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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轻响,窗棂被人从外推开,一道黑影迅速跃了进来。
似是瞥了眼床榻的方向,缓缓走近。
苏言的后背紧贴着床角,垂下眼静静地等着来人一步步地靠近,心里盘算着如何一击即中。
没有特意放轻的脚步,令她大为不解。
这是并未将不识武艺的自己放在眼内,大摇大摆地上前刺杀,还是此人并非刺客?
她正疑惑,却听见那人在几步外停下,低声唤道:“苏言?”
苏言一怔,蹙着眉慢慢走了出来。
敞开的窗棂,月色徐徐而入,洒在房内,让她看清了这人的面容。
她诧异至极,瞪着不远处的人迟疑道:“谢当家?”
谢昊见苏言愕然的神色,亦是眉头一皱:“……遭了!”
这一声低咒,苏言只觉脑中灵光一闪,眨眼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后。
两人对看一眼,谢昊当机立断,转身要走。
彼时,殿外却传来高呼“刺客”的叫嚷。
苏言快步抓住他的袖子,沉声道:“你如今出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闻言,谢昊原先紧绷的心反倒松了几分,嘴边竟是扬起丝浅笑:“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苏言冷声道:“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被当场擒获,我如何还能在后宫里呆下去?”
言下之意,救谢昊也不过是为了保住她自己!
谢昊不介意地耸耸肩,简单明了地道:“有人秘密知会我,说是你亥时约在下到琼华殿相会,有紧要事商榷。”
苏言双目一瞪:“如此低劣的小手段,居然让你中计了?”
“关心则乱,你的消息被皇上严密封锁,在下弃了宫中好几个重要的眼线,也无从得知。这才出此下策,亲身来见你。”谢昊无奈地笑着,眉宇间却含着一丝凝重。
“殿外可有接应之人?”苏言听见外面的喧闹越发靠近,咬牙切齿地问道。
谢昊点头:“带了两人进宫,一人引开,一人在殿外等候。”
苏言一听,正要把人赶走,省得连累她。
却骤然感觉到手心的湿润,不经意地垂眸一瞧,脸色微变:“你受伤了?”
她睇着窗棂和地上的点点血迹,以及谢昊试图遮掩腰上的大片暗红,不由叹了口气:“谢当家武功不济,居然敢只带着两人闯入宫来?”
谢昊亦是苦笑,显然这一晚,是他这么多年来最为狼狈又没有半点万全准备的一回了。
苏言麻利地将外衫撕成布条,包住他腰上的伤口,用力扎住,疼得谢昊呲牙咧嘴。
虽是痛,心里却多了几分甜。
纵使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苏言由始至终并没有见死不救,弃他于不顾……
一面把纱帐和锦被扔在血迹上,苏言头也不抬地提醒道:“从偏殿出去,旁边有一道小门。至于门外的侍卫要如何处置,以谢当家的才智,我也就不多说了。”
谢昊蹙眉听着四周的动静,眼底的担忧一览无遗:“苏言,在下可以带你一并离开……”
“不必,”苏言点着了案上的烛火,回头淡淡答道:“我只帮谢当家这一次,下一回见面,你我依旧是敌非友!”
听罢,谢昊淡淡地笑开了:“先是封锁琼华殿,再派人模仿你的笔迹引在下夜闯皇宫。宫内的守卫比之往常更为严密,单是这殿外的御前侍卫皆是皇帝的心腹……难道你会想不到,这是谁布下的局?”
瞥见苏言沉默地低着头,他眉头一皱:“为了扳倒谢家,他连你也舍弃了。以前是如此,而今亦是,你还要固执得到什么时候?”
“谢当家说完了?”苏言抬眸一笑,将手里的烛台丢在了地上,顿时火光骤起:“再不走,你可就走不了了……”
谢昊深深地睇着她,明白此刻多说无益。
这个人是如何的执着,与其多年交手的他,又怎会不清楚?
火舌迅速吞噬着殿内的物什,亮如白昼。谢昊明白,苏言这是要借失火毁掉他的血以及曾经停留的痕迹。
来不及遮掩,倒不如尽数毁去。
苏言还是苏言,总是这般不留余地。不管是对敌人,亦或是对她自己……
谢昊转身便走,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胆敢算计自己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望着他走远,苏言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被火烟熏得双眼刺痛,捂着嘴猛地咳嗽起来。
若果此时出去,不免让谢昊的行迹暴露,她方才的努力就要白费了,只好再等一等……
苏言茫然地抬起头,模糊的双眼盯着的前方。
等……
要等多久,又在等的谁?
如果真是君于远设的局,不但能借此事重挫谢家,又能除去她这个谢家送来的人,一举两得,又怎会来救自己?
不管如何,她绝不能在此处丧命。
火烟越来越大,弥漫中苏言看不清,只能朝着房门的方向慢慢爬去。
“咳咳……”好热,滚烫的气焰扑面而来,苏言的手脚给磨得刺痛,却还是不懈地继续往前爬行。
快到了,还有一丈远,她隐约能看见房门的轮廓。
可惜,苏家大小姐孱弱的身子已然支持不住。
苏言只觉眼前渐渐发黑,索性闭上眼,终归是摸到了门槛。
“主子……”
“苏采女……”
她模糊中听到小月的哭喊,还有一道低沉的声线,以及托起自己的一双有力的臂弯。
苏言晓得,她已得救,靠着来人,终于是松了口气,放任自己昏了过去……
这一晕,便是三天三夜。
熊熊烈火,烧毁了半个寝殿。断壁残垣,唯独正中的白玉琴,拭去沾染的黑灰,没有半点损伤。
小月半跪在榻前,小心伺候着苏言服下汤药,嘴里不住地说着这几天的事,神采飞扬:“……这火来得蹊跷,那会奴婢已经睡下了。听殿内宫侍说,皇上不管侍卫的劝阻,神色焦急,匆忙闯进殿内把主子救下的。”
她说得一脸兴奋,双眼透着亮,仿佛亲眼所见。
苏言盯着顶上的纱帐出神,若是君于远设的局,又为何要救她?
如今出手,是否说明,他并非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思及此,她只觉胸口的抑闷逐渐被抹了去……
“……皇上,”半晌,苏言侧过头,神色难得呆愣。
琼华殿被烧得一塌糊涂,她晕迷后,暂且送入了皇帝的寝宫——承永殿的偏殿。
此时诺大的殿内,宫侍早已退下,只余下苏言和跟前的君于远。
“苏采女可有觉得哪里不适?”他笑吟吟地坐在床头,低声请问。
苏言撇开脸,摇头道:“回皇上,臣妾已无大碍了。”
君于远睨了眼她包扎得严实的手臂,以及面无血色的脸颊,颇为欣慰道:“幸好爱妃吉人天相,只受了轻微的灼伤。若是这双手不能再弹琴,朕就得惋惜了。”
话语一顿,他的掌心覆上苏言受伤的手臂,淡笑道:“爱妃可否告知朕,琼华殿内这场火究竟如何发生的?”
苏言早已想好了措辞,略显惶恐地答道:“皇上,臣妾夜里起来时,烛台已经落在地上,浓烟滚滚……”
“是么?”君于远俯身,朝她一笑:“既是如此,爱妃为何迟迟不逃出内殿?”
直视着他的双眼,苏言怯怯地道:“臣妾醒得晚,吸了不少烟,头晕眼花,便耽误了些时辰,险些丢了性命。”
她被浓烟熏得晕迷,绝非假装,谭老御医已经把过脉,君于远亦是心中有数:“只是宫中出现刺客,恰好琼华殿失火,实乃巧合之极,爱妃以为呢?”
苏言乖顺地低下头:“殿内失火,臣妾难辞其咎,请皇上降罪。”
君于远摇头失笑:“琼华殿失火,爱妃何罪之有?只是此次累爱妃受惊了。”
“皇上言重了,”苏言一脸受宠若惊,没有刺客被抓获的消息,谢昊定然是安全逃逸,她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惊讶。
纵然未有任何准备,若谢昊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又如何能统领谢家?
“琼华殿需修缮,爱妃近日便安心在承永殿内养伤罢。”君于远看向身前的苏采女,那晚夜闯皇宫的人,分明在琼华殿附近失去了踪影。
如今寝殿被毁,蛛丝马迹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不管是那夜闯之人的手段,还是苏采女的主意,足以将此事尽数抹去。
“皇上,承永殿乃历代帝王的寝宫,臣妾在这养伤于礼不合。”两人贴得极近,君于远的气息萦绕,苏言感觉面上渐渐发烫,支吾着婉拒道。
“爱妃身子弱,又受了惊吓,谭御医说是得好生调理,手脚的伤亦不宜下榻走动。”君于远一锤定音,不待苏言再说,起身命李唐派了四名宫婢近身照顾苏采女。
不得已,苏言只能在承永殿住下,与皇帝比邻而居。
下狱
那夜谢昊的话犹在耳边,苏言细细一想,立马否定了此事为君于远谋划的念头。
若是他的手段,谢当家又如何能这般轻易脱身?
即便能安然离开,不死也得蜕层皮。
君于远,向来不是这样好相与的人……
封锁消息,以及派遣心腹的确是有他作为监视与保护之意。至于其它,却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这后宫之中,屡次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又有多少?
可是能够无声无息地将信函送到谢府,又能模仿出她的笔迹……单凭那人,未必能做到。
思及此,苏言不免伤神。
这宫里,看怕有了个权力不小,却又视她为敌的内应,实在防不胜防……
井水不犯河水,苏言素来行事沉稳,绝不轻易起杀机。
只是,此次那人惹怒了自己,她却不愿再忍耐下去。
恰好君于远将其安排在承永殿,那人必定坐不住,亲身前来。
苏言要做的,仅需原地静候便可。
果不其然,两日后,芝兰殿派人前来探望,赠与了一支千年人参和数颗百年灵芝。
来人正是苏修容的贴身宫婢,紫儿。
苏言第一次见到此女,一眼就看出这宫婢并不普通。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谦和恭顺,宫礼令人无法挑剔,却没有半点奴才的嘴脸。
她笑了笑,倒是个人才。可惜在苏贤身边,却是浪费了……
苏言坐在软榻上,一手胡乱拨弄起白玉琴的琴弦,一面吩咐道:“小日子去内务府弄些熏香,小月泡一壶上好的毛尖送来。”
“是,主子。”
两人答应一声,立刻躬身退下。
苏言转过头,微微笑道:“紫儿不必拘谨,坐罢。”
紫儿一脸惶恐,连道不敢,她也不勉强。
等了一会,见苏言没有开口的意思,紫儿心内不免忐忑。
主母秦颜曾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位苏家大小姐自从封了嫔,性情剧变。
紫儿一直在秦颜身边伺候,与苏言碰面的次数并不多。相貌美艳,胆小如鼠,性子懦弱,这便是她对苏家大小姐全部的印象。
只是经过了绿儿的事,她绝不会觉得眼前的人,还如同当初那般弱小可欺。
“紫儿以为,我这一曲与苏修容相比如何?”苏言指尖一拨,流水般清脆的琴音响起,她抬眸低低一问。
“奴婢愚钝,音律造诣不精,不敢妄下定论。”紫儿低头盯着脚尖,拘谨地答道。
听罢,苏言笑了:“苏修容一首古曲‘倾情’虏获了皇上的心,这也是紫儿入宫后的事,如何能跟你脱得了关系?”
她不清楚在苏府中,苏家大小姐是否跟眼前这宫婢有所往来。只是紫儿进宫后,苏贤就突然有了一手好琴曲。
稍微联想,便能明白其中的猫腻。
紫儿脸色微变,越发恭谨道:“主子日夜勤加苦练,才练就了一曲‘倾情’,奴婢不明白苏采女的意思。”
“明白也好,不明白亦好,我并不打算跟紫儿深谈此事。”苏言指下微动,零散的琴音逐渐成一曲:“此时春光明媚,怎能埋首于俗事,倒不如静静听琴……紫儿以为呢?”
“是,苏采女。”紫儿慢慢跪坐在地上,静心聆听,不再多言。
待小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压箱底的毛尖寻了出来。匆匆泡好,飞快地前去偏殿时,悠扬的琴声骤然停下,这才见紫儿缓步走出。
她脚步一顿,这位苏修容的贴身宫婢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小月也不愿上前打招呼,躲在柱子后,等紫儿走远,她才抬步往偏殿走去。
就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如此礼遇紫儿,莫不是想跟苏修容打好关系?
只是,那位心高气傲的苏修容即便再宠幸这位贴身宫婢,对于自家主子的讨好怕是除了鄙夷,根本不会放在眼内……
朝臣接连上书,明言国不能一日无后。皇帝终是松口,妥协地退一步,下令礼部筹备册立四妃之事。
后宫四人,八品采女一名,九品奉仪两位,皆品级低微。而今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