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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
尤府定的这个纹样,复杂程度比鼎膳斋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做工还是成品,都是顾昕慈专门为尤府画定,自然不能比照往常价格。
大碗、大盘都是六钱银子一个成器,小的则为二钱,中则为四钱,最大的汤碗贵一些,一个就要一两银子。一套中盘碟无论尺码都要四个,而汤碗则只要两个便可,这样折算下来,光定金就要五两八钱银子,比往常顾昕慈卖好几套碗还出数。
尤府这一批订的数目都不是太多,也就本着就算凑不成套也可抹去单用的意思,顾昕慈虽说收的是一套每样四个的钱,但她自己肯定会多做几个坯子以防炸裂残品,到时候给尤府的还是满数,那无论里子面子都有了。
这样折算下来,其实一套银子也就能赚到三两银子左右,如果运气好火候看得精准,那多的盘碗也可都以这次谈的价格给尤府,如此一来便是皆大欢喜的场面了。
顾昕慈低头算钱的功夫,心里其实已经想让云瑞来家帮忙了,他的好手艺是有口皆碑的,再者人也实在不错,如果能合作就更好了。
“小顾当家,这是银子,你可得仔细收好,等瓷器做好了你找人过来讲一声便可,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拜访,直接带车拉走成品。”大管家见顾昕慈面上带笑,便知她对此次的生意也很满意。
跟聪明人合作就是如此简单,几乎话就能讲通,根本不用费事。
“那就谢谢大管家此番赏识了,我们一定竭尽所能,保准做出最好的一批来。”顾昕慈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荷包,当着大管家的面仔细把银钱揣进怀里。
既然生意已经谈完,顾昕慈便不想一直打扰,站起身想要告辞。
大管家见她要走,想了想之前家里大少爷的话,忙夸她:“小顾当家如此稳重,手艺又是顶呱呱,想必早就有婚约之人了吧?”
顾昕慈一愣,显然有些闹不明白大管家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客气回答:“您太客气了,小可家境贫寒,又没读过书,至今尚未婚配。”
满青叶村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稍微一打听便能了解,大管家问这一句,不过是为了确认下来,到时候大公子想起这个事情来,他也好能对答如流。
如此听顾昕慈点头忍了,他也便安心了些,道:“小顾当家是个好人品,将来自然会有好姻缘。”
顾昕慈笑笑,谢过他,披上披风低头离去。
外面阳光明媚,从北面吹来的风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她快步从红柳巷口穿行而出,怀中揣着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
这么多年了,可算挣上大钱。
谁都有不如意的时候,等挺过那一段,眼前便能柳暗花明。
这会儿县里人比往常多一些,顾昕慈身上带着这些钱不好东张西望,她低着头,快步往县门走去。
景梁一直都很富足,整个县城以北泉街为中心,房屋宅院都向四周蔓延,越是靠近县门的地方越是荒凉,民舍都很低矮,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住处。
顾昕慈路过这里的时候更小心一些,却不料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行路。
“你要干什么?你再来我就杀了你。”这把声音听着十分年轻,也就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顾昕慈听出是个姑娘家,忙停住脚步扭头去寻。
她不是个惯会管闲事的人,但这声音听起来也就比李淑巧大上那么一两岁,顾昕慈不由心里跟着担忧,这才想要帮忙则个。
这里离县门还有些距离,顾昕慈虽说走到是大路,但这一带的人被日大多都在别处做工,所以大中午的显得空空荡荡,只有那一把声音尖细逼人。
顾昕慈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在何处,这时声音又想起来:“来人啊,救命!”
这一次声音更大了一些,顾昕慈很快辨别清楚方向,她咬牙摸出发间的发钗,紧紧握在手里悄悄走进那条低矮的巷子。
这巷子常年见不得光,满地的雪水才刚刚化掉,只剩下满地泥泞不堪。顾昕慈小心往里面走去,头上的日光在屋檐的缝隙里穿行,她贴着墙角转了个弯,打眼便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把一个娇小少女按在墙根。
那少女跟顾昕慈猜想的一样,也确实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她这会儿被那青年死死按着,一张脸挣扎成了胭脂色,满眼都是绝望。
顾昕慈一看她这样,便想起那日午后的碧桃巷,那个面目狰狞的地痞也曾这样拉着她,走向阴暗的角落。
那么可恶,那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会更新的~
☆、037阮惠柔
顾昕慈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胆子大的姑娘,相反,因为家里的情况,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出一点差错。
可如今这件事偏偏被她碰到,那便不是想不想管的事情了。
那被欺辱的姑娘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年轻单薄,一旦出了事情,便再无可能好好活下去。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顾昕慈咬紧牙关,把发钗换到左手捏着,右手悄悄摸到小腿上。自从郑大勇出现之后,她就在身上绑了一柄匕首,当时总想着以防万一,这不就正巧用上了。
她连番动作的时候,只听那男子继续威胁少女:“你别挣扎了,我都跟你婶子谈好,反正早晚你也得跟着我,趁早让相公我高兴,相公以后好好疼你。”
那少女听了气得浑身哆嗦,她一口呸在男子脸上:“你别做梦了!我就算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被你欺负,我倒要看看你弄出了人命,怎么跟你姐夫交代。”
“小丫头还挺横,我今天就偏要疼疼你,到时候你是死是活,我倒要看看谁会来管。”那男子听她说到自己姐夫,脸上表情更是狰狞,他一把扯破少女单薄的外衫,似乎就要在这巷子里行不轨之事。
那姑娘年少而单薄,根本反抗不了他,见事情根本没有回旋余地,眼睛里闪过一阵凶狠之色,似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胆刁民,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就在这个时候,顾昕慈突然跳了出来,用非常低哑的声音喊道。
那男子被顾昕慈的出现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
巷子他选了最昏暗的一条,这样模模糊糊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巷口遮天挡日。他也是个惯会有心没胆的,欺负个十几岁无父无母的丫头还成,见到男人就吓破了胆。
他有些慌神,忙放开那少女,站在原地犹豫起来。
他倒是想跑,可那碍事的傻大个还站在巷口,他是根本不敢过去的。
顾昕慈见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自己,突然醒悟过味来,忙沉着嗓子又喊一句:“还不快滚?”
那男子听他这么一喊,登时吓得一哆嗦,咬牙跺脚往巷口跑来,见顾昕慈仍旧站在原地没动,这才一边跑一边回头威胁一句:“你等着,下次别叫我碰到你。”
不过就是个有心没胆的蠢货,顾昕慈黑着脸心中骂了一句,等他跑远了,就要跳下石头向少女走去。
可没成想她这吓唬人的功夫十分到位,那少女见她要过去,害怕地大喊一声:“你,你也别过来!”
顾昕慈一愣,随即笑出声,跳下石头柔声道:“好妹妹,你待看清我是男是女。”
她的嗓音一贯清亮柔和,跳下石头以后身形就没那么高大了,那少女虽说心中害怕,却并没有慌了神,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姑娘?”
顾昕慈笑着点头,见她神态平和下来,才慢慢踱步向前:“妹子不用害怕,我一贯走街串巷,所以才穿了男装,刚才也是为了吓唬那混蛋,故意站在石头上压低声音讲话的。”
她走得近了些,那少女也能看清她样貌,见她看起来像极了斯文俊秀的年轻书生,又想到她刚讲的话,便有些红了脸颊:“这位姐姐,谢谢你出手相助,否则我今日可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了。”
顾昕慈走到她身边,伸手帮她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外衫,柔声道:“好妹子,今日你我二人有缘,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受那恶人欺辱了去,且回家去罢,下次出门身上带着些利器,省得那恶人贼心不死。”
她本来是好心劝慰那少女,可没想到她听着听着竟落下泪来:“好姐姐,我哪里还有家好回去,刚那人说我婶婶已经答应把我许给他,就算不是他,以后也总有别的不三不四的腌渍货,总不过走上这条路。”
顾昕慈听了她的话,心里偏生出几许同情与怜悯,这世道没爹娘的孩子异常可怜,寄人篱下讨生活,总归不好过。
这事她既然碰上,也真的想要帮忙则个,于是便问:“妹子,姐姐姓顾,名昕慈,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咱俩今日又有这等缘分,你不妨把事情与我说道说道,姐姐帮你想想办法。”
少女一听顾昕慈这话,眼中泪水又再度滚落:“昕姐姐,你真是好心肠,小妹姓阮,名惠柔,昕姐姐叫我惠柔便是了……”
她自幼便跟着父母在镇上讨生活,母亲温柔父亲勤快,就算生活并不富足,也算是一家和乐。可后来父亲做工时受了重伤,主人家给了不少银子,却还是没留下父亲的命。她母亲一贯以夫为天,父亲走后整日病歪歪的,没拖多久也跟着去了,于是阮惠柔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但那时候她生活却不是最艰难的,虽然时常想念父母,但家里的宅院还在,父亲老雇主家里人也和善,给她一口饭吃,她一直很满足。
可后来,她叔叔一家找了来,她的日子才艰难起来。她人小力薄,而叔叔婶婶又占着长辈道义,理所应当接了她回家去住,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卖了她的家。
之后,日子便只有打骂和使唤了。尤其今年,她年岁长了,人也长开了些,便开始有那不三不四的人上她叔叔家乱打听,而她婶婶一双眼睛只看得到铜板板,哪里会管她死活。
阮惠柔声音很轻,两个人就站在这阴暗的巷子里说话。
这些年来生活的不如意磨练了阮惠柔的心,再说起叔叔家的事情,阮惠柔脸上也只剩下冷漠和怨恨。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叔叔婶婶是她的至亲长辈,他们定下的事情,阮惠柔根本无力更改。
听了她的事情,顾昕慈陷入深深的思索里。这世道上,身为女人总是不易,就像她即使家里和睦,村里的人也总会拿她走街串巷的事情碎嘴,即使她是为了家里的生活,也并不会落下半句好字。
而阮惠柔明明有父母留下的宅院,也能自己讨生活,却还是被占着长辈道义的叔叔婶婶一家欺凌,那也不过因为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女孩,继承不了她父亲想要留给她的一切。
阮惠柔说完,两个人都站在原地静立了好一会儿,明亮的阳光从巷子屋舍间的缝隙钻进来,星星点点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顾昕慈的眼睛突然一亮,她想都没想,果断便说:“惠柔妹子,你父亲之前那家雇主是镇里哪一家?”
阮惠柔一愣,随即说:“是红柳巷的柳家。”
“正巧,我也给这家做过事,惠柔妹子,姐姐给你想了个法子,但就怕你不愿意。”顾昕慈犹豫片刻,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阮惠柔听了凄凉一笑,低声道:“昕姐姐,只要能离开叔叔家,我便是自己把自己卖了,也好过平白给他们享受卖身钱。”
顾昕慈听了心里颇有些难过,她拉过阮惠柔的手,也压低了声音讲:“惠柔妹子,姐姐家里没什么能耐,也只够糊口,现在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但你自己既然想明白,何不真的卖了自己呢?”
阮惠柔虽说这些年被叔婶折磨得心肠硬起来,但到底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听了顾昕慈的话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傻傻看着她。
巷子里这会儿比刚才更明亮了些,顾昕慈见她尖细的瓜子脸上薄唇微张,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感叹到底是个漂亮的好姑娘,只可惜……
她定了定神,这才说:“我猜你父亲当年只是在柳家的码头上打零工,并没有签契,后来他亡故,柳家还能给抚恤银照顾你,也说明柳家主人并不是那等恶人,你不若去求求当年关照过你的柳家管事,把自己卖到柳家做工三年,等着柳家攥着你的卖身契,那你叔叔婶婶就没的话讲了。”
阮惠柔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
她以前不是没想过把自己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了事,但她却时刻记得早年父亲对自己的教育,就算家里再贫困,也不能为了那些银子卖断自己一生,就连她现在陷入这等走投无路的境地,她也到底没有硬下心来卖掉自己。
可她并没有想过,其实有时候,卖身契也是很有讲究的。
她自幼在坊间长大,并不懂高门大院的弯弯绕绕,但顾昕慈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