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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以合法的名义(3)
江建平把脸盆放窗台上,也没让他进屋的意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是想跟您说一声,你就不用等着郭芳了……我跟你说我不会跟郭芳离婚的。”
江建平不说话。
臧秋生看着江建平,首先变成一个忏悔的人了:“大哥,以前我是不好,我老想要个男娃子,我对他们母女俩不好……喝了酒管不住手要打人,可现在我都改好了,改好了。我现在不喝酒,也不打孩子,也不打郭芳……就是她打我我都不会动手,真的。”
江建平还不说话。江建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臧秋生又变成改过自新的人了:“工作我也找着了,吊在半空上擦玻璃……那我也不怕,我得好好挣钱好好养老婆孩子。就是您,得让着我,不能让我心烦意乱的,从半空要是掉下来我就没命了,您得可怜可怜我……”扑通给江建平跪下了。
江建平明知道苦肉计:“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真话。”
江建平:“你起来……”
“您不答应我不起来……大哥,以前吧我是畜牲,没照顾她们,你替我照顾了,今天我就跟你说谢了啊。你们警察教育犯人,都说给人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大哥,您得给我一个机会,我真改好了,真的。您说说您找谁不行啊?老婆孩子你留给我吧?老婆孩子也是我的命根子,孩子是我亲生的,我是她亲爸,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吧?”臧秋生又变成一个可怜人了。
江建平没话可说了:“你起来吧。”
臧秋生不起来:“您答应了?”
“你……真会对郭芳好,对孩子好,不打不骂了?”
“我不了。我要再动她们一个手指头,让我从十八层摔下来大头朝下……”
“起来吧。”
“您答应了?”
“起来吧……”江建平的心里像让刀扎着了,“答应了。”
臧秋生忙爬起来了:“您跟我老婆这事……就算结束了噢?”臧秋生趁热打铁,“你还有我们家门的钥匙是不是?给我吧。”
江建平还是犹豫了一下的:“这个……我不能给你,我还是亲自交给郭芳。”
“怎么我也是郭芳的丈夫是不是?我都来了,你还非见郭芳不可啊?你都答应了不跟郭芳来往了,不合适了吧?”臧秋生说完,把脖子一梗看着江建平,理直气壮。
江建平没办法了,一千个一万个不应该,臧秋生也是郭芳合法的丈夫。他只得掏出钥匙,给了臧秋生。
郭芳确实是把房门反锁了,任凭臧秋生怎么在门外叫,她就是在门前站着,不开。可她没想到,片刻安静之后,门锁转动了,接着门开了。臧秋生边进边晃着手里的钥匙:“我跟江建平都谈开了。他把钥匙给我了,你死心吧,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郭芳呆了。
“从今往后你踏踏实实给我当老婆,别的啥也别想,嗯?”臧秋生说完,“哗啦”,把钥匙揣在他自己兜里了。
郭芳难以相信地问道:“你……去找他了?”
“找他了!我说你就死了你的心吧。你的后路我给你断了!”臧秋生嘴里说着,便朝郭芳挪过去。他突然迈了一大步,把郭芳抱住了。既然还是夫妻,臧秋生就不仅想要夫妻之名,而且还要夫妻之实了。
郭芳死活不肯,跟他厮打了起来。“格老子的,你是我老婆!”臧秋生理直气壮地撕扯着郭芳的衣服。郭芳也不说话,只是跟臧秋生拼命厮打。屋里的空间不大,桌上的花瓶、杯子都被俩人打掉地上,应声而碎。
俏俏什么时候醒了,站在门口,看见爸妈打架,吓哭了。
“俏俏回床上去。”郭芳冲俏俏喊道。
郭芳一喊,把臧秋生也喊停了。就在这一瞬间,郭芳趁臧秋生不备,一下狠手,把臧秋生脸抓了。趁臧秋生捂脸的工夫,郭芳奋力把臧秋生推到一边,自己和俏俏进了大屋里,关上了门。
臧秋生抬脚狠狠踹门,边踹边骂:“格老子的,你是我老婆!你给我开门!开门!”
郭芳在床上搂抱着俏俏,强作镇静地安慰着:“俏俏不哭。不哭。好好睡觉……”可这个时候谁又来安慰她呢。郭芳哭了,眼泪顺着脸颊珍珠断线般流下来。泪里面有怕、有恨、也有怨。她怨江建平,因为他曾亲口说过,决不往后撤,跟她一起扛。可钥匙怎么会到臧秋生那儿去呢?
第二天,郭芳去找江建平,正赶上江建平要出门。郭芳一见江建平,就哭了。江建平看着,也只能看着,一点办法没有。
“你自己说好的不往后撤,你跟我一起扛,这回回来怎么就变了?”
江建平心只能硬着回答:“我没变……是我没想到臧秋生会这样,他说他都改好了。你别哭了,我也要劝劝你,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试试看,没准儿你们三个还能一起生活。”
第17章以合法的名义(4)
“那咱们呢?”
“……就别再提咱们了。”
郭芳发狠地打断道:“不可能的!建平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一定会跟他离婚,我告诉你,他要真是赖在房子里不走,我……我就是一根草都不剩,也跟他离婚。实在不行,就跟他拼命!”说完这话,也没停,转身就走了。
这回,是剩下江建平犯愣了。
172
江建平躲着没有心思在家多停留,早早回火车上去了。车站还是那样的车站,火车还是那个火车,车厢也没什么变化。江建平去早了,车厢还是空的。江建平从一节车厢走向另一节车厢,江建平带着几分心灰意冷了。他在一个窗边坐下,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刚要点,一眼看见郭芳一张仓皇的脸出现在车窗外,一晃跑过去了。
郭芳在找他。
江建平愣了一下,站起身,忙向相反的方向,另一节车厢走去。餐车包大姐正在准备着杯盘碗碟,见江建平匆匆跑进了餐车,调侃地问道:“你又跑什么呢?谁又追你呢?”
江建平想想不对,对包大姐嘱咐道:“大姐,不管谁找我你都说没看见,啊。”说完,转身进了餐车旁边的卫生间,还从里面插上了门。
包大姐不解,一转身,看见郭芳了,这才恍然大悟。“你找谁啊?”
“江建平。”郭芳话声很大。
“没看见啊。”
郭芳也不客气,在座位上坐下了。
“哎你怎么坐这儿了?”
“我在这儿等。死等。我今天必须等到他。”
“必须?……那你得等到什么时候?他还没来呢。”
“什么时候我都等。我不下去了。”
包大姐为难了:“哟,那你不能在这儿等……我们是在工作,你,不是旅客不是家属的,在这儿不合适。”包大姐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见郭芳勿自哭上了,哭得那份伤心把包大姐都哭愣了。她把话音加大分贝,故意说给卫生间的江建平听:“哟,你怎么哭了?”
“大姐,你就让我在这儿坐会儿,我心里很难受……”
“难受?……为什么啊?”
“我说不清……我要是见不着江建平,今天可能就活不下去了。今天就是死我也得见着江建平……”
包大姐“哟!”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了,就那么干看着郭芳哭。
“大姐,这辈子,你爱上过谁没有?”
包大姐更愣了:“爱……哟,这字我说着还真别扭。怎么叫爱怎么不叫爱啊?我儿子今年都上高中了。”
“那不见得叫爱情……”
“哟……是啊?反正我们俗老百姓吧,就是柴米油盐生儿育女那点子事儿,简单……简单吧就快乐。倒不像你这么难受。”包大姐说完,有些腼腆地笑了。
“我也结过婚,那时候小,想得也简单,也有孩子……可过得没您这么快乐。一有了孩子,我差不多天天挨打,因为是个女孩儿……后来,实在熬不下去了,天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通打就落下来,我就抱着孩子跑了……”
包大姐又“哟”了一声,嘴上的笑容也没了。
“我们娘儿俩在外头飘了好几年,我一个人养大了孩子也不容易……您当妈您就明白我了,为了孩子什么都豁得出去,也没有什么不能吃的苦,没有什么扛不过去的事,就是有一样,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这我信。”
“我离开家的时候二十三岁,也不大吧?”
“不大。”
“为了孩子,我一个男人都没找过……我不信他们。一直到现在,我就勾引过一个男人……”
“哟!……我大惊小怪了,你说。”
“不如说是我骗了他了。我骗他也不是因为别的,因为我觉得他善良,他好,本分……我要是不骗他,死他都不会爱上我这样一个女人的……可我爱他,一开始骗他的时候我就是为了让他心软一点儿多照顾我一点儿,后来我真的爱上他了,我就更不能告诉他了……我分分钟钟都害怕,一告诉他他就该离开我了,为了他我死都成……您说,我这么骗他,算不算罪过?”
“我说没用……他……怎么说的?”
“他还是走了。”
“……哟……”
包大姐的话音未落,江建平从卫生间出来了。他不顾包大姐惊讶的表情,经过郭芳身边:“郭芳,跟我走。”
郭芳愣了一下,忙起身跟着江建平走了。剩下餐车大姐,只剩下扼腕叹息了。
江建平把郭芳领到另一节空车厢内,停下了,转过身,面对郭芳。郭芳什么都不说,一把就把江建平抱住了。江建平任她抱,但是没有回应。
“建平,你别走,行不行?你一走,我就一点儿盼头也没有了,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第17章以合法的名义(5)
江建平平静地,无一丝波澜地说道:“郭芳,你松开我,好好听我说几句话。”
郭芳慢慢地把手松开,然后含泪看着江建平。
“别哭了,坐下吧。好好听我说。”说着,江建平先坐下了,“郭芳,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对我的心我都明白,我对你的心,你可能也明白,我不是多会谈情说爱的人,有一些话我就是永远都说不出来的,但是如果咱们在一起,我做什么,你能明白……我就是一个真心实意的人……”
郭芳点头:“建平,我知道,你的好……”
“我现在跟你说话也是真心实意的……我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我不是要把你和俏俏扔下不管,我现在是于情于理于法都没法管。你现在必须面对的一个人是臧秋生,不管你多讨厌他,不喜欢他,他也是你合法的丈夫……你得面对这个事实,我也得面对这个事实……”
“我会跟他离婚的。”
“这件事需要时间。你需要平心静气地面对……也许过一段时间,你也会发现他人挺好的,他说了他都改了,他会好好照顾你们娘儿俩的……”
“建平,你不了解他,他都是装出来的。”
“万一真改了呢?总得给他时间,考察一下吧?”
“建平,你真的不了解他……”
“我知道……那也得给他时间,也得给你自己一个时间去解决,对不对?就算你想离婚,你也需要时间……”
“建平,我找你就是想让你给我一点儿时间,等我离婚,这段时间你……别去找别人。”
江建平沉默了。
“你答应我别去找别人。”
“这事咱们今天不讨论……你先回家吧,啊?”
“建平,我想让你等我……等我……”
“我不能这么答应你……我也不是动不动赌咒发誓的人。我还是这样,我做什么,你能明白……”
“我还是想听一句明白话,你跟我有过感情吗?有吗?”
“不管我对你有多深的感情,今天都不谈了,对你没好处……”
“有时候我怀疑,压根儿你就觉得我是个寡妇,带着俏俏可怜……现在蹦出来一个丈夫,就觉得我不可怜了,你就走了……”郭芳哭了,“建平,我问问你,我就是跟一只狗在一起,跟一个赖蛤蟆在一起,你也觉得我应当,是吗?”
“当然不是。你有你追求幸福的权利。永远都有。”
“可我怎么觉得你对我……这么冷淡,这么疏远。”
江建平叹了口气:“郭芳,这就是我现在处的位置,左右为难,深了不是浅了不是,进进不得退退不了,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半空吊着!我只能这样了。你回去吧,多保重。”转身要走。
郭芳一把抱住了江建平,不撒手了。
“郭芳,别这样……快松手……”
“我不撒手,我一撒手,以后我就够不着你了。建平,你心疼心疼我,他这么一个人,不知道往后他会干什么……你再回来,见得着见不着我都不知道……”
江建平心中一凛:“不会!郭芳,有一点你千万记住,凭武力,你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