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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开始,那些女学员每个人带着一顶遮阳帽,表情严肃,虎视眈眈的,魏明以为根本没有画报上的照片好看。可是,女兵方队的成员一时间成了军中的热点群体,据说,很多高干夫人们都拉帮结伙地跑到女兵方队训练操场偷看人家,指指点点地给他的儿子找漂亮媳妇。
魏明的战友是想炫耀他经常跟这些漂亮女军人打交道。可是,等魏明见了这些被强紫外线晒得皮肤黝黑,穿着十斤白衬衫跟村姑一样的女学员便立刻意识到被他战友吹嘘得跟电影明星似的美女并没有个个美若天仙,倒是军医学校的女学员们练得太辛苦,一个个被晒得皮肤损伤严重,与他手下的女兵比起来简直不能同日而语了,尤其是他心目中最美丽的肖文汇,无论哪点都不比这些百里挑一的女兵方队学员逊色呀,他心里沾沾自喜,就差告诉那个好色战友,哪天我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美人。
魏明回到八号楼的那个晚上,他恰巧也是想谁谁到,一看是我和肖文汇两个高个子漂亮女兵来访,魏明当然是心花怒放。要是在平常他没有那么大胆,这晚上借着酒劲儿竟然有点失态,或者说欠思考,单独留下了肖文汇。
肖文汇告诉我,那天,魏明从窗口看见我刚刚走出八号楼,一把就将窗帘拉上,用力拦她在怀里,搂得肖文汇透不过气来,一股子酒气全都灌进了她的嘴里,接着,魏明把她挤到了墙根儿。肖文汇挣扎了几下,便软绵绵地瘫靠在他怀里,她觉得靠在墙角并不舒服,抬眼看看窗口下面的单人床,魏明实际上也看见了那张床,但他好像故意没有看见,身体一点也没有挪动。
酒精的弥散再次叫肖文汇亢奋,这已经是她熟悉的气息了,她紧闭着双眼,张开嘴,大口吸气,两只手紧紧地揪着魏明后背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在熊熊燃烧,她似乎等待着,渴望着魏明用他健壮的身躯扑灭她身上火样的热度,用一个男人奔涌的激流将她滚烫的身体稍稍冷却。
肖文汇觉得魏明身上的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她不敢动弹,让他亲吻着,听着他发出一阵呻吟,那种怕人听见却经过喉咙处理过的发自胸腔的歇斯底里。那声音并不恐怖却是怪异陌生的,根本无法分辨是魏指导员平日里的声音。
魏明扶起肖文汇说了两声,对不起,对不起!便到厕所去了,出来的时候他从卫生间的洗衣机里重新找了一条带着几块油污的军裤,一看就是准备要洗的脏裤子,看来,那件裤子被他弄湿了。
回到屋子里,指导员便充满悔意地看着文汇,不言而喻的东西肖文汇是心领神会的,魏明不敢把她拖到床上是在克制自己,他怕闹出更大,更坏的影响来,更怕毁坏了一个未婚女子的前程。
爱归爱、想归想、做归做,在连队这样特定环境里魏明指导员必须也只有选择这样的做法。
肖文汇给我讲述这些的时候我认真地听着,听得有点费劲,很多细节我跟本没有听明白她就说过去了。过去老女兵杨绒儿跟我说过她和卫生所南京兵马骁那些简单的恋爱步骤,他们最隐讳的细节绒儿从来不说的,没想到今天肖文汇却说到了疑点和难点,这再次引发了我对男人那个性别的求知欲,于是我试探性地问肖文汇:“你说,他怎么会有个硬东西?”我真不是明知故问,可以发誓,对于那个从没有人对我说过只有自己胡猜乱想的细节的确含混不清。
“得了,你真不懂?对一个快20岁的人来说这还是神话吗?”
“真不懂,骗你是狗,刚才你说他用硬东西顶你,是那个吗?”
“你没见过男人的那东西?”
“我怎么会见过,没,我只见过小男孩儿撒尿,还听见过打骚扰电话的家伙们胡言乱语,他们说听见我的声音那儿就硬起来,我,我还真有点纳闷呢。为什么会……”
“哎哟!你真够傻冒儿的。”肖文汇撇我一眼,表情古怪地看着我说。
在哐啷哐啷的车声响过之后,肖文汇就像个小老师给我讲了好多关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为什么。我问他这些都是听谁说的?她说,上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就在学校里看了一本手抄本小说,是高中小流氓儿们放在低年级教室女生书桌里的黄色读物。我问她那小说叫什么,肖文汇告诉我:《少女之心》好像还叫《曼娜回忆录》。
呵,这手抄本我好像听说却没有看见过,怪不得肖文汇那么明白,在成年人问题上,这真是个一眼望不见底的女孩儿。
火车还有几分钟就要到站,有些旅客带着行李已经陆续走到门口并且向我俩投来关注和欣赏的目光。
车停下了,熟悉的家乡火车站已经大变模样,几乎是面目全非,翻修得富丽堂皇。
这次短途旅程对肖文汇的了解胜过了两年多的密切接触,也算是个意外的大收获,因为杨绒儿的缘故,我和肖文汇在心里结下了疙瘩,这次交谈成了我俩心与心相知的契机。毕竟我跟她住在同一间屋子嘛。今天,她坦率自然地跟我讲述的一切,不仅没有让我觉得她轻浮放荡,反而叫我觉得她跟指导员相好没有什么不对,因为指导员那个老婆实在是没人缘,平时摆出一副小官太太的样子对付我们女兵,也就是金霞爱巴结她,噷,要是肖文汇给她替儿了一点不值得同情。本来嘛,我是不能接受婚外恋的人,我的母亲就被第三者插足害得神神叨叨,可当身边的朋友肖文汇与那个男人相好,我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心态,我想看着他们俩个真的走到一起,想叫指导员跟他的老婆离婚,想让他的宝贝闺女魏莹莹做个离异家庭的孩子,尝尝有母亲不能相认的滋味
看着肖文汇忘情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金霞跟我议论指导员他老婆的话,当时我没太在意,也没大听懂啥意思,现在我才恍然悟出为什么指导员老婆跟金霞说她丈夫魏明总爱犯浑,还跟金霞发那样的牢骚,说她整天鼓捣月经,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妇女病,一个月没剩几天干干净净的日子,哩哩啦啦老是出血,刚刚摘下卫生带了吧,又要接触胶皮避孕套。在我还不明白夫妻生活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当然不清楚指导员两口子总是有仗可打。
哦!今天听肖文汇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指导员守着漂亮的肖文汇,怎么可能还去喜欢那个有妇女病的老婆呀,起码,肯定是精神出轨。
我们四个天津兵除了胡明媚以外,都爱在背后议论个人啊说怪话呀什么的,我是爱打听,肖文汇是爱说人,金霞这两种现像兼而有之,另外,金霞的嘴还是飞快,她传话的速度也是一流的,我觉得大小女人混在一起都会有这样的毛病,否则也就不叫女人了。
出了站台,一辆车门上喷着白漆字样儿写着新安粮店的小型卡车停在了离出站口不远的地方,在我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肖文汇就兴奋地说:“林玫,我爸爸叫了车,先送你回家吧。”肖文汇就是个爱摆谱的人,不,也许是她爸爸爱炫耀,这种基因一点不拉地传给了他的闺女肖文汇。
“我家太远,还是做公交车吧,你等等,先别走!”
我想起了肖文汇给过我四十块钱,是从指导员那儿争取来的,应该买点东西给她带上,在火车上说了一道儿私密话,更是感激肖文汇,于是,我拽住她,硬是在水果摊儿上买下四瓶子罐头叫她务必带走两瓶。
肖文汇的父亲在粮店上班还打着领带,不过那领带一看就是没档次的便宜货。他年轻时代一定是大帅哥儿,还去过上海,因为去过上海才给肖文汇起了个肖文汇这名字。即使现在也很魁梧健壮。
他冲我摆摆手,最后还是接过了两瓶罐头,连声道谢。
肖文汇跟我订好了明天9 点在火车站附近的解放桥头集合,然后一起到医院去看看我的母亲。
小卡车上有个司机,肖文汇的父亲像发布命令似的拍拍司机的肩膀,叫司机把小卡车开走了,远远望去,汽车上挂着的残余面粉在风中飞扬。
母亲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撞她的单位效益好,又是大清早在人行横道线上把她撞倒,要负全责,很痛快地满足家属的各种要求。我的哥哥恨不得趁此机会把他娶老婆的钱都勒索出来。这是表姐告诉我的,就是我大姨的女儿,她经常在照料着我的母亲。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窗子外射进来的强烈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闭上眼睛躲过光线,朝着母亲的病床走过去。母亲的样子有点邋遢,原来胖胖的身子好像少了几斤肉,烫过的头发炸起来像乱鸡窝,她见我进了病房,还穿着军装,屋子里人全都羡慕她有个这么好的闺女,于是,她拍着手傻笑,乐得合不上嘴。她拍手的动作特别夸张,把双手的十个手指都张开、绷直,翻着花地拍得呱呱响,笑出来的声音颤颤儿的,并且是喜极而泣,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非要闹着出院不可。
我和表姐一商量,也正好把她接出来。哦,我到医院的时候,大姨家的表姐在陪伴我的母亲。回家路上,母亲用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一只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晚上吃饭的时候,哥哥带着他女朋友一起回来了。这未来的嫂子真是叫我不敢恭维,名字叫个什么张春艳,还真就穿一身艳俗的紫红套裙,米黄色高跟皮鞋,可能是因为她穿裙子怕冷的缘故,丝袜子里透着粉秋裤,敷敷囊囊又显得傻呼呼。她把头发高高盘起来,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喷发胶,弄得像个大公鸡冠子一样硬邦邦的支楞着,说话的嗓门儿还特别粗。
我那哥哥既没学历又没钱,再摊上个离婚家庭、精神分裂症的母亲,他是没有资格挑拣姑娘的,有人肯嫁给他就烧高香了。虽说他长相不难看,但是,艰苦生活把他的性格磨得女里女气,倒像是个怕老婆、会过日子的模范丈夫。那未来嫂子张春艳特别能说会道儿,笑起来一口四环素牙齿,见我穿着军装,在天津大街上走起来肯定是亮点儿,她那两片鼓出来的吹火嘴上便如同抹了蜜一般朝我献着殷勤,夸我漂亮,说我母亲是如何天天想念我。
他们俩是吃过饭的,刚刚去过医院,如果我不回来,他们也不知道母亲出院,母亲要等到七点才能吃上一个凉呼呼的牛肉馅烧饼。
那天晚上我和母亲睡在一起,哥哥睡在了十平米的小客厅。
母亲整宿都紧紧地搂着我,细细地端详着我,像看一件她很陌生的宝贝,看呀看不够。她的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哼着抻出《摇篮曲》。
她把我当成婴儿一样,抚弄着我的脸,摸摸眼睛、揪揪鼻子,抻抻我的下嘴唇,她甚至还把手伸到我的胸部,说了句:“大姑娘啦。”我赶快把她的手拿下去,夏天做手术的伤口还有些隐痛。当然,我没有告诉她我做过这个地方的手术。最后,她捋着我的头发,一行行温热的泪水从她冰凉的眼眶里滚滚落下。我替她擦着眼睛,也不停地用枕巾擦着自己的脸。
那个晚上,从母亲的眼神里根本看不出她是个精神分裂症的女人,她的目光清澈,含着慈爱的柔波。
我当兵这两年,只回家了一次,母亲那时候状态不好,整夜睡不了觉,说话也是语无伦次的,看着母亲的样子我心如刀割,更叫我痛恨父亲和那个插足我家的女人,可是,我能当兵又是那个女人一手操办,这么一想,也就没有什么资格去跟那个女人讨什么公道了。
母亲心里明白,我能去参军完全是沾了那个第三者女人的光,所以,我入伍以后,母亲从来没有表现出兴高采烈,还常说些不三不四的怪话,她总是瞪着直勾勾的眼睛说:“玫子当兵可不好,大冬底下最容易尿裤子。”要不她就说:“当兵的人都是瘸子、拐子、胡萝卜、兔崽子。”我知道她说的是疯话,可见母亲并不愿意我去部队。
这次回到家里,母亲说的话全是有理有据,没一句疯话,她说哥哥女朋友不好,太刁钻,鼓嘴、鼓眼泡儿,一副苦命人儿的长相。她还夸我穿军装好看,像文艺兵。夸我在部队学了出息,懂得给妈妈带蜂王浆、川贝,给家里拿罐头。我问她川贝是干什么的?母亲瞪大眼睛告诉我,煮水呀,润肺,好东西耶!
此刻,我在心里默默地感激着图书室的范春播,这可是他在那天晚上给我送到机房的蜂王浆和川贝啊。
母亲搂着我很激动,她多次重复和强调的一句话就是叫我记住:“一定找个对你好的男人,千万不能贪图他们的钱财和长相。”她叫我答应,我用力地点头,我知道母亲是惧怕我碰到类似我爸爸那样的人。
第二天早晨,我要去解放桥跟肖文汇赴约,见母亲还在打着小呼噜,我便绕开她,偷偷地走了。其实后来我才想到,母亲打小呼噜是装睡呢,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