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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使不得。”紫儿瞪了那宫侍一眼,打发他走了,小声劝道:“主子去了琼华殿,只怕会有失身份。毕竟皇上去哪里,作为嫔妃谁也没法阻拦。若是闹了起来,吃亏的绝不会是苏采女!”
苏贤一口气咽不下去,却明白她如今身处二品修容,皇帝前脚去了琼华殿,如果她后脚就追上去,只会落得一个“妒妇”的名声!
往后,又如何能母仪天下?
两相权衡,她顿住了脚步,恨得险些要咬断一口银牙。
苏言,咱们走着瞧!
暗涌
皇上突然驾临,惊得琼华殿一干宫侍手忙脚乱地正要禀报,却被君于远抬手阻下了。
命随行之侍在殿外待命,他带着李唐举步走入。
远远望见前院一道纤瘦的身影,以及跟前的石桌上那张白玉琴。脚边是极淡的熏香,袅袅轻烟萦绕,衬着素净的罗裙与不施脂粉的艳丽面容,仿若谪仙。
似乎一阵轻风吹过,她便会因此而消失无踪。
君于远看着这位苏采女,心里头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不禁失笑。
李唐在他的示意下并未开口通传,反倒是奉茶的宫婢转身时发现了两人,正要行礼,却在君于远的眼神下僵在原地。
不敢开口,又不能惊动自家主子,小月愁得小脸皱成一团。
苏言却是并无所感,兀自沉浸在思绪中,指尖轻轻挑起琴弦,略略试了音,随手奏起了熟悉的一曲——《惜花吟》。
春去秋来,落花遍地,化作土泥。原该是低沉阴郁的琴音,哀叹花骨朵傲然盛放后,却黯然凋零,辉煌不复以往。
君于远负手而立,微微眯起了双目。
苏采女这是将自己比作落花,庭院深深,宫闺寂寞?
悲秋惜春的曲子最为他所不喜,只是琴曲像是在低低诉说,陡然间去明亮起来。
不是哀叹的悲鸣,而是说不出的傲然与欢欣。
落叶归根,花儿亦是如此;一刹那的鼎盛,便已足矣……
君于远说不清心底骤然涌起的情愫,究竟为何。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双沉静的墨眸,他蹙起眉,终究迈步上前。
李唐呆愣在原地,神色似是带着不解与犹疑,片刻后才跟随而去。
这首曲子,他曾在许久之前听过。
李唐不懂音律,可谓一窍不通,却唯独对此曲尤为深刻。
山寨的孤山,深夜时分,那人抱着琴在屋前随意一坐,望了眼满园的萧瑟,奏起了这一曲。
当年的他只叹文人迂腐,对这位前来招安的臣子半信半疑。
可是一曲终了,李唐听不真切,胸口某处地方却蓦地炽热起来。
也是那一夜,他对那人有了改观。
李唐入了宫,成为大内总管后,曾找来好几位有名的琴师,感觉却完全不对。
没想到此刻在琼华殿,有生之年他还能再次听到这一曲,胸口情不自禁地再度有了触动……
琴曲哑然而止,苏言诧异地望向来人,起身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君于远淡淡一笑,牵起她的手在桌前落座:“朕数日未来,甚是想念苏采女的一手好琴艺。”
苏言的脸色颇为不自然,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能得皇上赞赏,是臣妾几生修来的福气。”
此话明显带着那么一点酸味,她这一说完,蹙起眉暗自懊恼不已。
又不是不晓得诺大的后宫,君于远不可能只有一位嫔妃,如今介意有何意义?
自知失言,她急忙补救道:“不知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苏言此刻恨不得撕掉自己的嘴巴,若是之前的回话十分别扭,这会儿又有几分急切和邀宠的意味了。
君于远睇着她扭捏的神色,反倒笑开了:“爱妃随意便可,弹什么,朕就听什么……”
苏言眼神微动,垂眸答了一声,便又坐在了琴前。
知晓他并不爱风花雪月的曲目,苏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将指尖置于琴弦之上。
朝起夕落,波涛肆虐怒吼,激昂振奋的一曲。
君于远盯着琴弦上飞快挑动拨弄的纤纤十指,犹只觉眼花缭乱。
苏言专注在白玉琴上的目光,深凝的眼眸,微抿的双唇,他仿佛从这个纤瘦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隐藏在心底的汹涌激荡。
似是惊涛骇浪,激烈地拍打着礁石;似是沙场点兵,庄严肃穆;更似是战场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即便是从未上过沙场的御林军,也在曲声中不自禁地绷直了脸,挺直了腰板。
大气磅礴,扣人心弦,这苏采女确实琴艺高超。
可是这样的曲目,由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少女弹得出来,却不得不令人侧目了……
君于远盯着身边的女子,眼眸渐渐变得深邃难明。
“皇上,可是要在琼华殿内用膳?”待琴曲的余韵渐散,李唐适时躬身上前问道。
君于远抬头瞥了眼天色,侧头微微一笑:“爱妃的琴艺出神入化,朕这一听意犹未尽,倒是忘了时辰……”
他正要开口留下,却闻见殿外几声嘶哑的吼叫。
“何人在外喧哗?”见君于远皱起眉,李唐面色不善,扬声一喝。
守在殿外的御前侍卫快步走来,恭敬地禀报道:“皇上,宁奉仪不甚从石阶上摔下,如今昏迷不醒,正请太医院的御医前往诊治。”
“摔伤了?”君于远抬起眼,对一旁的李唐点点头:“让谭老御医火速赶去,立刻摆驾奉先殿。”
苏言站在殿前,望着龙撵在一干宫侍的簇拥下离去,瞥向了几丈外的人:“陈大人,宁奉仪为何突然摔倒了?”
陈瑾低头抱拳道:“回苏采女,臣下不知。”
不知,还是不说?
身为宫内的御前侍卫之首,也会有不知晓的事?
苏言睇了陈瑾一眼,弯腰抱起白玉琴,转身入内,不再多问。
小月递上干净的湿帕子,见她心不在焉地擦着手,小声提议道:“主子,可是要让小日子出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苏言摇摇头,一场小把戏,又何必费心神?
翌日,听闻宁奉仪摔伤了右腿,行动不便。昨夜君于远探望后怜惜她,便留宿在奉先殿。
闻言,在院中抚琴的苏言不由笑了。
小月不解,为何皇上临幸宁奉仪,自家主子反而这般高兴。
莫不是,怒极反笑?
看出她的疑虑,苏言眼底掠过丝狡黠。
阻下君于远留在琼华殿,不惜上演一出苦肉计。只可惜,出谋者费尽心思,最后却便宜了别人……
宁奉仪无权无势,又如何会耍心计与苏贤争宠,这莫不是嫌命长了?
说到底,还是受人指使。
能摆布她的人,除了那位苏家二小姐还有谁?
思及此,苏言指间一顿,唇边溢出丝轻叹。
君于远这番所为,根本就是弃卒保车。
这位宁奉仪,看来注定要被舍弃掉了……
只是想起苏修容的那副嘴脸,苏言回过头,对一旁的小日子吩咐道:“把柜里的新茶给宁奉仪送一罐去,说是我不便探望,聊表心意。”
小太监暗忖着,那位奉仪的交情何时跟自家主子这般好了?
想归想,他还是火速领命而去。
“主子,宁奉仪的腿伤突然化脓,御医不得已,只能恳请皇上移驾,免得龙体沾了病气。”几日后,小日子低声禀报,眼珠一转,心思也跟着转了几道弯。
那罐新茶,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自家主子如何下的手?
苏言微眯着眼,侧躺在软榻上浅眠。
那新茶尚未开封,她根本不曾动过手脚。
若是平日那般饮用,对身子倒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如果把新茶置于伤口上,就另当别论了。
平常的茶叶自是不会如此,可惜那罐罕有的新茶,就不一样了……
也幸好,宁月荷比苏言想象中要聪慧。
要不然,再让君于远在奉先殿呆下去,怕是连大罗神仙亲自前来,也救不了她的。
若是旁人,后宫少了一个嫔妃,她受宠的机会就更大,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只是对于苏言来说,区区一次举手之劳,不但少了个敌手,又多了个盟友,何乐而不为?
苏言送去新茶,既是施以恩惠,也是一番试探。
宫香怡的事,想必也令宁月荷心寒。不然的话,又如何会这般轻易就接受了她的好意?
即便在所有人看来,自己与宁奉仪腿伤加剧似乎有所关联,却绝不会联想到,这并非落井下石,而是合作的前兆?
君于远不再去奉先殿,平日必定去芝兰殿与苏修容用膳外,亦会隔三五天到琼华殿听琴。
没有留宿,也不过坐上小半个时辰,已是让苏贤嫉恨得满心的妒火无处发泄。
偏偏她在人前还得装出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芝兰殿的奴才皆是哆哆嗦嗦地躲着这位主子,生怕被迁怒。
苏贤的身边,能安然无恙的,也只有紫儿了。
对此,紫儿也是一筹莫展。
纵使她再精明,毕竟年纪尚小,始终猜不明白皇上的心思。
说苏贤受宠,君于远去琼华殿的次数不多,却也不少,对苏采女也是和颜悦色,很是欣赏。只是他对苏贤亦是纵容,几乎算是有求必应,但眼底总是透着一股子的疏离……
见苏贤的脾性越发暴躁,紫儿心下焦急,迟疑着提议道:“奴婢听说民间有一副生子的古方,但主子金枝玉叶,奴婢担心……”
苏贤一听,立刻喜形于色。
她也明白,在这后宫中,纵然如今多么受宠,到头来有了更多年轻美貌的新人,自己又如何能独占君于远?
若是有了皇家的子嗣,那便不同了。
母凭子贵,苏贤的地位足以在后宫中固若金汤!
“这方子可有人试过了?”她不管不顾,拽着紫儿急急问道。
紫儿连连点头:“奴婢打听过了,虽然效用因人而异,对身子却没有任何坏处。”
“那便好,明儿就以我补身为由,命人送来药材。余下的,你明白该怎么做了?”苏贤笑了笑,连日来的郁闷终于是散了大半。
“是,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紫儿躬身应下,眸中闪烁。
向太医院要药材,贵在多不在精,就不怕那些御医能瞧出什么来!
待紫儿匆忙离去,苏贤招来偏殿的小太监,把手中的便条递了过去,又小声叮嘱了。
小太监接过她塞入自己袖中的用帕子包好的金钗,满脸喜色,连连点头,生怕失了这好差事。
小心翼翼地瞅着四周,小太监撒腿溜出了寝殿。
苏贤却用湿帕子使劲擦了擦手,唇边一抹冷笑久久未退……
夜会
琼华殿内,苏言端起那碗乌黑的汤药,若无其事地灌下。比起以往,苦涩多了几分甘甜。
谭老御医加重了药量,越发难咽,于是只得多放了中和涩味的药草。
苏言含着蜜枣,漫不经心地听着小日子禀报宫内的琐事。
“……苏修容丢了一支钗,大发雷霆,殿内不少宫侍遭了殃,有几个还丢了性命。”
“苏修容去奉先殿探望宁奉仪,后摔了茶杯,脸色不悦地离去,吓得殿内一干宫侍匍匐在地。”
“皇上赏了一支凤凰钗给苏修容,听说那钗上有凤凰的羽毛,火红艳丽,夜里还能透出光亮里。芝兰殿内传言,这九天凤凰的魂许是被封在此钗里……”
听罢,苏言失笑:“小日子,怎么你三句不离苏修容的?”
小太监眨巴着眼,躬身应道:“主子在殿内休养,这后宫中除了苏修容,谁还能兴风作浪?”
苏言摇摇头,挥手命两人退下了。
苏贤丢了钗,看似无意,只是之后君于远赐下了凤凰钗,却不能不让人怀疑她的刻意。
凤凰钗,凤凰……
原来,她已经盯上了皇后的位子了?
还有就是,宁月荷是想要摆脱苏贤,不愿再替她办事,这便惹恼了她?还是说,两人商议何事并未谈妥?
亦或是,这是一出做给其他人看的戏,比如是自己?
苏言揉揉额角,躺在床榻上有些昏昏欲睡。总觉得近日身子越发容易疲惫,一睡便是大半天。
或许,真如谭老御医所言,她的确思虑太重了……
阖上眼,不到片刻,苏言便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入目之处皆是漆黑一片。
显然,她这一觉睡得够久了。
手脚软绵绵地使不出力,苏言挣扎了好一会才坐起身,长长地吁了口气。
一阵轻微的声音在静夜中尤为突兀,她皱起眉,是从窗棂那边传来。
小月生怕苏言着凉,每次都将窗门锁得紧一紧,绝非夜风吹开了窗棂。
她双眼一凛,飞快地从榻下取出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咔哒”一声轻响,窗棂被人从外推开,一道黑影迅速跃了进来。
似是瞥了眼床榻的方向,缓缓走近。
苏言的后背紧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