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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铢香 作者:壁上尘(晋江2013.12.31正文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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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认错的话,面前这些妖艳而诡异的半人高黑紫色花朵,不光只是长得古怪那么简单,它还有个顶顶古怪的名字,叫做貘离。据老爹说此物生在峻山无人之高岭极是难养活,市面上往往是一株千金难求。

老爹在我面前唠叨过无数次深憾此生未能得一见。可如今却漫野遍地如野草一般,哪有半点传说中的珍贵。

我们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花开的好时分。
这也是此花顶顶神奇的地方,三年一个花期,却只开一日便凋谢了,后再花上三年才能结出小小一枚紫色果子。

而这种东西,据老爹讲来可是医界顶顶稀罕的宝贝。当年他的手上那颗据说也是当年造化好的缘故。而我呢,也是用了那颗被他奉为仙品的东西,才有了日后的一些机缘。

只是,如今想来,那些机缘,真真是不要也罢的。

我立在花间,东张西望着实有点不知所措。正踌躇万分,偏某人还站在不远出笑吟吟问道: “如何,今日不能算是白来吧!”
我不免诚实应道:“确是甚好的,倒多亏今日你骗我来此。”
“咦,这倒奇了,我怎是骗你?”

他居然还好意思疑惑?我愤愤然,“如何不是,我明明问你如何去凤栖谷”
“那,你今日去凤栖谷作甚?”
我在心里不多不少地鄙视了他一下,这等盛事都不知道,刚才居然也好意思介绍自己是都城人。
“自然,是要去看一眼陵公子。”

“那不就成了”
他笑眯眯地用手尖指了指自己,“我,便是你要找的陵公子。”


第 19 章
他会是陵公子?
他会是那个大名鼎鼎,风雅无双的名门贵公子?

幻灭未免来得也太快了些。
香馠这丫头真真糊涂,给我收集来的资料号称绝对巨细无遗,连陵公子三岁时在哪里摔了一摔破了点皮都没忘记写上。
现在想想,居然忘记给我添张最最重要的画像。

我在原地呆了呆,遂想扑过去踢上他一脚,却突然发现自己毫无力气。
何止毫无力气,我连眼皮都没办法睁不开了,在陷入昏乎乎的黑甜乡之前,我想坏了,怕是这花哪里有问题的。

打小我听老爹训话教学的时候就爱三心二意,日日被他唠叨将来是要吃大亏的,没有想到这大亏竟来得如此之快。
然后,复又想,我打小同张陶出来混迹江湖,在洛晏城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算小有名气,今日居然也会着了别人的道。
然后,
没有然后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顶是熟悉的绛紫色帐顶。
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浮莲栩栩如生,那还是我亲自挑选的图案,找了洛晏城最最好的师傅替我在莲心里面缀了珠子,眼巴巴地叫人从洛晏城布置到了都城的屋子里。

我赶紧扭过头,果然看见香馠正靠在榻前打着小盹,四下静谧无声,与我每日醒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老天到底待我不薄,好歹没给我安排个绑票什么的情节让人操心。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复又安心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长,我到晌午时分才起了身。
叫人将膳食挪到房里,再顺便冲香馠招招手。自我睡醒起身后,她看我眼中那些似梦似幻的内容,着实让我暗里替张陶捏了把冷汗。他还迟钝地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朵小桃花呢,如今怕不会就要生生夭折了吧。

“嗳,说来听听,小姐我是如何回府的?”

香馠眼中似梦似幻的色彩又重了几分:“小姐么,自然是陵公子,亲自送你回来的。”

想来也是如此,然,关键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我踌躇了半响,最后干脆咬了咬牙:“那我回来时,可有什么不妥?”

香馠咬着小指头,仰天想了想:“小姐倒没什么,也就打回来起足足睡了两天罢了。不过,说起来卫大人倒是不妥了。”

我愕然。

“公子抱着您走进来来的时候,卫大人手里正好端了盏热茶,就那么生生砸了自己的脚。

我承认,听到这里,我心甚是欣慰。
当然,此刻府里感到欣慰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
据闻那陵公子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留下话,过两日便会再来探望卫家夫人,口口声声道难得人生一知己云云。

故以,我在府里居然华丽丽的风光了起来,满府的所有女子无论男女老少皆对我投上了满满称羡的目光不说,人缘莫名其妙好了很多。以前那些连边都不愿同我挨的丫头们,居然纷纷去央管事要调来我那一向冷僻的小院当差。

可惜的是,直到那位陵公子摇着扇子厚颜无耻找上门来,我都没有见到卫子玄 ,以及他那只据说被烫得不轻的伤脚。

当然,这也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些花香的后遗症让我好一阵子提不起精神,整日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缠绵在塌上起不了身,以至于连着错过了好几场府里上演的好几场精彩好戏。
只得每每在醒来之后听香馠眉飞色舞给我描述些惊心动魄的场景。

香馠这丫头虽说向来说话有些不着边际,偏这些事情口齿伶俐得很。我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卫子玄这回真真算是踢上了铁板。他一向自持风流俊美,如今在这个天下无双的陵公子面前,几回唇舌交战下来,竟隐隐约约有了开始落败的迹象。

而对于这位独领全都城风骚的兰王来访,最最喜出望外而忘乎所以的,不是府那些娇滴滴的怀春少女,而是卫老妈本人。 
就比如现在,她愣生生地无视我好歹是她嫡亲儿媳的身份,笑咪咪地看那厮一脸甜腻腻地坐在我的床前,亲亲热热地给我剥橘子。

“姎姐姐可要多吃些;这可是外地来的贡品,全都城只得宫里和我府上有。”

我一口气伤了,实在没有忍住,生生将那口同样甜腻腻的橘子给吐了出来,恨声道:
“你……敢问陵公子从何处看出,我比您年长”

他的表情居然比我还惊讶,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
“原来,竟不是么……?”

真真士可杀不可辱!
我深吸一口气;无端端开始同无限情起卫子玄那厮,以他那一点就炸得脾气,居然容忍至今确实是非易事一桩,难怪听香馠说他进来越发沉稳起来。
我私以为,大约是悲壮的缘故。

略略斟酌了眼下的情形,还是马上决定偃旗息鼓。
我到底是存了一些私心的,他在那间山谷里养的那些貘离花虽然害我不浅,可到底还是让人大大流口水。若能弄上一些给那个喜爱药材如痴的老爹,他指不定能高兴疯了。
平日我不孝顺,可好歹为人子女,这点心思还是必须要花的。

故以,经此番思索,我抬头再次打量面前这位一身花团锦簇的陵公子时,言语亲热之余不免也多了些自己都觉得鄙夷的殷勤之色。
好在那陵公子大约是对这等待遇明显是司空见怪的,实在适应得紧。
加上卫老妈坐在一旁煽风点火,那情景,居然也和谐。

“姎妹妹不必这么见外,直接唤我唐锦也是无妨的。”

他改口倒是快,只是语气着实亲昵了些,我不着痕迹地暗自打了个寒颤。
我自然没胆敢直接唤他名讳,他那个陵王的封号虽然说出去只是个逍遥王,都城人为了同他亲近,平日里也都称他一声公子。
可京里够资格叫唤他名字的,恐怕也是没有几个。

他继续剥着盘中的橘子,笑眯眯朝我道:
“想当年我爹和燕家很是交好,还差点结成了亲呢,可惜你娘不愿意。”

这话让我着实愣了愣,当然居然还有这秘事?
往深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的燕采薇名动天下,京里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娶她,反正拼不过人品就拼家世。
可惜,却都没有拼过一个名不经转的小书生,着实叫人费解。

大约是觉得气氛好,那个再三纠正我唤他名字的陵公子,复又大大方方地邀我下月去他的宅子看大戏。卫老妈竟然也没有拒绝,眉笑眼开的忙不迭替我答应了。

我在一旁张了张嘴,最后决定还是闭上。
自古便是美色当道,男色的杀伤力也是万万不能低估的。我望着卫老妈喜不自禁的神色,觉得如果此时扫了她的兴,她大约是要恨上我许久的。
再者,如果此时拂了这陵公子的兴头,下次他再也不踏入卫府的大门,估计我得罪的府里的,绝绝对对不止卫老妈一个人而已。

姑且应承着吧。

第 20 章
我日日喝着那陵公子差人送来的老参汤,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果然大好起来。

如此看来,这陵公子果然还是比卫子玄彪悍,嘴皮子功夫能斗会说暂且不提,就拿这几日时不时送的丰厚赔礼来说,比起日日动辄便琢磨要扣我月银的卫子玄 ,是大大的不同。

故今日思量再三,我还是决定去瞧瞧他说的那什么好看极了的大戏。别的也就罢了,当面去道个谢罢,这个礼数还是要的,说到底,拿人手短喝人嘴软。

此前院中碰见卫子玄几次,次次皆铁青着脸对我视而不见。

这情形对我而言虽是再正常不过,如今却着实令人费解了些。按常理来说,在这件事情上他应该竭波助澜才是上策,最好早早断我个红杏出墙的罪名,赶紧将位腾给他的澜美人。何苦眼巴巴地跑去卫老妈跟前说那陵公子着实义重,为了以示卫府的交好之心,断断是要陪同我去一趟那陵公子的住处当面道谢的。

喜得卫老妈半夜跑来我房里得意邀功,说是她一早就看出她的宝贝儿子其实对我应当暗暗有意云云,还说他对我同陵公子之间纯洁的友情明显是心存芥蒂,只是碍于羞涩的性子,不好言明罢了。

这不,如今这么快就败露了自己的心迹。

我不禁苦笑,卫老妈果然真真同府里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一般会错意。

卫子玄之所以顾不得那唐锦对他明显的冷脸,执意要同我一起前去,不过是因为他的澜美人一直心心念着襄秀坊的帕子。
按说那帕子的绣法虽然独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珍品,况且宫里什么稀奇玩意没有?可偏自己心上人喜欢,只得眼巴巴地四处给她弄去。那卫子玄也不知打哪里听说,这种帕子,陵公子日前得宠的一名女子那里倒是有存了一些的,这才急急地跟了上来。

行梓轩在都城东南角的偏僻之处,名字普通,外观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宅府宝地。
可这偏偏是都城最最让人称羡的去处,原因无他,这座园林宅子的主人,便是那位独领都城风骚数年之久的陵公子。
他向来喜爱在这里招待风流名客,都城人士皆以收到此处的邀贴为荣。

自然,情形也与我料想中的那般。
戏会的那天人流果然络绎不绝,愣生生将好好一座雅致肃穆的宅子弄成了莺歌燕舞之地一般。我一路走来除了扶了扶园子里两棵被压塌的小树苗,还随手拾了几只不知道是哪家闺秀挤落的绣鞋。
这次第,可略见当时场面之惨烈。

我开始觉得,自己决定晚些到场果然是明智之举,连一路上跟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卫子玄,眉目间都难得露出少许赞许之色。

在一位清秀的小童引领下,我们来到了后院搭起的戏台,那里自然早已列席满座。 

台上的男子掩去眉目,身段远远看上去竟然比女子还柔媚了许多。我磕着果仁;一面眼瞧着卫子玄一脸春风含笑地朝左手边的那位美妇搭讪,真真可笑极了。只是不知道是今日起锝太早;或又是杯中的茶太香,在咽咽丝竹声中,我竟然开始困意顿起。

正想要不找个理由尿遁算了,却发现台上起了微妙的变化。

我虽然最最不喜戏曲,可是在被卫老妈硬生生熏陶下来,好歹也是知道些的。
就比如现在,台上那位主角的台步明显偏差了起来,明明到该挪步旋身的地方却似微微不小心往前踉跄了几步,一个不稳竟跌下了台面来。

陵公子待我不薄,给我留了个真真靠前的好位。
所以台上那位跌下来的时候,我倒霉地看见此人袖管中寒光一闪。

故以,当一干众人因为突然的变故正错愕中,那把匕首则挥向那位正中央的陵公子时,我已经果断地跑出了好几米开外远。

可恨卫子玄那厮,此时居然寻不见踪影。

陵王府的侍卫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可惜,还是快不过原本貌似懒洋洋坐着的那位。
没有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估计在此之前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风流贵公子,居然也习过武,并且看上去还是造诣不低,不过几个交手;就将刺客手中的匕首给劫了下来。

显然,这也远远出乎那几个刺客意料之外;

最凶猛的那个被那个腹黑的陵公子首先给收拾了,而府里的侍卫好歹也不是拿来摆设的,几个回合下来,场面基本上控制得七七八八了。我松了一口气;正想打算去看看卫子玄的去向,不想却突然脖子蓦然一凉。

“你最好别动!”

我不由暗暗叫苦,半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这个人的声音沙哑;莫约是个上了年纪的。果然姜是老的辣,他大约是想潜伏在一边伺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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