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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的阿禄被淳于彦狂揍一顿,浑身是伤爬都爬不起来,更何况是走去凤竹院呢。
看到阿禄挣扎半天都起不了身,淳于彦黑着脸,道:“装模作样!既然你动不了,那你继续横在这儿,等你能动了再去!”
说罢,他就气冲冲地转回房中。
堇南看着可怜兮兮的阿禄,心不由地软了,刚想弯腰去扶他一把,可林肆风的脸一闪过眼前,她倏地收回手,道:“你等着,我让阮娘来扶你。”
硬着心肠,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可怜虫阿禄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做什么也不能做背叛林肆风的事啊,对于这一个信念,她是坚定不移的。
***
夜色沉下时,堇南坐在闺房里,手中拿着书卷,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合起书页,她伸长脖颈往窗外看了看,院子里黑蒙蒙的一片,平日里还有微微晃动的树影,可自从父亲将几株梧桐树都给伐了后,院里越发的空荡冷清了。
想到阮娘去照顾阿禄,怎会到这个时辰还未回来。心中有些担忧,她坐立不安起来,披了件素白色绣金桃的长锦衣,并不用腰带系着,直接罩在衫裙外面。提起药箱,她就匆匆离开房间。
来到府中供下人居住的一排矮房前,不知道阿禄住在哪里,正想逮个人来询问,两个刚执勤完的家丁见到她,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见到鬼了?”堇南睨着大惊小怪的两人。
“小……小姐……大晚上的您不在院里歇息,穿着一身白晃晃的衣裳来我们下人住的地儿做什么……”一人认出堇南,抹着一头的冷汗道。
堇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得……自己还真是被这两个家伙当成妖魔鬼怪了。她白了说话那人一眼,道:“这淳于府的地儿,我爱去哪儿,你管不着。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我问你,阿禄住哪儿?”
“是、是,小姐说的是。”家丁赔着笑道:“阿禄就住在他弟弟阿福的房间里呢。阿福不是已经……”感觉到旁边的人拉了自己一下,他改口道:“阿福不是回乡下去了么。阿禄自然就住他的房里了。话说今儿阿禄不晓得犯了什么事,被少爷打得……啧,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方才就是我们将他抬回房来的呢。”
“行了,我知道了。”堇南知道阿福住的地方,她走到一间盈着暗光的房前,正要推门进去,不经意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她不由地身子一滞,整个人都僵住了。
PS:
俺这几天被订阅打击到了,倒不是因为稿费的原因,实话说来520小说发书本来就没有抱着赚钱的目的来的。有些失落,是因为想要更多的人看自己写的故事,但事与愿违,理想很胖,现实瘦得可怜。今天上了两节课,睡了一下午,起来时头晕乎乎的。想到一直给俺推荐的编编柠檬,想到默默订阅支持俺的你们,想到《药香如故》还有那么多的故事没有讲述出来,俺觉得这几天的低迷消极实在是不该。面壁码字去!
正文 068、沼泽
赏荷会、小巷、刺客、阿福……
阮娘哀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逼迫她回忆起那场发生在赏荷会时的噩梦。她记得当她和温姝萦被黑衣人拖上马车时,最先去救她们的是林肆风,林肆风中箭后,一向懦弱阿福不知哪来的勇气,竟追上马车想要从黑衣人手中将她们救走。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阿福最后的笑容,在漆黑的马车中,那个笑容明亮而又有一种安抚人心的神奇功效。可在当时那样的情势下,阿福敢冲上来完全就是拿命在博啊。于是她尖叫着让他快跑,可他像是被什么黏住脚一般就是不肯跑。她只瞧见一道寒冷的刀光闪过,之后,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阿福在赏荷会那日就死了啊……
她还一直相信阮娘,天真的以为阿福是回乡下养伤去了。此时听着房间里头阿禄压抑的痛哭声,她不由自主地攥紧长衣一角,攥得指关节都泛白了她也不松手。
得知阿福是因自己而死,她几乎快要被呼啸而来的悲哀压得透不过气来。房间里阮娘也同阿禄一起低低啜泣起来,她不忍再听下去,缓缓地放下药箱,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神思恍惚地走回芷香院时,丫鬟婆子点着灯笼在府中各个院子之间穿行,她愣愣地瞧着她们,她在想,她们之间的某个人是否也会像阿禄一样,在某一天因为自己而死于非命。
真的是因为自己么……她突然困惑起来,赏荷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父亲一手策划的么……
只不过是自己阴差阳错代替淳于容,成了父亲的诱饵而已。
想想也真是可悲。
她走过紫金院门口时,神色黯然地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房间的灯都灭了。她倒有些奇怪了。漫不经心地走到小阁楼时,她抬眸望去,黑压压的树影之间隐藏着几点微光。
难怪父亲不在紫金院。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父亲此刻必定又在阁楼里研究他的案牍折子,谋划着如何争权夺利了吧。
她刚想走近一些,突然间一阵阴风袭来,令她不寒而栗。
从那片树影间退出来时,她想到梁道恒交代的事,顿时头痛不已。若父亲一直待在阁楼里不走,她该如何取走两颗药丸……
她之所以会将药丸带出宫来。是因为她想要琢磨出治愈太子眼疾的法子。行医讲究对症下药,她得先知道药丸里生附子和熟附子的分量各是多少,才能进一步想出解开太子体内的毒素。
她并不是想要用药丸要挟梁道恒。她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还有再进宫见到太子的可能性。她的心思很单纯,只是想要治病疗伤,成为一名真正的医者。
可是,眼下她在淳于府这个犹如沼泽一般的地方,已是越活越艰难。哪里还有空闲想行医之事呢。有时候她会想,是否可以找个机会脱离淳于府。可这样的想法尽是一闪而过,从没有在她心里长久停留过。
她不知道,离开淳于府,她又能去哪里。至少在目前来说,她从各家医书、医馆中学到的东西。还不足以让她独自在外生存下去。
既然不能脱离沼泽,也无法挣扎,那就只能安静地呆在原地。等待契机的到来,到那时再逆转命运也不迟。
她如是想着,心便宽慰了许多。回到芷香院后,她洗漱一番后便歇下了。半夜时分,她听到房门有轻微响动。来人的脚步声又轻又缓,她知道是阮娘。便没有睁眼佯作熟睡,她以为阮娘要和自己说点儿什么知心话,可阮娘只是在床榻边坐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悠悠地叹了口气便走了。
想来阮娘见到门前的药箱,知道自己去过矮房那里了。如今阿福的死已不再是秘密,她是想来看看自己是否承受得住,有没有捂在被窝里哭鼻子吧。
还好,堇南想,自己比阮娘想象中更加坚强。
早上起床时,她穿着弓鞋,突然发现床柱地下压着一本小册子。费尽力气将册子取出来,她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发现是一套五禽戏的图谱时,她不禁在心里偷偷乐了一把。这本册子,可谓是在那次焚书行动中唯一存留下来的了。
正想拿着册子到院子里打一套五禽戏,淳于彦却带着阿禄来了,准确的说,是拖着阿禄来了。
阿禄经受一顿暴打,腿部的骨头伤得有些厉害,虽然阮娘肯定给他上过药了,可仅仅休养了一个晚上,恐怕他连站起来都费劲,哪还能从矮房走到芷香院来呢……
看着淳于彦提着阿禄的衣襟,就如提着一条病弱的狗似的将他拖来了。堇南皱起眉头,听到哥哥问林肆风在何处,她摇摇头,问:“林肆风不在凤竹院么?”
“找过了,府中各个院子我都找过了,都没见着他的人影。”淳于彦烦躁不已地单手插着腰,忽地,他纳闷道:“嘿你说姓林的不会是被我气跑了吧?”
堇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静下心想了想,她想到昨夜去过的小阁楼,便问淳于彦有没有去那里找过。
淳于彦离家许久,早忘了府中还有这么个隐蔽的地方。经她一提点,一拍脑袋道:“就是那儿了!”说着,又要拖着阿禄往外走。
“哥哥!”
堇南忍无可忍地将阿禄拉到自己身边,狠狠地瞪着淳于彦,语气里有种不容商量的意味。
“我扶着阿禄去好了,若哥哥你再像先前那样,估计还没到小阁楼,阿禄就要被你给拖死了。哥哥,你处事就不能用温和一些的法子么……”
就是你这样火爆粗鲁的性子,温姝萦才会一而再三的拒绝你。
堇南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温府寿宴,温姝萦已经跟自己彻底断绝来往了,自己又何必再用她的话来伤害哥哥呢。
淳于彦没有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甩了一下发酸的胳膊,瞥着阿禄道:“正好,别看这小子长得瘦瘦瘪瘪的,拖起来可是重得很,一路拖来我手都麻了,你要替哥哥分担,正好!哈哈!”
堇南不理会他,扶着阿禄往外走去。
阿禄面色晦暗,像只干尸似的挂在她身上。
想来,他还没从弟弟阿福死了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吧。
从芷香院到小阁楼距离不远,本要不了多长时间,但因为堇南扶着阿禄行动便慢了下来。淳于彦心急火燎地想快些赶到阁楼那,见阿禄一直在拖后腿,心中烦躁不免又给阿禄几脚。
他一路骂骂咧咧,惹得堇南狂瞪他好几眼。来到小阁楼前,三人停住步子,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就见淳于崇义从阁楼里缓步走了出来。
紧随他身后走出的,是一身白衣、手持诗扇的林肆风。
正文 069、暗涌
淳于崇义看见他们站在阁楼外,脸色忽地一沉。
“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余说过阁楼是府中禁地,没有允许不得进入。你们是将余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么?!”
淳于彦斜眼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林肆风,反问道:“爹,连外人都可以进到阁楼里,我和小南为何不可?”
淳于崇义脸色骤青。
“在边关习武几年,你倒是长本事了,竟敢用这样不逊的语气来反驳余了!”
堇南本垂头立在一旁,看到父亲和哥哥的情绪都激动起来,她悄悄地拉了一下哥哥,示意他别说话了。面向父亲,她道:“父亲,我们只是路过这儿。”
声音怯怯的,就如在和一个面相不善的陌生人说话。
淳于彦似乎感觉到她和淳于崇义之间微妙的变化。低头看了一下面色苍白的堇南,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将所有的不满都压回了肚里。
淳于崇义盯着堇南看了看,一抹秋风般萧瑟的哀凉拂过脸上,继而他什么也不说,阴沉着脸拂袖走了。
待他一走,淳于彦将喷火的目光投向林肆风,压低声音道:“姓林的,我爹为何会让你进入阁楼,你老实说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林肆风的脸上挂着昨日比武留下的痕迹,他的额头上有一块淤青,眼睛有些浮肿,嘴角也还结着血痂。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可他心中的那只野兽似乎已经消失了。
或者说,只是重新被他隐藏起来罢了。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桀骜冷漠,只留下一句“无可奉告”,就直径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姓林的!”淳于彦火冒三丈,反手钳住林肆风的右肩。
“哥哥,你忘了咱们来的目的了么?”堇南连忙提醒道。她可不想两人又发生一场恶斗。
淳于彦哼了一声。加大手上的力度,可同林肆风对视时,他几乎被那双氤氲着黑色怒焰的眼睛骇了一跳,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林肆风掸了掸被他抓皱的衣衫,眉宇微皱,神情极是不耐烦。
“既然我跟你交手了,你就应该履行承诺,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呵——”被他这么一说,淳于彦有些尴尬了,他扯过阿禄。喝道:“跪下,给姓林的赔罪!”
阿禄本就站不稳,在他的拉扯下。软兮兮地瘫在了地上。
林肆风见此情景,神情中有几许愕然。蓦地,想到什么,他薄唇勾起,轻蔑的笑了。
“哦?是那条手巾么……”
轻轻地摇了下头。他背着手缓步走了开去。
林肆风无所谓的态度,让淳于彦突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十七年来,他一直活在人们艳羡的目光中,从没有人,敢对他这样不屑一顾。
他怒到极致,看到地上的阿禄。胸口中所有的怒气喷薄而出,他猛然一脚,狠狠地踢在阿禄的心窝上。
堇南光顾着看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并没有注意到淳于彦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