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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响起了喇叭声,他们赶紧加跑回到各自的车上。
除了前面讲到的很少的几次活动之外,可做的事情实在不多,因为时间由于在人们的记忆中一成不变而失去了意义。有一阵子,工程师想到应该从自己的日程表中把那一天勾掉不算,并且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但是,后来看到那两位尼姑、托努斯上的两个男人和王妃上的姑娘在钟点问题上产生了歧异,他又觉得应该计算得更准确一点儿。地方电台的节目已经全部播完,只有dkw上的推销员的短波收间机还在一个劲儿地播送着股票交易所的新闻。凌晨三点钟左右,人们仿佛默默地达成协议决定休息,直到天亮,车队都没再动过。西姆卡里的小伙子搬出气垫床,放到了汽车旁边;工程师放倒了404的前座靠背,并且提出要把车子让给那两位尼姑,但被拒绝了。工程师躺下睡一会儿之前,想到了王妃里的姑娘(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趴在方向盘上),因为自己觉得无所谓,就建议天亮之前同她换换汽车。姑娘没有接受,声称她怎么都能睡得很香。托努斯里的孩子哭了好一会儿,他躺在后座上,一定很热。在尼姑们还在祷告的时候,工程师在车里躺了下来,并且很快就睡着了,不过,他睡得很不踏实,最后满头大汗一惊而醒,一下子竟没有弄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舒展了一下身子,蒙胧中发现外面有动静,不少人影在汽车中间穿来穿去,并看见一个人朝公路边走去。工程师猜到了原因,后来自己也下了车,悄悄地到路边上去放松了一下。那儿既没有密集的灌木丛,也没有挺拔的大树,只有一片黑茫茫的原野,不见一点儿星光,仿佛齐着形如一条白色带子的碎石路面的边缘耸立着一堵无形的大墙,阴截着那凝滞不动的汽车的长河。他差一点儿同阿里阿内上的农民撞地个满怀,那人嘟嘟嚷嚷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在散发着热气的高速公路上一直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儿,此刻还要加上人们那已经变得极坏了的情绪。工程师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汽车旁边。王妃上的姑娘靠在方向盘上睡着了,一缕头发散落在眼睛的前面。在钻进自己的404之前,工程师满有兴致地探察了姑娘那隐没在黑暗之中的侧影,并想象着她那轻轻吐着气息的嘴唇。dkw的那个人默默吸着烟,也正在从对面的车道上欣赏着姑娘的睡容。
整个上午,向前移动的距离极其有限,但却足以使人产生当天下午可以打开通向巴黎的道路的希望。九点钟的进修,一个外国人带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塌陷的路段已经填平,交通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西姆卡上的那两个小伙子重又打开了收音机,基中的一个还爬到车顶上又叫又唱。工程师却觉得这个消息像前一天晚上的各种传闻一样令人难以置信。那个外国人只是乘人们高兴之机,从阿里阿内上的那对夫妇手中要走了一个橘子。后来又有一个外国佬企图来重演故伎,但是任何人都没给他一点儿东西。天气越来越热,人们宁愿躲在汽车时等待喜讯能够得到证实。中午的时候,203里的小姑娘又哭了起来,王妃上的姑娘跑过去哄她玩,并且同那对夫妇交了朋友。203上的那一家人运气不好;他们右边卡拉维尔里的男人闷声不响,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而左边弗洛里德的司机一个劲儿地骂骂咧咧,好象交通阻塞完全是冲着他一个人去的。小姑娘又嚷起渴来,工程师灵机一动,想去找阿里阿内上的两个农民谈一谈,他确信那辆车上备有大量的食品。他完全没有料到,两位农民倒很热心。他们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人们要互相帮助,而且还提出,如果有人能把那一片(女的举起手来划了一个圆圈,把周围十来辆车全都包括了进去)组织一下,大家不受任何烦难就可以抵达巴黎。工程师不愿意抛头露面任指挥,于是就把托努斯上的两个人叫来同阿里阿内里的那对夫妇一起商量。不大的功夫,他们逐个地征求了每一个人的意见。大众上的青年军人当即表示赞同,203上的那对夫妇如数献出了自己不多的储备(王妃上的姑娘为小女孩找来了一杯石榴水,此刻那孩子还玩得十分高兴)。托努斯的主人还去找了西姆卡上的两个小伙子,并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虽然多少带有几分嘲讽的意思。卡拉维尔的那位面无血色的主人耶耸了耸肩膀,声称怎么都行,他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方式行事。id上的老夫妇和博琉上的太太明显露出了高兴的神情,仿佛他们觉得更加有了依靠。弗洛里德和dkw的主人未置可否;德索托上的美国人圆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说了句关于上帝的旨意的话。工程师对托努斯的两位乘客有一种出自本能的信任,很容易就提出由他们当中出一个人负责指挥一切行动。眼下任何人都不缺吃的东西,但需要搞点儿水来,于是,头头(这是西姆卡上的小伙子对托努斯的主人的戏称)就指派工程师、军人和两名小伙子中的一个到公路附近的地区去了解一下,看能不能拿食物换点儿饮料。显然,具有指挥才能的托努斯的主人不是十分乐观,按他的估计,最多需要筹措一天半的需用。尼姑们的双马力和两位农民的阿里阿内上备有足够维持到那个时候的食品,如果派出去的人能找回水来,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然而只有那位军人带回一军用水壶水来,而且人家还以供应两个人的食物为交换条件。工程师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提供饮水的人,但是也没有白跑,带回来了他们四周都在组织为解决同类问题的机构的消息,因为当他找到一辆阿尔法…罗米欧的主人之后,那人拒绝同他谈论类似的事情,并让他去找在同一排向后数引六辆车上的那一片的代表。后来,西姆卡上的小伙子回来了,但也没有找到水。托努斯的主人估计,他们现有的饮水足够保证两个孩子、id上的老妇人和其他女客的需用。工程师正在对王妃上的姑娘讲述自己的那次周游(当时是下午一点,炎热的太阳把人们全都困在自己的汽车里),但是姑娘却作个手势打断了他,并且对他指了指西姆卡。工程师两步就窜到了那辆汽车跟前,一把拽住那个正举着水壶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大口喝水的小伙子的胳膊。那壶水是他偷藏在衣服里面弄回来的。小伙子面露怒容,工程师毫不示弱,把他的胳膊攥得更紧。那个小伙子的同伴下了车,朝工程师扑了过去。工程师后退了两步,几乎是带着惋惜的神情等着他再一次冲过来。那个军人已经赶了过去,尼姑们的喊叫声惊动了托努斯的主人和他的同伴。托努斯的主人问清了情况,走到拿水壶的小伙子跟前,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小伙子带着哭腔叫嚷着不服气,而他的同伴却只是嘟嘟嚷嚷,但没敢介入。工程师夺过水壶递给了托努斯的主人。这时候响起了喇叭声,每个人都朝自己的汽车跑去,然而,仍是一场空喜欢,车队前进了还不到五公尺。
中午时分,太阳比前一天还要厉害,两个尼姑中的一个摘下了头巾,她的同伴在她的太阳穴上抹上了花露水。女人们一时间想出了许多具有慈善性质的活动。她们逐一拜访了每一辆汽车,帮忙照看起孩子来,以便让那引起男人们能够更加自由一些。没人发半句牢骚,但人们的笑脸却是硬装出来的。他们老是重复着同样的言词,并用轻言细语来掩饰内心的怀疑情绪。对工程师和王妃上的姑娘来说,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莫过于浑身臭汗、脏得不行。他们对那对从乡下来的夫妇能够毫不理会自己腋下的狐臭味深为佩服,那两个人并且常来找他们聊天或者转述某一条刚刚听来的新闻。傍晚的时候,工程师突然朝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像每次一样,他又看见了卡拉维尔里那位男子汉人紧绷着的苍白面孔。那人和弗洛里德的胖司机一样,对周围的任何活动都不闻不问。工程师觉得那人的脸更瘦了,所以就怀疑他是否生了病。可是后来,工程师去找那位军人及其妻子闲扯的时候,有机会就近看了看那家伙,并且确信他没有生病,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情,如果一定要想找个说法的话,不妨称之为“孤僻”。又过了一阵,大众上的军人告诉工程师说,他妻子对那个闷声不响、一刻不离方向盘、仿佛睁着眼睛睡觉的人有点儿害怕。于是出现各种种样的臆测,因为人们不得不想方设法来应付这种无所事事的局面。托努斯和203上的两个孩子已经成了朋友,一会儿吵翻,一会儿和好;他们的父母也不时地互相拜访拜访。王妃上的姑娘隔一段时间就去询问一次id上的老妇人和博琉上的那位太太的身体情况。傍晚时分,突然刮起了一阵带雨意的大风,太阳也被西方天空的乌云所遮没。人们露出了快意,总算可以凉爽一点儿了。开始落了几个雨点,刚巧车队也像出了奇迹一般居然差不多一下子推进了将近一百公尺。一道闪电划破了远方的天空,空气变得更加热了。大气层的电荷达到了极高的程度,托努斯的主人出于本能(工程师对此暗暗佩服不已),直到天黑都没有惊动大家,就好像担心人们会过分劳累或者中暑似的。八点钟的时候,女人们出来分配了食物。在此之前,大家已把阿里阿内变成了总仓库,让两位尼姑的双马力作为后备储藏室。托努斯的主人亲自去找附近四、五片的头头们谈了谈,然后,在那位军人和203的主人的帮助下,给那几片送去了一大堆食物,弄回来了更多的水和一点儿酒。大家决定让西姆卡上的两个小伙子把橡皮床让给id上的老妇人和博琉上的太太;王妃上的姑娘给她们送去了两条苏格兰毛毯;工程师戏称自己的汽车是“卧铺车厢”,并且表示愿意把它让给任何需要的人。出于他的意料之外,王妃上的姑娘居然没有客气,当夜就跟两位尼姑中的一个分享了404的平展座席;另外一位尼姑去到203上,跟那个女孩及其母亲同睡,而车子的主人只好裹上一条毯子躺到路上去过夜了。工程师没有困意,于是就和托努斯的主人有其同伴一起掷色子打发时光,阿里阿内上的那个农民也凑过去玩了一阵。他们还一边喝着那位农民早晨交到托努斯的主人手里的烧酒,一边谈论了政治。夜色不错,凉爽宜人,从云缝中还露出了几颗星星。
天快亮时,他们也都困了。虽然东方已经泛白,他们还是想到车里面去睡一会儿。托努斯的主人和男孩一起躺到了后座上,他的朋友和工程师在前座上休息了一会儿。工程师正睡得迷迷瞪瞪,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人们喊叫的声音。另一片的头头过来告诉他们说,三十多辆汽车往前的地方,因为有人想偷偷地煮点儿青菜,结果却把一辆埃斯塔菲特给点着了。托努斯的主人一边打趣着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一边走到每辆车子跟前打听一下人们夜里过得怎么样,其实大家全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天上午,车队早早就开始动了起来。人们纷纷跑回自己的汽车,忙着收拾垫子和毛毯,但是,由于各处全都一样,所以谁都不着急,也没人按喇叭。到中午,车队总共又朝前挪了五十多公尺,公路的右侧远远地出现了一片树林。大家开始羡慕起那些此刻可以走进树林享受一下荫凉的人们来。那里说不定还会有一条小河,或者能找到一个自来水龙头。王妃上的姑娘闭起眼睛,想象着清水从莲蓬头里喷出来,顺着自己的脖子、脊背和大腿流下的快意;正在斜着眼睛望着她的工程师,看见他的脸上挂着两滴泪珠。
刚刚走到id跟前去的托努斯的主人又掉转头来,叫那些较为年轻的妇女赶快去照顾一下觉得不适的老妇人。后面第三片的头头辖下有一医生,那位军人立刻跑去叫了来。工程师一直就在冷眼看着西姆卡上那两个努力求得人们谅解自己的恶劣行为的小伙子,此刻觉得给他们一个机会的时候到了。两个小伙子用帐篷布把404的窗户挡了起来,于是这个卧铺车厢就变成了一外急救站,使老妇人可以在一个相比之下较为幽暗的地方休息休息。老妇人的丈夫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一直攥着她的手,人们让医生留下来陪着他们。整个下午,工程师没着没落,在这辆车跟前呆一会儿,再到那辆车旁边转一转,太阳实在热得不行的时候,就钻进托努斯里面躲一躲。只有三次他不得不跑回自己的车里(两位老人仿佛睡着了),以便使它能够和整个车队一起朝前移动一小段距离。直到天黑他们也没能到达树林的跟前。
凌晨两点左右气温陡然下降,那些有毯子的人庆幸自己可以用毯子裹住身体。由于天亮以前车队不会再动(这是从夜幕下一动不动的车海的气氛中感觉出来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