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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情绪极度不稳定时,除非面对的是无法更改的飞行任务,一般情况下,比较明智的选择是主动取消当日的飞行。别人也许不会理解飞行员的这种做法,但飞行员们之间却是完全可以理解这种心情和选择的。
七
当我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时,手心里已握满了冰凉的汗水。打开台灯,莫斯科时间:凌晨3点40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这几天连续思索加加林最后一次飞行的情景太多了吧,昨夜里,我竟以加加林的身份,做了一个逼真得如身临其境的梦。33年前加加林的最后一次飞行变成了我的飞行……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使人感觉心情有些压抑。当我取回通行证,第二次返回齐卡洛夫机场大门口时,已是八点半钟。我匆匆忙忙在门卫的登记簿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Ю·А·Гагарин,招手搭上一辆嘎斯牵引车直奔指挥塔台楼下的飞行员休息室。我看见伙伴们都在拿着航空地图和飞行夹板埋头进行飞行前准备,就没打扰他们。我在墙角处找到了谢列金上校。他正坐在一条长木凳的最里头,好像有些着急,显然,他是在等待迟到的我。好在,我来迟的时间还不算太晚,离我们上飞机的时刻还有45分钟。谢天谢地!我的迟到并没有达到“错误”的程度,因为,按规定,飞行员最迟应于开飞前40分钟到达机场,否则就得取消该次飞行任务了。
我与谢列金没有寒暄,坐下来进行了简短、认真的协同准备。主要是明确了起飞、着陆、空中动作时操纵飞机和空中出现特殊情况时前后舱的工作分工。9点15分,一辆敞篷汽车就把我们送到了起飞线的飞机旁。米格…15歼击教练机的身上结满了一层白霜,这个刚从寒冷的黑夜里醒过来的家伙一声不响地停放在水泥地上。谢列金代替我围着飞机仔细地转了一圈,还伸手扳动了几下副翼和方向舵,看看操纵系统是否灵活。检查完毕,确认飞机一切正常,他便在飞机放飞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说,这些工作都是应由我这个前舱飞行员来完成的。
我向谢列金感激地敬了一个军礼后,跨进了飞机的前舱。几分钟后,指挥员向我下达了口令“625开车!”625是我的飞行代号。座舱内也同样很冷,我戴着棉皮手套的手指显得有些笨拙,格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些应打开的电门,翻开红色保险盖,用力按下了发动机启动按钮。9点19分,飞机轰鸣着在跑道上加速滑跑,十几秒钟后,两个主轮就轻轻离开了地面。
我收起起落架后不久,座舱四周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这是入云前的征兆。
果然,高度不到500米,飞机就一头拱进了云层里。这样的天气飞特技是极不合适的。因未征得后舱教官谢列金的同意,我暂时没向地面塔台指挥员报告这样糟糕的天气实况。谢列金是位飞行经验非常丰富的飞行员。我明白他的意图:等飞机再爬升一段时间,在更高的高度上观察天气情况才是准确的。
我心头掠过了一丝抱怨:这样的复杂天气为什么指挥员还下定决心进场飞特技呢?为什么不先派一架飞机侦察天气,再定下飞行的决心?
当我操纵飞机爬升到高度2000米时,终于穿出了云层。但是,向高处望去,头顶上又有一层云在等待着我们。我操纵飞机只有在两个云层的夹缝里穿行。当我正准备加入预定的3号空域时,地面指挥员却下达口令,让我改变航向加入到5号空域。我一边操纵飞机转弯一边注意收听无线电里的空地通话情况。原来,我们的飞机起飞后不到一分钟,指挥员又错误地放飞了一架速度比我们更快的飞机,为防止后机追赶、超越前机而发生危险,只好临时命令我们转弯加入到另外的5号空域。加入空域后,我尽可能操纵飞机在云缝中做完了规定的动作,谢列金也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空域位置,生怕因云层的影响,我们的飞机偏出了空域。
当我的飞机正要退出空域的时候,从座舱前风挡的左侧,突然飞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我迅速操纵飞机向右转弯躲避,并一边回头进行观察,好像闪过的是一个黑色气球,球体下面还有悬挂物。看来,这可能是机场气象台放飞的用来探测云层高度的气象气球。有惊无险。幸亏我发现及时,飞机没有与气球相撞。
飞机在高度2000~4200之间飞行。我感到耳朵里渐渐鼓胀得厉害,急忙观察座舱压力差表的指示,果然压力异常,并且降低得很厉害。谢列金也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我马上向塔台指挥员报告了情况,地面指令我们停止执行任务,立即返航。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是座舱密封出现了问题,密封开关把手被卡在了半开半关的位置。我准备操纵飞机迅速下降到高度2000米以下。因为飞机座舱不密封,长时间在高空飞行就会造成飞行员严重缺氧。
我在想,最好能寻找一个云孔,由70度航向继续左转弯,然后对向机场方向320度返航。可是,当我刚向左转了一个不大的角度时,突然发现左侧有另外一架米格…15飞机在飞行。谢列金反应比我更为迅捷,并以最大的动作量操纵飞机由左转改为向右滚转下降,以避免与这架飞机相撞。就在此时,我们的飞机突然加快下沉,开始猛然翻滚,仿佛一只小船一下子跌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我和谢列金都异常惊讶,判断不清飞机为什么会突然闯进了一种强烈的气流涡旋之中,并使我们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操纵、控制飞机的状态。这一定是刚刚从左侧飞过的那架飞机,在较低高度上违反飞行规定,做了超音速、大载荷的飞行,正是其留下的超强“尾流”给我们的飞机挖下了一口“死亡的陷阱”。
此时,飞机在俯冲翻滚中载荷迅速增大,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随着飞机迅疾下坠,失去密封的座舱压力也在迅速增加,飞机以150米秒的下降率向地面几乎垂直冲去,座舱压力表的指针以每秒已超过10毫米汞柱的速度旋转着不断增高……冲出云层后,我们的高度仅剩不到500米了!我和谢列金惊慌中企图用尽全力拉动驾驶杆改变飞机状态,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双手不听我们使唤了。地面上黑黝黝的大森林向我们迎面扑来,像一张巨大的黑网罩向了一只坠落中的云雀……
我从噩梦中惊醒后,再也无法入睡。我刚才仿佛做的不是一个梦,倒像是一次真实的毁灭性历险飞行。
我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等待天亮,并翻身拿起了书桌上白天查来的资料,为自己梦中的险境与最终毁灭寻找理论依据。在最初的几秒钟内,由于高载荷、高舱压的共同作用,飞行员可能遭受到了难以抗拒的“空气动力学打击”,随即失去了操纵飞机的工作能力。他们的头脑可能还有些清醒、明白,但手脚却是不听自己使唤了。于是,他们干着急,没办法,只能眼看着飞机向地面冲去。有资料表明,若已经昏迷的飞行员,要在5~10秒后才会恢复知觉;再过15~20秒,才能恢复运动能力;而再过30~120秒才能操纵飞机。
若加加林和谢列金果真是遭受到了所谓的“空气动力学打击”的话,在仅剩下两秒多钟飞机就要触地爆炸的情况下,他们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死里逃生”的。
八
在俄罗斯加加林空军军事学院毕业前夕,歼击航空兵战术教官尤拉送了我一幅油画,是加加林的头像。画框是木质本色,没有涂漆,“画布”也不是布,而是一块复合木板。这幅画是教官自己画的,右下角浅浅地写着他“花体”的俄文名字。这就像在老北京城里许多人都会唱几段京剧一样,在俄罗斯,很多人都会画油画。教官送我的画尺寸很小,还没有32开的书本那样大。
他大概是怕我回国时携带不方便,也许是怕太大了摆放在书架里占地方,所以才故意画这么小的尺寸吧。我非常喜欢这幅画!把画捧在手里,加加林就一直面向着我微笑。加加林左右胸前都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各种勋章或奖章,显得格外英俊、潇洒。作为回赠,我送了教官两本自己的小诗集,并用俄文在扉页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在教官尤拉这幅画的背面,轻轻写下了接受它时的日期和地点:2001年6月15日。莫尼诺。
八年过去了,加加林依然微笑着望着我。加加林胸前佩戴的荣光虽然因岁月的流逝色彩已有了些许的黯淡,但他的炯炯目光和精神状态依然充满着自信和朝气。他对人们对其死因的种种猜测、模拟并不颔首赞允,但也不予否认。也许,在43年后的今天,人们再去追问加加林牺牲的直接原因已不必要——加加林之死,毕竟已成为了历史。
加加林是代表全人类首次飞进太空的。他在320多公里的高度上以27200公里小时的速度飞越了40000公里。在这历史性的108分钟的太空遨游中,他完成了人类自身对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的首次回望。加加林的这一英雄壮举,已成为人类历史中的永恒精神和骄傲。他以自己的勇敢,向浩渺无际的宇宙证明了人类的智慧,也表达了人类探索未知事物的渴望。当加加林回眸蓝色“地球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一定充满着无比的祥和与平静。也许,在那最神圣的几秒或几分钟的回望中,他置身在超越国家的高度上,已暂时忘却抑或主动抛弃了自己被发射时的某种狭隘愿望与目的。
(《海燕·都市美文》2011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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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谁的故乡不沉沦?(1)
耿立
一
曾看到过一幅照片,一个农民在被拆迁房子的瓦砾上跌坐,茫然吃着午饭,只是一个馒头和一棵大葱,那模样是我久在风雨暴晒下才有的酱色的父兄,这是一幅为“农村上楼”而配发的照片,看到这个片子,看到一片狼藉,像是涌动起莫名的风雨飘絮的黍离之情,只觉得无边的乡村在沉沦,或者说一点点坍塌一点点沦陷,真的有点出离愤怒。
多少乡村在哭泣!多少乡村被连根拔起,乡村成了一种空间漂浮。我看到报道:一场让农民“上楼”的行动,正在全国二十多个省市进行,拆村并居,无数村庄正从中国广袤的土地上消失,无数农民正在“被上楼”。
乡土的中国,故乡的中国真的转换这么快?我对某些举止向来是不惮于恶意来揣测的,不错,乡村是需要引导的,农民是需要引导的,但一夜之间,从土地里不再种出庄稼而种出了高楼,这是农民的狭隘所到达不了的,在农民没有意愿的情形下,是否有的人对土地别有图谋?城市化是人的市民化,而不是土地的城市化、楼房化。
农民被上楼,就如镰刀割下了谷子,这不是一次收割的事件而是一个精神的事件,有人说这世界消失的方式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我想镰刀碰到谷穗是呜咽,谷子倒下时也是呜咽,推土机的巨响脚手架的巨响龙门吊的巨响,他们听不到故乡的呜咽。农历没有了,节气没有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生存伦理被改造了。
古人有揠苗助长的话头,也有夜雨剪春韭的诗意,但乡村的消失证明着一种东西,故乡的脆弱,美的危险,土地不再为农人服务,土地开始为gdp服务;没有了故乡的人是无根的,离开了地气的脚步注定是走不稳踉踉跄跄的。
有一成语叫背井离乡,背是背离,这是孩子都能理解的;但我宁愿理解为背负,一个背负着故乡井水的人是有底气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故乡井水的滋润,有故乡做依靠。记得,在一次文人雅集的酒桌上,有个人问我,你的眼睛为何这样亮?我说那是故乡的水井!你的头上隐隐像有什么东西,那是什么呢?也许,是我醉酒的缘故,我回答:那是故乡的屋檐。友人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他有点黯然然后醉了,他说,我没有故乡的屋檐。然后就伏在桌子上呜呜大哭起来。
故乡是一个人的血地,你离开了那空间那地址,你离不开那里蒸腾的气场,那里的细节,虽然时光的流逝和空间的隔阻,但“任它草堆也好,破窑也好,你儿时放摇篮的地方,便是你死后最好的葬身之所呀!”台湾把故乡叫做原乡,作家钟离和说“原乡人的血,只有回到原乡,他的血才能停止沸腾”,真是透到了骨髓,彻骨彻肤。
但原乡在哪里?即使你千里迢迢回到放摇篮的地方,但拆迁的速度,要比你的脚步快几倍,在某些趾高气扬者烟灰弹落的瞬间,无论老房子无论老城墙,都会谈笑间樯橹早已灰飞烟灭,故乡小桥的容颜无法使你再睹物思情,没有铜雀台可以锁住那也叫小乔的恋人,即使铜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