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郁梦离看着她道:“我只是告诉他他极有可能要为你倒立着跳舞。”
明云裳轻轻叹了一口气,郁梦离问道:“为何叹气?”
“我只是在想我最初用谨夜风这个身份时的打算,如今好似越跑越远了。”明云裳轻声道:“而如今我和容景遇之间的争斗,我似乎还是处于被动的位置。”
郁梦离劝道:“不要着急,凡事急了便也就根基不稳了。”
明云裳的眸子微微一眯道:“这些道理我也知道,我只是有时候觉得这一切像是天意一样,想要更改,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郁梦离笑了笑,明云裳又道:“只是我以前从来不信命,如今却终是觉得也许老天爷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到朝堂上去闹出一些事情来吧!”
郁梦离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明云裳却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人能承受得住你直勾勾看人的那一眼。”
郁梦离轻声道:“以前我觉得老天给了我这副容貌是错的,没有什么用处,今日里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还是有些用的,至少可以用来勾引你。”
明云裳有些无语,想将手抽回,他却已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眼前,然后缓缓的道:“你的手真的很温暖,这丝温度永远是我一个人坐着这吊篮上下所感受不到的。”
明云裳愣了一下,他的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然后缓缓的道:“我喜欢你的手。”
明云裳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异色,抬眸却看到了他那双莹白如玉的手,那手不像是男子的手,比寻常女子的手还要好看几分,手并不是很大,指节修长,她的手隐隐难感觉到他手的纹路,细细绵绵,却又透着一抹淡淡的冷意。
她的心神微微有些恍惚,想起两人初见时他吻上她脚踝的事情,当下失笑,却极快的将手抽回,她如今的身手早非往日,他纵然用了几分力气握她的手,却还是被她抽了回去。
她的眉毛轻轻一扬道:“下流!”
郁梦离闻言轻轻一笑,明云裳却已抓过他的手道:“其实吧,我觉得你的手比我的手更好看。”
郁梦离不语,明云裳看了他一眼道:“我以前曾看过一本书,书上的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却又怕那个男子忘了她,于是便在那个男子的手上咬了一个印记,那个印记在男子的手上留下了痕迹,两人却又分开了,约莫过了十余年之后,两人再次相见,女子原本有极好的容貌却因为练了一门功夫而毁了容,男子却更加伟岸了,只是手上的的疤还在,只是却再也认不出对方了,而纵然那个男子的手上还留着那个女子咬下的伤痕,在他的记忆中,那女子留下的痕迹却蛮横不讲理的象征,而无关风月,更不知道当时那女子就对他柔情深种,于是乎,两人纵然再次认出了对方,却因为两人的心境不同,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郁梦离愣了一下,一时间不太明白她说这个故事的意思,明云裳的眼睛却眨了一下,然后狠狠的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一口咬的极深,手腕处隐有鲜血溢出,明云裳抬眸看着他,他也在看她,她轻轻一笑道:“我咬你这一口却不是因为我想让你记住我,而是觉得你太过完美,我娘说越是完美的人命途越苦,所以我在你的手上留下一个痕迹,这样也许可以帮你改改运势。”
郁梦离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轻轻的道:“我倒盼着你存了和你所说的故事中的女子一样的心思,而我却敢保证,我绝对不会认不出你,因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第一时间认出你来,不会让你和那个女子一样抱憾终身。”
明云裳轻轻一笑,望着远处的黄云和暮雪道:“我有一缺词想要念给你听听。”
郁梦离点头微笑道:“洗耳恭听!”
明云裳轻声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郁梦离的眸光一片幽深,看着她的神色也更为复杂,她却又笑道:“你不用如此惊讶,这词不是我填的,我没有那样的才华,只是觉得这词的意境太过凄凉,盼着你我永生永世也不要知道那样的情之滋味。只是我也知道这是我们奢望……”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郁梦离一把拉进了怀里,然后急切的吻上了她的吻,她的手轻轻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畔轻声道:“其实我从未生过你的气,只是性子使然,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所以我不想拖累你,请相信我,我身边的事情我能处理的很好。”
郁梦离微微起身,看着她那双微微透着雾气的眼睛,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却又轻声道:“往后不用再花过多的心思在我的身上为我操心,我知道你的处境并不比我强上多少。我方才说我不信命,却也不知道为何会走上这条路,可是我其实心里也是明白的,你我之间的事情,远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也许你说的很对,你我之间就得顺其自然,你努力向我靠拢,我努力向你靠拢,到最后能否在一起,就交给老天爷去安排。”
郁梦离见她的眸里透着明亮的光华,他的眸子里却有了些抹淡淡的伤感,明云裳却已轻轻将他推开,然后微笑道:“这个就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但是我希望我们能相约在一起的时候,不要等到白发苍苍。”
“不会要那么久。”郁梦离轻轻的道。
明云裳也笑道:“我也这么认为。”
此时吊篮已经着地,明云裳从吊篮上跳了下来道:“我想纵然这朝堂上满是疾风恶浪,但是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我的身边支持我。”
郁梦离的眉毛微微挑了挑,明云裳却又道:“不过若是真的有我们期盼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十里红妆的嫁给你。”
郁梦离定定的看着她道:“不是你十里红妆的嫁给我,而是我要十里红妆的迎娶你。”
明云裳笑道:“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反正结果相同。”
郁梦离笑了笑,明云裳又道:“我先回去了,地道口我还是先封着,因为我一直相信,有的感情是相见不如怀念。”
郁梦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如何便如何。”
明云裳笑了笑,坐上了一旁早就备好的马车,然后在马车里将衣服换下,然后再次戴上谨夜风的那张人皮面具,她的心里素来我所畏惧,而今却因为心里有了一分期盼,倒又有了三分担忧,只是那担忧的情绪很快就被另一种叫做生死与共的情绪所取代,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她知道,经过今日之后,两人纵是不能再相守在一起,也必没有以前的那种担忧,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辛苦,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撑着了。
马车到达文候祠时,那里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她知道她今日里失踪的事情必定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莫扬便已看到了她,当下忙问道:“谨相,你今日去了哪里,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明云裳还未回答,却听到了一记咳嗽声,她扭头一看,便见郁梦离一身狐皮大麾站在那里,她微微愣了一下,郁梦离轻声道:“谨相,我就送到这里了,日后珍重。”
明云裳微愕,却很快就回过神来道:“今日有劳世子出手相救,若非有世子,我怕是此时已遇了难,改日必定登门拜谢!”
郁梦离轻轻一咳道:“举手之劳,谨相不必放在心上。”
明云裳又道:“滴水之恩,当涌恩相报。”
“谨相多礼了!”郁梦离说罢,便让仲秋扶他上了马车。
明云裳这才发现,她此时的马车竟不知何进到了郁梦离的马车队中,她隐隐听得身边有侍卫道:“世子今日出门上香,不料却撞见谨相被匪人劫持,当真是极为凶险。”
“只是世子是个命极硬之人,谨相和他沾上关系,不知道是否会影响仕途。”另一个侍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