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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江应茂忽然又提起了,她的好奇心彻底地被撩了起来,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大公子,真的有这样一个女人?可以让四公子为她肝肠寸断?”
江应茂回身笑了笑:“你不信?”
“确实很难相信。”
“这也难怪,想必应谋也从来没跟你提过,他身边那几个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了,毕竟那是他们公子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是看蒲心姑娘你是个人才,不想继续被应谋那层假强悍给蒙骗了,希望你能找着真正该追随的人,所以才告诉你的。”
“那么……那个女人是谁?”
江应茂嘴角微微往两边一抿,缓缓吐出了那三个字:“炎…无…畏。”
轰地一下,仿佛有人在她脑子里炸一下似的,大脑空白的同时,言语也失控了,吐口而出了四个字:“怎么可能?”
对,怎么可能,江应谋所爱之人怎么会叫炎无畏?她可以叫张无畏谢无畏,但绝对不可能叫炎无畏,不可能!
“是不是又被吓到了?是不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个炎国的公主炎无畏?”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谎言,是江应茂为了离间现在的自己和江应茂的一种手段,不可信的……
“你的脸色很难看呢,林蒲心?你的表情让我有种错觉,你是在吃醋吗?莫非你已经爱上了我那令很多女人神魂颠倒的四弟了?”江应谋调侃着。
“不会……”她的神抽回了点点,但脸色仍旧如死灰。
“什么不会?”
“他爱的女人不会是炎无畏……”
“呵呵,你真的是在吃醋吗?林蒲心,你真的爱上了我四弟?还是忽然发现被我四弟给哄骗了?我四弟是不是告诉你他从未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他是不是向你许诺,只要你留在他身边帮他,他就会给你应有的名分……”
“不会!”她藏在袖中的拳头隐隐蜷起,语气加重,但眼神却没拳头那么坚定,“不会……大公子,您别当我傻的,我不会相信您这种毫无新意的挑拨离间。四公子他怎么会喜欢炎无畏?您不觉得这是全稽国最好笑的笑话吗?”
“你想看证据吗?”江应茂居然说了这句话。
“证据……”她心口颤了一下,还有证据?
“我就知道你会那么容易相信的,因为世人都说我四弟对炎无畏是无情无义的,但事实上,他很喜欢炎无畏,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炎无畏,”江应茂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薄绢,递给了她,“想看看吗?”
“什么东西……”
“我四弟写给炎无畏的祭信。”
“您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当初我四弟被接回博阳时,人十分虚弱,全家人都以为他又要去了,这份祭信就是他在那个时候写的,为了祭奠他最深爱的妻子,不想看看吗?”
她有点犹豫,垂眸打量了一眼那张薄绢上的字迹,隐约像是江应谋的,但……
“拿着吧!”江应茂很主动地塞到了她手里,“你是个聪明人,明白知道真相总比自己骗自己要好。看看你的四公子是如何缅怀他亡妻的,不要再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浪费功夫在他身上那是很愚蠢的。”
留下那张薄绢,以及一抹略含歼色的微笑,江应茂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空荡冷清的长廊上,一缕晨风扫过,吹得她手里紧握着的薄绢使劲乱扑,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止不住地抖,就如同她此刻的心一样。
证据,这就是江应谋深爱着炎无畏的证据吗?一张薄绢,一张满布江应谋字迹的薄绢就能证明江应谋深爱的那个女人是炎无畏了吗?
江应茂,你真当我炎无畏是三岁小孩吗?
你真的以为我觉察不出你所使的是什么招数吗?昨夜你院内失窃,而我恰巧又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我便成了你的怀疑对象,你便愚蠢地认定那事儿是我干的,主谋则是江应谋,苦无证据,无法堂而皇之地登门问罪,所以就使了这招挑拨离间,对吧?
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江应谋所以才留在江应谋身边的,只要告诉我江应谋另有所爱,我便会死心,我便会跟江应谋分道扬镳投效于你,是这样的吧?
何其愚蠢,告诉我江应谋深爱的女人是炎无畏,何其愚蠢。我怎么会相信江应谋会为了炎无畏肝肠寸断呢?
那男人……他有爱过我吗?
又一阵晨风扫过,薄绢乱拂在手指上的滑腻感让她慢慢地抽回了神。她垂头凝视着手里紧握着的这张薄绢,上面的确是江应谋的笔迹,甚至能看见妻和沉痛这样的字样,或许这真是江应谋写给自己的悼念祭信。可那又怎样?没有感情地堆砌文字,写得再漂亮又能怎样?
扔了吗?或者看看?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吾妻小蛮
“哎,你在这儿干什么啊?”弩小公子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她耳边的宁静。
她微微一惊,紧握的手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刚巧一阵风过,薄绢翻飞腾空,飘悠悠地扑在了廊外的喇叭花藤上,她正要跨步去捡,却被弩小公子抢了个先,一把拽住手里,高高地站在廊椅上,得意得晃了晃道:“这是什么啊?”
“小公子,麻烦您把那东西还我。”她抬头道。
“问你呢,什么东西。”弩小公子不给。
“是奴婢的一些私人物品,还请小公子还我。”她耐着性子劝说道。
“私人物品?是谁写你的情信吗?”
“请您别闹了,把东西还我。”
“让我瞧瞧……”弩小公子正要瞧,见她往前了一步立马跳了起来,三五步窜上了回廊围着的那座小假山,然后挥舞着薄绢朝她示威道:“怎么?还想来抢吗?你这奴婢是不是太没规矩了?我四叔虽惯着你,但也没让你这么没规矩呀!这么紧张这小绢,到底上面写的是些什么呀?让本公子瞧瞧……”
“小公子……”
“哎,”弩小公子又往假山最顶上蹭了蹭,“别逼我啊,逼我就往下跳,摔了胳膊摔了腿你可是要受罚的。别紧张,本公子就是瞧一瞧,要真是谁谁谁写给你的情信,本公子是可以替你保密的……”
没等这啰嗦的小公子说完,她踩在廊椅上纵身一跃,跃上假山,再伸手一抓,最后轻盈落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那小公子呆呆地似个猴儿一般挂在假山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这身手也太好了点不是吗?
“哎!林蒲心!林蒲心你胆儿够大的啊!你敢从本公子手里抢东西……哎,喊你呢,回来!回来!你还当真不回来了?”
抱着假山石头嚷了半天儿,没一个人理会,弩小公子只好自个灰溜溜地溜了下来,落地时,没怎么留神,居然噗通一声栽进旁边小水坑里了。爬起来时,哪儿还有什么小公子,只剩一只小落汤鸡了。
揣着一肚子闷气,顶着一头湿发,弩小公子气哼哼地去了杜鹃阁。一掌推开江应谋那书房门时,他那狼狈又湿润的模样把里面的三个都逗笑了。阡陌正在给江应谋束发,一见他那样儿,笑得手都抖了起来:“小公子,您一大早是去哪个坑打了滚回来啊?这要叫大夫人给瞧见了,您又得挨骂了。”
江坎也笑得合不拢嘴,起身迎上去道:“您还是赶紧脱下来吧!湿衣裳裹在身上会着凉的,嘿嘿,您是跟谁掐了架吗?不会又是咱院子里的小叶子吧?”
“她有那么肥的胆儿吗?四叔这院子里,谁最张牙舞爪江坎哥你不知道吗?”弩小公子一面扒拉衣裳一面气哼哼地说道。
江坎笑着捡起地上被弩小公子扔了的衣裳:“我还真不知道。咱这院子里都是些老实人,除了小叶子活蹦乱跳了些,别的都还老实本分。”
“什么老实本分?”弩小公子立刻转身跟江坎理论了起来,“你说那林蒲心老实本分吗?你要真这么认为,那你肯定是给她骗了!”
“闹了半天,是蒲心惹了你?”江应谋含笑抬头问道。
“四叔,”弩小公子一屁股坐在了江应谋身边,神情格外严肃地说道,“我告诉您吧,那林蒲心其实一点都不老实本分,她贼着呢浪着呢!”
“说什么呢?”江应谋拿小香勺敲了敲他的脑袋,“浪这字儿能随便乱说的?我家蒲心怎么招惹你了?说说。”
“就方才,我从姨奶奶那边过来的时候,瞧见茂大叔叔跟林蒲心在外面回廊上说话,说什么我一个字儿也没听见,我怕给他们发现了,就躲得远远的。后来,茂大叔叔给了林蒲心一样东西,一张薄绢,上面写满了字,我抢过来的时候瞟了两眼,打头两个字好像是吾妻什么的。我还没看完呢,林蒲心那个大胆的就从我手里直接抢走了,好像很紧张那张薄绢似的,你说可气不可气?这也太放肆了是不是?”弩小公子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刚才的遭遇。
“你是说,你茂大叔叔单独见了蒲心?”江应谋眉心微微拧起。
“对,”弩小公子很认真地点点头,“就方才,我亲眼看见的,就他两人,站那回廊上偷偷摸摸地说着什么事儿,说完了之后,茂大叔叔还往林蒲心手里塞了那块薄绢。”
“她拿着薄绢是什么表情?”
“呃……很难过的样子,眼眶子里好像都盈出眼泪珠子了。四叔,我觉得吧,那肯定是一封情信!”
江坎抖肩笑了:“哎哟,小公子您连情信都知道?怎么?您也给哪位小姑娘写过情信了?”
弩小公子斜瞟了江坎一眼,不服气道:“别瞧不起人了,情信是什么样儿的我还是见过的,虽然我自个没写过!据我推测,那林蒲心肯定是个细作,而且还是茂大叔叔派到四叔身边的细作,她不听茂大叔叔了,茂大叔叔就拿从前她夫君写给她的情信威胁她,逼她就范,所以据此推测,林蒲心很有可能是个有妇之夫!”
他一说完,这三人都笑了。他嘟起个嘴巴,把眉头拧得皱皱的:“怎么了?你们还不信呢?别以为我是个小孩,我说的话就不可信,不然你们来说说,为何茂大叔叔会单独跟林蒲心见面,还给了她一张情信?为何林蒲心看见那封情信的时候会那么难过,眼泪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江坎哥你笑得那么厉害,你来说说!”
江坎冲江应谋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请公子来回答他。他又转头看向江应谋:“四叔,那您来说说吧,除了我方才那个解释,还有别的吗?”
江应谋抿了一口茶,含笑道:“让人伤心绝望的并非只有情信,家书也可;至于你茂大叔叔与林蒲心单独见面的理由,那就更多了,或许是为了询问昨晚失窃的事情,或许是两人私下有什么事情要解决,但林蒲心是你茂大叔叔派来我身边的细作这个可能几乎是没有的。”
“为什么?”弩小公子分外不解。
“时间,地点,情况都不对。”
“什么意思?”
“小公子,您还没有真正地跟细作打过交道,自然不能明白他们是如何隐匿处事的,”阡陌给弩小公子递上了一盏茶道,“身为细作,是轻易不能与主人见面的,因为一旦被怀疑跟踪,他们就全完了。倘若蒲心真是大公子安插在公子身边的细作,他们最有可能做的就是互不往来,尽量避免单独见面,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使他们的关系大白于天下,那就更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在府内秘密接头了,那样是十分危险的,您说是吧?”
“是这样啊……”弩小公子一脸茫然地抓了抓脑袋。
“公子!”桑榆忽然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握着一封拜帖。
阡陌快步走过去取了拜帖,回来呈给江应谋道:“这么早又是谁来邀约公子了?公子最近的邀约可越来越多了,昨夜才饮了酒,今日还是不出门为好。”
江应谋展开拜帖,弩小公子也凑过去瞄了一眼,念念有词道:“是一个……一个叫箫可鹫的人……这人的名字还真有趣,兀鹫的鹫,听着挺吓人的呢!”
阡陌脸色微微变了:“公子,真的是他送来的拜帖?”
“嗯,”江应谋合上拜帖扔在了茶桌上,“他请我前往城内海棠馆里坐坐,说有些事情想向我请教。”
“那公子去吗?”
“为何不去?”江应谋含笑看着阡陌反问道,“他一次又一次地向我靠拢示好,向我递送有用的消息,我想他应该不仅仅是想赢回你的芳心,他应该还有别的打算。去同他聊聊,又有何妨呢?”
“哦!那个箫可鹫是阡陌姐姐的相好啊!”弩小公子像发现什么稀罕物件似的嚷了起来。
“谁跟你说的?别瞎说!”阡陌抬手就丢了一把梳子过去。
弩小公子弹起,躲到江应谋身后,搂着江应谋的肩头央求道:“四叔,您是不是要去见阡陌姐姐那个相好?带我去嘛!带我去嘛!我也想见见那个兀鹫长什么模样!”
“行,就带你去瞧瞧那兀鹫长什么模样,不过,你总得先把衣裳穿上吧!江坎,吩咐个人去大夫人那边取了小公子的衣裳来,顺道把蒲心叫回来,说我们要出门了。”
“别叫她!别叫她!四叔您也不是去哪儿都得带着她呀!今儿带我,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