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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别嚷了,嚷了更疼呀!”
“娘啊,你儿不想活了……”
“说什么傻话呢?就这么一点点小事儿就不活了?叫你爹听了更要打你了!”
“哎哟,还有什么活头啊?我在锦城这么些年,什么时候遭过这罪啊?我堂堂大国公之子居然被人杖打于众人之前,我以后还拿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啊?哎哟……不活了!不活了!”
“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乖乖的,娘给你上了药,你就不疼了啊……”
“哎哟……”
“不都让你别嚷了吗?”
房间里正热闹着,郑克令进来了。郑夫人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来做什么?”
郑克令笑着走到窗边,瞄了一眼郑克清那红彤彤的猴子屁股道,“爹让我来跟五弟说一声,再嚷,就丢他去城外别庄。”
郑克清转头瞪了郑克令一眼:“你少在那儿耀武扬威的!你给我出去!”
“五弟,我劝你还是别嚷嚷了,爹说听见你叫唤就头疼,我娘正在那边给他摁穴位呢!”郑克令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你应该知道你今儿让爹丢了多大脸面吧?知道就收声儿吧!真要把爹给惹怒了,你就只能上别庄去待着了!”
“你是跑来幸灾乐祸的吧你?”
“都是一家人,我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你丢了脸,咱们家也跟着丢脸,我出门儿也没光,我乐什么?哎呀,五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心浮气躁啊!你说你跟江应谋较什么劲儿呢?他是个难伺候的主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非跟他顶上,这不是自寻不痛快吗?”郑克令幸灾乐祸道。
“江应谋是个混账,可你呢?”郑夫人放下手中的药膏碗子,起身不满道,“你当时也在,怎么不替你弟弟说两句?”
郑克令双手摊开,一脸无辜道:“我说不上话啊,大娘!一个江应谋已经不好对付了,还有个郑憾在旁边添油加醋,您说我还怎么帮弟弟说话?”
“郑憾?”郑夫人气呼呼道,“他也坑我清儿了?”
“坑,坑得要命,还是往死里坑呢!本来江应谋都没说什么了,他却冒出来说什么五弟有失宗室颜面必须严惩,王上这才抹不过脸,严惩了五弟的。”
“那个死小子!真是专门和咱们家过不去的!”郑夫人忿忿地骂道,“要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娘生的时候我就不该帮他娘接生,叫他死在他娘肚子里好了!”
郑克令笑道:“大娘,别生气了,好好照顾好五弟才是。对了,让五弟一定不要再叫唤了,爹真生气呢,弄不好啊,连夜就叫人抬出城去了。那五弟歇着,我走了。”
郑克令离开时那一个得意劲儿,看得郑夫人真想扇他两个嘴巴子了。可眼下自己儿子闯了祸,她也不敢随便动手,只能忍下气来,继续为郑克清上药。
“死江应谋!死郑憾!我非收拾你们俩不可!”郑克清咧着嘴巴,瞪圆了双目,使劲地捶了一下枕头。
“我儿,你别使劲儿啊!一使劲儿就疼的!”郑夫人忙劝道,“咱们来日方长,一定有法子对付那两个混账王八的!”
“我咽不下这口气啊!郑憾那小子也是,就盯着我不放,一有机会就把我往死里整,真想一脚踹死他!”
“那小子当真是该收拾了!”郑夫人磨着牙龈恨恨道,“早知道当初他一生下来我就该一手把他溺死在马桶里,叫他随了他那娘一块儿去了才是!哪儿知道他后来这么上蹿下跳,天天跟咱们国公府过不去,简直是成心的!”
“娘,骂没用,咱们得使招儿!但凡我屁股好了,我一定想一狠招把他和那江混蛋一并收拾了!”
“好了好了,别嚷了,歇着吧!”
上完药,郑夫人一身懒懒地出了房门,漫不经心地往回走去。她的贴身侍婢阮姑忽然开口道:“夫人是在想怎么对付金印王吗?”
“他屁的金印王!不就仗着先王赐了一方金印才这么为所欲为的吗?就凭他那本事,他其实哪有资格掌那样的金印?”郑夫人甚是不屑道。
“谁让他母亲死得那么惨呢?生下他便死了,先王可怜他,所以才赐了他一方金印的。其实奴婢以为,要对付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法子?说来听听?”郑夫人立刻来了兴趣。
“夫人可还记得从前无衣巷子的百家?”
“百家?哦,那个百老先生是吧?他们家十几年前不就搬走了吗?”
“没错,是搬走了,但据奴婢所知,金印王对百家的小姐百如香很有好感。当初百如香搬走时,他还去了城门依依送别呢!”
“还有这样的事情?可那又如何?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郑憾那时怕只有十六七岁吧?他不可能还会想着百如香啊!”
“奴婢有个本族的堂姐如今就在百家做事,奴婢从她那里得知,原来百如香对金印王还一直念念不忘,偶有提及时,也甚为伤感,仿佛很后悔当初离开了锦城。奴婢以为,说不定金印王心里也还念着她呢?若不然,为何金印王的正室一直空着呢?”
郑夫人眼前一亮:“有道理啊!继续说!”
“既然他们对彼此或许都还存有念想,那么咱们不妨来一出引蛇出洞。”
“如何个引法?”
“咱们可以冒用他们俩的笔迹向对方写一封信,约在某一个地方见面,正好最近百如香就在城里。倘或他们真去了,那咱们就来个捉歼成双,坐实他们偷情的罪名。您想,一个是已嫁人妇,一个风流殿下,这两人的事情还不传遍大街小巷吗?届时,那金印王自然是颜面扫尽了。”
“呵呵,这主意很不错啊!好,阮姑你这主意出得实在是妙!”
阮姑含笑屈膝道:“这也是平日里向夫人偷学来的一点本事罢了。”
“好,好主意!”郑夫人面带得意之色地往前走道,“咱们只需写两封信就可以了,不用费别的事情,他们若要来便来,若不来也就作罢,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阮姑,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告诉你那堂姐,事成之后,本夫人必有重赏!”
阮姑忙道:“多谢夫人!”
“呵呵呵呵……郑憾啊郑憾,你以为本夫人就没法子收拾你了?等着吧,本夫人定要你身败名裂!”
翌日,江应谋收到了郑憾送来的帖子,邀请他过府一聚。等他到了府上,郑憾见无畏没来,有点失望了,很直接地问了出来:“怎么不把蒲心带来?”
江应谋笑道:“她说乏了想睡觉,不想来。”
郑憾翻了个小白眼:“扫兴!你明明知道我想见的那个人是她,你还不把她带来,你故意的吧?”
江应谋点点头:“对啊,我故意的,那又怎么样?我媳妇是随便带来给你看的?你姬妾成群,一会儿叫来慢慢看吧!”
“我说江应谋你就不能有点诚意?”
“呵,什么诚意?因为我要的人在你手里所以我得拿出点诚意来吗?别忘了,抓魏冉和震天斗也有我家蒲心的功劳,你要独吞了,蒲心得怎么想你?”
“去!这时候把你媳妇搬出来了,你可真厉害啊,江公子!”
“言归正传吧,你请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第一是为了见见你媳妇,第二,震天斗答应帮咱们引出魏氏了。”
“他怎么忽然想明白了?”
“这你就不用问了。不过他说,他在魏竹馨心里没那么重要,如果要引出魏氏的话,必须得你江公子亲自出马。”
“若能引出魏氏,我亲自出马又如何?”
“好,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会安排一个局,你只用稍微走个过场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我没习惯被人操控,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你想安排一个什么局,咱们一起来商量商量,看看你的局有什么漏洞没有,这样更为妥当。”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一人智短,二人智长,一起讨论一下可以让整个局更加完美,又有什么不好呢?”
“呵呵,”郑憾耸肩笑了笑,“江公子也会承认自己智短吗?你这么有诚意,我再拒绝就不好了吧?来,卫匡,把咱们的计划好好跟江公子说一说。”
卫匡正跟江应谋说着,一仆人忽然立在了茶间门口。卫匡立刻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何事?”
那仆人道:“千钧公主的陪嫁义素小姐求见。”
卫匡道:“不见,让她回吧!”
话音刚落,景义素忽然冲了进来,卫匡忙上前阻拦道:“怎么如此地没规矩?这是殿下的茶室你也敢闯?”
景义素噗通一声跪下,恳求道:“求殿下饶过义素!”
“呃?”江应谋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跪着的女子,好奇道,“你就是景义素?你还在这儿?你不是……”
“不是逃了对吧?”郑憾耸耸肩不屑道,“又给千钧公主手底下的人给抓了回来,哪儿那么容易跑得掉呢?”
“殿下!”景义素情状委屈道,“妾身可以为殿下做牛做马,但惟独不能答应殿下那件事。妾身的一生清誉已毁在那人手里,妾身是死都不愿意跟着他!还望殿下怜顾!”
“呵呵!”江应谋斜眼瞥了郑憾一眼,“你别告诉我你就是用她诱使震天斗就范的吧?”
郑憾点点头道:“没错,用了点美人计。我也没想到震天斗对她居然还那么地有意思,所以我答应震天斗,事成之后,就把她交出去。”
江应谋甩了他一个白眼:“拿个弱女子去干这种事儿,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江公子,你是不是也太吹毛求疵了?你想要魏氏的下落又不肯做坏人,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魏氏的下落?行了,景义素,”郑憾又将目光挪转了回来,“回白鹤馆去,这件事本殿下自有分寸。”
“殿下,您若真这样做,妾身只能一死了了心愿!”景义素悲情道。
“不能死,你死了我拿什么去要挟震天斗呢?你得好好地活着,知道吗?卫匡,找两人好好送她回去,不要让她跑了或者死了。”
“殿下……”
“别这么没规矩!”卫匡拽起景义素喝道,“你既已随千钧公主陪嫁到这儿,那便是殿下的女人了。殿下想怎么处置你便可以怎么处置,轮不到你来说话,走!”
景义素双眼含着泪,满带恨意地盯了郑憾一眼,自己扭头走了。卫匡也跟着出去了,并顺手将门带上了。
“你这么做不怕蒲心瞧不起你?”江应谋问道。
“她为什么要瞧不起我啊?我这是在帮她啊!”
“你拿景义素的一生去帮她,她未必会高兴。”
“去,谁说我要拿景义素的一生去赌了?对,我是答应了震天斗事成之后把景义素给他,可对像他那种见利忘义的山匪,我犯得着那么守信吗?”
“哦,我明白了,”江应谋含笑点点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没真的想毁了人家景义素的一辈子。好,咱们接着说你的那个大计划吧!”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时,江应谋就告辞走了。送了他离开后,卫匡回到茶间,向郑憾递上了一封信。郑憾问:“谁送来的?”
卫匡拧了拧眉头:“百如香小姐。”
郑憾稍微愣了一下:“你说谁?”
“百如香小姐。”
“她怎么会给我送信?”郑憾诧异地接过了那封信。拆开信,里面有两张信笺,一张略旧,上面用娟秀小字写了几行诗,另一张簇新,也是用一笔迹写了不长的一段话。郑憾仔细看了看,还真是百如香的笔迹。
“殿下,百如香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给您写信?她说什么?”卫匡好奇地问道。
“她说遇到了一件难事,人就在城里,想邀约我今晚在城南苏氏茶楼后面的天星阁见面。”
“她这个时候邀约您?会不会有点奇怪?”
郑憾缓缓折上信笺道:“唉,听说她这几年过得也很不顺,想必是真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了才来找我的吧!既然来找我了,我去见见也无妨,能帮就帮一下吧,谁让我跟她也算青梅竹马呢?”
“可我觉得她这个时候约您见面好像有点古怪。”
“有什么古怪的?在这锦城之内,谁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就这么决定了,今晚你随我一块儿去见见她。”
夜深时,郑憾带着卫匡一人离开了金印王府,随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天星阁。郑憾吩咐卫匡在楼下等候,自己独自上了阁楼。来到最顶处,只见东南边那扇窗户前立着一青斗篷的女子,看身形和个头似乎都跟百如香很像,便道:“你来了?”
那青斗篷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转回头来。郑憾以为她害羞或者尴尬,便又说道:“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文静羞涩。其实在我面前不用如此,谁让咱们已经认识了好多年了呢?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那女子忽然开口了。
“你……你的声音怎么变了?你不是百如香?”郑憾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儿。
“哼!你很想我是百如香吗?践人!”
“什么……”
哗啦一声,窗前的女子猛摔斗篷,霸气十足地转身过来,用愤怒的目光瞪了郑憾两眼后,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