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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山虽然不远,顾弘毅也认识李家的药田在哪里,但这一来一回也要费不少功夫,何况满是积雪的山路并不如往日好走。
顾弘毅一听当下就急了,非要立马跑上山去牵了阿黄来,张氏忙安抚他,问出了什么事情。
云瑞是几个人里最稳重的,他三言两语就说了个清楚明白:“顾家大姐病了,辛大夫说要送到姚金堂治,因着等不得所以便过来借阿黄。”
张氏听罢也跟着着急起来,但她到底多吃那么多年米,知道这会儿再去牵阿黄也来不及了。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从顾弘毅面上扫到云瑞身上,手腕上的银镯相互一磕碰,登时就来了注意:“瑞哥,婶子知道你有个把子力气,背个人进县里是不成问题的,如今遇到这救命的事情也耽误不得,咱们也不不是穷讲究的人家,你看你帮着把昕娘背到姚金堂行吗?”
虽说男女有别,到底不好让未婚男女有这样接触,可她也知道辛大夫说要到姚金堂治的病都是危及性命的,她不想因这样的事情耽误了诊治顾昕慈,这姑娘她当闺女一样疼,自不想让她有任何意外。
云瑞听了,却有些犹豫:“李家婶娘,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只是顾家大姐到底是姑娘家,我不好……”
他还没讲完话,张氏立马就打断了他:“救命的时候谁还考虑这个?你放心好了,昕娘她爹妈最心疼她,不会错过任何诊治闺女的机会,保准一句不是都不会说,只能感激你哩。”
云瑞被她抢白一句,这会儿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在被她一把拉出李家的时候默默念一句:“只要帮上忙便行了,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
他声音低醇,倒是让张氏把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早先跟云瑞接触不多,这会儿才发现他也已经是个仪表堂堂的汉子了。
她记得云瑞来的时候还是五六年前的光景,这会儿也是要弱冠的年纪了,可他家里实在贫穷,他再努力勤劳,挣的钱也都填补了他重病的母亲,半分都没有攒下来。
说起来,云瑞也算是青叶村顶尖的小伙子了,干活麻利,踏实肯干,人长的精神俊朗,对待母亲也极为孝顺,听说还读过书识得几个字,除了家里太穷,满青叶村也再没有这样好的人品了。
这么想来,这云瑞倒是跟昕娘有几分相似。张氏觉得有什么似乎要从她脑中钻出,却半天抓不到痕迹。
她心里一时间转过无数念头,脚下却半分不肯停歇,径直往顾家跑去。
到顾家的时候辛大夫还没走,正帮着顾长生给顾昕慈准备厚实被褥,一并还包了好些吃食,就连一件早年章安晴穿过的一件有些破损的披风也翻了出来,这披风虽说厚实些,但到底是女式的,改了也不像样子,所以顾昕慈才一直没用,一直都是穿两件短袄御寒。
顾长生想起来就觉得女儿在外面肯定受冷受寒还担惊受怕,心中就像被湿布一层层裹住,闷得难受。
他回了里屋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翻了出来,仔细放在一个荷包里,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女儿好起来。
章安晴有些不放心,一直问他昕娘好了没有,顾长生只好说:“辛大夫给瞧了,没什么大碍,但是我自己不放心,昕娘很少生病,这次非得带她去彻底瞧瞧才好,也顺便给你抓点药吃。”
在妻子面前顾长生表现的十分轻松,章安晴刚才也并未听到什么动静,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她看顾长生在那数着银钱,想了想便从炕柜最下面一格摸出一个红色的小荷包来。
“长生,这是当年我出嫁时带来的一对银耳环,除了样子好看,实在没什么好的,虽说值不了几个钱,你也还是带上得好。”章安晴说着,有些舍不得似地摸着那个小荷包,却还是果断递给了顾长生。
顾长生知道那耳环是岳父亲自去给妻子打的一副新婚头面里的一件,项链簪子手镯早年家里困难时都典卖了出去,只剩这对耳环实在是太轻巧,说实话真个当不了几个钱,顾长生也想让妻子留下些念想,便简直没有一并卖了,如今见她这样就舍了出来,险些流出泪来。
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妻子儿女跟着自己受苦,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妻子沉珂病榻,许久也不曾下地行走,女儿也为了这个家操劳病了,还不知能不能好起来,这样想着,顾长生更觉得心中痛苦至极。
可他不能当着妻子的面难过,只推回那副耳环轻声道:“无妨的,这些银钱已经足够,你不用担心这个,等囡囡没事了我就带她回来。”
章安晴还想再说些什么,顾长生却飞快地换了话头:“你看看要给昕娘带些别的她要用的物件,我一个男人,准备的可不仔细。”
果然,他这样一说,章安晴马上就安排起来,顾长生松了口气,拿着章安晴给准备的小包袱离开了里屋。
他掀开门帘的时候,只听到妻子模糊轻柔的嗓音:“长生,要带着囡囡好好回来。”
顾长生顿了顿,拔高嗓音“嗯”了一声,这才出了堂屋。
因着云瑞人高腿长,张氏也紧赶慢赶小跑着赶路,所以几乎一错眼的功夫他们三人就回到了顾家。
李家跟顾家一直都很要好,张氏对顾长生和章安晴都十分了解,简单把阿黄不在家的事说清楚后,又指着云瑞讲了她刚才问过云瑞的事情。
果然,顾长生听了她的话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下来,末了还对云瑞说:“瑞哥,叔也不废话,今日的事情顾家永远记在心里,先谢谢你帮这个忙。”
说实在的,这几年顾家每况愈下,村人中除了李家其他人家都不跟他们多做来往了,况且村中有牛的人家本就不多,要说去别家借不借的来还是另说,单讲一家家来回问都很是耗时。而李家的男人这会儿都在后山,顾长生自己腿脚不堪用,辛大夫这么大年纪了也背不动个大人,眼下最合适的,果然只有这个恰好遇到便过来帮忙的云瑞。
而顾长生跟他也算熟悉,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他虽然着急,却也并没有急傻了,几乎考虑都没考虑便应了下来。
他应下后便直接回屋去看顾顾昕慈,帮她穿棉鞋又套了一件他自己穿的棉袄,这才觉得女儿穿暖和了些。
云瑞也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默默接过辛大夫递给他的腰绳:“昕娘一直没有醒,到时候得用绳子把你们两个绑结实些,省的她掉下来,路上我跟着你们去,你放心吧。”
辛大夫也真是好心,这一把岁数还要为了顾昕慈大雪天去县里,张氏一听忙说:“辛老爷子真是菩萨心肠,这寒冬腊月哪能让您老受累,这不还有我吗?家里也没什么活计,我跟着去就成了。”
辛大夫也知道他们两家关系好,张氏也是个爽快人,见她愿意跑这一趟更高兴,只说:“李家的一直有心,你是个好孩子。”
张氏笑笑,赶忙进屋跟章安晴安慰几句,并说她也跟去,让她放心。
章安晴一直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身边没个女人照顾,这会儿听说张氏也去,这才彻底安下心来,好好感谢了张氏一番。
他们这说话间顾长生和顾弘毅已经帮顾昕慈打理好了衣服鞋袜,请云瑞进去背了顾昕慈出来。
其实这姑娘家的闺房哪里有外男进的道理,可眼下情况不饶人,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云瑞第一次进未婚姑娘的闺房,却也一点端看的心思都无,因为他一进门便看到顾长生半扶半抱着一个穿了好几件棉袄的人,那人正低着头,只留给云瑞一头乌黑的发顶。
想来这就是顾昕慈了,云瑞还没来得及看她到底病的如何,就被从后面赶来的张氏拉到床前,让他半蹲着背起顾昕慈。
云瑞一直没有讲话,张氏让他做什么,他便老实做什么,手脚也规矩得很,根本不敢乱碰。
顾长生和张氏见他这样,心里对他更是赞赏几分,连带说话也更亲近几分。
说实在的,顾昕慈身上穿了那么多衣物,就算云瑞背着,也半分碰不到顾昕慈皮肉,所以顾长生也只是感谢他帮忙,旁的话是一句都没讲的。
等到把顾昕慈结结实实绑到云瑞身上,云瑞才敢微微站直身体用手托住顾昕慈的腿。
顾长生把那件披风整齐裹在顾昕慈身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边角也都围在云瑞身上,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云瑞背好顾昕慈,终于开口说了到顾家的第一句话:“顾叔,您腿脚不方便,毅哥年纪小,我跟李家婶娘去就可以了。”
他说完,不等顾长生回答,便又说:“李叔,你相信我,我定能把大姐儿好好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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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惊梦中
云瑞个头很高,他又常年做些体力活计,通身看着非常高大气派,这会儿就算背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也显得修长挺拔。
他定定看着人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所以当他说完那两句话之后,顾长生一直悬着的心竟莫名落了下来。
云瑞来青叶村五六年,虽说并不是知根知底,但几年下来他的行为做派是有目共睹的。顾长生并不是那般守旧之人,云瑞能帮着送顾昕慈去县里瞧病,对顾家来说已经是大恩了。
他见云瑞说得这般郑重其事,也跟着说了一句:“瑞哥,你今日这份恩情,我顾家会一直记得。”
顾长生说完,便径直把怀中的那个荷包递给张氏:“弟妹,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你拿着,给昕娘用多少都使得,如果实在不够,便先同小姚大夫说一声,这钱我一定会还上。”
张氏是个十分爽利的人,她办事从不藏着掖着,接过荷包放手中掂了掂重量,便点头道:“这些肯定够了,大哥你放心,保准晚上把昕娘好好带回来。”
她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出的话从来都能做到,几句话说完便不再多言,招呼云瑞便出了门。
云瑞身高腿长,虽然背着个大人走在雪地里,也并不见半点艰难,张氏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仔细护着顾昕慈不让她掉下来。
他们行走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消失在顾长生和顾弘毅的视线里,可顾家爷俩却都没离开,仍旧站在门口眺望远方,好似下一刻顾昕慈便已经治好病回来。
辛大夫见他们不肯动,只好劝一句:“你们快别在这望了,长生,还不带毅哥进去暖和暖和,走吧,我去看看安娘身子如何了。”
顾长生这才醒过味来,忙拉着小儿子同辛大夫一起进了堂屋。
辛大夫见惯病人,自然知道如何说话才能让他们安心,他晓得章安晴肯定会问他顾昕慈的病情,所以早就想好说辞,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说下来章安晴更是安心,脸色也好上许多。
等到顾长生把辛大夫送到门口,这才发现家里的银钱都让他塞进那小荷包里给张氏带去县里了,霎时间便有些羞愧:“辛叔,实在抱歉,我刚才着急,家里钱都给了弟妹拿走,您看我过几日再给您送去行吗?”
听他说这个,辛大夫登时有些不高兴,吹胡子瞪眼道:“你这个小子,跟我说什么银钱,今日我连药都没开哩,不如这样,老头子我好吃你家种的土豆芋头,你给我背些去吧。”
他们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辛大夫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证明这钱他是定不会收的,顾长生也不推辞废话,点头应下:“这好办,刚刨了些新土豆,今日家里走不开人,改明我给您送家去。”
辛大夫这才眉开眼笑,他拍了拍顾长生的肩膀,十分认真地嘱咐几句:“长生,刚我看你走路比前阵子利索多了,昕娘给你买了药吧?”
顾长生又点点头,忙应道:“是,您老就是慧眼,用的是昕娘从姚金堂给我买的止陈膏,我觉得还真有些用的。”
辛大夫弯腰轻轻摸了摸顾长生的腿,好半响才说:“长生,你辛叔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说句实在话,你这腿得赶紧治,药用得好是能好上七八分的,止陈药效不错,你先用着,等以后家里境况好了,你再用玉珍。”
其实顾长生到现在还是嫌弃这药贵,但因这一盒是女儿一番心意,他便认认真真好好用了,心中却打算着以后不让她再买了。
辛大夫看着他光屁股长大,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当即便有些不赞同道:“长生,我觉得你有些顾此失彼。”
顾长生被他说的一愣,到底没闹明白辛大夫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辛大夫见他表情茫然,只好细细说来:“你是不是总想着不给自己花钱,好药都应该给安娘,好吃的也都留给昕娘他们姐弟俩,你觉得自己挨着没关系,他们三个好就成了,是也不是?”
辛大夫半身埋黄土的人了,他看医书多,眼光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