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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杂文集_全集-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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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树根。 



  (女孩正要将坐在树根上的老翁搀起。) 



  翁——孩子。喂,孩子!怎么不动了呢? 



  孩——(向东望着,)有谁走来了,看一看罢。 



  翁——不用看他。扶我进去罢。太阳要下去了。 



  孩——我,——看一看。 



  翁——唉,你这孩子!天天看见天,看见土,看见风,还不够好看么?什么也不比这些好看。你偏是要看谁。太阳下去时候出现的东西,不会给你什么好处的。……还是进去罢。孩——可是,已经近来了。阿阿,是一个乞丐。 



  翁——乞丐?不见得罢。 



  (过客从东面的杂树间跄踉走出,暂时踌蹰之后,慢慢地走近老翁去。) 



  客——老丈,你晚上好? 



  翁——阿,好!托福。你好? 



  客——老丈,我实在冒昧,我想在你那里讨一杯水喝。我走得渴极了。这地方又没有一个池塘,一个水洼。 



  翁——唔,可以可以。你请坐罢。(向女孩)孩子,你拿水来,杯子要洗干净。 



  (女孩默默地走进土屋去。) 



  翁——客官,你请坐。你是怎么称呼的。 



  客——称呼?——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只一个人。我不知道我本来叫什么。我一路走,有时人们也随便称呼我,各式各样地,我也记不清楚了,况且相同的称呼也没有听到过第二回。 



  翁——阿阿。那么,你是从那里来的呢? 



  客——(略略迟疑,)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在这么走。 



  翁——对了。那么,我可以问你到那里去么? 



  客——自然可以。——但是,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在这么走,要走到一个地方去,这地方就在前面。我单记得走了许多路,现在来到这里了。我接着就要走向那边去,(西指,)前面! 



  (女孩小心地捧出一个木杯来,递去。) 



  客——(接杯,)多谢,姑娘。(将水两口喝尽,还杯,)多谢,姑娘。这真是少有的好意。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激!翁——不要这么感激。这于你是没有好处的。 



  客——是的,这于我没有好处。可是我现在很恢复了些力气了。我就要前去。老丈,你大约是久住在这里的,你可知道前面是怎么一个所在么? 



  翁——前面?前面,是坟〔3〕。 



  客——(诧异地,)坟? 



  孩——不,不,不的。那里有许多许多野百合,野蔷薇,我常常去玩,去看他们的。 



  客——(西顾,仿佛微笑,)不错。那些地方有许多许多野百合,野蔷薇,我也常常去玩过,去看过的。但是,那是坟。(向老翁,)老丈,走完了那坟地之后呢? 



  翁——走完之后?那我可不知道。我没有走过。 



  客——不知道?! 



  孩——我也不知道。 



  翁——我单知道南边;北边;东边,你的来路。那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也许倒是于你们最好的地方。你莫怪我多嘴,据我看来,你已经这么劳顿了,还不如回转去,因为你前去也料不定可能走完。 



  客——料不定可能走完?……(沉思,忽然惊起,)那不行!我只得走。回到那里去,就没一处没有名目,没一处没有地主,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没一处没有皮面的笑容,没一处没有眶外的眼泪。我憎恶他们,我不回转去! 



翁——那也不然。你也会遇见心底的眼泪,为你的悲哀。 



  客——不。我不愿看见他们心底的眼泪,不要他们为我的悲哀! 



  翁——那么,你,(摇头,)你只得走了。 



  客——是的,我只得走了。况且还有声音常在前面催促我,叫唤我,使我息不下。可恨的是我的脚早经走破了,有许多伤,流了许多血。(举起一足给老人看,)因此,我的血不够了;我要喝些血。但血在那里呢?可是我也不愿意喝无论谁的血。我只得喝些水,来补充我的血。一路上总有水,我倒也并不感到什么不足。只是我的力气太稀薄了,血里面太多了水的缘故罢。今天连一个小水洼也遇不到,也就是少走了路的缘故罢。 



  翁——那也未必。太阳下去了,我想,还不如休息一会的好罢,像我似的。 



  客——但是,那前面的声音叫我走。 



  翁——我知道。 



  客——你知道?你知道那声音么? 



  翁——是的。他似乎曾经也叫过我。 



  客——那也就是现在叫我的声音么? 



  翁——那我可不知道。他也就是叫过几声,我不理他,他也就不叫了,我也就记不清楚了。 



  客——唉唉,不理他……。(沉思,忽然吃惊,倾听着,)不行!我还是走的好。我息不下。可恨我的脚早经走破了。(准备走路。) 



  孩——给你!(递给一片布,)裹上你的伤去。 



  客——多谢,(接取,)姑娘。这真是……。这真是极少有的好意。这能使我可以走更多的路。(就断砖坐下,要将布缠在踝上,)但是,不行!(竭力站起,)姑娘,还了你罢,还是裹不下。况且这太多的好意,我没法感激。 



  翁——你不要这么感激,这于你没有好处。 



  客——是的,这于我没有什么好处。但在我,这布施是最上的东西了。你看,我全身上可有这样的。 



  翁——你不要当真就是。 



  客——是的。但是我不能。我怕我会这样:倘使我得到了谁的布施,我就要像兀鹰看见死尸一样,在四近徘徊,祝愿她的灭亡,给我亲自看见;或者咒诅她以外的一切全都灭亡,连我自己,因为我就应该得到咒诅。〔4〕但是我还没有这样的力量;即使有这力量,我也不愿意她有这样的境遇,因为她们大概总不愿意有这样的境遇。我想,这最稳当。(向女孩,) 



  姑娘,你这布片太好,可是太小一点了,还了你罢。孩——(惊惧,退后,)我不要了!你带走! 



  客——(似笑,)哦哦,……因为我拿过了? 



  孩——(点头,指口袋,)你装在那里,去玩玩。 



  客——(颓唐地退后,)但这背在身上,怎么走呢?……翁——你息不下,也就背不动。——休息一会,就没有什么了。 



  客——对咧,休息……。(默想,但忽然惊醒,倾听。)不,我不能!我还是走好。 



  翁——你总不愿意休息么? 



  客——我愿意休息。 



  翁——那么,你就休息一会罢。 



  客——但是,我不能……。 



  翁——你总还是觉得走好么? 



  客——是的。还是走好。 



  翁——那么,你也还是走好罢。 



  客——(将腰一伸,)好,我告别了。我很感谢你们。(向着女孩,)姑娘,这还你,请你收回去。 



  (女孩惊惧,敛手,要躲进土屋里去。) 



  翁——你带去罢。要是太重了,可以随时抛在坟地里面的。 



  孩——(走向前,)阿阿,那不行! 



  客——阿阿,那不行的。 



  翁——那么,你挂在野百合野蔷薇上就是了。 



  孩——(拍手,)哈哈!好! 



  客——哦哦……。 



  (极暂时中,沉默。) 



  翁——那么,再见了。祝你平安。(站起,向女孩,)孩子,扶我进去罢。你看,太阳早已下去了。(转身向门。) 



客——多谢你们。祝你们平安。(徘徊,沉思,忽然吃惊,)然而我不能!我只得走。我还是走好罢……。(即刻昂了头,奋然向西走去。) 



  (女孩扶老人走进土屋,随即阖了门。过客向野地里跄踉地闯进去,夜色跟在他后面。) 



  一九二五年三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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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梦…老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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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平与青岛住家的时候,我永远没想到过:将来我要住在什么地方去。在乐园里的人或者不会梦想另辟乐园吧。在抗战中,在重庆与它的郊区住了六年。这六年的酷暑重雾,和房屋的不象房屋,使我会作梦了。我梦想着抗战胜利后我应去住的地方。 



 



不管我的梦想能否成为事实,说出来总是好玩的:春天,我将要住在杭州。二十年前,我到过杭州,只住了两天。那是旧历的二月初,在西湖上我看见了嫩柳与菜花,碧浪与翠竹。山上的光景如何?没有看到。三四月的莺花山水如何,也无从晓得。但是,由我看到的那点春光,已经可以断定杭州的春天必定会教人整天生活在诗与图画中的。所以,春天我的家应当是在杭州。 



 



夏天,我想青城山应当算作最理想的地方。在那里,我虽然只住过十天,可是它的幽静已拴住了我的心灵。在我所看见过的山水中,只有这里没有使我失望。它并没有什么奇峰或巨瀑,也没有多少古寺与胜迹,可是,它的那一片绿色已足使我感到这是仙人所应住的地方了。到处都是绿,而且都是象嫩柳那么淡,竹叶那么亮,蕉叶那么润,目之所及,那片淡而光润的绿色都在轻轻的颤动,仿佛要流入空中与心中去似的。这个绿色会象音乐似的,涤清了心中的万虑,山中有水,有茶,还有酒。早晚,即使在暑天,也须穿起毛衣。我想,在这里住一夏天,必能写出一部十万到二十万的小说。 



 



假若青城去不成,求其次者才提到青岛。我在青岛住过三年,很喜爱它。不过,春夏之交,它有雾,虽然不很热,可是相当的湿闷。再说,一到夏天,游人来的很多,失去了海滨上的清静。美而不静便至少失去一半的美。最使我看不惯的是那些喝醉的外国水兵与差不多是裸体的,而没有曲线美的妓女。秋天,游人都走开,这地方反倒更可爱些。 



 



不过,秋天一定要住北平。天堂是什么样子,我不晓得,但是从我的生活经验去判断,北平之秋便是天堂。论天气,不冷不热。论吃食,苹果,梨,柿,枣,葡萄,都每样有若干种。至于北平特产的小白梨与大白海棠,恐怕就是乐园中的禁果吧,连亚当与夏娃见了,也必滴下口水来!果子而外,羊肉正肥,高粱红的螃蟹刚好下市,而良乡的栗子也香闻十里。论花草,菊花种类之多,花式之奇,可以甲天下。西山有红叶可见,北海可以划船——虽然荷花已残,荷叶可还有一片清香。衣食住行,在北平的秋天,是没有一项不使人满意的。即使没有余钱买菊吃蟹,一两毛钱还可以爆二两羊肉,弄一小壶佛手露啊! 



 



冬天,我还没有打好主意,香港很暖和,适于我这贫血怕冷的人去住,但是“洋味”太重,我不高兴去。广州,我没有到过,无从判断。成都或者相当的合适,虽然并不怎样和暖,可是为了水仙,素心腊梅,各色的茶花,与红梅绿梅,仿佛就受一点寒冷,也颇值得去了。昆明的花也多,而且天气比成都好,可是旧书铺与精美而便宜的小吃食远不及成都的那么多,专看花而没有书读似乎也差点事。好吧,就暂时这么规定:冬天不住成都便住昆明吧。 



 



在抗战中,我没能发了国难财。我想,抗战结束以后,我必能阔起来,唯一的原因是我是在这里说梦。既然阔起来,我就能在杭州,青城山,北山,成都,都盖起一所中式的小三合房,自己住三间,其余的留给友人们住。房后都有起码是二亩大的一个花园,种满了花草;住客有随便折花的,便毫不客气的赶出去。青岛与昆明也各建小房一所,作为候补住宅。各处的小宅,不管是什么材料盖成的,一律叫作“不会草堂”——在抗战中,开会开够了,所以永远“不会”。 



 



那时候,飞机一定很方便,我想四季搬家也许不至于受多大苦处的。假若那时候飞机减价,一二百元就能买一架的话,我就自备一架,择黄道吉日慢慢的飞行。 



 



一九四五年五月 






王安忆…我不像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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