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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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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可怜的亲爱的先生出了什么事吗?看见罗伯特。奥德利脸色苍白,她问道。
  他听到这个问题,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来对着她。
  他出了事!他该出什么事?他们昨天两点钟才分手的啊。
  马隆尼夫人很想讲给他听,有个可怜可亲的年轻火车司机,曾经一度寄宿在她家里,有天他走出门去,正餐吃得饱饱的,心里高高兴兴的,却在特别快车和行李车相撞时,送掉了性命;然而,这诚实的爱尔兰女人还没有开始讲她那令人哀怜的故事,罗伯特便戴上帽子,笔直地走出屋于去了。
  他到达南安普敦时,天色正在暗下来了。他认识路:一条通向水边的萧条街道,斜坡上一排可怜巴巴的小房子,乔治的岳文就住在那儿。年轻人从街上走过来时,小乔治正在起居室打开的窗子旁玩儿。
  也许,正是这件小事,以及房屋阴暗寂静的外貌,使罗伯特。奥德利的头脑里腾起了一种模糊的结论:他要找的人不在那儿。老人亲自开门,小孩儿从起居室里偷偷张望着陌生的先生。
  他是个漂亮男孩,生着他父亲的棕色眼睛和黑色波浪式头发,但,某些潜在的表情却不是他父亲所具备的,而这种表情又渗透到他的整个脸蛋上,因此这孩子在外貌上虽然同乔治。托尔博伊斯一模一样,实际上却并不象他。
  老人看到罗伯特。奥德利,很是高兴;他记得有幸曾在文特诺和他见过面,在那郁郁不乐的时刻……他擦擦泪水盈眶的老眼,结束了这句未说完的话。奥德利先生进来坐坐吗?罗伯特大步走进小起居室。家具破旧肮脏,房间里散发出陈腐烟草和掺水白兰地的气味。孩子的破损玩具和老人的破损陶土烟斗,沾着酒渍的破碎的报纸,乱七八糟地丢在肮脏的地毯上。小乔治向来客爬去,棕色大眼睛鬼鬼祟祟地瞧着他。罗伯特把孩子抱到他的膝上,拿他的表链给孩子玩儿,一面跟老头儿谈话。
  “我无需问起我特地来问的问题了,”他说。“我原是希望在你这儿找到你的女婿的。”
  “呀!你知道他到南安普敦来过?”
  “知道他来过!”罗伯特喜形于色,大声说道。“那么,他是在这儿啦?”
  “不,他现在不在这儿,可他曾经来过这儿。”
  “什么时候?”
  “昨几夜里很晚;他坐邮车来的。”
  “来了又立刻走了?”
  “他待了一个钟头稍为多一点儿。”
  “天哪!”罗伯特说,“这人弄得我徒劳无益地忧心如焚啊!他这一切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那么,你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的意图吗?”
  “什么意图?”
  “我是指他要到澳大利亚去的决心。”
  “我知道他心里始终多少存着这种想法,但眼前也不比往常强烈。”
  “他今夜从利物浦启航了。今儿早晨一点钟他上这儿来看一眼他的男孩儿,他说,离开英国前看他一眼,也许他这一去就永远不回来了。他告诉我,他厌恶这个世界,澳大利亚粗野的生活是唯一适合他的生活。他待了一小时,亲吻小男孩,可没有叫醒他,然后乘二点一刻开的邮车离开南安普敦了。”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罗伯特说,“他以这种方式离开英国──没有跟我这最亲密的朋友透露一言半语;也没有换换衣服,因为他把一切东西都丢在我房间里了──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呢?这是最最反常离奇的行径了!”
  老人的脸色很是严肃。“奥德利先生,你可知道,”他意味深长地轻叩前额,说道,“我有时胡思乱想,觉得海伦的去世,对可怜的乔治产生了奇怪的影响。”
  “啐!”罗伯特鄙夷地叫道。“他觉得这个打击万分残酷,然而他的头脑是健康的,跟你的或我的头脑一样健康。”
  “说不定他会从利物浦写信给你的,”乔治的岳丈说道。看来他恐怕罗伯特会对他的朋友的行为有什么不满,急于要平息他的怒气。
  “他应该写信给我,”罗伯特严肃地说道,“因为自从我们一起在伊顿公学读书以来,我们俩一直是好朋友。这样对待我,那就不象乔治。托尔博伊斯的为人了。”
  然而,即使在他说出责备的话的时刻,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悔恨自责之情穿透他的心。
  “那就不象他的为人,”他说,“不象乔治。托尔博伊斯了。”
  小乔治听到了这名字。“那是我的名字,”他说,“也是我爸爸的名字──大个儿先生的名字。”
  “是的,小乔治,昨夜你爸爸来,亲吻了睡熟的你。你记得吗?”
  “不,”男孩儿摇晃着头发鬈曲的小脑袋,说道。
  “你必定是睡得很熟,小乔治,没有看见你可怜的爸爸。”
  孩子不回答,但,一会儿之后,他两眼盯着罗伯特的脸,猝然问道──
  “俊俏的夫人在哪儿?”
  “什么俊俏的夫人?”
  “很久前常来的那个俊俏的夫人。”
  “他指的是他那可怜的妈妈,”老人说。
  “不,”男孩儿果敢地大声说道,“不是妈妈。妈妈总是在大哭。我不喜欢妈妈──”
  “别作声,小乔治!”
  “可我不喜欢妈妈,妈妈也不喜欢我。她总是大哭。我指的是俊俏的夫人;穿得那么好的夫人,给我金表的夫人。”
  “孩子讲的是我那老上尉的妻子──一个极好的人,她十分喜欢小乔治,给过他漂亮的礼物。”
  “我的金表哪儿去了?让我把我的金表给这位先生看看,”小乔治大声说道。
  “小乔治,金表拿出去拆洗了,”外祖父答道。
  “老是拿出去拆洗,”小男孩说。
  “我向你保证,奥德利先生,金表安然无恙,”老人抱歉地喃喃说道;他掏出一张典当里开的“当票”,递给罗伯特。
  当票上写的名字是莫蒂默上尉:“镶钻手表,十一英镑。”
  “奥德利先生,我时常拮据得连几个先令也没有啊,”老人说道。“我的女婿对我很慷慨;可是还有别的人,还有别的人呀,奥德利先生──他──他们待我不好。”他用可怜的哭泣的声音说这话时,用手擦掉了几滴一点儿也不假的眼泪。“来吧,小乔治,该是勇敢的小小男子汉上床的时候了。跟外公一起来吧。奥德利先生,恕我失陪一刻钟光景。”
  男孩子心甘情愿地走了。老人在房间的门口回过头来看他的客人,用同样气恼的声调说道,“奥德利先生,这就是给我度过晚年的穷苦地方,我作出了许多牺牲,现在仍旧在作出牺牲,可是人家待我不好。”
  罗伯特一个人留在小小的布满灰尘的起居室里,双臂交迭,坐在那儿茫茫然的呆望着地板。
  如此说来,乔治是走了;回到伦敦时,也许他会收到一封解释的信;然而,良机已失,他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的老朋友了。
  “试想,我竟为这家伙那么担忧!”他说,他的眉毛揪到了前额中心。
  “这个地方散发出陈腐的烟草气味,象个酒吧间,”不久,他又喃喃自语。“不妨在这儿抽一支雪茄。”
  他从口袋中的烟匣里拿出一支雪茄来;小小壁炉里还有一星半点的余烬,他要找个东西引火来点燃他的雪茄。
  炉前地毯上有一张揉皱了的、已经烧掉一半的纸;他把这纸捡了起来,展开,想重新把它卷成另一种形状,以便给烟斗点火。他这么动作时,眼光心不在焉地扫过这片薄纸,看到了铅笔字迹,半个姓名吸住了他的眼睛──他心里想得最多的那个姓名。他拿起这片纸走到窗口,在暗涩的暮色中仔细辨认。
  这是个电力传送的信件的一部分。前面一部分烧掉了,然而比较重要的部分,这信件的大部分,都还保留着。
  “……尔博伊斯昨夜来……,坐邮车去伦敦,将取道利物浦乘海船去悉尼。”
  发这电文的人的姓名、地址和日期都随着开头部分一起烧掉了。
  罗伯特。奥德利的脸变得煞白,象死人的脸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片折起来,夹在他皮夹子里的笔记本里。
  “天哪!”他说,“这意味着什么啊?我今夜就去利物浦,到那儿去打听打听。”
   
  第十三章  忧心忡忡的梦
  罗伯特。奥德利乘邮车离开南安普敦,回到他伦敦的事务所时,寒冷和灰蒙蒙的曙光正徐徐进入冷清清的房间,金丝雀则在清晨里开始瑟瑟地微微抖动它们的羽毛。
  门后信箱里有好几封信,可没有一封是乔治。托尔博伊斯寄来的。
  漫长的一天匆匆忙忙从这儿赶到那儿年轻的大律师累得筋疲力尽。他生活里惯常的那种懒洋洋的单调呆板给打破了,在以往二十八年平静而悠闲自在的生活里,那可是从来没有打破过的。他对时间的感受,开始变得混乱不堪。他觉得看不到乔治。托尔博伊斯已经有几个月了。简直很难相信:这年轻人一走了之,丢下他在鲑鱼溪畔柳荫下睡觉,从那时至今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哩
  因为缺少睡眠,他的眼睛倦得发痛。他在房间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想在各种各样可能的地方,寻找乔治。托尔博伊斯寄来的信;然后便在那有着金丝雀和天竹葵的房间里,衣服也不脱地倒在他朋友的床上了。
  “我要等候明天早晨的邮件,”他说,“如果仍没有乔治的信送来,我就一刻也不耽搁地直奔利物浦。”
  他浑身筋疲力尽,立刻昏昏入睡──这是一种深沉的睡眠,并不使人完全恢复精力,却自始至终受到恶梦的折磨──这种梦是痛苦的,但并非由于梦本身有什么恐怖,倒是由于梦的混乱和荒谬,给人以迷糊困乏之感。
  有一回,他为了要解开那电力传送的信的哑谜,追踪着奇怪的人物,进入奇怪的屋子;另一回,他在文特诺的墓地里,瞧着乔治为他亡故的妻子所立的墓碑。在这些枝蔓凌乱而扑朔迷离的梦境中,有一次他走到墓地,发觉这块墓碑失踪了,他向石匠提出抗议,石匠告诉他,那人把碑铭去掉是自有道理的,这个道理罗伯特将来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他从梦中惊醒,发觉有人在敲他事务所外边儿的门。
  这是个阴郁而潮湿的早晨,雨点打在窗子上,金丝雀郁郁地互相呼唤──也许是在埋怨天气太坏。罗伯特说不清楚那人敲门敲了多久。他在梦中听到敲门声;及至醒来,他对外边儿的事情多半是迷迷糊糊的。
  “我敢说,准是那愚蠢的马隆尼夫人,”他喃喃地说道,“即使她再敲门,我也不睬她了。她干吗不使用她那复制的钥匙开门,反而硬把一个累得半死的人从床上拖起来呢?”
  这人,不管他是谁吧,又再次敲门了,后来他就住了手,显然很是疲劳;然而,大约一分钟后,有把钥匙在门锁上转动。
  “那么,她身边始终带着钥匙哩,”罗伯特说道,“幸亏我没起床开门。”
  起坐室与寝室之间的门是半开着的,他看得见清洁女佣忙忙碌碌的情况:她去掉家具上的灰尘,把从来没有弄乱的东西再整理一番。
  “马隆尼夫人,是你吗?”他问。
  “是的,先生。”
  “那么,咳,天哪!为什么在你身边始终带着钥匙的时候,还要在外边儿门上笃笃笃的乱敲呢?”
  “在门上乱敲,先生!”
  “是呀;穷凶极恶的乱敲门。”。
  “我确确实实从不敲门,奥德利先生,倒是用钥匙开了门就干脆进来了──”
  “那么,谁敲的门呢?我倒觉得有个人在那门上笃笃乱敲了一刻钟光景,你必定在他走下楼梯去时遇到他的。”
  “可是今天早晨我到这儿晚了,先生,因为我先去马丁先生的房间,然后从楼上直接到你这儿来的。”
  “那么你在门口或楼梯上都没有看见什么人?”
  “一个活人也没有,先生。”
  “还有什么更叫人生气的事啊?”罗伯特说,“试想,我竟没有弄明白这人是谁、这人要什么,就让他走掉了!我怎么知道他不是替乔治。托尔博伊斯捎信或进消息来的人呢?”
  “先生,如果他是送信来的,他必定会再来的,”马隆尼夫人安慰道。
  “是的,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会再来的,”罗伯特喃喃说道。事实上,自从在南安普敦发现了电力传送的信件那一刻起,可以听到乔治的消息的一切希望都从他心灵里消失殆尽了。他感觉到,在他朋友失踪这件事情中,包含着某种神秘莫测的因素──某种对他或对乔治的背信弃义的行为。如果,由于存款的托管事宜掌握在罗伯特手里,年轻人的岳丈便竭力要把乔治和罗伯特拆开来,那怎么办呢?如果,因为即使在那些文明的日子里,各种各样意料之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也经常发生──如果老头儿把乔治诱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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