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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没有理会她,莫不是恼了自己?
双目看不见,相别月余,期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师傅又亲赴洛南说服江家,阻挠城郊的叛党援军。待这些事过去了,他却再也没有回洛城,不知如今是否一切安好?
闻言,君于远搂着她,语气颇有些无奈:“先生瘦了些,精神尚可,武艺亦没有半点落下。”
脖颈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萧霖出刀,已练就得出神入化。若非出其不意,君于远自认只能勉强打成平手,甚至不得不承认,还会堪堪落于下风。
路途近千里,仓促赶来,还能轻易制服于他,即便脸面略有憔悴,也没必要担忧的。
听出他话语中隐约的不悦,苏言不清楚师傅和君于远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只是以师傅护短的性子,怕是要大怒于皇上。
她略有忧心,转过身,伸出双臂轻轻圈上君于远的脖颈,轻叹道:“师傅只是一时气愤,还请皇上宽宏大量……”
听罢,君于远此时有些哭笑不得了。
显然苏言相当了解萧霖,即便双目无法视物,亦能隐隐猜出一二。
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君于远叹了口气。
即便不是看在苏言的面上,他又如何不知先生对她的在意与怜惜,怎能怪罪于萧霖?
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君于远有些懊恼地呢喃道:“言儿不怨我已是大幸,我又岂会迁怒于先生?”
听罢,苏言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欺身抱紧了他。
一夜无话。
君于远下了早朝,便兑现承诺,亲自将苏言送至原先的住处。
没有龙撵,亦没有凤舆,以及大批随行的宫侍。两人沉默地牵着对方的手,直到冷宫前,君于远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
苏言深知他们其实并未分开,不过是自己居于别处,也便释怀了。
唯恐刺目的阳光所伤,依照谭御医的吩咐,早已用厚实柔软的布条蒙住了她的双眼。
君于远将苏言的手放在萧霖的掌心中,郑重其事道:“先生,言儿这便交托给你了。”
萧霖略略点头,沉默地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苏言逐渐远去。
立在冷宫门前,君于远望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驻足许久……
萧霖小心翼翼地扶着苏言跨过了门槛,便护在她的身侧,收回了手,低声指引道:“小言,正前方五丈外是檀木桌椅,右侧六丈开外是你以前的卧室,左侧八丈是师傅的居室,再往前三丈则是书房门口。”
苏言认真记下,与记忆中的居所一对照,不由笑了:“师傅,这里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为师念旧……”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染上点点柔情,萧霖望向身旁的女子。
想起小时候,这个天资聪颖的徒儿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又能举一反三,学以致用。只是刚来的时候因为腿伤一度不便,屋内的物事只要稍稍移动,她不是磕着便是撞上。
一时间,居室内一片狼藉。苏言手脚上,也不断添了些新旧伤口。
也是那时候,她撞翻了白玉琴,这才将此琴收为己用。
萧霖以免她再受伤,屋内的摆设便是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即便苏言出师后,久居于前太子的府邸之中,又在后来仓促离世,他都不曾有挪动这里任何一物的念头。
或许院内任何一物,都会勾起自己对苏言的思念,但是萧霖不愿撤下,亦或是藏起。
那个乖巧的女娃,年复一年地长大,成为了他最出色的徒儿,亦是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又爱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子。
此处包含了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萧霖只要安静地坐在这里,苏言的身影便仿佛还在他眼前,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她欢快的笑声……
如此,他又怎会让旁人擅动这里的哪怕是一草一木?
烫伤
从此日开始,苏言便这样没有带任何宫婢,孤身一人住入了原先的居所。
原本萧霖未娶,她已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当。
只是两人各居一室,萧霖又是品行高尚的翩翩君子。
君于远没有发话,深知内情之人自是不会多嘴。
屋内朴素整洁,苏言凭着记忆,行动自如,虽动作一再放缓,却丝毫不像是双眼无法视物之人。
少了承永殿内大批宫侍伺候在侧的拘束,她嘴角微微噙着笑,神色显出几分轻松惬意。
萧霖一如以往的寡言,并没有刻意照顾苏言的一举一动,反之像以前那般,与其闲适地品茗、对弈。
只是对弈时,撤去了棋盘,索性来一盘“盲棋”。
两人棋艺相当,一局棋厮杀许久,直至午时将近,苏言这才以一子之差输给了萧霖。
“师傅的棋艺,还是如往日般精湛。”被布条蒙上双眼的她嘴角一弯,由衷地赞叹一声。
许久没有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萧霖亦是下得尽兴,面上带着几分柔和:“小言起势不错,只是到了最后未免有些焦躁了。”
苏言难得孩子气地撇撇嘴,若是跟他来一场拉锯战,互相消磨掉所有的棋子才得终局,自己就得饿着肚子等天黑了。
不得不说,萧霖对于某些事的专注,总是会忘却身边的其他事。
比如用饭,比如就寝。
毕竟过去,他曾为了解开一本古书流传下来的深奥阵法,足足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三日三夜,直到苏言在外头按耐不住,闯了进去。
想起往事,苏言不禁莞尔,低声提醒道:“师傅,是时候用午饭了。”
“已经到这个时辰了……”萧霖看向窗外的天色,话语一顿,似乎略显惊讶。
毕竟她看不见,如何判断出此刻是午时?
却听苏言笑了笑:“徒儿腹中正唱着空城计,不是该到了用饭的时辰么?”
即便分不清白天与黑夜,身子自然而然的反应,总会告诉她很多事。
闻言,萧霖的嘴角微微上扬。
即使是如今这般境况,苏言还是能若无其事地笑着。
这便是她,与这院落一般,从来未变。
端坐片刻,阵阵香味飘来,令苏言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
单凭这香味,足可见萧霖的厨艺如同武艺一样丝毫没有褪色。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随着他淡淡的声线传来:“为师许久未曾下厨,不知这药粥的味道如何……”
苏言一听,笑道:“光是闻着,就令徒儿食指大动,师傅实在谦虚了。”
萧霖目光一柔,将盛好药粥的瓷碗放至她跟前,唇边勾起丝弧度:“小言何时也这般会哄人了?”
“小徒只是实话实说,”苏言接过他递来的汤勺,迫不及待地就要品尝。
可是她动作过猛,手臂一拐,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瓷碗。
“小心——”萧霖只来得及拽着她往后一挪,滚烫的药粥仍是溅出些许,落在了苏言的手背上。
她皱着眉头,将手臂往身后一缩,满脸歉意:“都怪徒儿不留神,糟蹋了师傅这碗色香味俱全的药粥。”
见苏言讪笑着,还有心思调侃自己,萧霖蹙着眉头却有些不悦了:“小言,把手伸出来。”
“只是沾了些许的粥水,不妨事的。”她有些似是做错事的孩童,急于遮掩自己的罪证,令萧霖颇有些啼笑皆非。
“都怪为师怕小言饿着,匆忙将烫粥拿出来。”他低叹一声,随后响起几道整理碗筷的微响。
苏言连忙摆手道:“师傅不必自责,是徒儿莽撞……”
尚未等她忏悔完,萧霖坚定且迅速地抓住了苏言掩在宽袖下的手,不容拒绝。
她暗暗吃惊,却也只好乖乖坐着不动,任由师傅紧握着自己的手细细看着。
萧霖不敢用力,只稍稍钳住了苏言的手腕。
眼见她的手背被烫得红了,还有些药粥沾在上头,隐隐显出些水泡,他不由蹙起眉。
这伤势不轻,苏言怕他担心,也就一再躲闪着想要隐瞒。
一手托起她的手臂,萧霖扶着苏言到旁边干净的桌椅前坐下,暗暗叹息:若是这双弹奏白玉琴的手留下疤痕,他定会深有遗憾。
取出长针在烛火上迅速一烫,他动作飞快地将苏言手背上的水泡戳破,把泛着清香的药膏轻柔地抹上,再用干净的薄帛一圈一圈仔细缠上。
室内一片静默,两人靠得极近。苏言微怔,甚至能感觉到萧霖喷洒在手背上,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
跟君于远不同,师傅的手指修长,掌心透着微凉,指腹有些许茧子,却并不深。这是他常年从未用同一兵器的缘故,且内功心法与旁人大不相同,浑身上下总是有些寒气逼人。
苏家大小姐的身子孱弱,入秋后更是手脚冰凉。
这会与萧霖两手相贴,竟慢慢延出丝丝暖意。
他年纪不大,与她相差不足十岁,苏言从来都将萧霖当做是朋友与兄长对待。
双眼失明后,其它的五识变得尤为敏感。
刚毅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苏言此刻突然意识到,在面前的亦是血气方刚的未婚男子。
这么一想,屋内似是骤然升温了许多,她的脸颊也禁不住渐渐闪过些局促。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萧霖包扎好伤口,放开了苏言的手,低声嘱咐道:“这伤短时间内不能碰水,免得落下了疤痕。”
“嗯,徒儿知道了。”抬起未曾受伤的手,掌心覆上这伤口上的薄帛,苏言低着头,轻声应下。
看出她的不自在,萧霖退开些许,忽然提起道:“当初小言第一次尝为师的药粥,也是手忙脚乱地险些打翻了瓷碗,吃得匆忙又烫到了舌尖,疼了足足数日。”
苏言脸上泛着红晕,神色窘迫道:“十多年前的事了,师傅怎地还将徒儿的糗事记得这般清楚?”
那会她刚刚被萧霖带回来,先前饿了两日,闻着粥香恨不得一股脑地往嘴里塞。没注意到药粥的滚烫,后来的三天连喝水舌头都隐隐作痛,却有苦不能言,免得被其他人笑话,硬是憋死在肚子里不吭声。
萧霖笑着摇头:“不知不觉间,小言在为师身边已经有十数年了。不但长大成人,还已作他人妇……”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心底竟莫名地涌起几分酸楚。
一日日地看着苏言成长,将她的一切收在眼底。而今她却成了别人的妻,如同眼看着一颗珍珠褪尽了铅华,璀璨夺目之际,落在了旁人之手。
师徒相恋,是为世人所不齿。萧霖的心中有太多的伦理与礼教所束缚,既不愿毁了苏言,又难以过得了自己这一关,便只能留下遗憾。
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此刻的萧霖庆幸面前的女子看不清自己的神色。他不必再隐藏自己的心思,不必躲闪就能坦然地直视着苏言。
“为师这便去厨房再盛些药粥……”许久,待无声的沉默令苏言有些局促不安时,萧霖这才转开了目光,脚下略显慌乱地走出了居室。
罢了,苏言敬他,爱他。即便只是师徒之爱,已然足矣……
苏言敏锐地感觉到萧霖的反常,却不知从何问起。
这位师傅的心思藏得太深,连她以往也探不出一二,如今失去了双眼,更是无从知晓。
且萧霖不愿提起的,即便苏言再费心思打探,亦只会是徒劳无功。
明明午时还对弈闲聊,师傅沉稳的声线里隐隐含着几分愉悦。晚饭时,他却是沉默不语,饭桌上静悄悄的,让苏言颇有些食不知味。
暗叹一声,她扯开锦被便躺在了榻上。
这身子几次受挫,经不住劳累。不过白日下了一盘“盲棋”,此时便着实困倦得很。
苏言闭上眼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窗棂一声轻响,一个激灵吓得惊醒过来。
下一刻,被一双手臂揽入怀中,衣锦沾上了外头的夜凉,令她冷得不由一抖,继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能轻易避开院外的阵法,又未曾惊动师傅而闯入居室之内,此人除了君于远又能是谁?
苏言伸手推了推身旁的人,低叹道:“皇上怎地像盗贼宵小,竟破窗而入,不走大门?”
回答她的,却是压在唇上恣意厮磨的缠绵火热的吻。
唇舌交缠,强势中带着一丝温柔,以及说不出的浓浓的思念……
黑暗中,触感尤为强烈。
苏言不自禁地轻吟一声,君于远托着她后脑勺的手掌骤然收紧,四片唇更为贴合,炙热的气息萦绕。
她初时被动地接受着,而后双臂轻轻环绕在君于远的后背,慢慢的,笨拙地回应。
许久,他们才喘息着分开。
即便双眼看不见,苏言仍是羞涩地撇开了脸。
却感觉到君于远凑近在耳边,含着她小巧的耳垂,暗哑的声线徐徐响起:“为了采摘言儿这朵美艳的花,朕可是第一次成了这梁上君子,登堂入室。”
苏言听得红了脸,此人分明有意如此,却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她转过身,背对着君于远不吭声了。
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