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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夏都玄一掌劈翻了手边的那只小仙鹤香炉,满面涨红,怒不可遏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如此卑鄙下作,不冲我夏都玄来,却杀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实在是太可恶了!不可饶恕!这种卑劣残忍之辈绝对不可饶恕!”
夏都玄次子夏景望忙道:“爹,保重身子!妹妹已去,您却不能再气出个好歹来了。以我看,凶徒必是盘算已久,特意选在雷雨大作之夜才对妹妹下手,心机之深思虑之祥,绝非普通人也。”
“我问你,”夏景声反背着手,一脸肃色地问那手下道,“阿连城将军难道就没有一两个怀疑对象?”
那手下忙道:“有!”
“谁?”
“江应谋!”
三父子顿时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暗沉了许多。夏都玄拳头攥紧,重重地捶了一拳在扶手上,眸光冰冷道:“要说是江应谋……那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了!但,那小子敢在博阳对我女儿下手,他竟肆无忌惮到了这种地步?你们博阳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那手下道:“将军说,江应谋自打从郑国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从前总是心不在焉听天由命的样子,而如今,他不但私下与成翎王毓家来往越发密切,还敢公然在朝堂上与国君辩驳,一扫之前颓废迷离的模样。”
夏都玄缓缓点着头,语气低沉幽缓道:“不用说,那小子已经缓过来了,想在博阳干出点事儿来了,那么咱们夏家就必成他眼中钉之一。很好,他竟敢如此挑衅咱们夏家,实在是非常有勇气的!”
“爹,”夏景声接过话道,“说是江应谋所为那也仅仅是阿连城自己的怀疑罢了,不能当真。孩儿以为,应即刻赶往博阳,一来送妹妹安心上路,二来,务必要让稽昌和魏家给咱们一个交待。”
“爹,不如派我去吧!”夏景望拱手请道。
“我知道二弟很想去送妹妹一程,但我以为眼下保护爹的安危才是重中之中。有人敢在博阳这种王城里对妹妹下手,难保那些张狂凶狠的人不会在赫城来次偷袭。爹,”夏景声也对夏都玄请道,“孩儿以为,留二弟护佑您的周全,让孩儿前去博阳与稽昌和魏氏交涉更为妥当。”
“大哥别忘了,你之前与魏空明有些嫌隙,这回又去为妹妹奔丧,我担心与他言语不合又会冲突起来,倒不如让我去,我与魏氏兄弟都熟络,相信处置起事情来更为方便。”夏景望又道。
夏都玄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就由景望你前往博阳送你妹妹最后一程,记住了,一定要让你妹妹葬得风光体面,决不能有失咱们夏氏的脸面!”
夏景望躬身道:“爹请放心,孩儿不但要让妹妹葬得风光,更会让稽昌和魏家给妹妹一个满意的交代,咱们夏氏的人绝不能这样白白没命了!”
夏都玄略显疲惫地挥挥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深夜,琴音袅袅的金春阁终于安静了下来。琴台前的美人冉冉而起,款步走到窗前那一直品酒不语的男人跟前,莞尔一笑道:“大公子,夜已深了,您明日还有事情要做,早些安歇着吧!”
“睡不着。”
“何以睡不着?是因为你妹妹的事情而哀伤吗?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得节哀顺变才是。”
“如梨,他终于开始动手了……”男人眼望着窗沿上的那盆君子兰喃喃道。
“是吗?”美人拿下了男人手里的酒盏,另换了一杯热茶奉上,“那很好,事情原本就该如此,他活着,就得复仇不是吗?否则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是他杀了钟磬的……根本不是江应谋,而是他……他已经到了博阳,已经开始着手他的复仇计划了……”男人说得轻缓而低沉。
“那就让他去好了,大公子何须忧愁那么多呢?”美人顺手捻起香扇柄,轻轻摇扇道,“谁也不会想到,当初会是大公子放了他一马,让他逃过那场死劫,重新做人,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大公子就更加不用忧心了。咱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好看戏就行了。”
“你说……”男人缓缓绕过美人的纤腰,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失落道,“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有何不对?”
“我放了他,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杀光我们夏氏的人,我这样做对吗?”
“大公子的决定从来没有错过,奴婢一直都这样深信的。大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氏,并没有半点私心。”
“第一个是钟磬,你猜第二个会是谁呢?呵呵……我发现我只是在某一瞬间改变了一个小小的主意,就让整件事情变得格外有趣了……如梨,我是不是真的很聪明?”
“当然,”美人贴近男人的怀里,绕着他的脖颈茜笑道,“大公子是这赫城最聪明的,就连江应谋都赶不上。江应谋费尽了心机也对付不了的人,您只是改变了一个主意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您可不是最聪明的吗?”
“我不想做最聪明的……”男人方才眼中的迷惑和失落像烟雾一般散去了,浓浓的阴沉和狞笑渐起,“我只想做那个最悠闲的……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坐在旁边搂着你看戏就行了……哼哼哼哼,江应谋,魏空明,夏景望,还有……炎骅里……”
“大公子,不可再提这个名字!”美人轻掩了掩他的嘴。
“不怕,”男人缓缓扯下了美人的手,“这里就你我二人,提了又如何?没人会知道当初是我放过了炎骅里……在那一堆被烧得看不清楚脸的炎国士兵里面,我意外地发现了装扮成士兵的炎骅里,我本来应该将他尚未咽气的消息禀报我爹的,但是我没有,哼哼哼哼,我改变主意了,我把他留了下来,还让人治好了他的伤,然后放走了他,谁都不知道是我干的,谁都不知道……”
“就连您父亲夏大人也没料到,您会对他撒谎,说炎骅里已死且已经被火化了,大公子真是太英明了!”美人赞道。
“不是我英明,是他太蠢了……”
“当然,整个夏家还有谁能英明过大公子您呢?好了,大公子,夜已经深了,咱们歇着吧!”
美人从那男人怀里起了身,刚转身,那男人忽然伸出胳膊猛地一下绕在了美人的脖子上,美人惊叫了一声,惶恐道:“大公子……大公子您……”
“对不住了,如梨,”男人的面孔愈加地阴冷,“我也舍不得你,但你知道炎骅里被我所救的整件事情,我害怕你会背叛我,我害怕你会去告诉我爹,所以……我只有让你彻底地闭嘴……”
“大公子……大公子您为何要这样?”如梨垂死挣扎着,“奴婢……奴婢一直忠心于您……您为何要这样对奴婢?”
“倘若你真的忠心于我,那就为我去死吧!”
“不……”
咔嚓一声,美人折颈而死,缓缓地从男人怀里滑落,哐当摔在了地上。男人垂下长长的一双黑睫毛,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凝了片刻道:“身为一个女奴,在身故之前能得受本公子最温柔的宠信,那是你此生的福气,你已经没有遗憾了,知道吗?好好上路吧!来人!”
一侍从模样的人推门走了进来,见到地上躺着的美人,稍微一愣后问道:“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舞姬如梨是细作,方才趁我不备时想暗杀于我,幸好我反应够快,已经将她灭杀了,但此事不好张扬,毕竟如梨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你速将她拖出去掩埋了,不可叫旁人知晓,若有人问起,只说如梨去府外探亲去了。”
“是,大公子!”
侍从扛走了如梨,屋内却还残留着她那一身蔷薇花香。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一股盘亘不去的香气吸进了鼻腔里,回味良久,这才缓缓吐出。步至窗前,他望着头顶上那一轮银灿灿的圆月,笑如幽狐:“这赫城太寂寞了……还是博阳热闹些……江应谋,你等着,我迟早会去博阳找你的……”
翌日清晨,夏景望率一队人马出发,快行了七日,终于在第八日下午赶到了博阳。此时,离夏钟磬过世已经有那么几日了,天气虽凉爽,但尸身不易久放,故而夏氏与魏氏商议,第二日便正式出殡下葬。
因夏钟磬被杀一事,原本该在魏氏族地修养的魏大夫人和魏竹馨不得不折返回来,着手料理夏钟磬的后事。出殡前一晚,魏空行在灵堂内巡检完毕,正要折返房中歇息,却见姐姐魏竹馨独自站在荷花池旁的小假山处,望着一塘子颓败的残荷出神。他有些好奇,缓步迈了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姐……”
“谁?”魏竹馨竟吓了好大一跳,语气里充满了惊恐。
“是我,空行,姐姐你怎么了?我吓着你了?”魏空行关心地问道。
“哦……没什么,你忽然冒出来,我是有点被吓着了,”魏竹馨连忙收敛起了慌张的神色,冲魏空行淡淡地笑了笑,“怎么还不回去歇着?明日大嫂出殡,咱们自家人还有很多要忙的呢!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姐姐怎么不去歇着?这几日姐姐也没少劳累,瞧着你人都瘦了一圈似的。”
“我没事儿,我睡不着,就想来这儿瞧瞧月亮。”
“是因为大嫂的事情睡不着吗?我也有点,”魏空行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云朵里半掩着的月亮道,“不久前还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的人,如今却只是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冰冷尸体,想想,还真令人乍寒不已。”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揣着秘密睡太累
“人死不能复生,谁也挽不回的……”魏竹馨也跟着感触了一句。
“姐姐,”魏空行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凝重道,“我真的希望,咱们一家人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像普通人家那样,我不希望再看到咱们家任何一个人出事了。”
“是啊,这样的生离死别最好不要再有了,”魏竹馨双手搂住了自己微微发凉的胳膊,垂头叹息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无论是家里还是……我都希望平平安安的。但空行,有时候咱们的想法只能骗骗自己,哄自己开心片刻而已,它左右不了其他人……”
“姐姐……”
“我知道,在这个家里与我心意最通的便只有你了。父亲和大哥,以及那不能动弹的空见,都有着一颗雄心勃勃的野心,而唯独咱俩,从来都只是想过风平浪静的日子。不想与人勾心斗角,不想与人争这抢那,就像你说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唉……”魏空行侧身靠在冰冷的假山石壁上,眼望着这一池残荷感触道,“对,在这魏家,咱俩就是格格不入的人,我比你或许更加的格格不入,你可以嫁人离开,而我不行,我还得与父亲大哥一道面对将来魏家所要面对的一切。最近这段日子,我常常不敢想将来,一想……有些画面就会自己跳进我脑海里,赶都赶不出去……”
“空行,”魏竹馨伸手握住了他的右胳膊,紧紧地握了握,眼含些许期许道,“听姐姐一句话,若有机会就离开博阳,带着赫连公主一道离开。天地这么大,总会有你们容身之处,你真的不必始终困在这儿。”
“离开?”魏空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离开你,离开母亲,离开这自幼生长的魏府,可以吗?抛离了这一切,我便可以获得那所谓的幸福快乐?”
“魏府早已不是你儿时的魏府,将来也不会是你所期许的魏府,你不肯容于这魏府,又不肯抛离,难道要一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吗?何苦呢,空行?无论是父亲和大哥,还是应谋哥哥,你都阻拦不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何不撒手离开,不作那无谓的挣扎呢?”
“那姐姐你呢?你可曾为你和应谋哥哥的将来打算?你与他一直要这样互不理睬地过下去吗?”
魏竹馨若有所思地苦笑了笑:“我已经是个不打紧的人了,怎么都好,所以将来如何已经不那么要紧了。”
“你怎能这样说……”
“空行,听我说,”魏竹馨再次打断了魏空行的话,语重心长道,“姐姐这辈子还有没有将来不好说,但你还有,姐姐不希望看见你憋屈在这魏府里为了良心和血缘苦苦挣扎,趁如今还可以抽身的时候及时抽身,那才是你最该做的。”
魏空行凝着她:“那你为何不趁早抽身?你明知应谋哥已不会回头了,何不自己早回头?你会劝我,自己为何却想不明白?姐姐,或许别人不会在意你过得好不好,但我很在意。你说,世上有多少人能像咱们这样一胎双生呢?这样的缘分是求不来的,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所以我更想你能过得开心。”
魏竹馨眼里扫过一丝晦暗,嘴角那一抹苦笑仿佛变得更苦了:“一胎双生?是啊,一胎龙凤,这样的好事是任何金钱或者祷告都祈求不来的,弥足可贵,但是……”
说到但是二字,魏竹馨缓眼中的晦暗愈加地灰暗,松开了搭在魏空行胳膊上的手,扭过身去,将脸上的表情隐在了沉沉的月影当中。魏空行纳闷地看她一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