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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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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后,我们有两个女孩子,大小只相差一岁多一点。外子对于孩子无尽的钟爱,他曾对我说:“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孩子将代我来做你的好伴侣……”

  1958年,外子陈纳德将军因肺癌病逝于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纽奥连市。我们婚后不过十度寒暑,生活有说不完的使人落泪的使人快意的回忆,只恨春光短暂,曾几何时,春残,月落,人杳!

 

Number:1446

Title:远方

作者:许达然

出处《读者》:总第87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似乎远方总是使人向往的。

  其实有美的远方,有丑的远方。

  越远越朦胧,越朦胧越神秘。那神秘常使我们幻想:远方的平房变成宫殿,远方的小溪变成大江,远方的强悍变成温驯,冰雪封蔽的远方变成绿土。一些最坏的形容词,也可能被加在我们所不喜欢的远方。

  人们总是爱制造远方,虽然昔日的远方依旧是今日的远方。莫尔的“乌托邦”,培根再造的NewAtlantis与陶潜的《桃花源》,仍然是人们的梦土。远方的梦土也许有神仙,但徐福入海未回,秦始皇死了,求仙药的梦却未死,依旧使后代帝王失眠。可怜东方朔走遍了远方,依然不见可爱的神仙。神仙渺而不可慕,因为神仙压根儿就只在我们心里的远方。

  茫茫大海,浩瀚似无岸。那远方的神秘,诱惑了靠海的民族而遨游海上,从事探险。征服与掠夺,给受海水冲击的国家的文明增添了一些色彩。出瀛海又有瀛海,远方的海像女妖,迷人也凶狠。东汉时班超的一位部将甘英,曾想从条支渡海到大秦(东罗马?),但大海茫茫似栖息着死神,而打断了他的念头,甘英壮志未遂,和亚历山大未渡印度河到他向往的远方一样,常使我惋惜。

  山是纵的远方。有限的高峻是无限的蛊惑,长年的沉默是不变的磁力,山不迷人人自迷,总是使人自动地往它那里去;登高山又有高山,登不完的高山登不完的向往。这纵的远方的凛然曾磨削人的斗志,使古老的印度民族在无助的茫然中孕育悲观的思想。这纵的远方的悠然常是人们灵魂的安慰。怏怏的屈原一直向往昆仑。跛脚的拜伦以眺望写出对山的感情。对一个爱纵的远方的人来说,只能做山下的青草,而不能是山上的云,也是悲哀的了。

  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远方,而陶醉在似有似无的梦境里。列子汤问篇造了一个终北国,虽不是天堂,却使周穆王去了以后乐陶陶,回来后迷糊了好几个月才恢复正常,使人神往。天真的希腊人也在他们的北方造一个Hyperboreans的国,在南方造个Ethiopia,使后世的人糊里糊涂地考证。好似过了两千多年后,我们忽然找到了古人所向往过的远方了。当然,好幻想的古人,也想象一些丑恶的远方,只是不愿提起而已。

  东方!东方这个神秘,至少有二千年,是欧洲人的梦魇。中国曾许久是西洋人心灵的寄托,想象中的天堂,而使他们一直试图在探知这遥远的东方。东方,东方,苍老的东方虽早已不再是西洋人的天堂,但仍是他们的远方,像龙一样,依然神秘,以一股莫名的力量向西方招引,引来了一个青年研究我国的历史,而且兴奋地向我说:“我终于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从小就向往的东方。”

  一个最真最善最美的远方一直使人向往,那是天堂。对天堂的向往曾支配了西洋的中古史,而使人们不惜牺牲世上的幸福,以通过上帝启示的窄门进那远方。可是一直没有人从天堂回来,因此到现在人们还在向往天堂,而且天堂似乎越来越美了。地狱也是最远的远方,想到它,就像暴风雨前乌云的阴影覆罩着,使我们有着莫名的恐惧。有人向往天堂而做好事,有人怕进地狱而做好事。远方,常常冥冥地在驱策着人!

  血液里似乎遗传着流浪的鲜红,几乎每个人有远行的冲动。雪莱的回忆:“我曾是远方原野的浪人,我曾航过大河。”也几乎是每个人的梦。远方的漫游,虽然掺着乡愁,却一直在开展人们的胸怀,成熟人们的思想。古希腊的两位史学家希罗多德与修西底德斯和我们的司马迁一样曾漫游远方,而写出那么有气魄的历史!年轻时远游埃及,看到了与雅典不同的另一型态的文化,使柏拉图开拓了视野,而影响到他“理想国”的著作。人间到处可以找到异乡人,远方的憧憬把他们带到异乡,甚至在异乡成功了他们的事业。300多年前,英国有个年轻人离开了故乡来到他的远方伦敦,给了我们不朽的礼物莎士比亚的戏剧。

  “当我长大了,我自己要去那里。那地方比起我们这里来是几千倍的美丽,那里根本没有冬天,你一定同我去,好吗?”在席笃姆的《茵梦湖》里,那个小赖因哈向小伊丽莎白这样说,真是写出了许多小孩子对远方的梦。还有什么比小孩子的梦境更天真更美?“我去。”小女孩应和着小男孩的梦,“但妈得同我们去,你妈也去。”“不。”他这样回答,“那时他们太老了,不能同我们去了。”

  “可是我不能自己去。”

  “噢,你可以的,那时你是我太太,别人就跟这件事不相关了。”

  如果有人卖梦,小孩子也许要买长大的梦。小孩子期望自己长大,而可以无羁地去远方的梦土远游。这虽是小说里天真的对话,其实也是证实人生的写照。

  从童年的梦里醒来,年轻人有着遥遥的前程,遥遥的前程是一连串的远方。一切对他好像那么远,连死亡对他也是远的。也许他一无所有,却至少有一股澎湃的热血与勇气。也许他不知走向哪里,却有着走向远方的决心。远方也许是凶恶的敌人,但他依然向前。远方也许有暴风,有狂澜,但他依然把船向前驶去。远方也许像非洲的莽林,满布死亡,但他依然走近。远方也许是荒漠,但乐园是开拓了的荒漠,他要去,去那远方。还有什么喜悦比抵达梦土更使人歆羡?那第一批到达新英格兰的清教徒,看到的梦土虽荒凉,却高兴得跪下来感谢上帝。也许他在远方造乐园。也许他又觉得老家是亲密的远方。也许他死在远方。也许他从远方回乡。也许他凯旋。即使手上一无所得,他的心里仍有收获:有一天,可以告诉别人,他曾去过远方,那很少人去过的荒漠!

  幻想可以点缀生命,但只是远方的云不能构成天空。向往可以活泼生命,但不是人生。我们总不能成天幻想远方,只是向往,只是想往,而抛弃现实。曾看过赛克爵士写的《探险史》,那是人类从古到今,用行动去实现抵达远方的奋斗记录。如果只是向往,远方依旧是远方,向往永不能成为历史。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天文家总是全神观望天空,有一次不小心跌到井里去了。他呼救后邻人跑来,知道了他落井的原因后,就跟他说:“你怎么只注意天上的东西而不注意地上的呢?”伊索的这一则寓言,真的是要告诉我们些什么的。

  醉看远山,远山更美。幻想使人沉醉,我们常醉看远方而自以为清醒。远方不一定如想象中的那么绮丽,或那么丑恶。如果前秦的军队走近一点,也许不会把草木误认做兵。如果我们登上了月球,也许发现它并不如远在地球上看时那么漂亮,那时反而看地球才漂亮哪!

  无论我们到哪里,天空总在上面。远天的星辰以常年的静默逗人遐思。我们发现一颗星,却另有一颗星。如果人生是无涯的嵯峨山脉,那么活着就是一连串对远方的向往与朝圣,我们到了一个远方,却又有另一个远方在呼唤。无穷的远方,有限的生命,使人抱志饮恨。一个刚会走路,在生命黎明的小孩,也会有他的远方;一个走过长程,进入生命黄昏的老人,仍会怀抱着他的远方。多少英雄要以有限的生命去征服无穷的远方,但远方依旧微笑,而英雄却一个个倒下。圣海伦岛曾经是年轻的拿破仑的远方,却也是老迈英雄倒下的孤岛。你,人生旅程上的英雄,有一天也会在远方的微笑里倒下那不是悲剧,那是命运。

  总是有许多人愿舍弃眼前的幸福到远方去,就让他们去吧!不必用佳肴把志在高空在鸟桎梏在笼子里,尽管笼子多大,笼子不是天空。

  或美或丑,对你,远方仍是温柔的有力的挑战,你去吗?

 

Number:1447

Title:探险者的一课

作者:L·F·威拉德

出处《读者》:总第87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美国

Translator:姚任民

  我那个不准离开前院的孙子贾森,已是无影无踪,10岁的孩子总是这样。我叫了几声,没人回答。我坐到草坪上的折椅里准备读书,发现那架长梯子平躺在车道边的大树下。根本不需要歇洛克·福尔摩斯,贾森肯定是在树上,只是不巧把梯子碰到了。看来他暂时还不想下树来,更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窘境。我本可以过去把梯子重新摆好,但忽然想起孩提时的一件事。过了50多年,我突然明白了它的含义。

  雷蒙德·卡丁在许多人眼里是个可爱的乡下人。我记得他走在佛蒙特州诺斯菲尔的街上的样子:一位满头白发,衣着讲究的绅士。他与我有过一次短暂的交往,那时我正是贾森这般年纪。

  我可以自由地在镇里到处乱跑,父母禁止我去的地方只有佩因山脚下废弃的采石场。但那是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到处淌着浅绿色的水,并布满了碎石堆起的小坡。小白杨树从石缝中长出来,攀着它们能轻易地爬上这些小坡。矮树丛中不时可发现生了锈的采石机。

  一个夏天的下午,我跟着一群大孩子去那个地方。他们走离了通往采石场的被人踏出的小路,然后扔下了我。我爬过一根根伐倒的树干,穿过缠人的荆棘丛,找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找到原先的小路。太阳很低,已过了晚饭时间,父母大概在着急了。我惊慌起来,就坐在一棵树下,用声音表达了我的苦恼。

  当我止住声喘口气时,听见有人在吹口哨。我立刻就找到了吹口哨的人。他正坐在小路边的一段树干上,削着一根细树枝。

  “哈罗!”卡丁说道:“出来散步吗?天气真好。”

  我点点头:“我只是想来考察一下这个旧采石场。不过现在我得回去了。”

  “要是你愿意稍等一会儿,”卡丁说,“我想和你一同回镇上去。我快要完成这个柳哨了,做好了送给你。”

  他把柳哨递给我,然后站起来。伴着清亮的哨声,我们一起顺着小路走下山坡。

  现在当我坐在这草坪上的折椅里时,我第一次明白了那是一个多么不寻常的友善举动。那个人听到我的哭声,明白这是一个小男孩迷了路。出于一种情感,他不愿充当一个援救者的角色,而是坐在一旁吹口哨,使我能够找到他。他尊重一个小男孩的自立感。

  我从折椅里站起来,把停在大门前的旅行车开进车道,停在大树底下那是它平时停放的地方。然后我拿起梯子,拿着它绕过房子,将它放在屋后。当我回来时,贾森已坐在我的折椅上了。

  “你到哪儿去了?”我问。

  “探险。”他说,“我是个小童子军,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说。

 

Number:1448

Title:文学与自我

作者:魏明伦

出处《读者》:总第87期

Provenance:人民日报

Date:1988。6。22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这座圆溜溜的星球上,人类堆积太多,只好用几何板块划分人的脑袋。矮子们往往把自己弄丢了,又常常不甘示弱,像拿破仑一样踮起脚尖,骚动着,呼喊着,想把自己寻找回来。

  我比拿破仑的个子还矮,只与鲁迅、曹禺的身材相当。反复衡量,没力气玩枪,有条件摸笔,于是便操了文学。

  文学就是我,七情六欲皆有,强烈度超过一般人。多梦,神驰入极,喜欢自由自在,第六感觉特别敏锐;风吹竹,雨打萍,疑是民间疾苦声。联想无边无际,没完没了,越是讳莫如深之事,越想弄个水清石现。

  文学应似我,不信任何宗教。文学使人陶醉,宗教使人麻醉,两者都能引得芸芸众生着迷,但迷的后果大不相同。低档的文学也比高档的宗教更好,出一大群金庸迷、琼瑶热有什么要紧?出一帮子挥舞红宝书的宗教狂可就要命了。

  文学是狡黠的情人,话不说透,让你自个儿猜测。她用遮掩来突出,用省略来增添,用一支鹅羽在你心尖上轻轻撩拨,撩得妙不可言,撩得人用呻吟来表达快感。

  文学是唠叨的老奶奶,成天发牢骚,看不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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