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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第1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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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国解放以后,高文华和贾琏设法托人去唐山寻找孩子的下落。得到的回答是:“找不着了!”夫妇俩不死心,又去请唐山市公安局帮助寻找,结果是:“孩子确实不在了,连抚养孩子的那个妇女和她的女儿都死了!”

  夫妇俩从此再也不提这件事,把伤痛深深埋在心底。直到十年动乱之中,高文华被无理迫害,关押了多年,贾琏去找陈云同志谈话,才汇报了这件事。

  1981年4月6日,担任水利电力部水文局副局长的贾琏心肌梗塞去世了。党组织在拟悼词时把东光的遭遇写了进去。在沉痛的哀乐声中,同志们才知道高文华和贾琏这两位二十年代入党的老同志,为了党的事业失去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才知道当年自己曾经吃过用那个可爱的胖娃娃换来的窝头;才明白为什么贾琏平时省吃俭用,布衣服上还挂着补丁,临终时却嘱咐亲人把一万元积蓄作为最后一次党费交给党组织。

Number:4517

Title:21个日日夜夜

作者:张胜亨周裕德

出处《读者》:总第9期

Provenance:《青年一代》

Date:1981。6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青年工人德灵和营业员阿珍相恋已经三载。到如今,一套新颖的家具已经买好,其他结婚用品也陆续筹齐。想到即将开始的小家庭生活,他俩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然而,正当他俩对未来无限神往的时候,不幸却悄悄地向他们袭来。身材魁梧的德灵近来时常头晕、发烧,吃了药仍不见好。1980年年底,厂里要完成生产计划,德灵带病日夜加班加点地干。元旦前夕,他终因劳累过度厥倒在炉子旁。

  救护车把昏迷中的德灵送到人民医院急症室。阿珍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医院,望着昏迷的德灵,泪珠夺眶而出。

  几天后,化验结果送到了姑娘手里。啊!德灵患的竟是不治之症血癌。姑娘被惊呆了。她浑身无力倒在医院走廊边的长凳上。

  阿珍强作精神,找到主治医生,恳求陪伴照顾。医生问:“你是他什么人?”姑娘略迟疑了片刻,回答道:“爱人。”说完,脸“刷”一下红到耳根。他们连结婚证还没领呢,为了能照顾德灵,她也顾不得难为情了。

  父亲眼见亲生儿子得了“绝症”,又急又痛,含着热泪说:“孩子,你的一片好心我晓得,但你们毕竟还未成亲,怎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日夜陪病人呢?”“爸爸,别这么说,您身体有病,弟弟年纪小,我不去陪他,谁去呢?再说,他也离不开我啊!”

  劝说德灵父亲容易,说服自己父母可真难呵。当初,阿珍与德灵交朋友时,父母曾因对方经济条件太差,反对过这门亲事。后来,看到女儿执意要与德灵相好,加上小伙子成了先进生产者,也就默许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他们爱女心切,马上出来劝阻:“阿珍啊,你们又没结婚,去医院陪夜成什么样子,人家肯定会风言风语的。”“我应该去,在这种时刻,我不尽力去安慰照顾他,太说不过去了……”阿珍说着说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地涌了出来。父母亲只得默许了。阿珍又到单位里办请假手续。领导也为她的一片深情所感动,破天荒地批准了她的不定期事假。

  医院内科病房里,从此出现了一位年轻娟秀而又温柔殷勤的病员家属。她对德灵的照料真比妻子对丈夫还要细心。喂他吃饭、喝汤,为他换衣、擦洗,同室的病员见此情景,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对德灵说:“小伙子,你能有这样的爱人真是福气啊!”德灵含笑点头,心中百感交集!阿珍借来了电影画报和各种各样的杂志给他翻阅,给他讲社会趣闻,还特地买来半导体收音机,增加他生活的乐趣。

  两个多星期过去了,阿珍日夜陪伴在德灵身边,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垂危的德灵看到阿珍由于疲倦而变得苍白、消瘦的脸,发黑的眼圈,心痛如焚。他明白,自己危在旦夕,在世不长了,感到有必要留下一些肺腑之言,于是,强作精神,拿起纸笔,写啊,写啊,花了好几天工夫,断断续续写了一些文字,装在信封里,压在枕头下,不让阿珍看。1981年春节前夕,病魔终于将德灵从阿珍的怀中夺走了。至此,忠心、善良的阿珍姑娘已在德灵身旁度过整整21个不眠之夜。

  一连几天,阿珍夜不入寐,神情恍惚。她猛然想起了德灵写的东西,连忙把它拆开来,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心爱的阿珍:

  我于世不会很长了。趁现在清醒,赶紧写上几句,也算是遗书吧!往事不堪回首!每想到你那动人的容貌,温柔的性情,善良的心地,我多么想和你白头到老,永不分离……谁料我俩将地下人间,各自一方。我死后,你千万不要太悲伤,要珍重自己的身体,……你将来一定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我们准备结婚用的家具、衣物、手表都给你留作纪念,我想,爸爸及家里人都会同意的……能和你相好一场,我真感到幸福……”

  阿珍边读边泣,足足半天,姑娘才控制住了奔泻的泪泉。鉴于德灵家的具体情况,她毅然担负起料理丧事的责任,处理各项善后工作。追悼会后,她把手表、衣物等都留给德灵的父亲,一套家具送给了德灵的弟弟,虽说这些都是他俩共同筹钱买下的。她仅留下了一支钢笔作纪念,这是他们初恋时,德灵给她买的。遵照德灵生前遗愿,她还亲自护送他的骨灰到苏北家乡,安葬在他母亲的墓旁。

  阿珍虽没有和德灵结成姻缘,但和德灵一家却结下了亲缘,她经常上门探望老人,关心弟弟,逢年过节,还捎上礼物敬奉老人。德灵的老父亲逢人便说:“我失去了儿子,得到个孝顺女儿。”

  (兰摘自《青年一代》1981年第6期)

Number:4518

Title:终身大事续

作者:萧乾

出处《读者》:总第9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6.灵与肉

  主观的爱慕不外乎看中对方的两个方面:说得科学些,就是内在的素质和外形,旧的说法是灵与肉。

  大凡写爱情小说的,总得先在女主人公的容貌上用点笔墨。倘若朱丽叶是个丑八怪,悲剧演到高潮时,似乎就不大悲得起来。所谓“一见钟情”,吸引力往往先来自外形。

  19世纪末叶,法国戏剧家曷斯当写过一出很妙的五幕剧。在名作《西哈诺》里,他通过两个人物把灵与肉分开了。这出以与莫利哀同时期的另一位同行为原型的戏,描写两个男性合作来向一位霍克桑小姐求爱。西哈诺具有奇才绝学,能说出娓娓动听的情话,却生了一个其大无比的鼻子;克利斯则是个脸子漂亮的草包。当后者在小姐窗下倾吐情愫的时候,西哈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充当他的高级“提词人”高级,因为他不是照本宣科,而是由衷地诉说他自己对霍克桑真挚的爱慕。

  否认或贬低外形在择偶中所占的位置是徒然的。喜欢美是人的天性。在海滨拾贝壳或在雨花台捡卵石时,就感到美这种天赋,并不是平均分配的。有生得明眸皓齿的,有平平庸庸的,也有丑陋不堪的。但丁一下子就爱上了贝亚德,吸引他的首先还是姑娘生得异常标致。

  然而外形确实经不起时间的磨损,所谓“人面桃花”。30年代在一次宴会上,我偶然见到十年前曾为一位新月派诗人的笔倍加颂扬的绝世佳人。那天我失望极了。不但她的绰约风姿早已消失,而且由于吸烟也许包括吸大烟,她的两排牙全黑了,手指头被烟熏得好像刚从地里刨出的胡萝卜。去年访美,我重新见到两位大学时代的“校花”或“皇后”。如今发福的发福,憔悴的憔悴,几乎找不到当年容貌的痕迹。美貌是不会持久的。把“终身”大事孤注一掷地压在这个极缺乏稳定性的因素上,那是必吃苦头无疑。我觉得还是立足于内在的素质,以外形为“参考”,更为妥当。

  内在的因素是不大好往履历表上填的,因为它涉及的方面太广,既包括道德品质,也包括智力才能。还有些属于潜在性的,例如危急时刻的镇定果断,患难中的坚贞不移。

  在艺术史上,有的艺术家是由于在恋爱中失败而大有成就,舒伯特失恋而谱了《未完成交响曲》,柴可夫斯基遇人不淑而作了《悲怆》,但更多的还是由于身边有那么一个知心人,仰慕他(她)的才赋,同情他的事业,而甘愿牺牲自己的某些抱负,甘当配角,为自己的生活伴侣尽量提供条件来攀登高峰。

  爱情的温度计是以无私为水银柱的。最可怕的是爱上了一位自我中心者!

  7.异与同

  男女结合也有它的辩证法。有人认为“同则合”,即是说,背景、性格、职业什么什么都近似,就准能成为佳偶。这个原则有时适用,有时用不上。

  居里夫妇也许属于“同”的范例。他们是由于兴趣、工作和业务的相同而结合的,感情成为双方事业的推动力。然而最初追求居里夫人的,并不止居里一人。他的情敌也同样是科学家。可见他们的“同”并不完全建立在科学上。连结他们的,还有无形而更为重要的东西。

  “同”有其好处。男女两位画家结合了,一道外出写生,在艺术上相互鼓励,切磋琢磨,确实大有好处。有时我设想一位画家同一位护士共同生活的情景。画家工作室杂乱无章,护士则按照查病房的习惯,成天要他把颜料、画布都像针管、药瓶那么摆得井井有条。画家正构思时,她忽然往他嘴里塞了支温度计,要么动不动就量血压,称体重,这种家庭生活平静不了。

  然而我又确实认识一位作曲家,他的夫人是位医生。她从不打搅他的构思,并且还由于他而对音乐、诗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珍惜他的才华,欣赏他的佳作。有一两回我们正谈话时,她不声不响地递给他小小一盅既有助于健康(他患有气管炎)而又无损于文思的药汁。他一饮而尽,她就悄悄地把空盅撤下,继续参加我们关于艺术的谈话。我坐在旁边不免有些羡慕。倘若他的夫人同样是位作曲家,他也就无此清福了。

  因此,“同”之外,还有个配合问题。男女两位化学家生活在一起,如果各坐在餐桌一端,一个背元素,一个背公式,我看那种生活够枯燥乏味的了。反之,倘若化学家的夫人是位花腔女高音,化学家工作之余,欣赏一下青海民歌或威尔第的咏叹调,而歌唱家出于对四化的热情,也积极鼓励丈夫搞试验发明,他们很可能过得十分美满和谐。

  因此,职业的同异不是关键。真正的关键还在于有无共同的语言、爱好和生活旨趣。

  同也好,不同也好,相互谅解是家庭生活运转的润滑油。针锋相对、寸土必争最使不得!在俄罗斯小说里,每逢读到丈夫酒后痛打老婆时,就觉得尽管西欧的“骑士风”早已腐朽,流于形式,它毕竟还是一种潜在的制约。中国古代讲究夫妻“相敬如宾”,当然是封建士大夫的一套虚礼,但总比拽了头发没头没脑地乱揍要胜一筹。

  写到这里,我记起一件好笑的事。30年代初期,一位同学的母亲是有名的女权运动家。同院有一对夫妇,男的酒后常打老婆。有一天他把女的打得鬼哭狼嚎,大嚷“救命”。那位女权运动家劝架不成,就愤然走两里路去报派出所。当她好容易硬把个警察拖来时,打架的夫妇早已熄了灯插上房门入寝了。她怎么敲也不开门。警察在外面大声质问那男人为什么打老婆,女的娇声娇气地替他回答说:“他没打我!”弄得警察埋怨起女权运动家来。

  从那以后,我懂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至理名言。

  8.基础

  盖房子要先打地基。遇到地震,有的房子立刻倒塌,有的屹然不动,这就看地基坚固的程度了。

  感情的基础要比土建的地基来得复杂。王宝钏死守寒窑18年,那基础至少一半靠的是封建制度的闺范节烈。前些日子电视上演的《铁坦尼克号轮船沉沦记》中,船沉之前当船长宣布妇孺可以上救生艇时,一个女乘客拥抱着丈夫坚持跟他同归于尽,我看了觉得其情可感,但未必很理智。1957年一位女同志被一名很不懂政策的高级领导叫去,说:“要把你丈夫划为右派了。你离婚,就吸收你入党,不离,也给你戴上。”那位可敬的女同志回答说:“入党,我还不够资格;该戴,就请便吧。”这个答复我认为既表现了她的原则性,也表现了两人感情的基础。倘若有人出题要我画画人间最美丽的图画,这肯定应是其中的一幅。

  1938年我曾在武昌珞珈山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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