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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君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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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冷不冷,我帮你盖被。”
  “盖被还不够,我需要人体的温暖……”
  “哽?”拈心奇怪他答腔答得这么顺,正要问他是不是醒了,他的五指一勾,扣住她的腰,往前一拉。
  拈心吃了一惊,重心不稳地向他扑去。
  “哎,不妙!”他发出惨叫,拉她拉得太用力,是如他预料倒在他的怀里,但时机跟角度有误,她柔软的胸腹撞上他的脸,香气直扑他的鼻间。
  吃了个大豆腐,他笑道:“哎,好妙!不对,糟!”怕她一头撞上床柱,托着她的背翻转跌下地。
  “咚”地一声,保全她的脸,牺牲他的头。
  “你的头……”
  “肿了。”他苦笑。
  她闻言,面露内疚,跪坐起来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
  “很痛喔。”
  “是很痛……”他微微的闪神,仍旧闻到她身上的体香。明明他抱她进屋时,她流了一身汗,怎会还有香气呢?
  他抬眼,瞧见她神色肃然地揉着他的后脑勺,衣领的盘扣在之前怕她睡得热昏了,便未经她同意地解开。
  今一小片白哲玉肌若隐若现的。他的喉口上下滚动着,黑眼珠子往左边移“你又在冒汗了。”她奇怪道。他额上的汗愈冒愈多,她赶紧用衣袖帮他拭去。
  他忽然忍不住了,用力抱着她的腰,将脸庞埋进她小巧浑圆的胸脯间。
  “你……你放开我啦!”她吓一跳,才觉得他像少年一样需要人怜爱心疼,后又发现他时常做出惊人之举。
  “别,让我抱一下就好。”沙哑的声音从她的衣襟里传出来。“我以前从不敢冒犯你……”
  她皱起眉。“你奇怪。”他老爱抱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怎会不敢冒犯?
  “我是说……我那个朋友独孤玄到死都没有搂过他姐姐一回。”
  听到独孤玄的名字,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排斥。每当他谈到独孤玄,语气就老了很多,比金大夫还老,那让她想起死了许久的尸体。
  她没有回话,他也不期待,忍了又忍,终于平复自己的冲动,抬眼笑道:
  “瞧你一身黏答答的,准是流了一天的汗,我带你去沐浴吧。”
  “我……我要回家了。”她从来没有在外头过夜。有一回,从金大夫那里下课正要回府,突然送来好几具看不出死因的尸体,人手不足,她才留下来负责做记录,直到初更忙完了,才发现姐夫早就来等着接她回家了。
  “可是我这儿有冷泉呢。不必窝在一个小小的桶子里沐浴,没有人会偷窥,你可以尽情地泡在里头。”他诱惑道。
  她迟疑住。“我……我还是回家好了。”热了一整天,确实很想泡澡。冷泉呢,她从来没有一个在很大的池子里泡过。
  他扬眉,见诱她不成,反笑道:这里是京师近郊,你要怎么回家?车夫都让我放出去一整天了,谁载你回家?走路吗?那可不好,郊外有狼有虎……还有熊!”见她脸色发白,他更夸大其辞说道:“你走路,明儿个你姐姐跟姐夫见到的就是白骨一堆,拈心的肉都被吃光啦!”说到最后,他唱作俱佳地大叫。
  “啊!”她吓得闭上眼睛,扑进他怀里。
  他理所当然地搂爱人入怀。
  单纯,真好。
  
  北极星书库
  






第七章

  大隋
  什么叫命运?天命难改,那么预知何用?芸娘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肯逃,他只有留下来。留下来做什么?
  无数的夜里充满悔恨,只能任由那些梦—一灵验。就算将她绑走,也胜过留她下来。他不怕她恨他,只怕她死啊。
  但始终没有掳她逃走,因为太了解她会想尽办法再回来。
  无法改变命运,那么,让他拥有预知的能力又有什么用处?
  阴煌子惨白着脸,跄跌地走进庭院。院内依稀是去年他第一次瞧见天仙般的护国天女的模样。
  木柴散落地上,斧头搁在一旁,他的好朋友……他自认为的好朋友独孤玄半垂住黑眸,坐在阶梯上,像在沉思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注意到独孤玄今天换上了白衫,看起来斯文又干净。如果他记得没错,他这个好朋友因为天女虚弱的体质,而不愿意穿黑穿白讨晦气。
  他清了清喉咙,张嘴试了好几回,才从喉中挤出话来——
  “天女她……她走了。”一夜的呕血挣扎,终究是走了。
  独孤玄连动也没动一下,坐姿依旧没有变化。阴煌子担忧地上前——
  “独孤兄,你不要太伤心。是人,终究得走到尽头的,天女她……只是早走了一些年而已。”他柔声说道。
  死皮赖脸相处这一年来,他不会看不出这个兄弟心中的情意。
  只是天女并非凡人,上天该收她的时候,谁也留不住。所以就连去年他见到天女的刹那动了心,也在最短的时间拉回自己的理智。
  天女,是谁都碰不得的。现在,死者已矣,他只关心从此心无所依的独孤玄。
  “等办完了天女的丧事,不如……不如你随我云游四海,四处散心,过几年再回来吧,”阴煌子自始至终都像在自言自语,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以往不觉得,此时此刻竟感到庭院阴冷得吓人。是因为天女不在了吗?老实说,他阴煌子从未爱过人,不知道爱人有多苦,他只知自己的天地里只有书,只想要将大隋天女的传奇流传百世。书未完,人已死,心里虽有懊恼,却更担心他这个闷到极点的兄弟。
  他又安慰了好几句,直到辞穷了、嘴干了、舌快抽搐了,仍不见独孤玄反应一下。若不是他眼神清明,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发狂了。
  夕阳西沉,微光钻进黑暗之中,庭院昏暗得没有点起油灯来。一阵冷风袭来,让阴煌子打了个哆嗦,眼角终于瞥到他有动静了。
  “天黑了吗?”独孤玄格外清醒,望着四周的天色。
  “是……是啊。”他大感有异。“你……你是否要去见天女遗容最后一面?”他试探地问。
  他微偏着头沉思了下。“是啊,我是该见她最后一面。”他反身走进自己屋内,在阴煌子还来不及惊讶的情况下又走出来,身上配住他护身的长剑。
  “你先回去吧。”
  “不……不不!”太怪异了,阴煌子警觉地说道:“我陪你一块去。”
  独孤玄微微一笑,没有反对地往湖面楼阁走去。
  沿途是哀泣的家仆、丫环。天女之死尚未传遍朝野,所以来祭拜的人极少,尤其人了夜,愈近楼阁,几乎没有人烟。
  也许是王辅贤想让女儿死后的几个时辰之内,安静地归天,便摒除了下人。
  湖面起了薄薄的雾,寒气十足的逼人,阴煌子在几乎瞧不仔细独孤玄的面容之下,听见他说道:
  “以前,我的天地里只有芸娘,但在过去一年里,你让我了解到同性之间的兄弟情。”
  阴煌子微微胀红脸,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是我们有缘。”是真的有缘,第一次从书里抬起眼睛去注意人,天女是第一个,而独孤玄则为其二。
  只是从来没有听过独孤玄好声好气地对他言语,一时之间微感不对劲。
  还没有摸清楚不对劲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就见独孤玄斥退最后一个丫环,走进楼阁之间。
  阁内的花园里有一具上等棺木。棺未封,女人的尸体躺在棺中,他的表情没有变,转身向阴煌子说道:
  “阴煌子,你可以走了。”
  “那么,你呢?”
  “我?”他的神智短暂地闪了一下,露出笑容道:“我留在这里。”
  阴煌子的头皮发麻了,心在狂跳。没有见过这个性子阴沉的兄弟这种笑法过,尤其现在是在死去的天女前啊。
  “我……我……”
  回去吧。你还有大好前程在等你呢。”
  是该回去,不回去,他的下场必定会很凄惨;不用预知能力,他自己也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双眼直视独孤玄,曾经听过旁人说这兄弟没有爹,家中只有娘,十三岁便被卖到太史府里……
  “我……”阴煌子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说道:“我留下,陪你。”
  独孤玄望着他的眼神一时迷惑了,随即又打起精神,笑道:“随你吧。”他走向棺木前,注视芸娘依旧雪白的脸庞。
  看起来就像睡住了一样。
  他伸出手,终于得偿所愿摸着她的眉、她合着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有人近身棺木过了……”他喃喃自语,看着她眉间的朱砂痣。
  阴煌子微感惊讶,但仍答道:“先前我听下头的人说王大人带勇太子过来……”
  “不止……”独孤玄微笑道:“他以为让她下一世坠进凡尘,就不必再受今生之苦。”隐进朱砂痣的血不止一个人。“好个字文龙,你也滴血了吗?”
  他脑中的影像倒回,陆续看见字文龙、杨勇及杨广滴血在她的灵穴上。
  他们三个人都想像他一样索讨她的来世吗?人只有一个,四个男人,谁能追到来世得到她?
  长剑出鞘,听见有人倒抽口气;他抬起眼来,看见阴煌子盯着他,他忽露迷惑,道:
  “你还不走?”
  “我……我怎能走!独孤兄,你究竟要干什么?”
  独孤玄己没在听他的话了,剑锋划过手腕,一道血水立刻滑落,滴到芸娘眉间的朱砂痣,迅速隐去。
  “以吾之血,立下毒咒;以吾之命,换与天女王芸娘共处一世。”他说道。
  “独孤兄,你在做什么?天女已死,要如何共处一世?”
  “来世。”独孤玄说完,剑尖又快又狠地续划手腕,几可见骨!
  阴煌子骇极,一时腿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划成满身伤痕,每道伤日皆足以致命。
  “不……独孤兄……你何必……你何必自尽?天下还有很多……很多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啊!”
  独孤玄看他的眼神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仿佛在说他已不再留恋世间。
  “我以吾之血,立下毒咒,愿以生生世世遭焚烧之苦,愿以生生世世承受天女王芸娘之业障,愿在轮落之间蒙受火烧水浸之苦,只求来世与天女王芸娘相遇。”他的血滴答滴答地流着,很快蔓延到阴煌子的脚边。
  阴煌子吓得无法思考,见他点起火炬,终于挤出话来——
  “你这是于什么?你以为你下毒誓,就能如你所愿吗?你这个傻子!你只是个人而已,就算你流血流尽了,上天还是不会听见你的话……”他的话更然而止,因为瞧见独孤玄扯下他缚在额间的头巾。
  从来没有见过他拿下头巾的时候,现在才知道原因。
  他傻傻地望着独孤玄眉间的朱砂痣,缓缓回头再看王芸娘这一年来越发鲜红的红痣。
  “上天会听见我的话,因为这是我下的毒咒。”独孤玄轻讥道:“也只有这个时候,上天才会听见我的祈求,当我献上我的血肉时。”
  “原来……”难怪……难怪从来没有听过独孤玄向天女诉过衷情,原以为是他知天女不懂情爱,现在才知道他惮走……有血缘之人,愈看愈有几分相像……
  “我的天啊!”既然如此,那除了死去的护国天女外,还有一个有神眼的天人了?“你不能死啊!大隋的国运还要靠你去撑啊……”
  “为什么?”独孤玄的笑容没了,自言自语说道:“为什么?凭什么我得去撑一个即将结束的王朝?王芸娘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该死的神眼最后看到了什么?看到来世我与她永远无法交集,只因在同一个年代里不需要两个天人!我不知这一世是哪里出了差错,也许是因为我的出生,才让她得多余而体弱多病,如风中残烛,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他血流过多,导致他极度昏眩,他勉强保持平衡,嘶哑说道:“既然是上天出的错,那么现在就该听我所言,允我所咒,我将我的命、我的血、我的骨送还天界,我的尸灰将与此地共存,堕进湖水之中,我愿在地府受尽火焚、水淹之苦,我只索一项:来世与天女王芸娘相遇!”
  阴煌子傻了眼,想要救他,却心知救他也已是枉然。
  他的心已死,即使留下命,仍旧留不住他的魂魄。
  脸上微湿,原来是泪。现在才发现自己真当他是亲兄弟一般的看待。
  “你……为什么不立个毒咒,祈求来世你们共偕白首?”他沙哑道。
  独孤玄淡淡地笑。“因为我的血肉只值这样。”停顿了一会儿,又道:“你快走吧,我要放火了,”
  “放……放火?”
  “我怕死后,有人再动手脚。”他的脸更显怨恨。“我更伯世人不让她安息。大隋国运岂是一女所能只手撑起?他们要延续国命得靠他们自己,不关她的事。”
  “人死须人土为安,王大人不会容许他人来打扰天女……”
  “他也只有一个人,抵得往天下千千万万愚昧的人们吗?”他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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