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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闭门不出,倒显得我小器了,他们不过是来叫嚣的,还谈不上动真刀真枪,无碍,我与你一块儿出门相见,瞧瞧对方那位炎无镜公主到底是何人物。”
当下,江应谋换上银丝软甲,与晋寒罗拔一道骑马出了城。刚出城门,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罗列了一队人马,缓缓靠近时,那拨人马越发地清晰了起来——全是身着盔甲腰配长剑的将士,最打眼的是最前面中央那骑棕黑色大马之人,一身棕红色戎装,外罩银丝软甲,面带银丝结网护面,右手牵绳,左手执戈,傲然挺背于马鞍上,唯一露出来的那双眼睛迥然有神,深邃而又沉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罗拔先惊讶了起来,“这行头看着怎么有点像无畏公主啊?”
“何止像,走近点看我还真以为是无畏公主重生了呢!奇了个怪了,炎氏公主都喜欢穿成这样上战场?”晋寒也摸着下巴纳闷了。
“我看他们是想故弄玄虚吧?故意找个人穿成无畏公主的样子来吓唬吓唬我们,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手下留情了,其实我们有那么笨吗?这叫心战,是不是啊,应谋哥?”
说着,这俩男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挪向了骑马走在中间的江应谋,一见江应谋那表情,两人心里都咯噔了起来,完了,江应谋怎么一副中了招的样子呢?
如果说,连晋寒和罗拔都觉得对面那女子与无畏公主有些相似,那就更不用提江应谋了。当对方阵营那女将的模样逐渐在眼前明朗清晰了起来时,江应谋的目光也很自然地一点一点地陷入了她那一身妆扮,特别是那具银丝结网护面以及那双迥然有神的黑眸上。
这是像的事儿吗?不,这已经不是像不像的事儿了,感觉根本就是!
犹记得,第一回见无畏戎装出现是在宫里一场秋祭上,那时,他还是炎王宫的座上宾,受父王邀请观看这场秋祭。他原本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十分无聊地听着国祭念诵那已经听过一百八十遍的祈福祭文,真的快要睡着过去了,而就在此时,耳畔忽然传来了江尘的惊呼:“呃?那女将是谁?瞧着有点像那个没事儿就来捣蛋的无畏公主呢!”
他陡然从昏沉沉的睡意中惊醒,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银丝软甲,面罩银丝结网护面的女将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大马,傲然肃穆,英姿飒爽地从祭台西边进入,身后还跟着一帮将士,都是清一色的女子。
那一刻,他真的是眼前一亮,透过那双灵动有神的眼睛,他一眼就认出了马背上的女将——正是时不时跑来欺负他一下下的无畏公主。他甚是惊讶,惊讶中又带着些惊喜,原来那活泼调皮的小公主也有这么英姿焕发的时候,真太出人意料了!
“哎呀,果然是个彪悍的女人啊!”江尘带点嫌弃的口吻摇头道。
“什么彪悍?”他的目光一直紧随无畏的身影,嘴角露出微微笑意,“不会用词就别用。”
“这还不叫彪悍啊?往后谁要娶了她,说不定天天都得挨揍呢!”
“所以你是有偏见,娶了她一定就得天天挨揍吗?人家习武是为了抵御敌人,又不是为了揍自己夫君的。”
“那可不好说啊!瞧瞧她没事儿就来欺负您那个阵仗,根本就是欺软怕恶,往后她的夫君要打不过她,肯定会被她欺负的!”
他没再理会江尘的絮絮叨叨,而是目光专注地看着无畏下了马,走上祭台,配合国祭为这一年的秋收祈福。无畏那身着戎装软甲,面罩银丝护面的模样就那么永远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应谋哥……”罗拔一声轻轻的呼唤打断了他已经飞出一万里的思绪,“你别这表情呀,你不是说了吗?那是他们的心战,你身为咱们的军师,你不能先上当了啊!”
“哎,应谋,”晋寒也在左边低声提醒他,“那肯定不是炎无畏啊,这不很明显的事儿吗?收起你那小眼神,别叫对方看笑话了!你方才不还提醒我们吗?哎,醒醒,醒了没有?”
“难道你们不觉得那就是无畏吗……”他喃喃自语道。
“什么?”晋寒和罗拔对视了一眼,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已经陷下去了的意思吗?
忽然,江应谋夹了夹马肚子,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晋寒罗拔赶紧一左一右地跟了上去。他望向对面马背上的那名女将,问道:“请问,你就是这几日在瞿溪城外叫嚣不已的炎无镜公主吗?”
“正是,”女将左边那位身着软甲的儒雅男子答道,“这位正是我们大炎国阿越王后人炎无镜公主。你等稽国小贼有幸见到公主,还不速速下马行礼?”
“我行你个狗屁的礼啊!”晋寒骂道,“哪里来的一群无耻狂徒?竖个炎氏的旗子,穿一身从前无畏公主的装扮就来假冒炎氏后人了?当我们这些人都傻子不成?趁早滚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叫本将军动起真刀真枪来,让你们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那儒雅男子抖肩冷笑道:“这位恐怕就是晋少将军了吧?久闻你大名,说你骁勇善战,乃是稽国栋梁之才,今日一见,是否真是栋梁之才未可知,但你这一腔匪帮似的叫骂倒真像极了你们稽国素来就有的贼匪气质。别这么早就放出狂言,晋少将军,尚未比斗过,又怎知鹿死谁手呢?”
晋寒蔑然道:“还需斗吗?你们若有本事攻城,何须盘亘在城外数日,只每日晨昏来叫嚣示威?你们深知自己无力拿下瞿溪,便使些阴险下作的法子来暗算我们,就譬如这女人,穿成这样做什么啊?装无畏公主啊?你装得像吗?趁早给本将军扒了你那一身皮,滚回去伺候男人去,若叫本将军逮住了,非得……”
“非得怎样?”那女将忽然就开口了。
晋寒稍微一愣:“咦?你的声音有点熟啊?不会是我认识的吧?倘若是我认识的,那你就更不可能是炎无畏了。你自个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装成无畏公主的样子?”
“蒲心……”身旁江应谋的脸色霎时变了,连声音都涩哑了起来。
“谁?”晋寒没大听清楚。
“蒲心……”江应谋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女将,心口莫名地耸动了起来。
“啥心?蒲心?蒲……”晋寒总算反应过来了,一甩头,目光直直地逼向那女将,十分愕然道,“你是……林蒲心?对啊,你方才那声音真的跟林蒲心有些像啊……”
“不是像,我就是林蒲心!”
话音刚落,她抬手揭下了银丝面罩,那一抹银色滑下时,那张熟悉的脸便清楚真实地呈现在了江应谋面前。江应谋眼眸一张,惊愕涌起,这真的……真的是蒲心!
晋寒激动了;狠拍了一下大腿嚷道:“哎哟!我的个天!还真是你呀,林蒲心!你隐藏得够深的啊!应谋啊,我就跟你说了,你养了一只小母狼啊,没准哪日就反过来咬你一口了!瞧见没有?安家村的一个小村姑居然神气活现地装扮起你的无畏公主来了,这分明就是有意潜伏在你身边,探查你弱点来的!林蒲心,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别忘了在博阳是谁收留你的?”
她嘴角微微含笑,目光傲然道:“少将军也别忘了,安家村时,若非我救了他,他早已一命呜呼了,说我没良心,似乎是十分不妥吧?”
“蒲心姑娘,”罗拔一脸失望地看着她,“你真是故意接近应谋哥的细作?”
“她哪儿细作?她根本就是幕后主谋!”晋寒嗤之以鼻道,“亏应谋待你那么好,你失踪了之后他一直派人在找你,结果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居然跑这儿来当小头目了,林蒲心,你本事挺大啊!”
她蔑然道:“多谢少将军夸张,我有无本事我心里清楚着,不用少将军多费唇舌。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扈游,把东西给他们!”
方才那儒雅男人从袖中取出一封册子,就手抛给了江应谋,江应谋接下,垂眸一看,封页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招降书。
晋寒一看,扑哧一声笑了:“你们脑子有毛病吧?还招降书?哎,我说林蒲心,你哪儿就觉得我们会投降了?”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投不投降那是你们回去之后该商量的。方才少将军不也说了吗?说我们心虚,明知没本事拿下瞿溪只会耍些无聊的手段,那行,那我今儿就跟你们撂句话在这儿,降书我明日来收,若不降,还请诸位各自写下遗书,将来破城之时,我必会将诸位所写之遗书一一送到你们家里的。”
“哎,林蒲心,你嚣张过头了吧你!”晋寒怒道。
“哼!”她面浮轻笑,目光清冷道,“是不是嚣张,少将军不妨这会儿就跟我比试一场,咱们刀枪上见真功夫如何?”
“本将军从不跟女人打……”
“行了,晋寒,”已读完降书的江应谋缓缓抬了头,看向对面的她道,“不过激将法,你不用在意。”
她微微一笑:“公子就是公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冷静。”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公子请问。”
“你究竟是谁?林蒲心,炎无镜又或者……炎无畏?”
她狡黠一笑:“你猜?”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章 我跟定你了
默对片刻,江应谋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旁人难以读懂的笑容:“好,明日我给你答复。晋寒,回去了!”
随后的一整天,晋寒都在追问江应谋那个答案,关于林蒲心究竟是谁的答案,但江应谋除了迷一般的微笑之后,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深夜,众人都安歇下了。已倒在枕头上准备呼呼大睡一觉的晋寒又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他实在有点心口堵得慌,总觉得今日江应谋有些古怪,所以一定要去问个究竟。
推门走进江应谋房间时,一股淡淡的酒味扑鼻而来,他绕过连扇屏风,竟见江应谋独坐榻上饮酒,立马走过去夺了他的酒盏道:“你可是伤心疯了?出征之时,岂能饮酒?这有犯军规的!江坎呢?他怎可纵容你干这样的糊涂事儿?江坎?江坎?”
“不必吵他了,酒是我自己去厨下寻来的。”江应谋伸手抢回道。
“应谋,这不像你啊!”晋寒又一把夺了回来,自己一口饮下,“怎么了?就今儿见了一回林蒲心你就这么大失方寸了?你是不是真想在劝降书上签字画押啊?那就一个女细作,女骗子,你还想着她干什么呢?”
江应谋含笑垂头,捻起两颗花生丢进了嘴里,嚼吧嚼吧道:“晋寒,你从未深爱过一个女人,女人对你来说,看得上眼睡得过瘾便可,所以你不会明白我的。”
晋寒将酒盏重重地搁在桌上,紧皱眉头道:“那你想怎么样?你真想把那林蒲心当成无畏吗?你掏出心肝脾肺肾地待她,她只会拿你的心肝脾肺肾下酒,你何苦去领那份罪?清醒点吧,你只是一时被那女人迷乱了心窍而已。”
江应谋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伸手拿过酒盏斟了一杯递给他道:“咱们兄弟这么些年,其实你是最不了解我的,却是最护着我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奋不顾身地跑来救我,其实我能活到如今,也得多亏了从前你的几次相救。”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晋寒眉头皱得更紧了,“弄得要跟我生离死别似的。你放心,我会拦着你的,你要想为了那个女人豁出性命去,我一定会拦着你的。应谋,咱们能清醒点吗?无畏公主已去,你非得让自己活得那么地负罪吗?无畏公主在天之灵也未必安稳吧?好好喝完这壶酒,赶紧睡觉,谁知道明儿那群贼匪又想叫嚣些什么呢?不行,我得陪你,万一你半夜给我整出什么事儿来呢?今晚我陪你睡!”
兄弟俩闲聊着将那壶酒分了,然后同榻而眠。晋寒很快呼呼睡着了,江应谋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点上了一支烛台,悄悄地挪到了凭几上,然后取过桌上的纸笔写了起来。他一面写一面不时地抬头斟酌,写到忧伤难过之时,还忍不住轻轻叹息上一口气,末了,一共写成书信三封。
“好了,成了,”他将那三封信捧在手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切就全靠你们了,希望爷爷和爹在收到信时不要太难过,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翌日清晨,那帮叫嚣之人如约而至,江应谋晋寒三人也骑马出门赴约。晋寒不放心对方,怕今日不递劝降书对方可能翻脸立马动手,便在相隔较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扈游在对面喊道:“江公子,晋少将军,劝降书考虑得如何啊?”
晋寒回声道:“昨夜烧了想烤只乳猪来吃,岂料根本不够,今日再送些如何?”
扈游呵呵地笑了笑:“看样子,少将军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那我只好告诉您,我家公主昨日所言非虚,瞿溪若不自降,那么我们今日便会攻城,您和江公子可考虑好了!”
晋寒不屑道:“那么啰嗦干什么吗?开打是吗?叫你们那假冒的公主出来,我这就拨了她一身皮,省得她穿着在那儿晃我的眼!哎,林蒲心,敢出来应战吗?”
“晋寒,”江应谋微